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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蒙蒙亮,房间里的灯亮了,钟涵炎趴着没动听着她慢吞吞起床的声音,叠被子,拖鞋在地上摩擦出笨拙的响声,随后洗手一阵水流的声音,过了一阵她的脚步又回来,昔昔个子高而瘦,走动时带一股冷风,再出了房间。
钟涵炎紧绷着身体抬起头,长时间的睡姿使他慢慢打开麻掉的身体,摸了把脸,等恢复正常后进洗手间,半夜后洗漱出来。
钟未昔低头坐在客厅沙发上,不用他说什么,自动站起来,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
知道昔昔接受去看医生,钟涵炎反而不敢看她的眼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经过了昨天的事他看出来昔昔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不是心理医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只能去求救于专业人士。请心理医生救救他这可怜的妹妹。
*
心理医生姓钟,同姓,钟涵炎也是多方托人才预约到这家私人心理诊所,钟医生是个女医生,看上去也就三十一二岁的样子,戴一副蓝框眼镜,面色和善,看到钟涵炎和钟未昔进来,并没有急于就诊,倒是让他们先坐,聊的话题挺随和的,让人一开始的紧张在不知不觉中得到放松。
钟未昔似乎并不反感,钟医生问什么她答什么,尽管反应半上几拍,要耐心等上一会。
下面进入深度治疗,钟涵炎一看钟医生的眼色,借口说要上洗手间,悄悄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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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人面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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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一个小时后,门开了,他从长椅上起身,钟未昔从里面出来,钟医生朝钟涵炎点头,“今天就到这里吧。请钟先生到服务台预期下一次的时间,如果方便的话,下周同一时间再来。”
“谢谢,麻烦了。”钟涵炎办完手续,交了一份价值不菲的费用,牵着钟未昔的手到停车场。累
“未昔。”
钟未昔在地下停车场等哥哥开车过来,冷不丁有个惊喜的声音唤她,从耳膜里慢慢传输到大脑,嗡嗡的,带着不真实的幻觉。
“未昔。”
那声音又一次时近时远传过来,紧接着有人握住她的手臂,“未昔,不记得我了呀,我是施婕。”
施婕?钟未昔定格在那里,那高跟鞋的敲击声停在跟前,身体不受控制地绷紧,然后弯曲,如一张卑微的弓。
“昔昔,上车。”钟涵炎一直不放心,取车的时候也密切注意着钟未昔,这会儿飞快地把车开过来。
付施婕好像挺高兴,亲热得不行,“未昔,可见到你了,什么时候出来的?两年不见你瘦了,昨天是你吧,我一时没认出来,抱歉啊。”
钟未昔垂头看着脚面,隔了片刻都没反应。
“对不起,这位小姐,我妹妹要回去休息。”钟涵炎看陌生女子拉住昔昔,不禁跑下来,拨开付施婕的手。
“那”付施婕还想再说什么,钟涵炎已经把钟未昔塞进车里,自己也钻进驾驶座,驱车而去。闷
钟涵炎当然认识付施婕,那天和黑司曜亲密的女子,虽然报纸新闻上不见他们的消息,但晋远集团的总裁娶了个日本大家族的老婆在外界不是什么秘密。
下午哥哥要去上班,钟未昔一个人在家,照例留下一大袋零钱,还有油画拼图,小时工阿姨也来和她作伴。
拼图很多,钟未昔趴在地板上拼了大半天,时间过得也快。
电话铃声在客厅里大响,她笨拙地把手上一块拼图按到角落的位置上去,起身的时候铃声已经响了好长时间。
拿起电话也不知道怎么说,就听着,这个电话哥哥经常打,她不怎么回答,只要听着就好。
“钟未昔,是不是你?”话筒里陶为琳的声音极严厉。
她咬了咬唇。
陶为琳一试探就试探出来了,“哼,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甘心放过我们家涵炎,你根本就没走,还跟他回了深圳。真不要脸!”
