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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灵羽一直默默的听我说着,在我停顿时眼神一闪,“继续”
我一咬牙,索性和盘托出,“我爱他,也说过要永远疼惜他一生一世,之后我才从那农户手中拿到了这个玉饰,但是在我心中,他的身份永远都只是我的丈夫,而不是,而不是”别开脸,声音坚定,“不是我的弟弟。”
“弟弟?”任灵羽低头看着手中的玛瑙玉饰,“你怎么知道你娘有这个的?”
“我”
还没说出口,她已经摇摇头,“神族族长,要娶自己的弟弟为夫,这如果被神族长老知道了,你会是什么下场?有悖伦常,大逆不道,你这么辛苦才拿到‘血印符’,转眼就想抛弃自己的地位?”
她的话,字字如针扎在我的心口。
为了娘,为了爹,为了自己,艰难的走到今天,很可能就被我这一次的坚持而毁掉,可是
“姨娘,我只求您不要说出去,月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要你我瞒住,他就能拥有一世的快乐,神族长老那,只要您不说,他们就不会往我娘头上猜。”我拉拽着她的袖子,一直苦笑。
任灵羽的头一直低垂着,看着手中的玛瑙怔怔出神,也不知道到底听没听进去我的话,直到我的手拉拽上她的袖子,听到了她的喃喃低语,“他原来过的这么苦,一直在‘云梦’我却未曾见过他,是命运作弄吗?”
“姨娘你说什么?”她的表情又象是今日在山中初见月栖时那种失魂落魄,连我的话也没理。
“他今年是不是二十五岁?”任灵羽长叹一声,在我惊讶的眼神中似乎读懂了什么,配饰伸到我的眼前,“这玉本有一对,分别赐给了一双孪生姐妹,姐姐的是右爪在前,而妹妹的是左爪在前,姐姐的配饰成了神族族长的标志,而妹妹的配饰则送给了她的爱人,二十五年前神族糟变,妹妹的丈夫急急的赶回神族,却为奸人所害,那个刚刚出身不过一月有余的孩子却不知他托付给了谁,从此流落人间。”
“那月栖”心头,似乎猜到了什么。
她站起身,忽然朗声长笑,“他不是你的弟弟,是我的儿子,我失散了二十多年的儿子”
月栖认母
我手中的酒杯当啷落地,“你,你的儿子?”
“这世间有乱认儿子的吗?”她抓着玛瑙,一直笑着,犹如孩子一般狂笑着,“这么多年我在人界游荡,没想到啊,真的没想到,得来如此全不费功夫”
她的手捏上我的肩头,剧烈的摇晃着我的身体,“今天看到他时我就怀疑了,他们长的如此相向,如此相象,不会错的,绝对不会错。”
肩膀被捏的有些生疼,我却同样的笑着,笑的疯狂,笑出了眼泪。
我的兴奋又何尝会在她之下?
月栖不是我的弟弟,只是我的表弟,我可以堂堂正正的和他成亲,与他生子,再不用背负强大的人伦包袱,怎能不兴奋?
“为什么不早说?”我笑着把她按在我肩头的手打了下来,“害我躲这么远和你聊这些,就怕被他听到什么不好的话语。”
她斜睨我一眼,哼着,“我开始不过多看了两眼,你防备的什么似的,不能肯定的情况下,我怎么说?认错了儿子岂不是贻笑大方?”
我不住的点头,“好,好,好,都是我的错,行了吧,喝杯酒当我认错行了吗?”
事情有了如此大的转变,高兴都来不及,有什么好计较对错的。
她酒杯一抛,“不喝了,我们回去,我要见见他。”
我也站起身,“今日如果不让你见他,只怕你也喝不进我请你的酒,晚上也睡不好了,走吧,回去。”
两个人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回,旋风一样刮走,肚子里什么货也没放下。
小院的门外,木鱼声清晰的传来,一下下的,给着入夏的夜晚凭添了几许安谧和清凉,也让人的心忽然一下沉静了下来。
在我前面一路猛冲的任灵羽,脚下猛的收住,犹如落叶般轻轻的飘落了地,脸上全是肃穆紧张之色,站在院落中,静静的听着房里传来的木鱼声。
脚下,很轻的挪动一小步,确认没有惊动房中的人,再小心的挪动一小步,不过短短数步,她竟然走了很久。
是忐忑吧?
她的眼睛贴上窗棂,在窗缝中偷看着里面的情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飞贼或者采花盗呢。
“进去看吧,这样看算什么?”
