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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未曾有过任何表情变化的我终于惊讶的倒退了两步,微颤着唇,“白,白衣师傅”
白衣师傅是帮凶?
虽然他蒙着面,看不到他的面容,但是这份气定神闲飘渺云天外的气质我不会认错,他就是那个教会了我神族武功,让我得以扬威神族的师傅。
可是他,为什么会和任绮罗在一起?
犹记得媚门最危险的一刻,他从任绮罗的手中救下我,还记得他毫不留情的将巴掌扇上任绮罗的脸,可是现在,他为什么和任绮罗走到了一起?
不等我从震惊中回过神,任绮罗的手已经伸到了我的面前,“这个人你应该信任吧,那么现在是不是该把‘血印符’给我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惊诧的望着白衣师傅,表情也是一片呆滞,脑海中乱哄哄的,忽然找不到思绪了。
白衣师傅冲着我微微点头,声音依然平和宁静,“霓裳,给她吧。”
任霓裳的名字,无数人叫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我的心竟然微微一怔。
因为那语气中,带着几分慈爱,几分疼惜,几分连我自己也说不出来的亲切。
那声音中仿佛带着蛊惑的力量,我不由自主的将手中的‘血印符’递了出去,任绮罗的笑容在面前不断的放大,从我的掌心中拿过‘血印符’。
手掌抛了抛,三粒血珠在她雪白的手掌中翻飞,这一次任绮罗倒没有说什么尖酸刻薄得意之言,而是径直走向了上官楚璇,生意人的口气体现无疑,“‘云梦’的‘血印符’!”
上官楚璇脸色闪变了颜色,而任绮罗歪着脸,“你曾经说过的,只要任霓裳的三枚‘血印符’到了我的手中,你就会把‘云梦’的‘血印符’给我,如今你已经看到了我的手段,是否能拿出珠子了?”
上官楚璇慢慢的跪倒在她的面前,手指在脖子上拉拽着,扯断了脖子上的链子,打开小巧的锁扣,晶莹的珠子掉了出来。
一直以为,任绮罗是上官楚璇唯一的倚仗,她早已经将‘血印符’交给了任绮罗,原来她们之间竟然还是如此的互相猜忌互相利用,不到三颗珠子入手,她都没把第四颗珠子交出来。
血,滴上水晶珠,上官楚璇将手高举过头,“‘云梦’帝王上官楚璇以血立誓,永远效忠神族族长任绮罗,听从神族族长的任何命令,绝不有二心,若有违誓言,上官一族永远从皇族中除名!”
我注意到,在她发下血誓的时候,任绮罗一直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望着她,深沉的目光中隐隐含着什么,象是算计,象是厌恶,又象是冷酷,只可惜上官楚璇诚信的许下誓言,低头跪拜中完全没有看到任绮罗的表情。
当上官楚璇把珠子恭恭敬敬的递到任绮罗的面前时,她拿起珠子看也不看,当初与我生死相夺的东西此刻在她眼中根本不值半文,只是声音冷冷的,“记住你发下的誓言,以后我的命令你若有半分不从,上官一族永远从皇族中除名!”
她们联手斗赢了我,不但没有半点高兴与庆祝,反而忽然变的十分的疏离,尤其是任绮罗,拿到珠子就立即后退,好像站在上官楚璇身边让她很难受一样。
上官楚璇的眼中闪过疑惑,我亦然。
“呼!”门外忽然窜入一条身影,带着衣袂的风声直接扑向任绮罗,七彩的衣带掠过我的眼前。
我眼明手快,手指一捞,死死的拽住他欲向前的身影,“锦渊,不要过去。”
“放开我沄逸哥哥!”清朗的叫声中,嫩黄的人影从我的眼前掠过,直奔向任绮罗,“我打死你个欺负我沄逸哥哥的坏人”
我的手抓着锦渊,实在来不及阻止他的动作,只能高声叫着,“叶若宸,别去!”
嫩黄的纤细身影根本置若罔闻,小腿飞踢着,踹向任绮罗的面门,“把上官楚烨的珠子还给她!”
任绮罗手心一拨,那个跳在空中的人顿时变了方向,挥舞的双臂撞向大殿的墙壁,凄惨的叫声在大殿中回荡,“啊”
我纵身一跃,但是也只来得及接住他掉落的身子,听着咚咚的闷响敲在墙上,我都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听着就疼。
“你怎么样?”我低头看着怀抱里的人,他漂亮的杏仁双眼里尽是朦胧迷幻,抱着脑袋,“晕,好晕。”
任绮罗嗤笑着,“世界上还有这么笨的人?撞墙了都不知道拿手撑一下吗?”
