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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叶书塾-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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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想有一个家。乐坊生涯辛苦,但也没有什么不好,祖父一直将乐坊当作家。从一处城市游荡到另一处城市,祖父总能找到一家乐坊,捡起乐师的老行当。人生没有来处,没有去处,也没有可以歇脚的驿站。祖父说人生是徒劳的孤独旅行。起先觉得寂寞。想有个伴。以为找到了。原来永远找不到。习惯了寂寞。“我已经给从前的弟子写了信,你留在这里,会有人来接你。”祖父临终交代。

如果她是一个男子,祖父不会担心自己死后她会怎么样。只是一个女孩子,是祖父的累赘,祖父叫她从小扮作男子也没有用,她是祖父摆脱不掉的包袱。小时侯见了生人,她必须立刻躲到祖父背后。祖父说不想人家看见自己带着小孩,免得自己被当成拐小孩的花子。“你和我有哪一点相象?你长得和我根本没一处相象。”祖父醉时抱怨过的一句话。

她十岁那年祖父生病,难得定居下来。江宁的小村子很美,邻居慕家又和善。可是丝帕被她拿出来,祖父带她离开,说邻居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孙子,接下来会有许多怀疑。“我知道你从来没当我是祖父。我也不稀罕。可你不该当着邻居拿出丝帕。”

她十五岁,衰老了许多的祖父回到故乡,租了四十多年前的故居住下来。

祖父的病复发,积蓄也渐渐用完。终于有一天她独自去了乐坊,用从祖父手里学到的技艺,谋到了一个乐师职位。当晚她告诉祖父她的成功,被祖父罚跪了一夜。祖父命她发誓不再接近乐坊,发誓不让自己有可能成为第二个眉妩。“以为跟在我身后看了几年,就可以做乐师?女孩子不要想。”祖父可以将乐坊当家,但认为她不行,临终前安排了人来接手她这个累赘。她没有听从祖父留在原处,没有等待祖父的另一个弟子出现。她遇见了青叶来的陌生人。人生没有来处,没有去处,也没有可以歇脚的驿站。人生是徒劳的孤独旅行。

可是她想知道自己的来处,她想去青叶寻找,也许想找到一个家。她终于和当年的蕤一样进了青叶。今夜,她终于和当年的蕤一样软弱。因为遇见的那个陌生人,在她面前正睡得平和安详,灯影里呼吸深长,手里还拿着他送给她的一本旧乐谱。送酒醉的同窗回家后,大概他原想离开的,原想看一回书就离开,只是意外睡去了?

程兄幸会。陌生人和她说的第一句话,句子简单,神情木讷。听来觉得它自然随性,也算天籁自成。这句话让她吃了一惊。我不买花,只是——我可以帮程兄卖这些花明年的春天开始时,我可以来邀程兄一起入山我只是,只是希望程兄不要为往事难过总是“程兄”、“程兄”的,房东先生不是比西樾大出数岁吗?请直呼“西樾”。

她不该说这句话。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败了,败成了一个软弱的女子。月光中他那双眼睛那么澄澈,眼神那么温暖,看她的时候那么专注。还好那双眼睛现在闭起来了,他睡着了,她不必面对那双澄澈的眼睛。当年的东木君,一定也有过一双打动蕤的眼睛。起先觉得寂寞。想有个伴。以为找到了。原来永远找不到。习惯了寂寞。

