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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神那么炽热,就像是其中烧着一把火一般。
她甚至分不清彼此的气息,他的手掌紧紧扣在她的腰际,往日冰冷漠然的黑眸定在她的脸上,看着她的眉目,看着她手足无措的神态,似乎在等待,等待她许久之后才鼓起勇气抬起眉眼看着他,他眼底的动容和迫切,那把火烧的更加旺,似乎要将她烧成灰一般决裂。
“朕看你,仿佛不曾等了三年这么久,你还是老样子,朕都生了皱纹了。”他低声沉笑,笑意从喉咙溢出,也自然感染到了她,她很少看到他如此开怀大笑的时候,或许因为国君的身份,或许因为他原本就是如此冷淡的性情,很多时候哪怕他是笑着的,更多人也只是被他的威严气势所折服。
她以为他拥有整个天下,毫不费力就可以得到这世上的一切,财富,权势,人脉,女人,他也该比天下的任何人都更随心所欲。只是为何单单听他这么笑言,她却满心酸楚?!
他分明是在笑,是在自嘲,只是心中难过的,却变成了她。
秦昊尧在世人的眼底,或许依旧是俊美非凡,玉树临风,他自然还是一位年轻的帝王,她却从未发自真心地仔细瞧过他,眸光落于他的俊脸上,正如他所言,他的眼角有细微至极的纹路,只是不仔细瞧,根本看不出来。不过他已经是约莫而立之年的男人,历练和魄力让他看来更加果断,这并非是另一种魅力。
她还是老样子吗?!她不禁轻声问自己,却依旧没有任何印象,若是深处深宫的女子,最惧怕的便是红颜易逝,三年时光如何让女子不曾渐渐老去呢?!或许当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的容貌才不曾因为岁月而更改憔悴。
他的眼底有笑,俊脸更加迷人,这张上天赐予他的英俊面孔,此刻更是显得温柔,往日的阴鹜残酷,一分不见。
他似乎也是可以亲近的男人,而绝非高高在上的帝王,万人景仰,俯首称臣。
“如今见了朕,还觉得可怕?”他自然洞察一切,能够察觉她心中的畏缩,她眼神的闪烁,彼此的面孔靠近的那一瞬,她更是屏息凝神的小心翼翼。他眼底的笑容敛去几分,不像是兴师问罪,低沉嗓音拥有平和人心的力量。
她不知该如何回应,从昨日开始,她下决心抛弃属于云歌的过往,既然她并非巫女,就不该顶着别人的姓名苟且偷生。
迟疑着,她的眼神清明,缓缓摇头,粉唇轻启,却又不曾发出任何声音。
“或许对于很多人而言,朕是一个可怕之人。”他执着她的素白柔荑,跟她坐在一道,俊脸上喜怒难辨,黑眸之内隐约闪烁着一道动情的光华,他扯唇一笑,话锋一转,说的轻描淡写。“朕不希望在你眼底也是如此。”
他看她的眼神如此专注关切,让她沉溺在他的目光之中,仿佛他这一辈子,能够放在眼底的女人,就唯有她一人而已。她默默垂下螓首,若有所思,再度抬起眉眼的那一瞬,他却已然攫住她的精巧下颚,俊脸压下,当下就封住她的粉唇。
哪怕是将自己灌醉都无法忘记的痛失的女人,如今就在他的眼前,他如何可以不动情?!哪怕他很难容忍每次要吻她,她都一脸受惊的模样,但此刻他还是无法抑制自己的心,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急切想要拥有她的心——
她睁大眸子,他的吻总是霸道,上回险些让她无法呼吸,这回他却由浅入深,缓缓带着她,牵引着她,他似乎当真对她足够熟悉,总是知晓如何让她动心的颤栗,一开始她当真是极为抗拒,只是双手根本无法推开他,她甚至不知该看着何处,不经意望入那双深沉的黑眸之内,见到的并非任何邪气的神色,他的想念,他的期盼,他的眷恋,他的回忆仿佛在那双黑眸之中暗暗升腾出来,她越看越清楚,心中的抵触渐渐被安抚宽慰,直到她在那双眼中看清自己的脸。
他不曾让她太沉迷,从中抽离出来,望着眼前那双迷离的眼眸,薄唇边的笑纹更深,他握住她的柔荑,两人一道起身。她心头突然有些愧疚,仿佛过去的执着不攻自破,她为何不继续怀疑他,而被他眼底的感情蒙蔽了心?!他的华服之上被熏过香,有淡淡浅浅的檀香味道,方才靠的那么近的时候她闻了许久,心中却暗暗浮现起莫名的熟悉。
仿佛她当真在何处闻过一个人身上的檀香味。
想到此处,她轻蹙眉头,他们既然过去是夫妻,她就不该抗拒他的索求,哪怕如今对他还是不够熟悉了解,她不该总是冷若冰霜,不近人情。
她并非一开始就想相信,但秦昊尧跟张少锦的话,全都毫无破绽,再说了,若秦昊尧只是想得到她,根本不必花费这么多的心思,他是一国之君,自然不怕不择手段。只是相处了这些日子,她的眼也看得出,他怜惜她,呵护她,关心她,更处处忍让宠溺,让她不得不信,他们当真是夫妻,他想要找回来的,也不只是一个随时都可以冷落忽略抛弃的女人而已。
他并非贪图一时之乐。
否则,他不必总是克制自己对她的渴望,不必总是介意她还根本无法全部接纳他的宠爱,哪怕霸王硬上弓又如何?他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一意孤行的男人。
紫鹃叩响了门,轻手轻脚送来早膳,比起往日,糕团点心多了好几样,一碟一碟摆放在圆桌上。她有些疑惑,望向走向桌旁的男人,如今已经下了早朝,他还不曾用过早膳?!
