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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姬妾-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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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开门帘,走入帐内,曲琳琅的眼神万分复杂,瞅着那个男人,却又只能蹙眉,随着王镭走了出去。

    额头有些许滚烫,仿佛是热水倾倒喷溅到他的身上,秦昊尧面色一变,扶着矮桌坐下,头颅中有隐约的疼痛,还未彻底消退。他方才在如真似幻的梦境之中,因为得到穆瑾宁的温柔抚慰才稍有平复,但如今恢复了清醒,他的心,却更加汹涌了。

    他可以说服自己是因为不愿满足左相的欲望而拒绝曲琳琅,其实,他本可以在这儿要了曲琳琅,只要他拒绝娶她,无人可以强迫。

    他可以说服自己曲琳琅不是他想要的女人,她拥有跟穆瑾宁及其相似的声音,他不会爱屋及乌,却会将怒气发泄到她的身上,他无法容忍她。

    但其实呢?如果不是曲琳琅,如果他往后遇到别的女人,同样温柔似水,同样体贴入微,同样善解人意,他会让那个女人进王府,甚至进他的屋子?!

    多么可怕的觉悟!他不相信,他往后再也不能接纳别的女人。除了她之外,任何一个女人,哪怕是比她更美更娇更动人的,他都无法闭上眼去触碰去拥抱去占有。

    那不是他。

    他本就不觉得感情是多么可贵的事,更不觉得对女人的感情,会有独一无二,只会有多少之分。他可以冷落崇宁,也可以看重崇宁,唯独王朝的男人,当真会对一个女人始终如一?!他亲眼看到的,从来没有这样的异类。

    他本不该耿耿于怀的!黑眸冷沉,想到此处,他愈发不快,有错在先,背叛他算计他的人是崇宁,他容忍她离开,或许只是因为数年前对她的亏欠,他不曾觉得他的冷漠会伤人,但如今他清楚她不会再回头。

    他们之间的路,曲曲折折,曾经相遇,他以为她至少会一直留在他的身边,甚至也有过要扶持她位置的想法,这些如果早一些,是不是至少她不会觉得他一如往日的绝情?还是,也不会转变她固执的念头?

    “爷,早些歇息吧。”

    王镭送走了神色落寞的曲琳琅,脚步停留在帐外,如今看到帐内依旧有一点光亮,这才掀开门帘,朝着秦昊尧说了一句。

    “坐。”秦昊尧眸光恢复了平静,安然地坐在原地,右手一摊,王镭有些许迟疑,这才走到他的面前,席地而坐。

    王镭在漫长的沉默之中有些不太自在,此刻也无法看清楚默然不语的秦昊尧在想些什么。“爷,不需困扰,方才属下什么都没看到。”

    曲琳琅来了军中,更进了主子的营帐,他是个看得懂眼色的下属,自然会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若是传出去有女人在秦王的帐内停留,这京城又该有多少不堪入耳的风言风语,实在很难想象。

    他并不好奇,哪怕秦王在帐内当真跟别的女人欢爱,他站在帐外,也只是一桩木头,一个石雕,纹风不动。只是曲琳琅太低估他的主子了,秦王虽然独来独往,性情善变古怪,也并不是对女人多么专情的男人,只是绝不会在军中乱了他自己定下的规矩。秦王治理军中虽然严厉,但却是可以跟将士同甘共苦的男人,战役有的时候打上个二三个月也是常有的事,曾经有过粮草跟不上前方将士,将士约莫大半个月不曾吃到一块肉,副将无意之间捕捉到一只野兔,想着给领军的王爷享用,但王爷却下令让伙夫煮了一锅兔肉汤,几千将士人人就着一口汤吃下一碗饭,自从大胜归来之后,将士再无任何一人不服秦王。那次战役,才是秦王带军的第二年。

    因此,军规定的再森严,秦王在训练士兵的时候再严厉残忍,秦王带兵作战,从未有过一个逃兵。

    很多事,只有跟随秦王多年的他才清楚,他的主子并非天下善人,更非谦谦君子,王镭也不知是否该说秦王是一个好人,毕竟他亲自杀过人,被他授意而死的人也不少,但很多人还是心甘情愿跟着秦王。

    秦昊尧将地图摊在矮桌上,将烛光照亮整个用朱砂笔描画清晰的行军路线,弯曲的食指轻轻叩击着高地那一处,王镭自然熟悉他是何等意思,凑近了身子细细看清那高地之上的黑字,心中领会,默默点头。

    “明日让熊大荣看的紧些,别让敌人得了空偷袭——”

