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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其他十五的日子里,我只是烦躁不安,暴力冲动,需要发泄,却还残存着神智,只要自己愿意控制,我还能按捺下那蠢蠢欲动,八月十五是我一年中最难熬的日子。
以往与夜在一起的日子,我会一个人默默的行进到山里,任那蠢动的血液喷薄,如野兽一般的发泄,我曾经一夜之间,毁掉了整片树林,崖壁上成千上万的剑痕指印,我不敢让夜在身边,我不知道我的疯狂会不会对她出手,虽然我知道,她就在不远的地方,当我踩着满地的枯枝落叶和动物的尸体狼狈的走出来时,总能看到她拎着酒壶静默的身影,那满地的酒壶,凌乱的脚印,是她在为我担忧。
我不愿意相信那些恐怖的印记是我制造出来的,可是我不得不相信,因为我并不是完全无意识,只是无法控制。
我不需要和夜说什么,她自然会将酒递到我的手中,一翻豪饮后,回归从前各自不过问的合作中。
今夜,又一次的八月十五,没有夜。
怀中的身躯动了动,耳边传来临月栖有些不安的声音,“楚烨,你在想什么?”
“没有。”我捕捉到他眼神中的那一点试探和羞怯,忽然明白他此刻的心情,紧了紧我的胳膊,笑着,“我以为你把我这颗解药用完了,现在没用就丢掉了。”
我和他,都在小心翼翼的接近彼此,这种接近,在甜蜜中带着些许讨好,我害怕他会改变心意,他何尝不是一样?
“月栖,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贴着他的后背,在温暖中听到他的心跳,一下一下,跳动着他的心事,勾引着我探索。
我几乎已经能肯定,以他的清高,能接受与我欢爱云雨,心中必然是对我有感觉的,不然即使是□作祟,只怕他就是自尽,也不会委身于我。
回想起,重回‘云梦’见他那次,他嘴巴上死也不肯出手救我,却在第二天好巧不巧的出现,那看似不经意却狠狠踩我的一脚,还有与他相处这些日子里,他的言行举止,无一不是我说他就答,虽然臭美,但从未刻意的摆高姿态,分明是心中想要亲近我,至于那水煮青菜和白水煮肉,能不能解释为某种撒娇的不满?
他没说话,只是低头用力的揉着面粉。
我知道,他不敢说,因为说了,就是交出了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把自己最软的一面送到他人面前,也就给了别人攻击的本钱。
我会等,也愿意等,等到他愿意告诉我的那一天。
等到他能全心全意交付给我的那一天。
“你会做月饼?”我撑着脑袋,看灯光下他的面庞晶莹丰神,尤其那专注的神情,让我不愿离去,只这么看着他,就是一种享受。
他微微停了下手,有些不确定,“神殿中都有人伺候,我几乎不动手,只是知道方法。”
我的手指点上他的鼻尖,擦过沾染上的面粉,将他滑落的衣袖轻轻挽了上去,“没关系,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吃。”
神殿有人伺候,证明饭菜平日也是无需他动手的,没想到啊,我真是如此的幸运,能够日日尝到国师大人亲手做的菜。
他的清香,和我刚起的随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看自己乱七八糟垂下的头发,摸摸眼角还残留着大颗的眼屎,实在是与他的云淡风轻不匹配,我抓抓自己的鸟窝头,呵呵傻笑,飞快的在他脸上偷了个吻,“我去洗洗。”
飞快的洗洗弄弄后,一身清爽的我窜到了梅花树下,我记得这里应该还有一坛我埋的酒,现在离月上中天还有段时间,我还能陪月栖好好的喝喝,灌醉他也好,点倒他也行,我再偷偷溜出去,应该来得及。
抱着酒坛,我哼着小曲,快乐的坐在中庭的石桌边,看一轮明月播撒着光辉,柔柔的打在身上。
人月两团圆,此情此景只有我和月栖,不知道流波和子衿有没有想我?
一口酒刚刚入腹,从丹田处突然升腾起一股炙热的火焰,直冲向我的脑门,身体的血液如同炸裂了一般,飞快的流动起来。
这酒有这么烈吗?上次我喝的时候还是很淡的啊。
摇摇头,想要清醒自己的思绪,却突然发现,晃落的发丝已经由黑慢慢的变成了灰色,正在一步步的象着银白转换。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早?
