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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昨夜沈熙提及的话茬,更让皇上眼神冷沉,面色铁青。
沈熙将螓首,轻轻靠在皇帝的胸口,安安稳稳将那一席话,说了出来,仿佛这便是最后一回能跟皇上坦诚心迹。“也正是为了真心念着想着皇上的那些人,臣妾才敢将压在心头许多年的事说出来,做出这样的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若是被皇后知晓,臣妾或许会被赶出皇宫,或许也会被皇后手下的心腹毒打一顿,但谁知道呢?恐怕再也无法在皇上的身边服侍了,不过昨夜皇上能够留下来,臣妾即便离开后宫,也再无任何埋怨。”
沈熙在后宫的地位,的确还不比一般人,沈玉良犯了牢狱之灾,沈家没有往日的繁华,她也在冬日没了腹中的皇嗣,只要天子继续冷落下去,的确下人都不会尊崇她。皇后要铲除这一的一个女人,真的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不留痕迹。
若没有天子的庇护和宠爱,为沈熙搭建破镜重圆的假象,下一个在自己身边消失的人,或许便是沈熙。
天子的心境,突地变得有些复杂,他眸光一沉,在他打断沈熙昨夜的那一句话的时候,自然清楚这件事的轻重。一旦他听下去,身为天子的尊严,自然是无法容忍他纵容,或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故作不知。
沈熙静静揣摩着皇上的默然,心中愈发不安忐忑,她方才说的并非场面话,是发自肺腑的,此事若成了,她便可翻身,但若不成,她也会成为死不瞑目的那一人。
要天子彻底抛弃皇后,这一回,用的不只是沈熙一人跟皇上那些年的感情,还有未进宫来的——崇宁的将来,她们比那些赌客更豪迈,一局定输赢,输的不是倾家荡产,而是她们的性命,她们的地位,她们的所有,全军覆没。
“皇上还要上早朝,臣妾就不再赘言。只是愿以天地为誓,昨夜臣妾所言,若有不实,我自当削发为尼,常伴古佛。”
沈熙双膝一弯,跪在皇上的面前,一片肃穆,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将天子胸口的千斤巨石,再往下压几分。
削发为尼。
常伴古佛。
沈熙是下了最重的誓言,她天生丽质,美貌年轻,是极其爱美的女人,她敢下这么恶毒的诅咒,对自己毫不留情,自然是让天子无法对她起疑心。
天子自然是看得出些许端倪,沈熙到了这般田地,是不敢在他面前说假话的。
他不言不语,黄袍越过沈熙的身子,径自走出屋子,门外已有周煌等候,跟随着天子走向雍安殿去。
“蒙戈还在宫里当值?”
皇上走到半路,突地停下脚步,冷眼看着周煌。
周公公点头,笑道:“大统领今早去了东宫,专程教太子射箭——”
“朕不是给太子请了专门的师傅?”皇帝皱了皱眉头,太子秦玄因为照料太子妃,鲜少出东宫,没想到蒙戈却是到了东宫,去讨好太子了。
一年前,天子就更换了教导太子的师傅,从文从武,如今太子该学的,是如何处理人事和朝政。
周公公敛去笑意,只因他察觉天子的细微不悦,这回说的一丝不苟。“大统领百步穿杨,五天前臧于师傅跟大统领比箭法的时候输了一回,埋怨许久,皇后娘娘得知,也不给臧师傅一个面子,说技不如人,小肚鸡肠,如何担当太子的老师,就给了银子打发他走了。”
“技不如人。”天子念着这四个字,蓦地冷哼一声,实在不敢相信,这件事,他居然没有听到任何风声。
周公公毕竟老于世故,愈发弯下腰去,不敢看天子此刻的神情。是他忽略了,天子对太子居然那么在意?
皇上冷沉厚重的嗓音,传入随行几人的耳中,已然让人嗅到龙颜大怒的气味。“赶走了朕为太子选的人,居然没有一个跟朕禀明?”
