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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雷斯首先站出来竞争总理职务,他早在本古里安时代就是国防部副部长,资历深厚、可拉宾看不起这个文质彬彬的文官,拉宾自身的地位是靠真枪实弹打出来的,而此时的工党正需要拉宾这位与党内瓜葛不深、出身名门而又喜欢讲真话的常胜将军。结果拉宾以295对254的多数票击败佩雷斯,出任以色列政府总理,时年52岁。
拉宾是以色列建国以来第一位土生土长的总理,在此之前,总理全是苏联东欧移民。生在耶路撒冷的拉宾一改他以前历届总理的形象,摆出鲜明的亲美姿态。可拉刚上台,美国历史上最亲以的总统就因水门事件成了美国历史上第一位被弹劾下台的总统。好在福特继承了尼克松的政策,拉宾被当做福特总统的客人访问白宫。
1974年9月10日,拉宾首次以总理身份访美,盛大国宴之后,响起悠扬的舞曲。顿时,全场目光都集中到福特、拉宾夫妇身上。精于此道的福特欣然而起,以骑士风度揽住拉宾夫人翩翩起舞。贵宾们随之以鼓励的目光期待拉宾与福特夫人共舞,可拉宾根本不会跳舞。他装模作样地谈笑风生,拖延时间,盼望能有仰慕第一夫人风采的“猛男”挺身而出,代他完成这一无比艰巨的任务,可如此不懂外交礼仪的冒失鬼就是没有。无计可施的拉宾只好壮着胆子走向满面春风、翘首以待的福特夫人。他一脸尴尬:“对不起,夫人,我不会,一步也不会,我不想踩伤你的脚趾。”他原以为会得到宽恕,不料福特夫人明媚地一笑:“别怕,总理先生!我年轻时总教人跳舞,比您再笨的家伙也伤不了我。eAkong(来吧)!”
拉宾梦游般地被福特夫人牵进了舞池,身不由己地扭着苯重的身躯,紧盯着自己不听指挥的双脚。福特夫人一面引导着芒然不知所措的拉宾,一面敏捷地躲闪那双穿惯了军靴的大脚的袭击。乐队无休止地奏着舞曲,拉宾大汗淋漓,机器人般地摇来晃去,双眼露出乞求的目光。站在圈外同样不擅此道的基辛格兔死狐悲地读懂了拉宾的眼神,借口有要事,才把千恩万谢的拉宾救出圈外。多年后拉宾还对这次当众出丑心有余悸。他说,即使基辛格从未帮过以色列,但仅凭这次救他出苦海的义举,也值得感激一生。
(七)
基辛格不仅帮拉宾摆脱舞会,还硬逼着他与埃及总统萨达特和谈。1975年6月,以色列与埃及达成协议,因“六日战争”封闭了8年之久的苏伊士运河恢复通航。以后,拉宾出访摩洛哥,托国王哈桑二世向萨达特转达愿意会晤的信息。拉宾还授意摩萨德查明卡扎菲在撤哈拉沙漠中的敢死队训练营,协助埃及突击队摧毁了企图在“七·二六”革命节行刺萨达特的阴谋。
在积极与埃及谋求和解之余,拉宾内阁对一切危及以色列利益的恐怖活动决不手软。
1976年6月,巴勒斯坦“人阵”将法航139班机动往乌干达,机上254名乘客中83名是以色列人。当时各国通行的做法是屈服于恐怖分子压力,可以色列强硬的做法改变了以往的惯例。
拉宾亲自领导由他和国防部长佩雷斯、外长阿隆等人组成的应急指挥部,授权国防军制定强硬的“大力神”计划,准备从4000公里之外的乌干达夺回人质。
在比尔谢巴空军基地,39岁的伞兵司令肖姆龙准将装模作样地在婚宴上暴饮。国防部长佩雷斯在与来访的布热津斯基共进晚餐时,对他的同乡用波兰语热情长谈。在这些公开曝光之后,精神抖擞的肖姆龙立即潜回蒂朗海峡的沙姆沙伊赫空军基地。在那里,两架波音707和四架C130“大力神”已为夺回人质进行了上百次模拟演习。
7月3日15时10分,拉宾在内阁郑重宣布,解救人质的部队己在20分钟前出发,若内阁反对,他将下令召回已经踏上征程的部队。
飞往4000公里外的乌干达执行任务的总指挥佩莱德空军司令是熟练掌握C130“大力神”驾驶特性的空军专家,地面分队指挥官乔·内塔尼亚胡中校是以色列现任总理内塔尼亚胡的兄弟,他的神枪手全化装成黑人。为了出奇制胜,内塔尼亚胡专门挑选了一名长得酷似乌干达总统阿明的家伙,准备与劫机的恐怖分子“谈判”。以色列空军的F4E“鬼怪”战斗机在红海上空为这六架远征的飞机护航。