我仰首天空,无尽的黑夜中只有那轮清亮高挂,犹如一张咧开的大嘴,在嘲笑我的无知。
更猛烈的一股力道从身体深处撞了出来,我的脑子轰的一下,顿时空白一片,浑身发热,想要寻到一个发泄的空间。
我撑上石桌,用力的深呼吸着,发丝从肩头垂落,已是银白一片,背后火烧般的疼,仿佛有什么要突破我的皮肤穿出,
眼神有片刻间的模糊,月亮的影子一圈圈的放大,形成晕黄的片片光幕。
我没有时间再去思虑为什么没到三更就突然出现了这样的变化,也没有时间去猜测这一次的变化需要多久,我只知道,我的暴戾因子在慢慢的升腾,□之火也在升腾。
我需要发泄,不管是打也好,杀也好,或者男人,也好!
我要离开,必须离开,尽快离开。
腾身而起,我朝院子外奔去,出了院子就是山门,我偷偷的上山,挨过这烦人的一夜好了。
身体刚掠出,耳边就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伴随着临月栖轻松的语调,“月饼好了,还是热的呢,你尝尝看。”
不行,我不能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
我更不能让他靠近我!
此刻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对他做出什么样的事,他的身子经不起我的折腾,更何况那随时可能爆发的嗜血让我不知道会不会对他出手。
脚下一顿,我倒飞而回,在他身影刚刚闪入院门的时候,房间的大门重重的合上。
似乎被那声巨响吓住了,他的脚步停住了,不过几个呼吸间,那脚步声慢慢的移动,却是向着我的方向。
叩叩叩
门上几声轻扣,“楚烨,你是不是在房里,怎么了?”
他的声音,象召唤般,顿时牵引了我的气息一阵凌乱,□之火突然暴涨,我的眼前开始飘飞着他的身影。
那雪白无暇的身躯,那风情万种的羞涩,那勾人心魄的呻吟,那不断挺动的腰身
“啊”我忍不住的呻吟,想象着将他压在身下蹂躏的快感,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想要冲出门去。
不行,不行!
我的手指抓着桌子的一角,手中的劲气已经在木桌上抠出了深深的五个洞,指节发白,我粗重的呼吸着。
门外的敲击声更重了,临月栖的声音已经变的有些焦急,“楚烨,你怎么了,为什么叫,我,我进来看看你。”
“不,不用了。”我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沉静无比,“我只是在行功打坐,你先吃些东西,我好了就去找你。”
不过一句话,已经用完了我所有的自制力,无法控制的劲气从掌心中喷薄而出,木桌在巨大的声响中碎裂片片,落了满地。
“楚烨,你到底怎么了?”门外的声音更急,而我,用力的喘息着,一时无法说话。
门被推开一条缝,我的眼角瞟到,一抹墨绿的衣角已经伸了进来
手中劲气一弹,掌心吐出一股力量,直接打上门缝处露出的那角衣袍,我听到一声惊叫,伴随着人体落地的声音,还有碗碟掉落在地,清脆的破碎声。
对不起,月栖,我不能让你进来,因为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伤害你,我不能让自己活在一辈子的悔恨中,你是我要保护的人,我不能伤你。
刚才的力量虽猛,我却知道,他一定不会有大伤,但是下一刻,我是不是还能弹出这样操控自如的劲气,我不能保证。
“别靠近我!”我狠狠的厉喝出声,“也不要进我的屋子,不然我会杀了你。”
本该是温柔的警告,在我嗜血的语气下变的残暴,更象是在恶狠狠的喝骂,可是我,真的无法控制了。
他还没有动,我的脑海中飞快的闪动着他的面容,他的身子,仿佛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不断的对我说着,抓他进来,蹂躏他,发泄,发泄
“滚!”我又是一声大喝,“滚远点,滚的越远越好,快点”
门外的脚步声在慢慢的远去,而我,在放下心头一块大石后终于爆发中,将整间屋子彻底摧毁。
当清晨的阳光洒入,我身体里的血液才慢慢的恢复平静的流动,当我看着整间石屋墙壁上地面上千万条爪痕,所有的家具物什全部化为齑粉时,我无言的苦笑,这样的破坏力,若是丢上战场,只怕真的是一妇当关,万妇莫开了。
深深的呼吸下,我慢慢的拉开门,现在的我,只想赶紧寻找到昨夜那个被我赶走的人,向他好好的解释。
门前,雪白的瓷碗碎片下,几个月饼早已冰冷,沾染了灰土,破破烂烂的滚在一边。
我轻轻的拾起了月饼,吹去上面的灰尘,想起昨晚他认真的表情,咀嚼着,满口的莲蓉香气,我却吃的有些苦涩味道。
脚下飞奔,我掠到他的门前,伸手一推,门从里面被闩上了,我急急的拍打着门板,“月栖,月栖,你在不在?我有话对你说,你开开门,听我解释下。”
里面静默无声,我的功力却让我探查到了一个不稳的急促呼吸,我继续用力拍着门,“月栖,给我个机会解释一下,如果你不开门,我就拆门了。”
“吱呀”门终于开了,眼前,是一身严严实实包裹在墨绿长袍中的他,从头到脚,连脖子缝都看不到,厚厚的蒙面巾盖住了那绝世的容颜,让我无法看清他,银丝长发被高高的挽在头顶,找不到一根捣乱的头发丝。
这样的他,又恢复了往日高贵孤傲的国师大人,不与人多言,仰着他的头,冷眼看众生,游离在尘世之外。
“月栖!”我叫着他的名字,想要靠近他。
他的双手,慢慢的拢入袖中,声音平稳而刻板,“王爷,十五日修行期满,还请回王宫复命,准备明日祭天大典。”
十五日的时间,就到了吗?