“奴才没跟圣上及时禀明,是奴才的错,皇上请息怒啊,千万不要因为奴才的错,伤了龙体啊”周煌蓦地身子一僵,跪在皇上的面前,迟迟低着头,满面痛惜,即便他跟随了皇上数年之久,但他清楚与其等着天子迁怒,不如早些请罪。
“堂堂大统领,掌握的是整个皇城的大内侍卫,是保护皇城的任务太轻松悠闲了,才有力气去给太子当练武的师傅吧。”
抛下着一句冷言冷语,皇上继续前行,面色冷凝,周公公急忙起身,小跑着跟随皇上的步伐,连声诺诺。
过了晌午,穆槿宁抱着念儿一起小憩片刻,她原本不愿以这般的面容去看念儿,但雪儿说念儿吵着要来,也就点头同意了。
念儿总问,为何她的面颊上那么红,她却只是笑笑,任由念儿嘟着小嘴给她吹气,用来哄骗孩子的小把戏,也足够哄骗她这个娘亲了。
念儿睡在她的身边,这一回,她跟念儿足足睡了一个时辰,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经过两日的休养,她的面颊红肿,渐渐消退,皇上临行前让太医给她的药膏,功效来的很快。
“郡主”
朝着醒来的穆槿宁唤了一声,雪儿为她送来干净的白绢,穆槿宁洗了脸和双手,才听到雪儿说下去。
“王爷回来了,就在半个时辰前。”
沈樱走的时候,秦王都不曾抽出空来,哪怕看一眼,他这几日,当真是去了军中?!还是,有更重要的事——
她自然不得而知。
“人呢?”
穆槿宁眸光一闪,站起身来,坐在梳妆台的面前,望着铜镜之中的自己,双颊还有些异样潮红,她亲手取了一盒香粉,扑在双颊,总算压过了颜色,看来跟平常没有太大的不同。
“在浴池。”
穆槿宁将念儿留给雪儿看管,更换了身上的衣裳,这才走去隔壁屋子,看了一眼琼音,那动手的海嬷嬷实在手狠,琼音的后背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肌肤。
虽然不及要害,但对于女子而言,这般的鞭笞,又何尝不是可怖的呢?!
她缓步走向王府的浴池,平素秦昊尧到雪芙园来过夜,也常常在她这边沐浴,鲜少到浴池来的。
浴池之中,满是水汽氤氲,白蒙蒙的一片,她刚踏进一步,绣鞋仿佛也是踩上了水面,微微的湿。
他倚靠在浴池边缘,以后背对着她,不曾看到她的脸,却不难听到她的步伐。
不知秦昊尧是否在歇息,穆槿宁才没有开口,四四方方的浴池之外,他的华服凌乱丢在一旁,她弯下腰,将衣裳一件件拾起,整整齐齐叠好,放在一侧。
她缓缓俯下身子来,弹出螓首去,默默望向闭着黑眸的秦昊尧,他气息平和,裸着上身,浴池的水漫过他的腋下,他双臂搁在浴池边,迟迟不曾醒来。
穆槿宁就势坐在他的身边,眼神一分分沉敛下去,只是等了许久,他都不曾睁开眼,她不免有些乏味,正想起身,只是身前的男人蓦地有了动静,长臂一伸,扼住她的柔荑,将她整个人都拉下水来。
他的力道之大,让她整个人都落入水下,紫色的裙摆像是一朵美丽的紫藤花,缓缓绽放开来,她屏息泼水而出,定下慌乱的心,长睫上挂着水珠,浑身狼狈不堪。
她还来不及开口说话,眼前的俊美男人,已然眯起黑眸,上下打量着几日不见的她,他目光如炬,向来犀利尖锐的视线,落在她的面颊上。“脸怎么了?”