经过七个多小时的长途飞行,袭击部队飞抵乌干达恩德培机场上空。一名伦敦口音的突击队员尖着嗓子向地面塔台请求允许“英国民航”迫降。为了控制“大力神”着陆时的轰呜,以军飞行负没有改变螺旋桨桨距便着陆滑跑。身先士卒的哈佛毕业生内塔尼亚胡中校带着他的九名“黑人”部下乘奔驰轿车从“大力神”的机腹内冲出,莫名其妙的乌干达士兵在向奔驰轿车行礼之际已被迎面而来的无声手枪打翻在地。
内塔尼亚胡和他的部下一面用雪花膏擦去脸上的黑墨,一面用希伯来语高喊着“卧倒”,冲进关押人质的候机楼。45秒之后,以军全歼了劫机犯,取了指纹,并将所有人质护送上马达轰呜的“大力神”。
与此同时,其余突击队员已将停机坪上的乌干达米格战斗机一一炸毁,还顺手收拾了机场塔台和雷达站。另一组突击队用吉普车上的106毫米无后坐力炮的“龙”式导弹“修理了”从坎帕拉方向赶来增援的乌干达陆军。提供空中警戒的两架波音707则按计划在空中巡航。
当人们欢迎凯旋的突击队员把所有人质救回以色列时,拉宾正在西奈半岛最南端的沙姆沙伊赫仰望晴空,作为将军出身的总理,他为他部下的战绩泪流满面。内塔尼亚胡中校在行动中阵亡。海明威曾言:“战争中总有堕落的人,可还有哈佛毕业生。”
拉宾还来不及为自己的杰作得意,因通货膨胀引起的民愤以及接连不断的打击使拉宾政府雪上加霜。先是拉宾内阁在安息日为首批飞抵以色列的F一15战斗机举行欢迎仪式违反了“摩西圣训”,议会为此对拉宾政府投了不信任票;继而是政府阁员的一系列贪污案在报上曝光;最后是拉宾自己在美国银行中的2000美元存款被《国土报》揭了出来。在以色列,作为一名政府总理在国外拥有私人存款是违法和极不道德的事。拉宾夫人因此被起诉,在众目睽睽之下,拉宾以一个热吻将患难与共的夫人送进法庭,接受2。4万美元的罚款。此后不久,拉宾代表执政29年的工党把权力移交给贝京,从容下野。
(八)
1992年夏,我亲眼目睹拉宾大选获胜、再度辉煌的全过程。在沉寂了15年之后,他梅开二度,重新登上总理宝座。拉宾深知工党之所以获胜是由于国民渴望和平,以及国际和平力量施加的压力。拉宾自兼国防部长,任命自己的伙伴和对手佩雷斯任外长。拉宾动情地宣称:“人们的成功源于他们的梦想。”他一上台就冻结了被占领土上100多个犹太人定居点,吸收巴勒斯坦人进入内阁,邀请约旦国王、叙利亚总统等阿拉伯国家首脑访问以色列。
1992年7月21日,组阁仅仅10天的拉宾就亲自飞抵埃及进行正式访问。作为穆巴拉克总统摄影师,我有幸进入机场拍摄盛大的欢迎仪式,眼看着拉宾缓步踏着猩红色地毯神态凝重地检阅埃及仪仗队。其后,我蹿上大吉普紧随着国宾车队赶赴20公里外的开罗库巴宫总统府,数百名记者拥在这里采访中东和平进程。在大庭广众之下,穆巴拉克与拉宾的四只大手紧握在一起。这两位缔结和平的政治家曾是战场上的对手,拉宾曾任以色列总长;穆巴拉克曾任埃及空军司令。他们的军旅生涯和层层晋升都是在以对方为死敌的搏斗中完成的,而今两位劲敌绅士般握手言和。
当我大汗淋漓地钻出人群,才发现《时代)周刊的断腿巴利正痛苦地匍匐在地,相机和铝梯扔在一边。原来这老兄高烧39℃,可又不愿错过千载难逢的拉宾来访,终因体力不支摔倒在地。听到他的呼救,我忙把他连同一大堆器材扛上吉普,一直将他送到他太太手中才返回办公室发稿。
一周后,我在《时代》周刊上看到巴利的病中之作,我的照片也被《人民日报》)、《中国日报》等采用。
1999年4月14日拉宾二访埃及,我驱车赶往位于伊斯梅利亚总统别墅时,拉宾的UH60黑鹰直升机正缓缓降落。在苏伊士运河管理局面向大苦湖的露天会场,穆巴拉克与拉宾并肩宣布将坚定不移地加速中东“实现和平”。1993年10月6日,拉宾三访埃及;同年12月12日,拉宾四访埃及,我都受命为拉宾拍照。
