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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明手快,三根手指轻扣,那手腕再也不能动弹半分,眼神盯着她我慢慢的开口,“穆相,我与您相交非一日半日,您沉稳的气度却非常人所能及,上官楚烨在你手中落败心服口服,可在‘九音’城外您只不过看到我扶男子上车就气急败坏,是因为沄逸吧。”
“胡说,我只是讨厌你这个奸诈小人。”她的凶恶态度挡不住声音后的底气不足。
“您以为沄逸死了,而且为我而死,可我依然逍遥着快乐着风流着,您在替沄逸不值,以药毁身坚守贞洁,宁愿死都要为我守节,数次调动属于您的力量暗中救援于我,背叛‘云梦’背叛皇室背叛您,换来的竟然是我的忘记,所以您忍受不了了,是吗?”我慢慢放开手,“您疼爱沄逸,忠于‘云梦’,认为将他嫁给您最忠诚的皇帝是对他最好的怜惜,但是这么多年,您看到过沄逸笑吗?您看到过他有今夜这般的轻松吗?‘九音’城门前,一帘之隔,他却没有出来认您,因为在他心中,那个属于穆家的穆沄逸早已经死了,现在的他不再是您的儿子,您自认为对他的好换来他的不领情,您愿意见到吗?”
她握着酒杯的手没有倾覆,却有颤抖。
我坦然一笑,带着她的目光看向沄逸,高贵的人影凝望着我们,眼光中似有水波流动,雾气弥漫。
“这样的沄逸,您见过吗?”话对穆水如说,人却看着沄逸痴痴出神,“今日我将沄逸带来,愿不愿意喝这杯酒全随您自己。”
手腕僵硬的折回,酒杯慢慢的凑向自己的唇,张口饮下。
沄逸笑了,刹那间场中的灯火烛光都不如他的笑容耀眼,亮的仿佛天边月光皎洁,轻柔明媚。
我听到穆水如轻轻抽了下鼻子,低下头,手指不自觉的拭过眼角,再抬头时声音已冷硬,“上官楚烨,我不管你换什么名字有什么野心,只要你对‘云梦’不轨,就是我们全民之敌,皇族的血统不容你搅乱,皇族的尊严也不是你能撼动的,若有兵戎相见之日,穆水如就算花甲之年也要亲自上阵取你性命。”
我只是轻笑,仿佛没听到她的声音,从容潇洒的从她面前走开迎向穆沄逸。
沄逸伸出手,送入我的掌心,牵着我坐回他的身边。
“趁她还在‘九音’,你去看望看望吧,等她回了‘云梦’再见不知是何时。”沄逸在我的声音中轻点着头,远远的望着穆水如。
就在我以为这场充满了喜剧悲剧闹剧的宴会就要这么平淡收尾的时候,从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嗓音,“上官楚烨你在哪?出来,出来”
终于“吃”完这顿饭
一道纤细的人影从前殿的房顶上跳起,轻飘飘的落在三丈高的墙头,少年的嗓音在风中悠扬的传来,急喘的呼吸声随着三流的内力逼出,“上官楚烨,上官楚烨,你在哪,在哪?”
身影很快,黑黑的在屋檐上跳动,从一个墙头跳到另外一个墙头。
紧接着,近卫军的呼喝声,叫喊声,沉重的脚步声也一起传了过来。
笨重的铠甲,长枪长戟,奔跑在宽敞大殿中可怕的脚步回声都让我们全部放下了手中的杯盏,目光齐刷刷的看着门外。
黑影开始落在左边的墙头,脑袋漫无目的的四下搜寻,不时的传出两声,“人呢?上官楚烨在不在这里?”
咚,咚,咚,咚
齐刷刷的脚步奔向左边,“刺客,有刺客”
黑影再次跳上右边的墙头,“喂,上官楚烨在不在?”
咚,咚,咚,咚
脚步又一次奔向右边,耳边是铠甲摩擦着的金属声。
那个人影仿若入无人之境,根本不管下面磨刀霍霍,扯着嗓门一通叫嚷,“上官楚烨,你人在哪?”
可怜的我,他每扯直嗓子叫一声,我额头的青筋就跳一下。
他怎么会在这?
忽然想起,好像自己赶着到‘九音’,大早清点下爱人没少就急急上路了,倒是忘记了这个不尴不尬的家伙存在,可是,他是怎么追到这来的,还搞的人家皇宫鸡飞狗跳?
“刺客,刺客”
“左边,左边”
“右边,右边”
无数人影随着一个猴子的上蹿下跳在不断的奔跑着,不多时队伍就已经散乱不堪,有停下喘气的,有杵着长枪慢慢走的,叫声也越来越后继无力了。
我冷笑,一个皇宫的守卫,竟然连弩箭机关都没有?
