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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姬妾-第1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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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

    但皇太后满是无奈却又万分坚决的呼喊,从他的背后袭来,仿佛一刻间,渗入了他的皮肉脊骨之内。

    躺在床上的天子,陡然间从噩梦之中醒来,他一脸是汗,身上的白色里衣也贴着胸膛背脊,全部浮上了湿意。

    “皇上睡得并不安稳,是做梦了?”周煌在一边服侍,取来了清水,将落入清水的白色帕子送到皇上的手边,低声询问。

    今日晌午,皇上批阅完了奏章,便在上书房小憩,或许是连日来耗费了太多体力,异常疲惫,很快变入睡。

    周煌在一旁继续轻轻摇动着手中扇子,皇上将帕子擦了一把脸,递给周煌,他的嗓音低哑,问了句。

    “朕睡了多久?”

    “看皇上睡得香沉,奴才就没有打扰皇上,约莫有一个时辰了——”周煌笑着说道,继续送来阵阵清风,看皇上一身是汗,便摇动地更加费力了。

    是啊如今也六月天了,天气越来越炎热,怪不得要出一身汗。只是,皇上坐在床沿上,由周煌服侍着穿上黑靴,仔细回想着方才做过的梦境,皇太后仙去也快半年时光了,若说是作古之人托梦便有别样的涵义,只是这些话,都是皇太后临死那一夜曾经跟他说过的,只字不曾改变。

    那夜他跟皇太后争执了一番,到了怒气无法遏制的时候拂袖而去,只因当下皇太后已经思绪混沌了许多天,说的话尖锐刻薄,他根本听不下去,更不想听。

    只是为何他又无缘无故做这一个梦?!

    “皇后皇后娘娘,皇上还在小憩,您还是在外面等等吧。”

    皇上不禁皱眉,望向门外,如何来的这么大动静?一听着这一句话之中的内容,已然明白了个大概,他冷着脸,压低嗓音,冲着周煌吩咐一句。“你去看看。”

    周煌点头,走向寝宫的外堂,只是皇后如今已经闯了进来,太监仓促跟随在她的身后,见周煌瞪了一眼,这才低头推下。

    “你也想拦着本宫?”

    皇上冷眸一扫,哪怕如今身子孱弱无力,这几十年坐镇后宫的气势还在,周煌明白依他的卑贱身份,这后宫有多少主子将太监当人看,更别提皇后了,下人有时候,甚至猪狗不如。

    “你又来胡闹什么?”

    皇上的声音,从内室之中传来,他站在周煌的身边,冷冷凝视着眼前的光景,皇后跟往日不同,身后没有跟随任何一个奴才,只身前来,不像是她的行事作风。

    他冷着脸,其实心知肚明皇后并未生何等严重的病,但她装病躲在景福宫逃脱应有的罪名,这一晃,已经两个月了。他给她下了禁足的命令,如今并未到日子,她却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心中的怒气更加难消。

    “皇上,臣妾的病已经痊愈。”皇后的脸色浮着一层死白,她不去在意皇上言语之中的冷漠,自如地应付一句。

    “不管你的病要何时痊愈,你应该在景福宫待着,朕的圣旨你也敢违抗?!”他冷哼一声,满心不悦,若说沈熙是恃宠而骄,那么皇后的放肆,便是真心的放肆了。

    他并不在乎,皇后是病入膏肓,还是痊愈安康。

    闻到此处,皇后的面色更加难堪,她清楚皇上说不准就会遗忘她的存在,甚至可能永远不会给她自由,用生病的幌子,一直埋没她。既然当初生病这个借口是她想出来的,也唯有她独自走出景福宫,跟世人昭告她的病已经痊愈了,这样,她才能赢得一个见到皇上的机会。

    “臣妾想跟皇上说的话,决不能烂在肚里。”皇后清瘦的身子,却满是威严肃然,她不苟言笑,仿佛格外清醒。

    “皇后,你难道当真忘记了自己犯下的过错?!你到底有何等资格,可以这么理直气壮跟朕讲话!”

