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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幸福的感觉来得太快吧,我反而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闭上眼睛,深深深呼吸,鼻翼轻轻抽动,我闻到了空气中诱人的香气。
吞了口口水,我倏的睁开了眼睛,视线里立即印入一张熟悉的笑脸!
“半……臭小子,你来干什么?!”我一把推开半夏,迅速板起脸孔。
“我是来跟姐姐道歉的,希望姐姐原谅我。”半夏紧张地望着我,一面将手里的便当盒子递了过来,“姐,快吃吧,我特意帮你热过了的。”
便当?我的视线忍不住在那停留了一秒,刚才诱人的香味应该就是它散发出来的吧?!
“道什么歉?!有胆子你以后都别回家好了!也不要承认我是你姐姐!”
“再不吃冷了就不好吃了哦。”半夏轻轻推动便当盒子,蘑菇的香气袭击着我最后一根脆弱的防线。
“少罗嗦。”我打断了他,我当然知道半夏做的便当比妈妈做的好吃几百倍了……
事实上,昨天跟妈妈聊过以后,我就已经差不多原谅他了,更何况——我瞄了瞄眼前的便当,这么好吃的便当不吃也太浪费了!!
“姐!对不起啦!但是没必要和肚子过不去,是不是?”
半夏的笑容像清晨最清新的那滴露珠,让我板着的面孔逐渐放松下来。
最后,我毫不客气地接过便当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一边吃着便当,我又开始不放心地教训起弟弟:“臭小子,我是担心你啦……像端木奶奶那种对自己亲孙子都那么冷酷的人,让你待在那里我总觉得不放心!!”
“姐,其实……”半夏欲言又止地看着我,似乎不知道要不要说。
“有什么就快说!!”我马上不客气地给了他一勺子。
“其实端木奶奶并不像姐姐想象的那么冷酷无情啦。那时候,她要我和端木哥哥交换,其实是在保护端木哥哥。”
“保护?”那种毫不留情面就将亲孙子扫地出门的方式是保护?!
“嗯。因为端木哥哥虽然是家族里的直系长子,但是一直以来都受到家族的排斥,虽然端木奶奶对他寄予了很高的希望,可是他却一直自暴自弃,这样下去,他永远得不到家族的承认,所以奶奶就……”
“可就算如此,她那时的做法也太伤人了!说端木凉是家族的诅咒,这不是太过分了吗?”
“是……可是在端木家族里,端木哥哥一直是这样被认为的,因为端木家族的立业之本就是‘微笑’,生来就不会笑的端木哥哥在这样的家族里自然就被看作是异类了。”
半夏犹豫了一下,又接着说:“而且……我听泠姐说,端木家族里存在着很多不安定的因素,而现在,这些不安定的因素已经开始逐渐暴露出来了……所以我想,端木奶奶那时候以那么决绝的方式让端木哥哥离开家族,也许是在演一出戏给整个家族看,一方面引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暴露野心,另一方面也是在保护端木哥哥,因为在当时的情况下,端木哥哥如果继续留在家族里,可能会有危险……”
听着半夏逻辑严密的分析,我都有点怀疑这个坐在我面前的清秀少年是不是我弟弟了。
在我的印象中,他不是一直都只会唯唯诺诺地缩在我身后说“是”、“姐姐说得对”、“我听姐姐的”吗?
原来他已经在我没注意的时候悄悄地变成熟了,所以他才会说出“这个世界上一定会有一些事情是只有我才可以做到的吧?!”这种话,因为他在成长过程中已经慢慢变得自信,变得独立!
我又想起了那天晚上和端木一起放到湖里的漂流瓶——那些被禁锢的愿望,等待它们的终将是沉没的命运;然而,当禁锢不复存在的时候,它们却可以向着美好的方向无限地接近、靠拢……
过去,也许是我一直用过度的关爱禁锢了半夏的梦想吧……所以妈妈才会用冬虫夏草的故事来向我暗示,其实她一直都知道……
“姐,其实端木奶奶一直都很想谢谢你,她说是你叫醒了端木哥哥哦。”
我……叫醒了端木凉……
“那时候……谢谢……你叫醒我……”
上次生病发烧时,似乎端木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
脸不由地一阵发烧,慌乱之中我忽然意识到:“半夏,你刚才说如果当时不交换,端木凉可能会有危险,是什么意思?如果他有危险,那么你被交换过去,不是也会有危险吗?那么他现在回去,你们也继续留在那里,不是更危险吗?”