某个人靠着我,摇摇脑袋,“我,我忘记了。”
他是怎么来的?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他也从‘九音’的皇宫里消失了?
想问,看着他那一脸迷离,魂魄不齐的晕样,所有的话到了嘴巴边上又咽了回去,只是拍拍他的肩头,“你再休息会吧。”
任绮罗是拿到了‘血印符’心情大好吧,竟然没有对他下杀手,也算是这个迷糊蛋的运气了。
我看向身边的锦渊,他摇着头,哀求的目光看着任绮罗,双唇抿的紧紧。
我知道任绮罗的手段,也清楚她的狠厉,锦渊从她身边逃离,她绝不会轻易的放过他,我已然让沄逸落在她的手上,我不能再让锦渊受到半点伤害。
锦渊用力的挣扎着,想要甩脱我的桎梏,而我也只能不断的用力,不让他有机会挣开。
任绮罗似笑非笑,目光如冰,“你还知道回来见我?”
锦渊在她的声音中停止了挣扎,慢慢的低垂下头,顺从的一言不发,身体甚至还有些微颤。
我从身后贴着他的身体,手掌抓上他的手,重重的握了握,扬脸面对任绮罗,“‘血印符’已经给了你,锦渊如今是我的人,我不会让你有机会碰他半分,你别逼我拼死一战,记住你自己刚才说过的话,成天下大事的人怎么能为了一个男人前功尽弃。”
她眼睛眯了眯,精光透出,出奇的说出一句我几乎没有想到的话,“我根本没想拿他怎么样,也永远不会拿他怎么样,但是我劝告你,单纯有时候会办错事,并不是一味的纵容才是疼爱。”
她说的是锦渊吗?
我疑惑的转过目光,锦渊的头垂的更低了,嘴唇嗫嚅着,“不要这样对初夜,娘”
娘?!
锦渊叫任绮罗什么?
是娘吗?我不会是听错了吧?
任绮罗是锦渊的娘?那么她
她绝不可能是我的妹妹,她更不可能是神族的人!
“你到底是谁?!”我身体一动,白衣师傅的身体动了动,拍在沄逸肩头的手有意无意的朝沄逸的咽喉方向挪了挪,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顿时让我打住了向前的想法,僵硬的站在那,目光喷火瞪着任绮罗。
任绮罗理也不理我,而是沉着嗓子对着锦渊,“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误?如果当初在‘御风’不是你的任性,根本就不会有今日这场战争,不会有这么多的人无辜的死去,你现在还想对我说什么?”
为百姓,为无辜的人而责骂锦渊,眼前的任绮罗周身萦绕着的那股正气,让我再一次被震撼。
“你喜欢她,下不去手,狠不下心,就要有无数人为了你这个错误而付出代价,今日如果你再阻拦我,从今天起就不要再喊我娘!”声声有力,让锦渊开始激动的身子不断的瑟缩着,尤其是最后一句,我感觉到被自己握着的手变的冰凉,不自觉的抖了抖。
“不要说的那么漂亮!”我拦在锦渊身前,“既然你不是神族的人,觊觎神族族长之位,自己都使着各种阴谋的手段,还高喊着什么为天下,你也不怕被人笑话?锦渊有何错?”
任绮罗重重的拧着眉头,“我不想与你争执什么,现在我才是神族的族长,胜者为王败者寇,与你啰嗦不过是浪费我的时间。”
我动动嘴角,也是同样意味深长,“等你当上族长再说吧。”
任绮罗再也不理我,而是看着白衣师傅,眼神变的温柔似水,轻轻点了下头,声音更是前所未有的轻缓,“我去了。”
师傅的声音也是同样,低缓柔和,“小心。”
她脚步飘动,从容的迈出大殿之外,炙热的阳光打在她的身上,竟有一种别样的飘逸,别样的淡定,让我想起一个人。
目光,停留在白衣师傅的身上,他们的气质,是如此的相近,如此的相符,一个我心目中最无尘无垢的师傅,一个我心目中最卑鄙阴险的女子,竟然会有相同的气质,这到底是为什么?
“锦渊,她到底是谁?”我的心在无数次的震惊之后慢慢的平静,所有的思绪也在脑海中不断的纷飞,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没有头绪,各种线头在脑中胡乱交缠,拧成一团。
锦渊咬着唇,犹如做错事的孩子,瑟瑟的看着白衣师傅,紧紧的抿着自己的唇,“我,我不能说!”