    皇上勃然大怒,这一席话说的皇后面色涨红,就差指明她是做了背叛天子的丑事,她心中揪疼,半日不能言。

    皇后缓缓弯下双膝,跪在原地,周煌见状,也渐渐退后了,不敢被如今的情势波及。皇后的双手紧紧扶着皇上的双腿,眸光深沉,语气平缓了许多,若她想要彻底将槿妃绊倒,而不是眼睁睁看着她坐上贵妃的位置,甚至是皇后不二的人选,她就只能卑躬屈膝,负荆请罪。唯独用苦肉计,才能让皇上不顾她犯下的过错,而听她说出槿妃的罪状。

    “皇上,臣妾只是心中急切,生怕皇上被人蒙蔽双眼,往后悔不当初啊。”她的语气放软许多,神色一柔,满目动容,只是她话音未落,已然见皇上不耐,朝着前方走去,她扶着的双手陡然落了空。

    如今地位不比以前,皇后眼神一沉,挪动着双膝,转过身子,眼看着皇上坐入花梨木椅内,她才沉声道。

    “前些日子,管辖丘垚的县令翻查四五年前的罪案,发现一件事特别蹊跷,他将缘故都已经写下奏折,今日才送到京城内宫,请皇上细看。”

    皇上瞥视了下跪的皇后一眼,冷着脸掉头喝道:“周煌!”

    站在门边的周煌顿时点头,就丢下一句,急急忙忙走了出去。“奴才马上去清点,找出这一本奏折给皇上查看。”

    整个殿堂,再无一人,皇后依旧跪着不曾起身,皇上冷冷道:“皇后,这可是朝政一百年来后宫女子,决不能插手朝廷事务,你难道不知晓?!”

    “若不是事况紧急,臣妾也不会如此。”皇后直视着皇上的面孔,面色不改,说的格外感动人心,仿佛哪怕为了此事被扣上摄政的名目也在所不惜。

    皇上见状,漫不经心地闷哼一声,随即将视线掠过皇后的身上,他不曾治皇后的罪并不是可以忍耐她,而是时机还不成熟,哪怕皇后跪在他面前整整一年,他也不会忘记那些羞辱之事,更不会轻易原谅她。哪怕,她是结发妻子,更因为,她是结发妻子。

    不多久,周煌带着一封金色素纸折子走到皇上的面前,低声道。“皇上,的确是前几日从驿站专程送来,来自丘垚官府。”

    “呈上。”

    皇上睇了跪着低头的皇后一眼,随即将素纸折子打开,只是如今双目依旧有些酸涩,看了几行字而已,已然不愿再看,丢给站在一旁的周煌,吩咐下去。“你来看。”

    “是四年前的一件凶案,新上任的贾县令例行公事,翻查五年之内的案子,禀告皇上要重新缉拿真凶。”

    周煌细细看着,不敢怠慢,看了个大概,轻声说道。

    “缉拿真凶?”皇上皱了皱眉头,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新官上任三把火,做事仔细谨慎一些当然没错,但将已经定案的案子重新翻出来见天日,却也不是常有的事。但这样的小事,又发生在千里之外的边疆,更不是权力相争,如何让皇后都盯上了?!

    “真凶还逍遥法外,天理昭昭,大圣王朝如何能容忍一个杀人凶手不伏法认罪却沦落在外?!”

    皇后点头,语气仓促,她的目光凝注在周煌手中的那一本奏折之上,这便是她让蒙戈去调查取证的事,也是她最后的一个棋子了。这一步若不曾走成,那便是全盘皆输。但她也有了十足的把握,若这件事都无法阻碍槿妃,她便也没有什么遗憾可惜的了。

    皇上不曾理会皇后的情绪,淡淡睇着继续翻阅奏折的周煌,问了声。“死的人是谁?”

    周煌放下折子,据实以告:“是官府中的衙役。”

    一个陈年案子,没有牵连到皇亲国戚,又是边远塞外的事,到底有何等的关键秘闻?!

    “衙役?听你这口气,不止一人?”皇上瞥视了一眼周煌,听起来,这个案子似乎渐渐地,有了不寻常之处。

    周煌点头,眼神之中满是凝重:“死了三人。”

    的确不会平白无故死了三个官府的衙役。皇上的眼波一闪,忽略了皇后眼中的幸灾乐祸。“怎么死的?”

    “据贾县令说,三人前前后后,暴死的日子不过差了十几天。”周煌顿了顿,沉声道,更觉事态严重。“是中毒死的——”

    对几个当差的衙役下毒,又能捞到何等的好处?!若是乡邻纠葛,也不必下这么重的手,更不会死了三人之多。而一般的贫民百姓,是买不到毒药的平素这些衙役也只是在官府当值而已,也并没有什么共同的仇家,如何会在半月之内全部中毒死去?!

    皇上眉头一挑,只觉得更加头痛,方才的午间噩梦不但不曾让他舒缓疲惫身躯,反而更加疲倦无力,他面无表情地询问。“当年如何结案的?”