1993年9月,我第四次前往以色列,采访当时尚属子虚乌有的巴以秘密和谈。由于风传拉宾、佩雷斯与巴解组织秘密谈判,加沙、杰里科行将自治而引起全国的震惊。拉宾的支持者和反对者全上了街,在总理府前的小山上扎了营,全副武装的军警不得不设立路障以保障交通畅通。好在以色列人法制观念极强,尽管示威者也与军警发生冲突。
砸路障、烧旗帜,但总的来说还算温和。在总理府门前,数百名记者争抢进入总理府的名额,因报道艾滋病而获大奖的瑞宁格摇晃着总理府大门:“我是犹太人,我的祖国为什么不让我进!”骚乱的示威者忽然扔出一个冒着烟的圆柱体,吓得我紧跟着军警趴在地上,原来是一颗烟幕弹,一个大个子警察用一罐可口可乐浇灭了它。
在耶路撒冷以色列议会,反对加沙、杰里科自治的议员激烈抨击政府的外交政策。沙米尔坐在议席上一语不发,阿里尔。沙隆火车头般地喘着粗气。一位坐在我左侧的亚洲女孩突然用中文同我打招呼,自称是台湾《中国时报》的特派记者,掏出一张德文名片,竟是大名鼎鼎的龙应台。龙应台和我都被以色列议会的大辩论弄得不知所措、眼看着拉宾一再看手表,可就是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九)
1992年9月,中国外长钱其琛作为首位访以的中国高级官员前往耶路撒冷,我由于被列为钱外长的私人摄影师面在星夜从开罗赶赴以色列。途中,回想当年单枪匹马去以色列采访战争时的孤独和不久前中以建交后两国关系的飞速发展,我不禁为自己能有幸亲历这一伟大进程而得意洋洋。
在以色列外交部,一帮人围着为钱外长准备的礼宾车忙来忙去。一位司机仔细研究大奔驰旗杆上的五星红旗图案与苏联红旗的区别。拉宾总理府的一名司机则对中国外交艺术赞不绝口,说中国派来了一位犹太人外交部长,无疑会给以中两国关系打开新局面。他的话听得我直翻白眼,因为我这个随团摄影师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竟把我们的外长说成犹太人。大惑不解的我忙上前请教他怎么知道中国外长是犹太人,这老兄竟摆出十足的学者架子,在我右掌心用英文字母拼出“钱其璞三字后说道:“嘿!老兄!COHen、雅可夫、伊扎克全是犹太人的名字呀!”想不到这位好钻研学问的犹太司机竟把钱其琛的琛(chen)中间多加了“个0,成了犹太人的姓名“COhen”。
拉宾在特拉维夫国防部会见钱外长时,我和中央电视台记者都被拦在门外,气得我哇呀暴叫。经与拉宾的新闻秘书交涉,以方才同意我们进入会场,拍下珍贵的历史镜头。我深感军人出身的拉宾尽管严厉,但却通情达理。
1993年9月底,中国驻以色列使馆在特拉维夫举行国庆招待会,大使林真让我给相机充足电,据说拉宾将参加中国国庆,可我始终将信将疑。几年来我到过埃及、约旦、伊拉克、黎巴嫩……参加过多次国庆招待会,可还从未见过哪总理亲自来使馆祝贺中国国庆。
黄昏,我懒洋洋地帮厨师小李在使馆草坪上挂国旗,突然来了两名以色列便衣,彬彬有礼地沿着半人高的围墙转了一圈后便悄然离去,可使馆外连一个岗哨也没加。招待会开始后,我逐一为与大使握手祝贺的来宾拍纪念照。就在我的闪光灯需要更换电池时,我突然发现当天下午来过的两名便衣正静静地排在鱼贯而入的队尾,站在他们之间的,竟是以色列总理拉宾。
我忙不迭地奔过去、手忙脚乱地给相机换上新电池。
近在咫尺的拉宾身着暗蓝西装、白衬衣,打着蓝领带,双手交叉,身体习惯地向右前倾,谦逊有礼地排在来宾的队尾。大使与拉宾并肩沿花园小径缓步而入,我抢到他们的前面,透过取景器全神贯注于拉宾的一举一动。正当我心满意足地在拉宾眼前倒行时,一盏草坪地灯绊住了我。我只感到原本肌肉萎缩的右腿一下子失去控制,我和我脖子上的相机一齐失去平衡地仰面向后倒去。
就在我即将倒地的一刹那,拉宾身后貌不惊人的便衣象紧绷的弹簧扑向我,抓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