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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近我,紫色的眼轻轻眯出弧度,清香拂上我的脸颊,白到近乎透明的肌肤下,染起了不正常的红晕,“不知道王爷那些随口的承诺,还记得否?”
“我”心口象堵着一块石头般沉重,我的手贴上他的脸,凉凉的,“我说过为你作画,我说过陪你游湖,我说过吹笛给你听,我说过”
他的手,盖在我的唇上,紧贴的身子一如当年,只有眼神,酷寒森冷。
他一字一句,低柔却清晰,如锤子般一下下钉在我的心上,“你说过,你一生只要穆、沄、逸!”
在吐出那三个字的时候,他没有恶狠狠的看着我的眼,而是推开我,飘然转身,在那昏黄的烛光下,他的眼角依稀有水光闪动。
他挑起一边的唇角,不屑分明写在脸上,“多么深情的王爷,多么执着的王爷,才不过数年,身边深情的对象就换了人,青楼小倌,您还真是爱好不改。”
我踏前一步,抓上他的手,颤抖,冰冷的手。
“镜池,当年是我的错,原谅我。”
我手中用力,揽抱上他的腰,紧紧的贴上他的脸,呼吸打在他的耳边,很沉重
他在我的怀抱中僵硬的犹如一块木头,尖锐的词锋也突然停止了,我汲取着他身上的香味,拥抱着失去已久的人,心情竟然会是如此的翻搅难受。
“原谅?”他终于出声了,小小的,破碎的两个字,目光水波动荡,闭上眼再睁开,又是被冻住的湖面,“我后悔啊,后悔为什么不找些武艺更好的,后悔为什么不找更多的人,后悔为什么低估了你的实力,后悔为什么我没有站在那个男人身后给他一刀!”
字字如刀,剐着我的心,让我无言以对。
我手臂收紧,臂弯中的腰身,羸弱。
“镜池,跟我回去,好吗?”从来没有想过,我的声音也能如此低声下气,也从来没有想过,那双眼会让我如此无力。
“回去?”还是那种带着讥诮的清朗,“您不怕我在碗里下毒害了你的子衿少爷?您不怕我再雇杀手杀了你身边漂亮的护卫?还是觉得,我跟了您就该感恩戴德,谢谢您肯收容我这破鞋,从此死心塌地跟随你一生一世?”
我眉头一皱,心头有些怒火腾腾的升起,“镜池,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你不是破鞋。”
“不是吗?”他推开我,“难道我不是当初被人弃若敝履的丢出大门外,任我怎么苦苦哀求也不曾开门吗?王爷难道还想再来一次?让我满心欢喜的跟随你回去,期待那所谓的一夜恩宠,再狠狠的踹出府门?”
“不会!”我抓着他的手,急切的开口,“真的不会,我发”
突然停住了,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他的肩头再一次抖动着,笑的灿烂,“您该不是又要发誓吧,您的誓言我听的少了?”
我咬咬牙,“镜池,你说,究竟要怎么样,你才愿意原谅我的错?我做给你看!”
他的手,划过自己的胸口,轻轻巧巧的指向我,“当年,你在这里划下一刀,如今,我也要在那里狠狠的留下一刀,看你的血滴落,我就原谅你。”
“好!”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我指尖滑落一抹清寒,放入他的掌心,“来吧,我不躲,只要你觉得解恨了,就刺下来。”
他呆愣,握着刀一动不动,眼神中终于有了挣扎,波澜翻涌。
我微笑着,抓上他握刀的手,“我做错了,让你受了数年的漂泊之苦,一刀能了断曾经的仇恨,我赚了,来吧。”
我不怪他的恨,只要能让当年那个小小倔强的镜池回来,无所谓。
他偏激,因为我;他仇恨,因为我;我只希望,今后的日子能好好的补偿他,不再让他离开。
他咬着唇,一滴血珠从齿缝中沁出,渐渐凝聚,红的刺眼。
忽然,他笑了,玫瑰笑颜,水般清透,美则美矣,为何还是带着愁,“你是不是在赌我不敢下手?当年每一次,你都是用着所谓的自己打自己,换我的不忍,可是这一次你错了,我不会再放不下,因为我真的不爱你了,王爷!”