    “回皇上,当年正因为找不到杀人凶手,所以迟迟不曾结案,后来找到一个跟衙役素来不和的,说他们三人常常聚众赌博,兴许是输了银两被赌庄的门客投了毒,但也没有找到半点确凿证据,最后抓的那个门客也被放了出去。此事拖延了半年,也就不了了之,成了一桩悬案。”

    皇后低着头,眼眸之内的笑容,愈发绽放,得意宛若张牙舞爪的鬼怪,在她心中蔓延沸腾。

    只听得皇上沉静厚重的嗓音,落在耳畔:“如今难道又有新的斩获?”

    “贾县令说其中一个年轻衙役的旧时相好从乡下回来,透露了一件事。”周煌的话,却惹来皇上更多的疑惑,边塞的事,他可以不必亲自管问,但皇后都插手的事,他也不想错放。

    “当初怎么没说?”

    “这个妇人说,因为生怕相好的死连累到自己,这个相好也有家室,她惧怕惹上祸端,刚知晓情人死了,便连夜收拾了东西回去娘家。这一待便是四年,如今她再回来,只是因为实难心安。见官府正在重新追查此事,将旧事彻底想了一遍,才跟县令说出古怪之处。”周煌将手中的折子再度翻开来,这一本折子写的巨细无遗,他特意呈给皇上,皇上接了过去,低头细看。“妇人说,在情人死前的一年,有一回他喝醉了酒,跟自己抱怨,说见到官府有个丫头很标致,若是何时可以占有一回,倒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妇人见他不改风流劣行,一时气急,痛骂了他一回,他勃然大怒,两人争执之间,更是动手打了妇人,扬长而去。”

    皇后的双膝渐渐传来酸痛,她已经很久不曾跟人下跪,如今时间一长,身子也受不了了。

    周煌看皇上的头很痛,皱着眉头,面色难看,他便继续说下去:“后来又有一回,这个衙役再度提及这个丫头也不知如何修来的福分,居然还能活着离开官府,实在可惜还说若是就这么让她走出官府,实在暴殄天物,这塞外的官府往后可也许再也不会来这么美丽的女人了”

    皇上闭上眼,静默不语,只听得周煌继续说下去。“这个妇人当下并不觉得奇怪,因为自己的相好原本就不是个品行正直的人,而身边几个衙役也都是趋炎附势浑浑噩噩过日子的小人,但跟她相好最臭味相投的两个衙役,也正是在他相好死了之后,走上黄泉路,如今她便有了怀疑”

    皇上睁开眼,冷眸以对:“怀疑什么?”

    “怀疑她的相好伙同其他两个不务正业的衙役,对这个女子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所以,一年后才会死的凄惨。”周煌顿了顿,仿佛猝然察觉到此事之中的要害,说话的口吻都变了,似乎有些许迟疑。

    “既然是报复,为何要让他们三个混蛋多活一年?这怎么说得通?”皇上冷着脸对着周煌,周煌面色一白,无法回应,苦笑着连连摇头。“这折子上没说,皇上。”

    皇后等到了绝佳的时机,这才噙着一抹诡谲深远的笑容,轻声开口:“皇上,请你回想那一年流放到丘垚官府的女子,应该不难揣摩其中蹊跷之处。”

    “你想说的人是槿妃?哪怕她是那年去的官府,并非整个王朝只有一名女子流放到官府,更不乏官家女子,皇后如何笃定此事便是跟槿妃有关?”皇上对皇后的举动,早已司空见惯了,皇后恨不得找到任何一个机会,就要将槿妃处之而后快。如此一想,皇后会兴师动众,用心极深。但也因为皇后总是咬着槿妃不放,细细数来约莫有五六回了!更别提皇后暗中算计的数之不尽,想来更是可怕。

    但也因为皇后总是针对槿妃,更让皇上心中厌恶至极。当初若不是皇后,他也不必错失那淑雅,更不会纵容他们让那淑雅死的惨烈,他全然不觉是自己的刻薄狭隘所致,心结也是因为皇后而生。

    “的确不乏别人,但这十年之内,丘垚官府授予京城来的口谕而宽恕放行离开官府的女子,却只有穆瑾宁一人。若不是皇太后看她可怜,她连庶民都不是,不过是一个贱婢而已。只是一年多以后,皇上大赦天下,她才能活着回京,她的身上惹着人命官司,还敢在后宫过她的安稳日子,皇上不觉得她可怕吗?”

    皇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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