正想着,终于传来了兴奋的声音,“射,射,射死他”
我猛的睁大了眼睛,竟然没来由的紧张了。
纤瘦的身形在墙头蹲着,双腿撒开,屁股下坐,两只手从双腿中伸出抓着墙头,脑袋机灵的左顾右盼,在箭雨声中忽的窜起,“喂,我找人,追我干什么?”
回答他的,是更加激烈的箭雨,空中的他身形如燕,剑出手,一片寒光中靠近的箭全部被打飞,轻飘飘的落在墙头,“你们真不讲理!”
他的脑子一定被门夹过,夹出的沟比我胸前的沟还要深,这样的话都问的出来。
我的手在桌子下越过幽飏,极隐蔽的碰了碰南宫舞星,在他侧首中用唇形比划出几个字,“你要的机会来了。”
所有的人都被外面的一幕吸引了注意力,没有人看到我们之间的眼神,彼此心领神会,我用酒杯遮挡了唇,传声而出,“迷糊蛋,我在大殿里。”
墙头上张望的人影忽然一停,目光转向大殿,猛的拔身而起,直扑而来,手中剑明晃晃的闪烁着寒光。
人影在地上一落,目光转了个圈,身边坐着的大臣个个桌椅翻倒,面无人色,难得有武将想要冲出去,脚步刚动,黑色的纤瘦人影以风般的速度飘了起来,直冲我而来。
南宫舞星就在我的身边。
叶若宸的人就在我的面前,外加一柄肯定是忘记收起来的三尺长剑。
“别跑!”他气喘吁吁瞪着我,语气实在不怎么滴,“我要”
下面的话被淹没在伺人恐怖的叫喊声中,“护驾啊,有刺客,有刺客,护驾”
声音响起的时候,也是大队人马冲进大殿的时候,整个大殿被上百个人一堵,再加上文臣呼喊,武将的叫喝,乱成了一锅粥,看的我直摇头。
一柄长枪最少一丈来长,近卫军人是进来了,可是在这个拥挤的环境下,手中的枪都横不下来,更别提什么护驾,什么拿刺客了,动下枪都能顶着三四个同伴。
侧眼看看南宫舞星,他坐在那一动不动,眼神中露出看好戏的神情,在眨眼的时候,被我捕捉到一缕痛心。
‘九音’的朝堂就是一个百年的老屋,从外面看气势恢宏,深幽美丽,走进了才知道满是腐朽的残木,一碰就碎。
南宫明凰才死了几年?整个朝廷就这样,斗势力,斗钱财,斗权利,南宫舞星要想恢复当年的辉煌,还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
“唰”
“唰”
两道人影从南宫舞星身后的帷帐中窜出,绝顶的气势中,帷帐碎裂如雪片飘落,人影已经落在南宫舞星身前,一人一手,拉住了叶若宸的胳膊,手指扣着他的脉门,让他动弹不得。
一道褐,一道黑,同样的丰神如玉,同样的英气逼人。
他们就在我的眼前,我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却在他们纵出帷帐的瞬间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莫沧溟,流波。
——少主所行之处,流波退避三舍,永不相见!
登基前的日子,没有看到过他;登基的典礼上,没有看到过他,如果不是误会叶若宸是刺客,只怕我永远也见不到他。
给我一个背影,算见还是不见?
他在我的视线中那么清晰,但彼此已是陌路,任霓裳的心,也不会再为他而开。
“放开我!”叶若宸挣了挣胳膊,奈何武功差的太远,只能是蚍蜉撼树。
我面前的两个背影,就象是两座石雕,紧捏着他的胳膊。
“你来这干什么?”索性无视他们,我打量着面前的少年,一身灰土脏污,头发凌乱,脸上也是黑一条灰一条,不知道分别才几日,他怎么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的。
“你为什么丢下我?”叶若宸的眼睛闪亮亮的,像是愤怒中的猫儿,纵然毛发直竖依然是可爱。
“呃”不想承认自己根本没把他算在打包走人的行李里,我镇定的面对他的怒火
“我没有丢下你啊,大清早喊了无数次上路,你又不是我车上的人,我以为你一直跟着的。”
“我拉屎去了,出来人都不见了。”他咧着嘴巴,毫无顾忌,“我找了你很久,听说你在这里,只好进来找。”
“你找我干什么?”含着杀意的目光投向夜,某人正撑着下巴津津有味的看着大殿中的凌乱喊叫,故意不回应我。
“报恩。”还是让我头疼的那两个字,现在的我甚至怀疑夜是不是对他用过摄魂术,为什么能让他如此彻底的疯狂的不要命的跟在我后面只为了和我床第之间颠鸾倒凤?
