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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武功,我的距离,我的反应,都让我第一时间里做出了判断。
双手一张,在他倒在地上之前将那身子抱了个满怀。
怎么这么瘦?
在如此繁琐华丽的衣衫包裹中,我几乎瞬间就能摸索出他的身形,比之我曾经印象中的他,瘦了更多更多。
怎么这么轻?
算上他身上不知道挂了多少斤的装饰和这长长的衣袍,那轻飘飘的感觉依然让我咋舌。
他的脸好白,白的如同一张纸。
他的唇上,同样寻找不到一点血色,我恍惚错觉着,此刻被我抱在怀中的人,已在冰雪之中封印了千载,此刻的容颜,不过是水晶棺材里的遥远的记忆。
我的手,在那柔软的身躯下,触摸着他冰冷的身体,好怕他要消失不见,徒留空气中的霜花点点。
所有的怨怼,在这具身子入怀的刹那化为心痛,心底最深处的一个地方,开始不断的泛起水花,酸酸的涌动,冲向大脑,在眼睛里徘徊。
我想要温暖他,狠狠将他抱着,让他不再如此冰冷。
可我连力都不敢用,就怕他碎了,散了,融了,化了。
我知他有病,可在今日之前,我是持有怀疑态度的。
曾经,我也将他调养的面带红晕,虽然依旧弱,却不会再有一阵风就散了恐惧感,曾经,大殿里第一次皇姐要我见他之时,听到他昏倒的消息,我第一反应是他不愿意见我的借口。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急急的想要抱起他,想要摸上他的脉,想要呼喊他的名字。
手刚刚一伸,已被双雪白手腕抓住,耳边是子衿低沉冷静的声音,“王爷,你快去喊御医,我来伺候凤后。”
几乎是同时,怀抱中那单薄的身子已经易了主,姐姐扑到我的身边,紧紧的搂着沄逸,不断的低声喃喃着他的名字。
“沄逸,你别吓我,醒来,快醒来。”
她的脸,贴着他,她的唇,不断的亲着那雪白的肌肤,没有了皇帝应有的矜持,我只看到一个为爱疯狂,为丈夫担忧的女人。
“传御医,平日里是谁伺候在身边的,都带来。”我低低的一声吼,身边的伺人飞快了跑了,我扶着姐姐,“皇姐,先到我房里去。”
她慌乱的表情稍微有些平静,抱着沄逸站起身。
姐姐不是练武之人,不过是普通的文弱女子,沄逸再是清瘦她抱着还是有些吃力,可是她执意不让任何人碰沄逸的身子,跟随着我的脚步,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在床榻之上,顺势坐在床沿,紧紧的握着沄逸的手。
那人影,薄的几乎让我看不到被子下有隆起,只余一头长发散落在枕畔,姐姐坐在他的身边,我不能靠近,眼中能看见的,只有那青丝秀发。
烦躁的看看身后,一大排的伺人战战兢兢的伸头伸脑,本来挺大的屋子里一下挤进这么多人,顿时变得狭小万分。
我一皱眉头,“平日里伺候凤后的人留下来,其余的都滚出去。”
顿时不少人连滚带爬的往外跑,我手顺势一指,“你们几个,去我库房把皇上赐的千年人参拿去熬了。”几人一愣,呆滞的表情让我更感觉自己如同对牛弹琴,“皇上身边怎么有这么笨的人,话都听不懂吗?”