    王镭正要起身,看到秦昊尧额头的青筋爆出,并不炎热的夜晚,他的额头隐约有汗水的细微光亮,仿佛心中并不舒畅,脸色也比往日更加灰暗。“爷的身子不舒服?属下看你脸色不好看。”

    秦昊尧抬起眉头看他,扯唇一笑,将地图收起,说的并不用心,一句带过:“本王的脸色何时好看过?你平时不这么婆妈的。”

    “爷,属下多嘴了。”

    王镭鲜少有表情的脸上,此刻也有一抹笑容,站起身来,朝着秦昊尧深深弯下腰去。

    “爷五年前跟属下说过一句话,有再大的心事,也不该带入军营,免得被心事牵累死在战场上,哪怕做了鬼,也因为魂魄太重而只会留恋在死去的地方,当一个孤魂野鬼。”

    “喔?本王都不记得说过这样的话。”秦昊尧审视着眼前的男人,神色漠然,黑眸愈发幽深,淡淡问道。

    王镭的眼底,再度有了笑容,比方才的那一抹停留的更久。

    秦昊尧的视线扫过王镭的面孔,或许因为他的性情,跟着他的属下也一个比一个严肃,鲜少有像是周宗那么年轻活泼的青年。

    “本王好久没看你笑了。”

    “笑不见得是开心,不笑也不见得是难过,是否愉悦不必说给别人听,自己心中清楚就好。”

    王镭说的格外自如平和,这一席话,当然也是出自秦王的口中,跟他给人向来的感觉一样,冷若冰霜,我行我素。

    “本王不会带着心事上战场的,倒是你,也不要忘记了。”秦昊尧会心一笑,王谢在今夜,不若往日那么无趣乏味。

    秦昊尧也是半个多月前才知晓,王氏兄弟已经过了适婚年纪却不曾娶亲的缘故,据说是他们一起钟情于村上一名姑娘,王镭跟王谢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他身为兄长,试图成全那位姑娘跟自己的亲弟弟,孰料王谢也不愿让兄长难过,拒绝了那位姑娘,那位姑娘等了他们整整一年,过了二十岁还不曾出嫁,而兄弟俩也一直单独生活,身边不曾出现过别的女人。这件事,或许也是纠缠王镭至今的心事。

    秦昊尧从来都懒得劝诫别人,这世人有各自的苦衷难处,他哪怕洞察的清晰,也不必开口。但今日,他丢下一句,给他最忠心最得力的属下:“兄弟情义虽然重要,但有的人若是错失了,或许一辈子都遇不到第二个了,你想想清楚——”

    “爷说的好感慨,好像亲身经历一样。”王镭话音未落,已然见到秦昊尧的眼神一沉,方才的松懈,似乎随着他这一句不合时宜的话很快消失,再度恢复成往日的俊脸紧绷。

    他失言了。

    秦王看来被无意间戳中了痛处。

    王镭不敢再多说一个字,随即转过身,走出了营帐。

    错过的人,只是四个字而已,却胜过任何一把刀剑能给他带来预想的疼痛,秦昊尧望向这空荡荡的营帐之内,一只白蜡烛,点亮了他的眼底,却无法照亮他的心。

    如果穆瑾宁想要报复他,是不是已经胜出了?!

    

    “娘娘,请千万三思啊。”

    皇后忍耐了足足三日,到第四天的时候,看着那一日三顿送上来的药汤,面色已然不是难看而是狰狞。

    看着皇后娘娘别过脸去,笑容一僵,双手已然深深陷入胸前的软垫之内,仿佛就要濒临崩溃边缘。

    她在皇上面前装病,皇上却要她独尝苦果。

    她还要忍耐多久?!

    这些年来娘家孙家的势力大不如前,皇后的最小的兄弟孙陇不堪忍耐牢狱之苦,他天生便是孙家最得宠的小儿子,又有皇后这个家姐撑腰,染上了不少纨绔子弟的恶习,二老念其老来得子,事事纵容,这回皇上翻脸不认人,孙家几乎陷入一片混乱。就在昨日,孙陇在清晨撞上了牢狱的墙面,脑袋撞破,当下就咽了气。

    他本不该死,但三十年来的奢侈浪荡生活,将他最终折磨地无法忍耐成为囚徒的日子,在牢狱之中呆了一个月,就不堪其重,自己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本宫托人给他带过口信,短则五年,长则七年,本宫一定能保他出来——”皇后一把抓住海嬷嬷的衣袖,瘦骨嶙峋的双手,愈发可怖,她满目通红,药汤还未喝下,但是满心都是弥漫着浓重的苦味。她说道动情之处,更加不可自拔,不能自抑,咬牙切齿,低喝一声,每一个字,都仿佛咬断自己的舌头一般决绝。“本宫一定能保他出来!他怎么能不信本宫,怎么能这么快就去寻死!”

