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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把蛇拿去厨房。”琼音扣住青蛇的七寸,将蛇盘上竹竿,还在为主子着想。“蛇肉鲜美,可以给郡主补补身子,郡主想吃蒸的煮的烤的还是炖汤喝?”
“琼音!”穆槿宁的背脊上爬上阵阵凉意,秦昊尧低头看她,她的俱意并非伪装,他将她抱得更紧,她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仿佛厌恶极了。
“奴婢马上就走——”琼音不敢再多言,疾步离开,将这条小青蛇,带出雪芙园。
他好整以暇望向她,她不经意流露的俱意,却格外真实。她的确比年少时候多了心思,从容淡然,原来还是有惧怕的东西。
他径自走入屋子,却看她稍有迟疑,仿佛方才的一幕,还未从她眼前消散而去。她突然扑向他的胸膛,却也让他的胸口,涌上一抹异样的蠢动。
“没想过你这么怕蛇。”他扯唇一笑,她的确比许多女人都要坚强果敢,但说穿了,她在男人面前,也依旧是个女流之辈。
“这世上有什么人喜欢么?”她拧着眉头,粉唇略微发白,如今离开秦昊尧的胸怀,回头望着屋子的门槛,却依旧觉得不寒而栗。
秦昊尧望着她眼神闪烁的模样,却有些许逗趣,长笑出声:“本王看你身边那个丫头倒是蛮喜欢的。”
她可半点也无法喜欢上蛇类。
想到那条蛇兴许爬过她的床她的长榻她的圆桌,她便满身不自在。穆槿宁的眼神一暗再暗,小时候跟同伴玩耍,有一回路上遇到一条蛇,人人都跑开了,唯独剩下年纪最小的她,若不是余叔来得快,她可真的会吓得不认识回郡王府的路。
秦昊尧不难看出她的心有余悸,手掌覆上她的肩头,神色一柔,低声道。“今晚就去别的地方歇息。”
她并未回绝,跟着他离开雪芙园,他带她去的地方,却是他的主院。
环顾四周,穆槿宁微微怔了怔,秦昊尧的屋子,她这是第二回来。第一回,是他一鞭子伤了她之后,她依稀记得他带她来的是这儿。
这个屋子比她的更宽敞一些,男子阳刚气息很重,并没有女人的任何物件,想来还未娶亲之前的秦昊尧,大多时候是在这儿居住的。
娶亲之后,他鲜少回到这个院子,若不在沈樱跟自己的院子,便偶尔在书房歇息。
据说,秦王从不把任何女人,带到自己的院子。
她,难道只是第一个?!
既然是秦昊尧不让外人踏入的屋内,或许,里面藏着不少不为人知的的秘密?!她心中揣摩着,坐在桌旁,方才的不快,渐渐烟消云散了。
在屋中用完晚膳,秦昊尧依旧如同往日,前去书房处理公务,穆槿宁独自一人在屋中,和衣而睡,却辗转反侧,根本就睡不着。
仿佛心中一抹异样的情绪驱使,穆槿宁坐起身子,望着屋内的光景,眼神一暗再暗。
书柜之上,摆放着满满当当的书册,大部分都是名家兵法,或许是数年前秦王读过的吧。
她抽出一本,翻开在烛光下默默看了几页,却又觉得百无聊赖,将兵书合上,重新放回了书架之中。
书架上没有任何异样,唯独书架之下的柜门紧闭,让她不禁想要窥探其中。
她俯下身子,将柜门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许多文书册子,她细看之下,发觉竟也是按照日期叠放着的,这般想来,他做事,的确井井有条,一丝不乱。
鬼使神差一般,她居然翻到四年前的文书,里面将当年发生过的事宜,记录的很仔细,翻阅完一本,她却依旧不曾看到提及冯羽一案的书页,眼眸一沉,不禁又取出另一本,一目十行,飞快浏览到最后几页,才看到记录的几行字,隐约觉得提过的太简单,甚至根本没有跟郡王府有关的字眼,再翻过一页,里面夹着一张信纸。
也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她将那张发黄的信纸打开,当她看完信上的最后一个字之后,才蓦地瘫软在地。
她静默微怔了许久,才不敢置信,又将这张信纸重新看了一遍,这上面的字迹她自然认得出来,就是秦王的字迹!
但,这信上的内容,却是写给冯羽的,以——穆峯的口吻。
虽然信上,没有郡王府的金印印下的痕迹,也没有穆峯的署名,但她可以笃定,这一封信,就是当成让郡王府声名狼藉的祸首!