“朕原本就是在等你,这几道都是你平日爱吃的小食。”秦昊尧转过身来,一笑置之,见她依旧止步不前,光是看到她的眼神,他就能知晓她此刻心中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而困扰。
见穆槿宁站在他的身旁,紫鹃退到一旁,将整个内室都留给他们两人。数月之内她也曾经偶尔跟他一道用膳,并不太过拘谨,却也很难怡然自得。这回是她第一次以他妻子的身份坐在他的身旁,更显得她实在难以担当妻子的责任,坐在他的身旁,她却对他知之甚少,而他,哪怕时间已经过去好几年,他却还是可以轻松记起她的喜好。
她深深望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几道精致的点心,怔然望了半响,她却连自己的喜恶都不知晓!迟疑地夹了一块桃红色的蒸糕,每一片柔软的蒸糕做成桃花花瓣,花瓣贴合在白玉碟子的底部,就像是开了一朵桃花般,明明是万物枯朽的冬日,看着这一朵盛开的桃花,仿佛盎然春意已然就在窗外。
她小心地咀嚼品味,宫里的每一道菜都做的极为细致精巧,样貌不差,滋味也绝不会差到哪里去,她似乎当真喜欢香甜的味道,品尝到是让自己舒心愉悦的滋味。不经意抬起连,却发觉他筷子都没动,眼神胶结在她的身上,目光深沉地望着她。她微微敛眉,抿着唇,脸色不太自在,正想放下手中银箸,不愿自己看来太没礼数。
“不用太在意朕,朕原本就不太喜欢这些。”他扬唇一笑,神情平和,以眼神示意她不必太拘礼,说话的神态轻松自如。
他吩咐下人准备的尽是她这些年来无法在大食族这等山野之地尝到的膳食,以往他的任何殷勤却总是被她拒绝,而此刻她愿意接纳过去的身份,他才发觉自己像是毛头小伙一样迫不及待想要讨好心爱的女人。
他自然没想过他也会有这样一天。
他从来都是自负地活着,不必讨好任何人,也鲜少顾及别人的感受,独来独往,我行我素,唯独在这段感情之中,他不再那么傲慢,愿意用真心去守护她。
她再度拾起已然放下一瞬的银箸,重新夹了另一块白色的果子酥,细细品尝,她当然知晓他在期盼什么,若她能够变成原本的穆槿宁,他或许会更安心。
只是这些味道,虽然甜美,却依旧无法勾起她任何一丝记忆。
或许,那些记忆像是从未驻足在她的心底,所以才会那么轻易就连根拔除,连半点蛛丝马迹也不曾留下。
她这般想着,若有所思,一不小心衣袖掀翻了桌上的粥碗,待她听到碗盘碎裂的声音,面色大变,急忙弯下腰去拾起一片碎片,秦昊尧见状,不禁途生堪忧,当下就俯下身子,一手捉住她的柔荑,语气笃定决绝。“不要碰,小心受伤。”
她马上就缩回手来,在他的脸上隐约看到一丝不悦,仿佛是因为她太过莽撞。
他拉着她起身,秦昊尧似乎也察觉他让她受了惊吓,不曾松开捉住的柔荑,沉默半响,继续说道:“让宫女来收拾就好,别亲自动手。”
她的确总是忘记,宫中后妃即是人人艳羡的地位,身边至少也有两三位侍女伺候,更别提若是后宫之首,自然是所有后妃都要对她心怀恭敬的尊贵身份,当然是一个金贵的女人。
紫鹃听到其中的动静,急忙赶来,利落地收拾了地上的碎片,哪怕是再小的事,他也丝毫不能容忍她受伤,她不难从秦昊尧的眼神言语之中感触到他的在意和贴心。
她本以为这是一个铁石心肠行事残忍的君王,相处的日子越是长久,他似乎跟自己暗自揣摩的不太一样。
冷漠的面孔之下,也有柔情一面。
她便是秦昊尧所爱的女人吗?即便身为皇后,一国之母,或许两人也不过是相敬如宾,感情淡薄,两者之间,并无理所应当的关系。皇帝多宠爱后妃,往往跟发妻并无深情。她这般问自己,望着秦昊尧的身影,可是看他的一举一动,又实在难以起疑心,他眼底的宠溺之情,又何来作假?!