话音一落,他手中的匕首往前狠狠的送出,瞬间突破我的衣衫,直入肉中。
我该怪自己什么都是极品圣品,连柄匕首都是最锋利的武器吗?他根本不需要用什么力,在我没有运任何气的时候,轻易的扎入我的身体里。
我该谢谢这个东西真的很锋利吗?利到刺进身体的瞬间我居然没感觉到疼,直到拔出的刹那,才感觉到火辣辣的痛,一点点的弥漫上伤口,血,在匕首抽离的瞬间,疯狂的奔涌,银白的衣衫上,滑落鲜红的痕迹。
我抬起头,他依然保持着握刀的姿势,傻傻的看着我胸口滑落的血迹,眼中似有水光波动。
我手指连点,点住自己的穴道,让血流的不再那么疯狂,带着血的手轻轻握上他,“镜池,随我回去好不好?我不会,再也不会抛下你,相信我。”
手指慢慢的从我掌中抽离,脚下,一步步的后退,直到撞上桌子,香粉胭脂散落,红白各色交杂凌乱。
他的脸,死一般的沉寂,虽然慢却坚定的摇了摇头,再次荡漾起了笑容,“什么时候您也如此幼稚了,没想到啊,你的血竟然也是红色的,啧啧!”
“镜池!”胸口的疼,火烧一般,力气仿佛也随着血的流逝而一点点的消失,可是这疼,比不上他吐出那些字时的空荡荡,
“你答应我的。”
他又恢复了那种冰冷,森寒,甚至讥讽的揶揄,他指着我,不住的摇头,满头青丝飘飞
“上官楚烨,你居然也有被人骗的时候,我告诉你,你以为真的可能一刀泯恩仇?不会的,永远都不会,我南玉镜池,永远都不会忘记你曾经是怎么对我的,你知道我为什么跟着华倾风吗?因为她是唯一放话说要打败你的人,我等着,等着你满身鲜血倒在地上死无全尸的样子,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有能力,就不会放过一丝机会,你的子衿,你的护卫,总有一天,会全部死在我的手上。”
我的气息忍不住的飞速运转着,血,再一次不受控制的飞涌,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胸前,突然转身,索性不看我。
胸口的洞似乎被挖的更大了,我所有吸入的气仿佛都顺着那个洞流失掉了,我想要拉住他的手,可是那个背影却那么坚决,让我不敢靠近。
脚步,沉重
我的眼睛有些花,身体也轻飘飘的,却无碍于我寻找到那个身影。
我的指尖,碰上他的肩头,才一触,一道寒光闪过,如果不是我瞬间反应快,只怕手指已经落了地。
寒光,闪耀在他的肩头。
“王爷,如果您再动手动脚,我不介意再给您一刀,或者直接开口喊将军。”他转身,看着我的狼狈,忽然大笑出声,笑的前仰后栽,“真没想到,一句话,您就送上门让我刺,真解恨啊,真解恨”
我惊骇,为那疯狂的笑容。
“镜池,今夜我都看见了,我不相信你跟着她会好,她不会”
他突然重重的出声,狠狠的打断我的话,“您回吧,千万保重您的玉体,好好的保护着你的爷,不然说不定哪天。”他抬起沾着我血的手,鬼魅般的笑了,“死了一个,又死了一个,哈哈哈哈。”
他停下笑,抬眼看着我,“王爷,我不会放弃任何一点机会,如果你今天不杀我,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一定!”
我摇摇头,只是看着那双眼,“不会,我永远不会杀你。”
手,在怀里摸索着,我轻轻的在桌子上放下两瓶药,“镜池,这是固本培元和化瘀止血的药,你留着,就是想看我死,你也要活着等到那一天不是吗?”
我转身,他仍站在那,笑的凄厉,笑的眼角都有了泪光,“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这一夜,我见到了他,也彻底,失去了他,那朵艳丽的紫色玫瑰。
机不可失
我飞掠的身体在逐渐流失的血液中慢下脚步,我的气息流逝的飞快,也让我的血流的更快,抬头望望远方我住所的所在,脚下不受控制的一软。
手撑着地面,我呼呼嗤嗤的喘着气,看着地面上一滴一滴的血在渐渐汇聚,再次伸手,犹豫着要不要点上穴道。
点了,血流的慢,但是我也无法使用内力,不点,也许在昏倒前,我还有机会回到住所。
镜池这一刀,真的狠。
我苦笑,扶着墙,慢慢的站了起来。
一双手,从我背后伸来,抄在我的腋下,把我抱入怀里。
熟悉的气息,我把所有的重量都放在了他的身上,靠在他的肩头,无奈的低语,“流波,你又没听我的话。”
他看看我胸前的伤,内气顺着我的肩头缓缓的输入,“听你的话,就等着你明天暴尸街头。”
晴蓝的眼,隐隐透着怒意,眼瞳深处闪着火星,“主子您如果真的很想死的话,记得第一个告诉流波,我不介意让您死个痛快,比起那个男人,我绝对会捅的比较准。”
我长舒了口气,微笑的倒在他的怀里,“那杀我之前能上我的床么,让我死在你的青衫之下,也算是风流冢了。”
“你这样的身子,还能风流?”他难得接我的嘴,莫不是看中了我现在身体虚好欺负?