她整个人都在发抖,连握住那一张单薄信纸的手,几乎都快要捉不住信纸一样孱弱。她手脚冰冷,寒意覆盖她周身,血液倒流,似乎整个人就要死去。
她早已站在理智的边缘,就快崩溃,门外的脚步声,她竟也听不到。
“你在看什么。”
秦昊尧推开门,因为想到她独自一人在屋内,他提前回来,没想过如今却看着她倚靠着书架而坐,柜门之下的文书一片狼藉,她垂着螓首,眼眸仿佛早已空洞无物。
耳畔传来他冰冷的嗓音,仿佛他已然在压抑内心喷薄而出的怒火,若是她还有一丝清醒,她早该去想着如何圆谎。
但,她只是默默扬起小脸,那张晶莹的面容上,没有泪光,有的,只是森冷的对立。
秦昊尧逼近一步,反手将门关上,俊脸无情,周身的寒意,几乎要让人不寒而栗。“本王不喜欢别人乱动东西。”
她蓦地扬起尖锐的敌意,紧握手中的信纸,她满目猩红,如今瘫坐着,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站起身来,只能不断缩着双足后退。“你自然不愿我看到你的东西——我算来算去,就没算过,这封信,居然是你写给冯羽的!”
秦昊尧阴沉着脸,心中的怒意已然让他看起来危险森冷,他不禁双拳紧握,他极力压抑手掌之中的力道,若是一不小心,他的愤怒,足以让他杀了这个小女人!
“你在说什么混账话!”
他自然不会承认,即便这封信就在她的眼下,他还可以怒斥咒骂她,这就是秦王的底气,她这般想着,满心绝望苦涩,扬起那一张信纸,冷眼看他,早已没想过被他逮着,还能活着出去。
“你让人临摹我爹的字迹,当场擒住信使,就用这么一张纸,跟冯羽扯上关系,郡王府就这么毁在你的手中!”
“你在怀疑本王?”他的俊脸微微狰狞着,俊眉紧蹙,一把提起她的身子,将她的后背生生撞上书架之上,因为用力过于猛烈,一小半的书册,纷纷倒落,传出不小的声响。
背脊传来一阵阵火辣的疼痛,她吃力忍痛,无声冷笑,伪装多情的他,至今要暴露嗜血的真面目了么?!
秦昊尧紧握拳头,只是穆槿宁的那双眼睛,里面满是不屑,鄙夷,还有愤怒,这些情绪像是火焰,恨不得一刻间,将自己烧成灰烬。
他没有看过,她那么恨他的模样。
她根本,一点也不相信他。
“冯羽一案,你立案有功,为皇上捕杀了多少图谋不轨的臣子,也正因为这件事,你才被皇上器重。”
她的心口被尖锐的刀剑刺伤了一回又一回,她几乎听到心中血流如注的声音,穆槿宁怒睁着眸子,如今她都找到了信,还能怎么不去怀疑他?!她并非在感情中弥足深陷的蠢钝女人,难道还会蒙蔽了自己的理智,还会置身事外一笑而过?!
怪不得,他大半年前,曾经亲口提过冯羽的事,语气傲慢又嚣张,原来,他娶她,不只是为了报复当年她的招惹,还有。他要她一辈子都活的痛苦煎熬!
他。好狠的心。
“你不就是为了得到权力,你用这种伎俩,谋害了我爹吗?当然了,还能让我发配边疆,永远都不会再来缠着你,这不就是你的所有目的!”