看她脸上不断变幻着的表情,我也能猜出一二,笑着站在她身边,“怎么,刚才急吼吼的,现在反而怕了?月栖很温柔的,不会怪你的。”
我的声音忽然打破了夜色的安宁,在夜风中远远的传开,任灵羽飞快的摆摆手,表情有些尴尬,“我,我还没准备好。”
“这要什么准备?”我的声音更大,“我赌他只会开心,不会介意。”
她的手摆的更急,“让,让我再看一下,再看一下。”
就在两个人的拉扯间,吱呀一声门已经开了,墨绿色的长袍在月光下泛起丝绸缎子的光泽,声音带着温软平和,“楚烨,是你吗?”
我和任灵羽,一个揪着对方的袖子,一个扯着对方的肩头,就这么忽然的停住了,尴尬的望着月栖傻笑。
月栖有些微的愣神,很快就换上了属于他的温和,“姨娘也在?那一起进来喝杯茶如何?”
任灵羽的声音结结巴巴的,好像一时舌头的位置找不着了,“不,不了,我们打扰你诵经了,这,这就走。”
“走什么啊?”我眼睛一瞪,“被你弄的我到处跑,到现在还没吃一口饭,人都饿死了,走不动了。”
月栖的声音忽然提高了,“你们还没吃饭?夜侠不知道去哪了,若是不介意口味,我去做几道吧?”
衣服被任灵羽扯着,她居然低下头,不敢看月栖的脸,我艰难的别过脑袋,“那就麻烦你了,月儿宝贝。”
月栖脸上一红,抿着唇走向门口,我不忘在身后加上一句,“走慢点,我不饿。”
“不饿你鸡毛子喊鬼啊,还让我儿子去给你做饭?”月栖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门边,任灵羽的嗓子就大了起来,“我儿子是被疼的,不是被呼来唤去做事的。”
我两眼一翻,丢给她一个大白眼,“你别告诉我,你不想亲口尝尝自己儿子的菜,你不想坐下来好好的看看他,站在外面偷看什么?万一我男人换衣服,就算是你儿子,我也不能让你看多了。”
“他是我儿子!”她的声音更大了,瞪着我。
“他是我男人!!!”我比她底气更足,“不要我帮忙,你就自己冲上去喊儿子,要我帮忙就听我的。”
任灵羽心不甘情不愿的松开了手,嘴巴里还嘟嘟囔囔的,“别忘了,我是你姨娘,还是你未来的婆婆,你怎么能”
“没有我,你儿子都找不着,还媳妇呢。”拉扯着她的袖子,把人直接拽进了房间里。
进房的她,眼睛不住的四下搜寻着,仿佛想从着简单的布置中汲取月栖平日一点一滴生活的痕迹,嘴巴里还不停的说着,“这里好小委屈他了,平日里只能诵经文,真是枯燥的日子,一定是你平日不宠他才让他这么安静的,可怜了没娘的孩子没人做主,才被人欺负”
我拍拍桌子,满脸无奈,“你说够没有?”
“没有!”她恨恨的看着我,“你肯定没给他吃好,所以才那么清瘦,你肯定没有好好照顾他,所以他才那么冷清,都不爱笑,你肯定没有好好陪伴他,所以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给了经文,你是个不合格的妻子!”
这算什么事?这儿子还没认,已经开始数落我了。
“楚烨对我很好。”声音传来,房门口站着月栖的身影,手中端着托盘,“我自小在神庙长大,茹素已是我的习惯,不是楚烨不给我吃,我从小就远离人群不喜喧哗,不是她不带我走动,诵经更是我每日的习惯,谈不上楚烨冷落我而寄情于此,姨娘不要错怪她。”
月栖极少说这么多话,更是一向平和,难得如此严肃,我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已经爆豆子一样全倒了出来。
任灵羽不敢辩驳,更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伸手从月栖手中将托盘接了过来,忙不迭的道歉,“我错了,我错了,我道歉还不行吗?”
看着她尴尬又讨好的表情,想亲近又不敢靠近的样子,我忍不住的笑出声,伸手将月栖拉到我的身边,“我们是来找你的,有事和你说。”
“找我?”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下,他有些不明白,“有什么事?”
我看看任灵羽,她正贪婪的望着月栖,眼神中的急切让月栖有些不自在,情不自禁的往我的方向靠了靠。
手指再次敲了敲桌子,我轻咳了下,“姨娘,你吓着月栖了,不如慢慢说吧?”