穆槿宁蓦地神色一闪,有些不太自在,伸出手扶着面颊,不敢想象如今是何等的模样落在他的眼底。“跟着念儿午后小憩,方才才睡醒或许有些肿吧。”
他不以为意,毕竟那微微的红肿,也并不能影响她的容貌,他的目光无声滑下,她浸泡在水中,冬日层层叠叠的厚重衣裳,一遇到水,如今全部贴着她的娇躯,女子玲珑的曲线,一分都无法遮挡,顷刻间暴露在他的眼下。
这般的娇美姿态,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看到,他却并不觉得可惜,更不想与任何人分享。
“王爷去了军中,念儿都有些想你了。”她直直望着秦昊尧,粉唇边绽放无声笑容,甜美笑靥上挂着晶莹水珠,她一身紫袍在身下绽放摇曳,比起往日的温柔婉约,有另一种美态。
“想本王的,就只有他?”秦昊尧眯起黑眸,一手攫住她精致下颚,言语之间,似乎隐约有些不信和不满。这般孟浪的姿态,欺身向前,更显得两人之间暧昧至极。
她不难听懂秦昊尧的言下之意,垂眸,笑容在眼中更深,她不必用任何言语,任何动作去取悦秦王,但说不上来,此刻的她,格外的美。
秦昊尧将她的身影,全部锁在自己的视线之中,仿佛应了那一句话,三日不见,如隔三秋,他的眼神无声深沉灼热,握住她纤细的腰际,她身后的紫色裙摆仿佛无声摇动,她的身子沉溺在水中,若隐若现,更是让人蠢蠢欲动。
“你真是像极了一尾鱼——”那沉溺在水下的半截身子,仿佛也在水下跳舞,若有若无的裙摆,像是也在勾动他的心。
他一把握住她的柔荑,俊美容颜覆上些许好整以暇的调笑,更显得玩世不恭,漫不经心的挑逗,跟平日众人眼中的成稳冷沉的一面,相去甚远。
“崇宁听了王爷的话,真不知该笑还是哭。”被人说是像一条鱼,她不知这算是哪门子的称赞。
“像是一尾修炼成精的鱼。”他将那柔荑拉近,贴着自己的薄唇,淡淡的触碰,却让她身子一震。
就像是曾经有过的,他看她的时候,她会闪避他的眼神,他只是看着她,仿佛已经用最尖锐的利器,将她的皮肉分开,要看看清楚,到底她的心口,装着多少不可见人的秘密。如果是鱼的话仿佛要把一片片鳞片,都拔光一样。
他的沉默,虽然短暂,在穆槿宁的心中,却格外的漫长。
她不禁低呼一声,一个失神,他已然将她旋身,把她逼到浴池边缘的角落,而他,依旧用那种莫名复杂莫名沉敛的眼神看她,然后,双臂撑在两侧,将她彻底圈围,黑眸愈发灼热,像是一块炭火,越是靠近,她越是觉得那种灼热的气息,就快要烫伤她了。
“你想本王吗?”
低沉的嗓音,略微带着与生俱来的磁性,他的眼神一刻也不曾移开她的双眼,她睁着清亮的眸子,迟迟不曾言语,就在最终要开口的时候,他压下俊挺的身子,将她吻住。
她的眼眸像是一片茫然,仿佛被沉寂在湖水之下,满眼酸涩,再用力,也无法看清楚他的眼神。
他的手掌,因为深吻的动情,在她的身上游离抚摸,只是在他的手掌覆上她胸口丰盈的那一刻,穆槿宁蓦地回过神来,双手抵住他坚实的胸膛,默默摇头。
可眼前的男人,根本不曾顾虑到她的感受,他胸口的炽热和身体的欲望,无疑都是在坦诚,他想占有她,就在此刻,当下,不愿推延,更不愿落空。
“不用说了,你的身体,不也很想念本王?”他的手掌停在她的胸前,隐约察觉的到她胸口暗暗的起伏,他扬唇一笑,格外邪肆。
他却不再动作,手掌在水下暗自摩挲,触碰到她累赘的长裙,用力一扯,曳地长裙便拦腰截断,漂浮在水面之上。
她拧着眉头,却什么都不能说,已然被他压上身子,即便对彼此的身子并不陌生,但被秦昊尧摆弄成这般姿态,却还是第一回。
她垂下眼眸,默默望着自己的身子,上衣的衣襟袒露着,稍有动作,怕是早已让他窥探到所有,而那身下的襦裙,虽然让人免于看到她的身子,但也早已凌乱破裂开来。他已经不愿等待。
水纹,一道道扩散开来。或许,在他而言,这是男女之间,最愉悦的片刻。
她的双手,环住他的宽阔后背,但没有人会知道,唯独她心中的感受,是五味陈杂的。
一阵心疼,不知为何,突地刺入她的心口,她蓦地抬起眼眉,双手无声垂下,浸透在温水之下,仿佛这水越烧越热,她的整个人,不久之后,就会被化成一滩水去,再也找不到她活着的痕迹。
在他霸道占有之后,他才松开手,搂着她一道被温水浸泡,水波的纹理一圈圈摇曳拂过她的身子,因为方才的纵情,眼前的女子愈发衣衫不整,却也更显得慑人心魄。
她默默将衣裳整好,掩盖了胸前的痕迹,仿佛方才没有发生过任何事的神色自若,他暗访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一刻间格外沉重。
“王爷看起来有些疲惫,是来回奔波太累了吧,我已经吩咐下人煮好了参茶,等王爷起身就能喝了。”她压下心中的思绪,淡淡望着他,审视着他的俊颜,轻声说道。
“是遇到不少头痛的麻烦事。”他点头,径自站起身来,坐上浴池,毫不在意在她的面前不着一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