我与他似乎才刚刚开始,日子如此飞快的就流逝了吗?
原来在磕磕绊绊吵吵闹闹甜甜蜜蜜中,时间是过的这么快。
见我没搭腔,他慢慢的踏出门,踩着他如同计算过一般的步伐,不疾不徐的朝大殿的方向走去,看也不曾看我一眼。
“月栖!”我一把拉上他的袖子,看惯了他的笑,我根本不能接受他用对待外人的一张面孔对我,这太让人难受了,“你听我解释,我昨日,昨日”
他修长的身子一动不动,平静的目光放在原处的群山峰头,淡淡的打断我急欲出口的话,“王爷,十五日修行期满,伺候的人即将上山接您,还请自律,顾你我二人名声。”
什么狗屁名声,我早没了那东西。
双手一圈,我死死的抱着他,耍赖般将他抱了起来,“你不让我把话说完,我就不下山。”
“王爷!”他重重吐出的两个字,不是楚烨,是王爷,“吉时已过半,如果您再不下山,只怕随侍的侍卫就要因不能及时赶回而被皇上治罪。”
他的话,戳上了我的痛处,如果他说的是皇姐治我的罪,我自然不怕,可是不能在指定的时间内赶回,我连累的,还有山下无数等待的侍卫们。
无奈,我握了握他冰凉的手,“月栖,原谅我,明日祭天之后,我就回来,你想怎么怪我都行,只是给我个机会让我解释,别再生我的气。”
他如泥塑木雕般一动不动,我重重的叹了口气,转身朝山下掠去。
脑海中,尽是他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
月栖啊月栖,上官楚烨薄幸之名远播,你可知道对你却无半分亵玩之意?
为何不给我机会,听听我的解释?
我终于回来了
一入皇宫,远远的众臣排列两边,场面盛大而壮观,我快步的走向最前端,跪在皇姐面前,“臣妹幸不辱命,特向皇上复命!”
“皇妹,半月不见,气色果然好多了。”姐姐喜笑颜开,伸手将我搀了起来,“明日祭天,皇妹多多费心了。”
“什么?”我神色一动,张嘴欲说。
所谓入神殿修行,她还能用朝政繁忙来推搪让我去,祭天不过一日时间,群臣皆要朝拜,她为何不肯主持?
看见我不解的眼神,她微微一笑,递给我一个你知我知的眼神。
我心中苦笑,这太女之位,只怕是坐实了,姐姐根本就懒得等那三年,先给我放权了。
“皇姐”我的声音里,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皇妹修行多日,辛苦了,先回府好好的休息,明日祭天之后,你和朕再好好叙叙。”在人前,她总算没有高低不分的说出你我之词。
我磕头告退,看着姐姐满是欣慰的笑容,自己的心中也是暖暖的。
眼神一动,突然发现姐姐身边的穆沄逸清冷深邃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在与我对视的瞬间,眼神中闪过什么,飞快的遁走了,我来不及捕捉。
伺人长长的声音宣告着退朝,我刚刚踏出大殿的门,不少人已经将我拥在中间,说着不着边际的恭维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