“没关系的,姐姐,现在的端木哥哥已经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泠姐说,在危机时刻回去的端木哥哥一定会给整个家族带来一场风暴,我们会一直支持他直到被所有人承认。姐,我觉得好兴奋,因为我们的梦想很快就要实现了哦。”
“梦想?什么梦想?”
“姐的梦想啊!”半夏的眼神忽然变得热切起来,“姐不是一直想去四叶草乐园吗?所以我想建造一座四叶草乐园帮姐实现愿望!”
半夏的梦想……竟然是为我实现梦想!
心像被一片花瓣温柔地砸中,轻轻颤动了起来。我一直想保护的弟弟,在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想法了?!
“姐,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哦!端木哥哥家经营很多知名的主题乐园,我留在他家,可以得到很多的学习机会,以后就能为姐姐建造那个乐园了!”
——这,就是半夏昨天选择留下的理由吧。
那么我,还有什么理由去禁锢他,不让他去做他认为必须要做的事情呢?
“好吧,臭小子。”我举起手中的勺子,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大声说,“加油!一定要让我看到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可以做到的事情哦!”
“是,姐!”我被一个大大的拥抱包围,半夏兴奋地在我耳边大声说,“谢谢你,姐!!相信我吧!”
窗外的阳光,一下子变得无比耀眼起来,但远远比不上我此刻的心情灿烂!!
5
然而,放学之后回到家,我像太阳一样灿烂的心情又再度Down回低谷。
空荡荡的客厅,冷清的气息朝我迎面扑来。
这是端木和千代走后,我第一次一个人在家。虽然在进家门之前,已经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但是当真面对这一切时,一种深深的失落感还是不可阻挡地涌上来。
“呼,吃什么呢?”
我的目光在房子里游离了一会,发现桌上只有几包没有拆封的方便面。以前,千代会给我做可口的饭菜,可现在,连陪我吃方便面的人也没有了……
懊丧地躺在沙发上,我望着天花板开始发呆。
就在几天前,我还在这个沙发上上蹿下跳地和他们争抢电视遥控器,猜拳决定看哪个频道,这么快,一切就都不会再回来了……
只剩下这安静,令人烦躁的安静……
“喀嚓——”
忽然,身后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然后,一股淡淡的糖果香味迅速在狭小的客厅里弥漫开来。
“小蜜糖,我记得我有提醒过你哦,一回家就装睡美人,很容易被大灰狼吃掉的!”从客厅的玻璃窗里,我看到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正慢慢地朝我走过来……
“蜜蜂!!”我唰地起身,“你……你怎么来了?!”
“呵呵,因为我感觉到了小蜜糖的胃在召唤我啊!”千代顽皮地对我眨了眨桃花眼,然后猝不及防地给了我一个拥抱,在我愣怔的目光中转身走进了厨房。
呼,还是拒绝不了他的靠近啊。每次当千代主动朝我走过来,我总是没有办法移开脚步,难道这就是被爱情击中后的并发症吗?
“只有面粉了?那就只能给小蜜糖做点心了。”千代从厨房探出头,蜜色的头发搭落下来,遮住了半边脸孔。
“嗯……随便啦。”我懒洋洋地回答。
其实,我想说,关键不在于吃什么,而是心情。
从千代走进房间的那刻,空气似乎都不一样了,仿佛一下子从枯燥乏味的沙漠地带来到了风景优美的夏威夷。
“小蜜糖,我和面你来帮我加水哦。”
“有鸡蛋没有?有的话也加几个进来会更好吃哦!”
“小蜜糖,帮我把围裙系紧一点……”
“喂!你不要老是使唤我啦,我又不是你的仆人!!”被千代支使得团团转,我终于不满地表示抗议。
“呵呵,那我当小蜜糖的仆人好了。”还是一贯的调皮笑容,让我忍不住想要小小地戏弄他一次。
“真的吗?那主人是不是应该给仆人做上专属记号呢?”