“我不信她是你的娘!”我用力的扳着他的脸,“告诉我,她到底是谁,她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一次,锦渊索性用手捂住了嘴巴,不住的摇头,含含糊糊的声音从指缝中传来,“她,她是好人。”
这不是锦渊第一次这么说了,以前我只当是单纯的锦渊被骗,可是现在再次听到这样的话,我居然开始逐渐怀疑。
迎上沄逸的目光,他淡定而从容,面色白皙中透着几分红润,在与我视线相触时,荡漾着几分温柔平和还有信任。
信任!
我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脚步朝着沄逸的方向坚定的迈出一步,眼睛却看着白衣师傅。
面纱飘动,声音淡淡的传来,“你别过来,绮罗走远了我自然会放他。”
我忽然笑了,提起脚再次迈下坚定的步伐,“如果我就要过来呢?你会不会动手杀了沄逸?”
他的衣袍开始飘动,“你真的敢拿自己的爱人和孩子做赌注?”
“我敢!”话音刚落,我突然窜了起来,整个人扑向白衣师傅,“任绮罗不是神族的人,我必须阻止她去神族,如果你一定要杀沄逸的话,那么我宁愿他死在我的手上!”
掌风犀利,带着浓重的杀意,竟然是直接打向沄逸!
白衣师傅的动作奇快,在发现我根本没有任何保留的情况下,身体一旋,竟然护在了沄逸身前,掌心微翻,轻巧的迎向我的攻击。
我手掌一拨,不躲不闪竟然整个人迎向他的掌风,整个胸膛都在他的攻击中,而我的对象,依然是他身后的沄逸。
他完全没有料到我会如此,一怔之下,打向我的手很快的缩了回去,活活吸回自己的内力,让他的身体晃了晃,脚下站立不稳倒退着,即便如此,他还是坚持挡在沄逸身前。
我狠厉的招式忽然一变,在他晃动的瞬间,两根手指轻拈,捏住他的面纱,手中微微用力,雪白的丝巾在我手心滑落
爹!
房间里静默一片,我傻傻的拿着手中的面纱,看着白衣师傅的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很美,容貌的俊美除了夜无人能及,但这不是让我发呆的理由。
他的气质朦胧着身形,幽飏的淡漠沄逸的清高月栖的圣洁融为一身,但这也不是我发呆的原因。
我傻,是因为那容颜竟然让我熟悉,记忆中的熟悉。
在极少的片段回忆中,我记得这张脸。
那个紧紧拥抱着我的男人,那个以我为骄傲的男人,那个在生死边缘选择将我放在河水中,独自一个人面对着无数杀手的男人。
那个孕育了我的男人!
景飒,是叫这个名字吧?可我不能这么叫他,我应该叫
“爹爹”隐藏在心中二十多年的字眼,默念过无数次的字眼,我以为这一辈子自己都不可能喊出的字眼,在轻轻的嗫嚅间从唇边滑出。
曾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含出这两个字,昔日的皇宫,昔日的父亲,我按照规矩也只能喊皇父,爹爹这两个字,从来只存在心间,却说的如此顺畅。
他没有说话,只是牵起一丝微笑,和蔼而慈爱的微笑,静静的收回了放在沄逸身上的手,算是默认了我的话。
心头,千万种情绪在翻涌,激动,惊讶,欢喜,反而讷讷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慢慢的,我俯下身跪在他的脚边,仰起头凝望着他的容颜,眼角酸胀,被我咬着牙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艰难的扬起一丝微笑,我强自镇定着,吸吸鼻子,声音中却有掩饰不住的激动,“我,我似乎已经过了在父亲面前哭鼻子的年纪了。”
他轻轻的蹲下,手捧着我的脸,双瞳中水光颤抖,“你会不会怪我们,没有照顾你成长,没能让你享受到父母的关爱?”
轻轻的摇了摇头,终于忍不住的甩出了泪珠,我哽咽着,“没,没有,我以为你们都不在了,能再见到你们已是今生最大的幸运了,爹爹”
他的手摩挲着我的发丝,语气中充满欣慰和自豪,“你是我的骄傲,你的成就早已超越了我们,你的心思你的领袖之风,绝非当年的我们能达到的,我的女儿,我的霓裳”
他拥着我,身上的气息传入我的鼻端,那安宁舒缓的味道让我整个人都沉静了,抱着他的腰身,贴靠在他的怀抱,汲取着迟来的亲情,不住的呢喃着,厮磨着,“爹爹,爹爹,我的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