钟未昔照例没吭一声,那头电话啪一声挂了。
晚上钟涵炎回来告诉她,明天他要出差,三天后回来。她的饮食起居已经安排好了,仍是那个小时工阿姨帮着照顾。
*
结束会议,外面已近天黑,黑司曜的脚步迈得很大,急匆匆似乎赶着去做什么,长翔跟在他身后。
出公司大楼前黑司曜特意往大厅一侧的沙发上瞥了一眼,两人的目光相接时,钟涵炎眼里出来一丝波动,很快掩藏好,目光沉沉,站起来微笑道,“黑总,可等到您了。”
眯眸望着钟涵炎,黑司曜认为他们很大一部分程度上属于同一种人,年少的莽撞和青涩在这些年的历练之后变得益发老道,游刃有余,只可惜都脱胎换骨后,成了完全不一样的两种人。
一个人面兽心,一个禽兽不如。
他从不否认自己干的那些事,也不否认自己靠什么发家,又靠什么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立足,越垒越高的财富已经不满足于他的眼界和脚步,他还想要有更好的前景。
这就是男人。眼光放在更远的地方,人生的舍与得看得比一般人要透,当然牺牲在所难免。
钟涵炎牺牲了男性的尊严,他牺牲了即将到手的爱情。
黑司曜挑眉,其实钟涵炎早在上午就赶到青州,前台打到秘书处的电话称智成电子公司谈判代表请求接见,他事先交待过长翔,所以秘书处回应说总裁上午行程比较满,下午一定招见。
明明是黑司曜点名要他做代表来谈,一大早从深圳赶到青州,吃的却是闭门羹。毕竟要低声下气求人,钟涵炎只能和两个助手耐着性子等,这一等就是一天,中间不敢走开,吃饭和上厕所也是轮着去,夜幕降临了才见到黑司曜的人影。
没等黑司曜回话,手机响了,迈步匆匆走出去接听,站在钟涵炎后面的助手有些心急,上前一步,被长翔拦住,“各位,实在抱歉,黑总晚上还有个应酬,明天安排时间详谈,秘书室会给你们电话通知,现在请回吧。”
钟涵炎与两个同事面面相觑,难道等了一天的结果就是眼睁睁看着黑司曜离开?
黑司曜的车驶出停车场的时候,一个身影伫立在车前,差点撞上,那个身影冲过来,透过半降的车窗说,“有你这么玩人的吗?有脾气冲着我来,以权谋私算什么?”
黑司曜一脸冷漠,不以为然的挑眉而笑,“论玩人,你比我更甚一筹。”
静默的空气在流动着,钟涵炎脸上一阵辣,反唇相讥,“你洗黑钱的眼光独到,投资管理的手段十分高明,对付两个对头万允和白京也是狠辣阴险,这几点我佩服,至于你的为人,我替昔昔感到可惜,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人性!”
懒得再费口舌,打无意义的口水仗,黑司曜冷笑着收回视线,升上车窗,一踩油门挤入滚滚车流中。
黑司曜开着车在街上随着车流的大队向前,让长翔说他晚上有应酬不过是敷衍,忙了一天的心情在看到钟涵炎之后充斥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情绪。
她的名字一经提起在他体内迅速充斥着一种无力感,让他疲惫。
钟涵炎骂他没人性,指的就是当年钟未昔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栽脏进监狱。
人性?呵,他的目光落在前方的路上,如果他有人性,不会在黑道上摸爬滚打,不会贩/毒,不会走私/军/火,不会为了地盘动不动就与人械斗,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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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把自己比作人面兽心,涵炎比做衣冠禽兽,在俺看来蛮贴切滴,乃们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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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目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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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懂什么人性,他妈的他根本就不懂。如果懂,洪尘不会死,如果懂,肖鹰现在还好好的活着,一有空聚几个兄弟一块儿喝酒,斗嘴、插科打诨,天南地北地乱侃。如果懂,他会那么久救不了老三,最后闹到非得娶付施婕回来,才能换人?累
哈,钟涵炎和一个根本没心的人谈人性不是滑稽可笑吗?