“专属记号?呵呵,当然应该。”他笑嘻嘻地把脸凑到我面前说,“小蜜糖,盖这里。”
“好!”我飞快地抓起一把面粉,啪的在他张帅气的脸上盖上了一个白白的手掌印!
“哈哈,我可爱的仆人,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好可爱哦,比蜡笔小新还要可爱哦!哈哈哈哈……”
可是我得意的笑声没持续几秒就猛地停住了,因为——千代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
“小蜜糖,做坏事可是会受惩罚的哦。”千代一边说一边威胁地眯起眼睛,但是他的笑容却在触及到我手上的某个地方时,蓦地僵住了。
头顶上明黄的灯光仿佛全都被他吸进眼睛里,亮亮地泛着湖水般澄净的光。
“蜜蜂……”我轻轻地叫,可是他似乎没听到,继续出神地盯着我的手腕。
时间仿佛在那一刹那凝固静止,周围的一切骤然紧缩,狭小的空间里只听见两颗心静静跳动的声音。
“这是……上次切到的地方吧?”此刻,千代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沉静,隐约有复杂的情绪从他琥珀色的眼底透出来。
“是的。怎么了?”看着他难得一见的凝重表情,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手腕上的这道伤疤是我第一次做饭给他吃的时候留下的,不过他当时好像并没有发现……
“小蜜糖,对不起!”千代轻轻地抚摸着我手腕上这道只剩下淡淡痕迹的伤疤,心疼的神色浓密地涌进他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对不起,那时候没有好好吃你准备的饭菜,也没有帮你包扎,对不起!”
“原来你知道?!”我的表情瞬间变得惊讶,“我还以为你……”
“怎么会不知道呢?小蜜糖为我做的每件事,我都会铭记在心底,永远也不会忘记。”他低低地说着,更紧地握住了我的手。
“还痛吗?”
“呵呵,早就不痛了。”
“可是,留下伤疤了呢。”
“嗯……没关系啦。”
“戴上这个。”他脱下一直戴在手腕上的运动腕表戴在我的手上,刚好将难看的伤疤完全遮住。
“干吗把腕表给我?你不需要看时间吗?”
“嗯,不需要看时间。因为,和小蜜糖在一起的时候,小蜜糖就是我的时间!”千代轻轻地合上手掌,将我的手小心翼翼地包进手心,贴近胸口说,“小蜜糖,时间,是可以抚平一切伤痕的……对吧?”
时间,是可以抚平一切伤痕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句话的我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失神……
时间,真的有那么大的能量吗?真的可以抚平一切伤痕吗?
可是为什么,留在我心底的伤痕还一直在?而且就像一根刺一样,每次一不小心触到就会疼痛不止。
千代,你上次说回本家的那一星期到底去了哪里?
——这根刺已经扎在我心里很久了……
“蜜蜂,你告诉我,上次你说回家的那一星期,是真的回家了吗?”犹豫了一下,我还是问了出来。
与其这样隐隐地痛,还不如痛快地拔出来,我只是想知道,他那时是不是真的跟佑岚在一起!
谁知——
啪。一张脸带着狡黠的笑意猝不及防地贴上了我的脸颊,恶作剧式地蹭了蹭之后,千代满意地看着脸上也变得白乎乎一片的我说:“哈,情侣妆!”
然后,他回到原地继续给我做点心,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我用手摸着脸上的白色面粉,怔怔地半天回不过神。
他,是在故意逃避!
可是他为什么要逃避?
如果是真的回家了,明明就可以直接说出来啊;
就算是跟佑岚在一起,也完全没必要对我隐瞒,我说过不介意他们的这种关系。
可是,他却选择了避而不谈……
一些黑色的藤蔓,慢慢地在我的心里蜿蜒开来,渐渐地扩张。
或许真的有一些事情,是我不应该知道的吧,一旦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往往会变得更加痛苦也不一定!
带着几分无奈,我郁闷地走出了厨房,一阵敲门声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请问,是乐白微小姐吗?”我打开门,一个陌生的小伙计拿着一盒外卖站在了门口。
“嗯,我是。”我点了点头,“可是我没点外卖啊。”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