    皇后望向整个沉默静谧的宫殿,孙陇终究学不会她的一半手腕,她哪怕如今被丢在宛若冷宫一样的景福宫,哪怕日日喝下药汤也不愿自尽寻死,哪怕再勉强也等着东山再起卷土重来的日子,只要她还没有被皇上打入冷宫,她就还有机会!皇上要她喝药,她便一日不断喝下去,否则,皇上得了一个借口,就会彻底抛弃她。

    “是孙家宠坏了他,本宫也宠坏了他,聪明人可以卧薪尝胆,二十年未尝不可报仇明志!而他连一个月都熬不下去。只要能咬牙忍耐下数年,他便可以跟从前一样风光活下去!他却要去死!”

    她的眼神之重,海嬷嬷根本不敢迎视,只能低声安抚。“娘娘,请节哀国舅也只是一时想不通,才会如此。”

    “自从她进了宫,本宫就事事不顺心。”皇后的眼底闪耀着些许泪光,低声哽咽,她昨日知晓兄弟的死讯之后,几乎是沉默了整整一天,孙陇的软弱让她怒其不争哀其不幸,但心中日日夜夜积累的愤怒,她却一股脑转嫁到了穆瑾宁的身上去了。

    她哪怕从未得到皇上的真心,但这些年来从未有人真正撼动过她的地位,让她如此狼狈落魄——她是孙家的长女,是大圣王朝的皇后呵!

    海嬷嬷无奈至极地垂下头,让皇后伤心的事,是一件接连着一件,如今皇后自保也不易,白白死了一个犯下罪祸的胞弟,也无处倾诉。

    “她真是本宫的克星啊,当初皇太后说崇宁是不祥的人,本宫还不曾放在心上,如今看来,当真是养虎为患。”

    皇后微微眯起眼眸来,面色诡谲难辨,幽幽吐出这些话来。记忆之中的崇宁,美丽,怯懦,娇柔,而如今的崇宁,无疑是一朵带刺的玫瑰,一点也不好打发。她知道了皇后也跟那淑雅的死逃不掉干系,才会处心积虑,算计陷害她。如今哪怕没有半点证据,她也不想再多费力气去找所谓的证据,这皇宫之中有这么深重的原因而跟她作对的人,也只有崇宁一人了!

    沉默了些许时候,耳边传来一阵仓促的步伐,皇后将目光,移向那门口的身影去,一名太监恭敬地走入内室,将一本红色册子从胸前取出,小心翼翼地呈上。

    满意地翻阅了两页,皇后眼底的笑,愈发深沉起来,仿佛是黑夜全部的夜色,一刻间被她吸入,她轻松地输出一口气来,五指一收,将这本册子收的更紧,恨不得将其中的每一个字,都撕成碎片。“还好蒙戈死前禀明本宫的事,如今也该有了眉目,崇宁想要让本宫死,本宫绝不会让她如愿。”

    “今日宫里头有什么动静?”皇后用了晚膳,如今白日一天天更长,就快进入夏日,夕阳还未下山,见海嬷嬷来禀告,她淡淡问了句,扫了一眼,不以为然。

    “庄妃让各位后妃都去了安徵宫,似乎闹出了不小的事。”

    海嬷嬷刚从外面得来消息,庄妃是温和的性情,如今代替皇后行使后宫权力,能让她都无法忍耐一向秉持的以和为贵,看来是大事。

    “让人去瞧瞧,看看哪里的天塌了。”皇后对着海嬷嬷吩咐一句,闭上眼去,也不知道是胞弟的死让她如此身重疲惫,还是接连几日喝下的药让她愈发无力。

    耳畔传来海嬷嬷为难的声音,“娘娘如今景福宫外的情势很艰难,到处都有人看着——”

    海嬷嬷的意思很清楚,皇后在众人眼中,是生了重病的人,若她还派人去打探消息,更证实她不愿下放后宫权杖,难免再生是非。

    皇后虽然心中不甘,却也只能默默咽下这一口恶气,冷着脸,侧过身去,佯装入睡。但她必定会让崇宁,付出这辈子最大的代价,她忍气吞声,也不过是短暂的平静,韬光养晦罢了。

    “娘娘这药。”

    海嬷嬷瞅着那一碗放凉的药汤,低声问道,只是半响也不曾得到任何回应,皇后是否当真入睡了,她也无从而知。

    安徵宫的门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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