东木君和蕤分开了。一个叫西樾的孩子被丢给了教授音律的塾师。蕤嫁了他人。那塾师对孩子说,不知道她的父母都在什么地方。东木君死了。蕤也许什么都忘了。西樾不是蕤。房东先生也永远只是房东先生。偶尔睡在这里没有关系。她怎么能败给自己的软弱?怎么能在他面前有了不该有的为难?他睡得真好她羞于再看那张睡脸,羞于拿着油灯看他,看得入了迷。将灯盏留在桌上,她穿过晨光熹微的天井走出家,带上身后的门。离玉木小居开张还有一段时间,慕渔舟掀开窗帘,想看看昨夜的雨水有没有冲毁小居楼前的篱落。篱外树下安设的石桌边,坐着程西樾。树梢积雨点点滴落,她却垂着头一动不动,全身都湿透了。“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啊?”慕渔舟将程西樾让进小居,“怎么也不叫人,泥塑木雕一样独自坐在门外面。” “来了也不久。”程西樾任慕渔舟将自己湿透的长衫脱下。“春假这几天你又瘦了些,当年丝帕上那封书信,你没寻到结果吧?也难怪,事情过去许多年了,你本不该抱太大希望的。”见程西樾不说话,慕渔舟叹了口气,“还是小时候的脾气,心事从不肯告诉别人。”“不想你替不相干的人操心。” “你是不相干的人吗?随你怎么说,我还是会和小时侯一样拿你当朋友。”慕渔舟一笑,“不过你嫌我多事也嫌不了多久了,我已经决定等叔叔回来就离开,这几天很想念江宁老家。虽然父母不在了,姨母很疼我,表弟妹从小一处长大也很和睦。”“回老家也好,早点忘记皇甫。”程西樾看着慕渔舟将长衫熨干。“没有的事情,我回老家不是为了要忘记某个人。和他没有关系。”慕渔舟手里的熨斗停顿了一下,“我来叔叔这里只是帮忙,不回老家难道留在茶楼做女老板?小时候因为你我才逞强学了烹茶——‘西樾也是女孩子,西樾可以随程爷爷读书,我也可以随叔叔烹茶。’你走后我就是这么和叔叔说的。我若不曾逞强学烹茶,就不会来到这里。”“后悔逞强了?被皇甫的母亲伤得厉害。” “你不用故意冷言冷语讨我嫌。我是有些受伤的,不过我不同你,我终会想得开。”慕渔舟试着恢复微笑,“你寻了这么久没有结果,难不成没有期限地待在这里,直到惹出事情来?和我一起回江宁吧,我姨母会喜欢你的。程爷爷没了,一个女孩子流落在外终究不是道理,还是不要再执著了。”

西樾,有一天你会明白,人生的苦恼多是因为执著慕渔舟和祖父一样看穿她曲折的心思,看穿她不通达,太执著。程西樾转头,楼前才停下的一辆马车可以帮她转移话题。“昨日皇甫应该来过,解释他那些表姐妹让你产生的误会,诉说他比我强太多。”

“他还是那个样子昨日他已经答应我绝不会对你动手,所以你看,我没有替你惹下太大麻烦。坐在这里等,我去拿早餐来。”慕渔舟红着脸走开,明显是想回避一下将要走进门来的皇甫劲。

皇甫劲走进门,回头招呼廖羽迟,“那家伙果然在这里,小羽你不用担心了。一定是为了省下给你的一顿早饭,他才赶在你醒来之前逃家!”“早。”廖羽迟走过来坐在程西樾身边,醒来后不见同榻的人,很担心自己冲撞了西樾兄,“西樾兄,我昨夜——是不是有什么失礼之处?”“没有。”程西樾答得冷淡,碰翻了面前的水杯。“你在自己买的房子里过夜,能有什么失礼之处?至今也没收到过某人的房租吧!就算昨夜真有失礼,那也是某人对你失礼!”皇甫劲教导滥好人,转头又道:“小子,一早跑来这里献殷勤?我昨天就来过了!你知道昨天渔舟是怎么说的?”皇甫大少等程西樾追问,可程西樾不动声色。“昨天渔舟说,对玉木小居的茶客她都一视同仁、决不偏心!还说我根本没必要将你视为对手!”皇甫劲放弃等待不识趣的人开口追问,且自得其乐继续说自己的,“老程你知道渔舟这话的意思吗?这话意思是——你一点也不比我更讨她喜欢!”“皇甫,你和慕姑娘和好了?”廖羽迟收拾程西樾碰翻的水杯,一面问道。

“说什么和好不和好,我和渔舟从来就没闹过别扭!上次的小误会我们根本都不介意!我已经决定一切都听渔舟的,不仅不拿这小子当对手,我还要从此和这小子做朋友,做兄弟!”皇甫劲满脸得意扬扬,将手按住程西樾的肩。“你独自疯去,我无心奉陪。”程西樾皱眉。“由不得你了,一个人一旦被我选中做朋友,就会有逃脱不了的差事,这点唐赋和小羽可以证明!”皇甫劲自顾自笑着,“差事其实也不难,不过是为我在街头打架,为我在书塾受罚,再为我出主意想对策,收拾我闯祸留下的烂摊子就可以了。”“我说无心奉陪少爷发疯。”程西樾将自己肩上的那只胳膊甩脱。“你无心没关系,我很有心就行了!”皇甫劲见对手厌恶,索性把胳膊环住程西樾颈项,作缠绵悱恻状,“老程,从今天起我会对你特别关照哦!只要是在渔舟面前,我们就是莫逆之交!虽然一见你这张小脸我也很头痛,但我都会努力去忍耐,所以你就认命吧,反正已经落在我手心里!”