几人顿时稀里哗啦的跪在我面前,什么该死的,饶命的声音更是让我脑袋一紧,心里的小火苗簇簇的往外窜。
“留你们干什么!”我终于忍不住的吼出声,拳头握的咔咔直响。
清凉的手握上我的拳头,舒展着我紧握的圈,手指扣着我的掌,“王爷,凤后的身子适合不适合用参汤吊着还不知道,先等御医来了再说,就是熬参汤只怕一两个时辰也出不来,我先去把各种药都备着,需要什么马上吩咐他们去办。”
他的手,在平静的声音出口时,轻轻拍了拍我的掌心,隐秘的动作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我知道,是他在提醒我,沄逸再是病重伤痛,他都是凤后。
子衿他,看出了什么
我闭上眼,深深了吸了口气,再睁开已是一片清明冷静,对着他点点头,“麻烦你了,事发突然有些乱,他们也不熟悉这府里,你看着调度。”
他点了点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所有人听到,“王爷,凤后身体违和,皇上必然焦虑万分,您千万劝皇上保重,别让皇上忧思过度。”
好借口,我几乎要抱着他狠狠的亲上几口,这一句话,我有任何失态之处,都能套上关心皇上的帽子。
此刻的他,比我更象是这个家的主人,漂亮的双瞳一闪,落在我身后默默无声的流波身上,“这里人乱,你留下听王爷的指挥调配。”
流波一颔首,没有说话。
这子衿,分明是让流波盯着我会不会再有出格之举。
他再次给了我深深的一眼,这才领着一群人匆匆而去,几乎在同时,御医一群人簇拥着跌了进来,在姐姐的眼神示意下,哆哆嗦嗦的把上沄逸的脉。
我扶着上官楚璇的手,低声说着,“皇姐,别担心,凤后不会有事的。”
她盯着御医把着脉,一句话没说,只有那眼神,被我捕捉到了如鹰隼般锐利的锋芒,看的我心头一抖,油然升起一股戒备与提放。
这是常年与人江湖血杀时下意识的反应,因为会有这样眼神的人,通常是充满杀气与野心的可怕人物,与他们对敌时,我会提起十二万分的注意,他们不出手则已,若出手,必然是腥风血雨。
可是现在,我居然在自己姐姐的眼神中读到了这样的疯狂,对象仅仅是个御医。
是了,她是王,是一国之君,是执掌天下生杀大权的最高领导者,她要的,没有得不到,她的想法无人能忤逆,她要保护的,也不允许任何人夺走。
这光芒让我飞快的躲闪眼神,在别向一边时,心口还在扑腾扑腾的跳。
皇姐她,早已不是我熟悉的那个姐姐!
“我没事,让皇妹担心了。”她的声音低低的,还带着沙哑的颤抖,“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决意立你为太女了?”
我的目光这一次与她相触,只看到她的失落和痛心,强自镇定的拍着我的肩,“别说他的身子经受不起生产,便是能,我也不愿意他承受,甚至我不敢离开宫中去神殿,我怕我不在他的身边,他要是晕了,谁来照顾他。”
她一声声的话语,象一柄锥子,下下戳着我的心,每一个字都深深的扎进心头,再狠狠的扯出来,让那血液四溅,露着黑沉沉的洞,千疮百孔。
同样是爱着那个男人,但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妻,是一个为了他不要子嗣不要传承,断了皇族血统也无所谓的女人,甚至不曾有过二心,不纳君不要伺。
而我呢?
我不想比,因为我早已失去了比较的权利。
“皇上”御医小心翼翼的声音打破了我和皇姐之间的沉默,“凤后脉象微弱,心律紊乱,臣曾说过凤后身体太虚,郁结在心;一定要放开心胸,尤其不要过于焦虑,心思操劳,更不能受到刺激,否则就容易气亏血损。”
沄逸他,思虑过度?心脉受刺激?
皇姐握着沄逸的手,我看着那细细的手腕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不由的又是一疼。
“凤后他一会自然会醒,再服些平心静气的药,自然无碍,只是以后千万少焦虑。”御医飞快的写着药方,我顺势接了过来,一眼就将其中的药全部记了下来,再交给身边的伺人。
“皇姐,既然无事了,您休息会吗?”我的提议顿时被姐姐否决了,她靠着床头,手指怜爱的掠过沄逸的额头,轻轻的擦拭着。
我看见,她抓着沄逸的手,如同捧着一朵易碎的冰花,仔细的放进被中,轻轻的掖好被角,生怕惊醒了沉睡着的人。
那沉睡的冰颜,玉雕细致温润,苍白如雪,双唇的如霜色,心疼中总想温暖他,又怕炙热的温度化了他,幻做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
有人和我的想法一样,而且她已经付诸于行动了。
温柔的贴上他的唇,轻柔的吮着,一下下,温暖着那冰唇,直到泛起了浅浅的粉色,她才满意的笑了,手指蹭过他的唇,看着那水光清泽,叹息着。
她怀抱中的人微微动了动,唇轻启,仿佛索吻一般,蝉翼双睫颤抖,眸光迷离飘忽,没有了冰寒的遮掩,让他更多了几分脆弱,他迷茫的目光在恍惚着,那冰雪唇瓣,嗫嚅了下,脸上有了微微的红晕。
“凤后,您终于醒了。”我笑着对着他身后的皇姐,“皇姐,终于不用担忧了,凤后醒了。”
那迷茫的眼,几乎在片刻间沉默,被冰封,待完全睁开的时候,已经是平静如水,古井无波。
他抬起头,完美的微笑,窝进姐姐的颈项间,“皇上,又让您担心了。”
姐姐的手,环抱着他的腰身,生怕这如烟似雾的飘渺会从掌中消失,亲上他的脸颊,笑容绽放,“不会,只是你以后千万别让我担心,若你再病,我连上朝的心都没有了。”
他的手,与姐姐紧紧交扣重叠在胸前,眼神交流着脉脉情思,两人的世界中,容不下任何一点他人的空间。
我悄悄的退步而出,手指缓缓的带上门,在扬手间,嗅到一缕飘渺清香。
疼,因为那熟悉的味道,渗入心头,在血脉间流淌,往昔的记忆甜蜜,也如同那血一般,从指尖流入心尖。
掌心,深深的痕迹,是指甲掐出的印子,如果没有这微微的疼痛,我只怕真的做不到子衿的期望
温柔如水的沄逸
在家中休养的忌日,我不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写画画,就是一个人神神秘秘的窜到大街上,倒没有特别的腻着子衿调戏流波。
不是我不想,而是腻歪的下场只有自己难受,人家一句话就把我挡了回去,来神殿前要斋戒沐浴禁欲,我咧,去那已经是禁欲了,子衿冷冷的话让我无地自容。
把你憋坏了,才能全心全意的去勾搭漂亮的国师大人。
靠,他从哪知道的这个消息?