我摸摸他的脸,在他细滑的脸蛋上蹭了下,“身体是差了点,所以只好勉为其难让你在上面,反正你动,我承受的了。”
“你”他的脸瞬间一红,冷冷哼出声。
手上却是不停,将我打横抱起。
身体刚离地,我抱着他的脖子,“流波,你想带我回去?”
他唇动了动,牵出一条线般浅的不能再浅的微笑,“难道主子你想在大街上与我云雨之欢?”
好吧,今天你淫了!我认输。
我靠在他的肩窝,喘息着,“流波,我现在不能回去,你听我说”
我断断续续的说着,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在我喘息的片刻间摇了摇头,“不行!”
我抓着他的手,“你放心,我一定会让自己坚持到和你上完床之后才死,现在死不了的,按我说的去办,我要用最小的损失换来最大的利益,难道你想我回去以后再来一次这样的事?”
他依旧不同意的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丢你一个人在这。”
我拉下他的颈项,狠狠的吻上他的唇,在他错愕的瞬间重重的抹过他唇中的甜美,然后推开他,抛出一记媚眼,“有你的吻,我会一直坚持下去的。”
他捂着唇,定定的看了我眼,转身飞掠而去。
我轻咳着,却是抿着嘴苦笑。
上一次被人偷袭差点葬身水底,因为沄逸。
这一次自己送上门让人捅了刀,因为镜池。
下一次,不知道会是哪个男人,好像流波已经预定了,看来我这一辈子,是和男人们脱不了干系,连死都那么香艳。
不知道被子衿看到了我这样,会不会又是一边安抚照顾着我,一边黑沉着脸,恨恨的透着咬我一口的意思。
真的对不住他了,只怕又要惹他难过了。
静静的等待中,不停的有脚步声轻快的点在砖瓦上,黑色的衣衫,明晃晃的大刀,几条人影落在我的面前,恭敬的对我一抱拳,我微微点了点头,看见最前面的一人正是流波。
他弯腰抱起我,转身欲走。
我摇着头,用力的喘息着,“不,不行,我要在这里看着,不能有一点差错!”
他的拳头紧了紧,面色凝重,就在我几乎以为那一拳要揍上我脸的时候,他忽然换了方向,对着几人晃出刀光。
刀光剑影中,地面上被划出无数痕迹,墙上,树梢,到处都是被凌虐过的印记。
人影跳动着,与他叮叮当当的交手,清脆的声音在黑暗中传出很远很远
“来人啊,有人行刺‘云梦’使者!”
“救命啊,有刺客”
“逍遥王爷遇刺”
流波急切的嗓音,粗重的喘息,抱着我辗转腾挪,我看看地上我滴落的血迹,一滩滩的,确实有些糁人。
远处的脚步嘈杂凌乱,砸在青石板上沉闷而厚重,急促的朝我的方向奔来,就在一排整齐的铠甲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时,黑衣人对望一样,纵上屋顶,其中一人飞快的对着远远而来的城卫射出一排弩箭,成功的阻止了大家的脚步,所有黑色的人影眨眼间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
我看着眼前触目惊心的场景,靠着流波的肩头,“麻烦你了,告诉子衿不要太担心。”
放下了所有的担忧,沉重的倦意涌上我的心头,身体好软好软,没有一丝力气,眼前很黑很黑,唯一记得的,是流波身上的汗味。
依然很诱人
‘云梦’国堂堂的逍遥王爷,这一次调停中身份最尊贵的女人,在夜归的途中,被数十名黑衣人行刺,身中数刀危在旦夕。
这个消息尽管在‘九音’严密的封锁下,还是象长了翅膀一般飞了出去,现在整座京师之城如同密封的铁桶一样,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每一个人进出的人都被严严实实的检查,但是那几个行刺的人,却如同人间蒸发了般,半点踪迹也找不着。
而我这个当事人,由于‘九音’办事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