“我不要你报恩。”
“我不欠人东西,我必须报恩。”
“你不欠我的,不用报。”
“我说欠就欠!”
算了,我不和脑沟比胸沟深,脸皮比脚皮厚的人吵架,索性懒散的往后一靠,“等老娘有空了,再来日你。”
“那你快点有空,我还要闯荡江湖做大侠呢。”他的声音比我还大,“今晚或者明晚,你挑个时间。”
“你”被他噎的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偷眼看到有人隔着面纱捂着嘴在偷笑。
“够了!”一声怒喝,终于镇压下了乱哄哄的场面,南宫舞星突然手一扣,从叶若宸的手中取过剑,展示了从我这学去的精妙手法。
身形一纵,亮眼的金色划出绚烂的弧度,他飞身而起,剑光扫向面前一大排的近卫军,可怜了一群惨兮兮的人,跟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到剑光闪过,然后消失于无形。
“这就是朕的近卫军?”南宫舞星的剑平直的伸在面前,剑脊上平整整的站着十来颗头盔上的红缨,“这就是号称铜墙铁壁的‘九音’皇城守护者?”
他手一抖,叮叮当当的声音掉满地,“如果今日这少年不是朕的朋友,如果朕的身边没有武功高强的护卫,只怕朕的登基之日就是朕的忌日了。”
手指送出,剑光飞过人群,插在南宫舞云的面前,剑身摇晃颤抖发出声声脆鸣,“这就是你□出来的近卫军?这就是拿着比边关将士多十倍粮饷的贴身护卫?你如何向朕解释?”
“皇上”南宫舞云想要说什么,却已是无力,看着那个个狼狈的人影,她委顿在地。
“传朕旨意,从今日起免去南宫舞云近卫军统领之责,三万近卫军由定国王爷南宫舞辉统帅,三个月内,朕要看到能保卫皇城的铁血之军,而不是一群嘈杂呼啸的跳梁小丑,做不到提头来见!”
“皇上恕罪!”
“南宫舞辉领命!”
两种声音,一个蔫,一个亮;两种神色,一个哭丧,一个惊喜;
在南宫舞云将腰牌递给南宫舞辉的瞬间,我们看到了怨怼和兴奋的交锋。
我和南宫舞星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在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胜利的喜悦。
晚宴结束,充满了曲折的一场饭终于到了尾声,而‘九音’的斗争,才刚刚开始。
小样儿,跟老娘对骂?
三天的全国庆典,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是真正开心的,那不关我的事,我要做的是如何收服‘九音’一盘散沙般的军心,呃,还有怎么逃避那个一心要献身的叶若宸。
“上官楚烨,你不要跑”少年大咧咧的叫声听在我的耳朵里和鬼催命一样,看着远远在墙头上纵跃的身影,底下一排大呼小叫跟随的人影,树影摇晃,烟尘滚滚
我一缩脖子,飞快的跳上殿顶,身法展到极致窜入树枝间,埋头就是一阵猛冲,虽然我不想说自己是慌不择路,事实上也差不多了。
他的叫声渐远,我不放心的又冲了一段路才慢慢放缓步子,看看身后确定已经看不到他,才安心的落在树梢头。
这似乎是后宫比较偏远的地方,比我的住所更加的幽静,连一个守卫都没有,如果不是耳边听到了淅沥沥的水声,我会以为这是一个无人居住废弃的院落。
目光转向左边寻找水声的来源,看到的一幕差点让我脚下滑动滚下树。
空旷的院落中,一口青石古井旁,俊逸的男子手中勾着木桶的绳索,一下下从井里提着水。
上半身裸着,下半身只有一条丝绸长裤,整个肌肉紧致的后背勾勒出完美的肩背线条,宽厚的肩膀修长的腰身,在抬臂中肌理分明蕴含武者的内劲,不是我见犹怜的精致,也不是饱含强健的壮硕,不松软不过度,一切都那么刚刚好。
完美的腰,不属于时下人们喜欢的柔弱,更不是寻常人家挑选女婿的条件。尽管他,挺翘的臀让我咽了数次口水,
在他的动作中,背后图案中的云仿佛在流动,飘在他的肌肤上,一只麒麟似要破云而出,扬蹄踏月,乘风而去。
看到背影的刹那,我就知道看到的人是他,一个对我发誓退避三舍永不相见的人——流波。
“你记得这个图案吗?”
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