两年里,他不去想那张脸,不去想那个名字,不去想在一起的时光。
小时候第一次背女孩,他不耐烦,被他扔到草丛里,被蛇咬哭得稀哩哗啦的钟未昔。在雨夜,看着那埋尸场面瑟瑟发抖,指责他是杀人犯的钟未昔。第一次给了他,在他怀里楚楚可怜的钟未昔。还有那个,在庭审时一言不发,不替自己辩护的钟未昔。
所有的画面都只有同一张脸,所有的脸只代表同一个名字——钟未昔。
奔驰最后停在“蚀魂”,午征听到下面的人报告吓了好一大跳,大哥平常不爱往热闹的地方钻,除非兄弟们聚会,今天这是怎么了,来之前也没个消息啊。
酒吧领班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午哥,楼上408包厢有个客人闹的厉害,点名要您上去。”
午征皱眉,“去去去,没看我正忙着嘛,我大哥来了,谁也不见,屁大点事你自己去处理。”
“不是,午哥,这客人进来都戴着帽子,看不清脸,神神秘秘的,不肯说,非要当您面谈。”领班小心翼翼,硬着头皮顶着被骂的风险。闷
“靠,什么客人这么耍大牌?”午征想想自己毕竟是这里拿主意的,得罪了vip客户传出去以后对蚀魂的生意不好,赶紧让一个机灵的侍者小弟去招待大哥,他上去一处理好客户马上就下来。
午征来到包厢后,一眼看窝在沙发里的两人,不禁直咧嘴。
“怎么?看到我们不欢迎啊?”向恺默笑眯眯地摇着手里的酒杯,旁边坐着同样远道而来的郑卓。
“欢迎,怎么不欢迎。”午征一拍脑门,瞧他糊涂的,虽说他刚刚被大哥调来兼管‘蚀魂’,可提前他也做了不少功课,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这个包厢里长年是郑卓和向恺默包的,每次他们来大哥都会赶过来,今天怎么分成了两批?大哥在楼下啊。
“曜那小子人呢?我们刚下飞机,跑来给他个惊喜。”卓笑着过来拍午征的肩,这两年他们三个人虽然分隔在大洋彼岸,因为炽闇的情报网在全球越做越广,所以隔上一段时间他们就要聚一次。
“大哥刚好在下面,我去叫。”午征一溜烟跑下去,心里兴奋起来他们来得正好,大哥今天太反常了,肯定又是心情不好,一个人在包厢里喝闷酒,倒不如热热闹闹的气氛,容易让大哥忘掉烦恼。
来到楼下,举手敲门,门内传来浑厚的嗓音,“进来。”
午征推门进去,一室的森冷,服侍的服务小姐和侍者都不在,从他对大哥的了解应该是被赶走了,大哥背光侧坐,前面的空酒瓶可以看出大哥一个人喝了不少。
“大哥,向恺默和郑卓来了,在楼上,让我上来叫您。”
黑司曜把脸埋进手里,抹了把脸,丢下酒杯站起来,午征跟在后面,发现大哥没奔电梯,而是往外走。
“大哥。”
“跟他们说一声,我先回去。”黑司曜丢下这句钻进车内,甩上车门。
*
钟未昔被寒冷潮湿逼醒,茫然地睁开眼睛,强烈的日光灯让眼睛无法适应,闭上眼睛过了很久才看清周围的一切。
自婶婶的那通电话后,第二天婶婶就到了公寓,婶婶说哥哥要结婚了,对象家境不错,想要来公寓里看看,她住着不方便,哥哥抹不开面,不好意思向她开这个口。
她心里清楚哥哥为什么没有女朋友的原因,在婶婶面前没有说出来。她也知道在哥哥家白吃白住,婶婶不喜欢,想赶她走。
“你坐牢前才上大一,学业荒废这么多年也不是个事。你爸死了,我这个婶婶也不能不管你,这样,我在青州有个朋友,家里有套干净的房子,你到那里去住,图个清净,可以看书准备重新上学。”
重新进大学不是说说,不仅学费是个问题,还有,她这样背着罪名的人学校还肯要吗?钟未昔心知肚明,什么也没说,就这样在婶婶的带领下坐上火车,没来得及和哥哥说再见。
这就是婶婶说的干净房子吗?不像,一间狭窄的小屋,只能摆一张单人床,角落里有张小桌子,头顶上的日光灯是唯一的源,连个窗户都没有。
“啪嗒!”突然有什么东西砸中了木门,发出响声。
这使她开始恐惧,这还没完,砸门声一会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