“皇甫少爷你干什么?”慕渔舟拿着早餐出来,正看见程西樾被皇甫劲勒着脖子。

“我没打算勒死他!我只是向程师弟表示亲热之意,不信你问他!”皇甫劲急忙解释误会,又忸怩道:“渔舟,我听你的话,我已经和程师弟做朋友了,我还打算好好照顾这份早餐是给臭小——是给程师弟的?渔舟你都没有给我准备过,还说你一视同仁、决不偏心!”努力压下嫉妒的皇甫劲万分凄凉,泫然欲涕。“知道了,会有你那份。”慕渔舟回转身。对皇甫大少她只能敷衍和躲避,昨天开始他就纠缠她,象一只可怜的小狗纠缠委屈了它的主人,让她不忍再说狠话。“哦!我和你一起去拿!”泫然欲涕的皇甫劲已经满脸放光,紧跟在慕渔舟身后。

程西樾避免去看身边的廖羽迟。“房东先生请用这份早餐,是我欠你的。”“你不要介意皇甫的话,昨夜是我不该冒昧留宿,早晨又醒得太迟。”廖羽迟注意到程西樾的冷淡,“我醒后在村口找你,遇见皇甫,他就开起玩笑来。”瞧你这六神无主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迷路了呢!老程明显是故意躲开你的,交不出房租,房东又睡到家里来讨债——你没有讨债?那他这一失踪,莫非一早肚子饿,背着你吃独食去了?

“昨夜的雨很大。”见程西樾一时没说话,廖羽迟有些尴尬。昨夜不该打搅西樾兄,西樾兄一定是被自己打搅得没有睡安稳,才早早醒来离开的。“多谢房东先生大雨里送我回家。”程西樾不去看自己感谢的人。“不是,我”廖羽迟更加不好意思。他提起昨夜的雨,只是希望西樾兄因此谅解自己留宿的打搅,不是为了提醒西樾兄应该道谢。“昨夜的雨很大。”程西樾打断廖羽迟,看窗外点点滴落着积雨的树梢。

“是。”廖羽迟只好也去看那树梢。感觉到他和西樾兄之间一度消失的距离回来了,但廖羽迟不知道为什么。

昨夜的雨很大,他送西樾兄回家,想着等雨小些就离开。他坐在桌前翻看旧乐谱,听见西樾兄在梦里辗转不安,于是挪到西樾兄床头坐,想着也许能赶走西樾兄的恶梦。不知怎么就睡着了,醒来时西樾兄已经不在身边,只见桌上燃尽的油灯。

他很慌乱,找寻过院落、小巷和村庄,一路见到雨后的景象:柳树湿漉漉没有了吐絮时候的生气,村里忽然显得空荡荡,村口一处独木桥被雨水冲走了。还好西樾兄无恙,好端端坐在这里。只是这个西樾兄,好象已经不同于昨夜,睡在自己背上的西樾兄窗外的树梢还在滴落着积雨。从曙色朦胧到天光放亮,她在那树下坐着,直坐到浑身湿透。祖父教出来的孩子。和祖父一样愤世嫉俗,和祖父一样用无情自勉,和祖父一样,太执著多情。

她违背祖父遗命来青叶,想解开心里的结。她不是要将她和青叶的因缘变得更加沉重,不是要重复母亲犯过的错误。可是,将她引来青叶的陌生人,不知不觉间令她害怕去看他的眼睛。她坐在积雨滴落的树下,羞愧自己曾让陌生人靠得太近,反省自己不该让他靠得这么近。

从前时常出现在两人之间的静默回来了。坐在雨后的窗前,两个人各自怀着心思,默默回想昨夜的雨。

第十章 古曲

 

古调虽自爱,今人多不弹。向君投此曲,所贵知音难。——唐?刘长卿凉风阁位于玉木山山阴面,和山阳面的青叶书塾隔着一大片萧森的竹林。建在多风的山崖边,又被附近一棵年代久远的梨树遮蔽了不多的日光,凉风阁由此得名。每年春分前后,遇见风日和煦的天气,书塾会在凉风阁举行琴会。教授音律的师傅召集有音律天分、爱好曲调的弟子切磋表演,以展示各自所学、所悟。赵师傅的爱徒唐赋少不得要出席琴会,他意外见到程西樾。这个学生曾以一曲寒气逼人的《春江花月夜》赢得赵师傅教训,没料到古板的赵师傅今年破了例,召自己并不喜欢的弟子来琴会。

“程兄。”唐赋上前招呼。“唐公子。”程西樾回应招呼。两个人之间的应对一时有些僵硬。唐赋失去了从前面对狷介狂生时的坦然,也知道程西樾顾忌自己已经了解她底细。不过两个人都聪明,很容易摆脱那僵硬,演出从前状态。“今日雅会,不知程兄准备了什么曲目,可以一鸣惊人?”唐赋笑问。“赵师傅只让我来听,没有吩咐带琴具。”程西樾答时,看着凉风阁对面山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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