她缓缓的在我对面坐下,目光稍微有所收敛,却怎么也不肯离开月栖的面容,“我不知道从哪说起。”
“那我来。”我能理解她此刻复杂的情绪,将自己才听来的故事慢慢道出,“二十五年前,神族遭受不明人士的侵袭,也就是你知道的关于我的过去,而其中还有一段就是你我都不知道的,就是姨娘当年与他丈夫在人家游玩,感应到了神族出事,让姨爹留在人间带着刚满月的孩子,自己孤身一人回到神族,可她没有想到姨爹牵挂着她,悄悄将孩子寄放在农家自己赶了回来,缠斗中姨爹受了重伤,还来不及说出孩子的下落就去了,姨娘在人间寻找了二十多载,始终没有寻到她的儿子,直到”
我声音停了停,月栖被我握着的手忽然一紧。
虽然他低垂着脑袋一直没说话,但是与我互握着的手心已经沁出了汗意,手指微微发抖。
他是极聪明的人,我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前后联系起来,他应该是猜到了什么。
我低下头,靠近他的耳边,“那玛瑙本是一对,一枚在我娘手中,一枚在姨娘手中,姨娘后来给了他的丈夫。”
啪嗒
一滴眼泪打在我的手背上,又是一滴落下,汇聚在一起顺着我的手背滑下,这一次颤抖着的,不仅仅是手指,而是他整个人。
我的手,轻轻拭过他的腮边,摸到了满手的湿濡,“月栖,我答应过帮你找到爹娘的,现在姨娘就在这,她每年都在人界逗留很长很长的时间,找了你二十多年。”
月栖的脸慢慢抬了起来,眼眶中满是泪水,顺着两颊不住的滚落,重重的吸着气,似乎即要抽过去一般。
心疼,却也为他高兴,此刻的眼泪中,有委屈,有伤感,也有开心。
劝他,不如让他尽情的释放,疯狂的发泄更好。
“我”他的声音哑哑的,“这么多年,我已经没想过自己爹娘了,我记忆中的娘只有风若希。”
一瞬间,我看到了任灵羽眼神变的黯淡,默默的垂下头,一言不发。
紧紧的拥着月栖,我长叹一声,“姨娘这么多年,未娶过夫未生过子,她一直在找你,想想姨娘,一时间失去丈夫失去孩子的痛苦”
月栖悄悄的从我怀里探出脑袋,眼神怯怯的看着任灵羽的方向,嘴唇急促嗫嚅,声音微小的几乎听不清楚,“娘”
任灵羽身体一颤,眼神中爆发出神采绚烂,傻傻的盯着月栖,连声应着,“哎,哎,哎”
月栖静静的咬着自己的唇,只是用眼神望着任灵羽的方向,有些陌生又想亲近,任灵羽也是呆望着月栖,几次张了张嘴巴,却又没有声音。
我悄悄的站起了身,手指按在月栖的肩头,“我去看看清音,晚些来陪你。”
这个时候,他们之间需要的是彼此的安慰,我的存在有些多余了。
合上门板,依稀听到任灵羽带些讨好意味的话语,“你很美,和你爹很象”
月很圆,清辉撒落台阶上,竟有些说不出的温暖。
神秘的丢鱼事件(一)
他们肯定有很多的话要说,介入在其中反而让他们都有些顾虑,把所有的空间留给他们,自己一个人安静的走走。
“咕噜”
一声哀号从我的肚子里传出,抗议声之大,让我都忍不住一把辛酸的。
跑了两个地方,看了两桌的菜,楞是一口也没吃着。
好饿,好饿啊
“哇”远远的飘来婴儿的啼哭声,我脚下一停,身体下意识的转向声音的来处。
是清音!
除了我儿子,谁能哭的这么大声音?
不过
仰首天空,已是戌时左右,平日里这个时候的清音不是早已经睡了吗?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又开始折腾我的子衿了。
推开房门,子衿正抱着清音在桌边哄着,身边奇迹般的站着多日不见的流星,皱着眉头,嘴角下拉着,隐隐有不愉之色。
“怎么了?”我快步走到他们身边,“是不是清音哪不舒服?”
子衿和流星对看了一眼,同时摇摇头,子衿温柔的低笑,“没有,只是饿了。”
“饿了?”偌大的皇宫,就算夜忙着其他事去了,有御膳房还能饿着我儿子?这简直是笑话么?
“没什么。”流星在椅子边坐了下来,伸手拽着我的胳膊,“本来我交待做了鱼汤,每日晚上都送来,刚才子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