她已然怒不可遏,愤怒仇恨扭曲了她娇美面容,她嗓音低哑破碎,蓦地僵手中的信纸,狠狠摔到他那张俊美无俦天下无双,却又歹毒阴沉迷惑世人的面孔上去。
信纸自然是毫无重量的,但却因她用了最大的力气,居然也摔出了不小的动静。
那张俊颜,生生承受了这辈子第一次有过此样难堪的羞辱。
只是那双阴鹜的黑眸,眨也不眨,他抿着的薄唇,看来愈发苛刻漠然。
仿佛这一瞬间,时光都停止了。
整个屋内,没有任何声响,她仿佛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不到的安谧无声。
穆槿宁早已不给自己任何退路,这般的愤怒,早已剥夺了她恢复冷静的权力,她再如何善于压抑情绪,却也终究是一个凡人。
她或许早已不在意,他会如何惩罚她的后果。
她能够想到最坏的结果,也无非是秦昊尧在这里,杀了她。
她认定了,也就不再畏惧了,隐约有阴云盘旋在她的头顶,她回首,只觉得自己活在这么大的一桩阴谋之中,活在秦昊尧的谎言之中,活在他的手掌心内任由他摆布,实在可笑又可悲,最重要的,她居然花费一个女人最美好的那几年,一直追逐着这样一个根本看不到心抑或是根本无心的男人,多不值啊,多傻啊,多。
只是,她等待了许久,那只抵住她脖颈的手掌,不曾收紧一分,不曾轻而易举地扼断她的脖子。
他只是用一种莫名深沉难测的眼神,看着她,最终他竟然将手掌离开了她的脖颈,嗓音低沉的像是从地下传来一般。
“这封信,就足以让你怀疑本王才是真凶?”
那他在她的心里,终究也没有多少分量,否则,他不必承受这般的侮辱。他秦昊尧,自然杀了不少人,也绝非正人君子,为了他想要的,他可不择手段,可牺牲很多人,但——若是当年的确是他做的,他自当承认。
就算说破了,又有何不可?!
可,他还没有卑鄙到这个地步。
他就算不喜欢当时的崇宁纠缠,至少跟那个傻子郡王没有任何冲突,更无暇顾及崇宁这一个黄毛丫头,耗费自己的功夫。让她远离自己的视线,也用不着逼得她发配边疆,他若要她远离,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
“你就没想过,不但是我,你这一步,虽然让你在朝廷平步青云,却也让很多人无辜蒙冤,很多人死在关外,还有的还有的活着的,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穆槿宁痛地无法抑制,无法呼吸,满目通红的眼底,仿佛就要流出血泪一般。她的指甲深深陷入手掌之内,拳头一次次重重击打着自己的胸口,一口气堵在心口,根本无法畅快淋漓。
“是,我爹是傻子,我是让你厌恶,可我们根本没有罪,为何要被你们这样玩弄?!”她的嗓音之中,已然听得出有颤抖的哭音,她的脸色白得像纸,只是呼吸愈发艰难,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掐住她的脖颈,越掐越紧。
秦昊尧已然看出穆槿宁的异样,捉住她的双肩,黑眸之内既有愤怒,不悦,还有更多的惊痛。他看她一个人沉溺在悲伤过往之中无法自拔,只是即便那么悲痛都无法流出眼泪,她的眼神迷离,仿佛就要死了一样!
他将她困在自己的胸口,什么都不管,蓦地封住她的苍白的唇,越吻越深,慢慢将自己的呼吸度过她,她渐渐恢复了神智,只是察觉到他恶劣的举动,用尽全力,狠狠一咬,顿时满口涌动着血腥味。
他只能从她的唇中抽离出来,她一脸防备,仿佛将他当成是仇人一般,他的举动,似乎也只是趁人之危的恶劣轻薄。
被她咬伤的薄唇,淌下一颗血珠,秦昊尧冷着脸,以手背拂去,愈发显得妖异。却懒得再跟她解释,方才看她根本无法缓过气,才想去吻她。
当然,此刻的穆槿宁,根本就不冷静,他此刻的解释,也是徒然,也是枉然。
两个人,僵持不下。
她以手掌反复擦拭双唇,仿佛要将他那肮脏的气息,全部抹去,这一个举动,无疑是在激怒他。
他深深望入那一双满是敌意抗拒的眼眸,却说不上来,她盛怒冷漠的面容,却也有一种超脱的美感,仿佛冷的像是寒冰,眼底的凌厉尖锐,让她周身的气势,绝不输于任何一名女将。
他还不知,她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秦昊尧走近一步,却不给她再抗拒她的机会,一手扼住她的手腕,她想要挣脱,他索性将她的双手都扼住,牢牢抵在书架上,他颀长的身子,硬是挤入她的身子。
俊颜俯下,越靠越近,他的黑眸,宛若鹰眼一般毫无感情地冷漠。“穆槿宁,你不是口口声声想要给郡王府翻案吗?”
因为愤怒,她的胸口,始终起伏着,她冷着眼看他,一身寒意,他的询问只是显得多此一举。
“你还不懂吗?”他的冷唇逼近她的脸,双手更用力,扼的她手腕生生的疼。“当年冯羽跟郡王府有关系的案子,根本就没留下任何证据!”
“没有证据?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