“爷。”
门边传来王镭的声音,秦昊尧一听,自然知道是有大事发生,他的手掌从她的肩膀上移开,释怀一笑。“晚上朕再来看你。”
她轻轻点头,随之起身,将他送到了门边,眼看着秦昊尧脚步仓促,面色冷凝,步步生风,渐渐走出了她的视线。
卓明宫。
秦昊尧冷着脸走入这座宫殿的时候,气势腾腾,跪在外堂的几位宫女宫人都察觉到了,今日天子心情不好,看来待会儿又不免一番争执。
“你们都出去。”
发话的人正是夏采薇,她一身素白衣裳,黑色发髻上没有任何的饰物,见秦昊尧来了,她低声支开身边的下人,人多嘴杂,今日,她自然是要问个明白。
“朕看你不像是生重病的样子。”秦昊尧走上前,利落坐在窗前的红木椅上,他打量着眼前的清丽女子,冷冷一笑,说笑的口吻却让人更加难堪。
“是臣妾的心病。”夏采薇望着眼前的俊挺男人,瘦削小脸上愈发苍白,毫无血色,她在秦昊尧毫无感情的目光之中,缓缓跪了下来。
并非所有的后妃当初进宫都有满腹心机,她不过出身卑微的官吏之家,当年想着若是能够一举成为后妃,也可暗中照料家族,第一眼见到皇帝的时候,她跟这世间所有的女人一样,被他的年轻英俊而折服,或许当下她当真是对秦昊尧动了心。
但这世上并非动心,就能成就一段良缘。那些许情意,早已在这两年多的时光之中被渐渐耗费消散,这个男人——像是一辈子都无法取悦,而她似乎隐约可以感知他冷酷心中埋葬的痛苦,却也因此而更加沉迷,她甚至以为,只要她用心,往后她可以替代死去的贞婉皇后,得到他的感情和珍惜。
原来,一切都是她的奢想。
他将那些感情和珍惜,全部锁在心里深处,哪怕贞婉皇后死了,他也绝不会延续赠与另外一个女人。
他可以给她们后妃的位子名分,他可以赏赐她们华服珠宝,唯独她们得不到他发自内心的宠爱,哪怕是她夏采薇也不是例外。
“既然是心病,就该找御医找找根源所在。”秦昊尧闻到此处,却没有任何动容,无声冷笑,根本就不在意,哪怕只是口头上的敷衍言辞,他也吝啬给予伪善的关怀。
他依旧介怀夏采薇数月前以巫术害人的罪名陷害云歌的伎俩,他从来都当夏采薇是个有教养有分寸的女人,也没有太多的野心,安于现状,才会将她册封为妃,只是这两年多时光的淬炼,没想过夏采薇多了贪婪和野心。
“这些日子,臣妾在宫里一日三省,的确是臣妾做了不该做的事。”她弯下腰,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跪坐在地毯上,只是双膝上的寒意依旧让她不禁暗暗发抖,她眉眼轻垂,恭顺地说道。“皇上虽然从来不说,但臣妾早就知晓,皇上之所以从几十位秀女中选了臣妾为妃,并非因为臣妾的容貌才情,更并非因为臣妾的身世靠山,而是因为臣妾跟已故的皇后长得有几分相似。”
秦昊尧闻到此处,俊容上却没有多余的喜怒,他只是听着,却不曾开口回应。
“这般的恩宠,让臣妾感激,却也总是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