难怪这段时间,看我的眼神都深沉的有些古怪。
我哄过,不过看得出,这只是子衿撒娇的一种方式,他不会腻着我发嗲,只会轻轻的戳戳我的小痛脚,让我在内疚和不安中对他更讨好,而他也就顺势下台阶,放我一马。
我问过他,会不会吃醋,只要他不高兴,我绝对不会沾那临月栖一下,而回应我的,只是缠绵温柔的吻,池水清波的双瞳和杨柳拂面的声音,“你注定不属于一个男人,我不敢奢求太多,不然老天会妒忌我的,我想和你一生一世,所以我不能让天妒,这样才能永远陪在你身边。”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比我奉命泡男人还要离奇。
我还能怎么样?有夫如此,自然是好好的疼爱好好的珍惜,倾尽全力的照顾,呵护。
想到捧在掌心中疼爱呵护的字眼,我的脑海中突然窜出一个人影,清瘦临风的他,倒落我臂弯间的他,冷意寒霜的他
一直都告诉自己,不要见他,不要见他,不该操心,不能过问,可是每当夜晚静谧,仰首月辉,那清冷中透射的孤独,总是不断的飘在我的眼前。
去看看他吧,就当为了子衿求他一次。
明天的卯时,我就要奉命去神殿,我不想再耽误了,我要在祭天的时候让皇姐下旨,我要迎娶子衿。
直到身形飘落在他大殿的窗外,我才猛然惊醒,他是凤后,岂是我想见就能见到的?说不定此刻皇姐与他已经歇下了,贸然的闯入
依然是所有的伺人守卫都撤到了三进以外,空荡荡的大殿,如饕餮张开的大嘴,吸食着所有,置身其中,幽寒森意袭上心头,凉凉的从脊梁爬上身体。
一点明黄,是这无边黑暗唯一的指引,来自于他的寝宫,颤抖晃动着,却是暖。
窗开着,风拨动纱帘,飘忽飞舞。
他,端立窗下,长袍被撩动,青丝如黛。
浅衫轻袍,让我看到曾被遮掩的清瘦,如玉,如冰,那头顶银辉刹那失去光华,只有那容颜,似仙。
我在窗外的夜色中,他在房内的烛火下,遥遥相望,目光触碰。
他的手指,浅搭在窗台之上,白的几近透明。
如果我是风该多好,可以肆意的爱抚他的身子,可以梳弄他的发。
心头的怨怼,在看到他的刹那,平息,再无一丝涟漪。
他的眼,冰封万载,却美丽万千,因为那折射的光辉已经足够笑尽苍穹,那唇,雪霜寒白,看不到温度。
我苦笑,慢慢的从角落中显出身形,隔着窗户望着他,“你果然知我,连我今日会来都算的如此准确。”
他没说话,只是微微的动了动唇角。
冰裂泉涌,芳华吐蕊,艳丽的无法逼视,人间尽是四月芳菲的气息。
他笑了,不记得有多久,未曾看过这般的笑容,他慢慢的伸出手,递到我眼前。
雪白的袖子,顺着他的手腕滑落,一截凝脂玉臂在月光下闪着独特的光芒,“人都被我赶出去了。”
这是他的邀请吗?
惊呆的我,恍如在梦中。
沄逸他,对我笑了。甚至将手伸到我的面前。
轻轻的握住,细腻的肌肤触感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