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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伦海姆会战
从表面看来,威廉三世之死使法国占了优势,使它所期望的统一局面有了确实的希望英格兰的统治者变成了一个并无特殊能力的女人,联合省为之大感震惊,而帝国(奥地利)也仍然显出年老无能的惯态。可是世界上总是有奇迹发生,上帝注定了要由一个人来扭转乾坤,他就是约翰·邱吉尔·马尔波罗第一公爵(1650…1722年,他在1702年才晋封公爵)。更巧的是他又有一个能干的帮手,他的妻子莎拉·叶琳格丝,能够深得女王的信任,对国事的指导具有重大影响。
他是温斯顿·邱吉尔爵士的儿子,1650年6月6日出生于阿什,1667年开始从军,到1701年8月8日,威廉三世任命他为驻联合省大使兼联军总司令时为止,其间他曾经历过多次陆海战役。这些经验对他来说非常有价值,使他对战争的现实有所认识,又因为他是一个见多识广的人,所以他对法国人的性格有深刻的了解,以后他对自己的对手常能判断如神。
在他证明自己是当时英国最伟大的军事天才之后,很自然的成了同时代许多小人物的妒忌对象。虽然如此,他的德行也并非无可指责,在他的时代,权谋术也是成功的基础,如果他不那样做,也就不可能升到如此高位。所以我们判断一个人才时,必须以他所处时代的标准为准则。有人指控他是投机小人,曾经阴谋叛国,当然他曾经与流亡在圣泽门的废王派通信,可是到1701年,威廉三世却任命他主持军政。这个选择是很聪明的,因为这个军事和外交上的重任所需要的正是机智绝伦的性格。
不管他在人格方面得失如何,以将才和治术而论,马尔波罗在当时实在可以算是高人一等。他有礼貌和耐性,对愚蠢的人能很愉快的加以容忍,在天才之中很少有人能有如此性格。虽然他具有至高的勇气、活泼的想像力和充分的常识,但是他最难能可贵的特点还是他的自制力。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使他的心智丧失平衡,不管是同盟国的老顽固们也好,愚笨的政客们也好,或是敌人的运用能力也好。以将才而论,他具有一种极其少见的魄力,能够对战争进行总体观察,他能够把海权与陆权,战略与政策都融合成为一体。没有一件事情能逃过他的观察,即令是在战术方面或行政方面,任何细节也都不会被忽视。他是一个谋略家,经常使敌人感到神秘莫测;他也是一个管理家,他的部下对任何东西都不会感到缺乏。在计划一个战役时,他可以忍受无限痛苦,在执行一个计划时,他又能不惧任何困难。在他那个时代中,大家都相信防御是较强的作战形式,而他却总是设法引诱敌人接受会战,而最后更是证明了一个有活力的攻势通常也就是最理想的防御。一个同时代的人对他曾有下述评论(见瓦德诺亲王致威廉三世书):
“基尔奇有火气,兰黑有思想,马凯有技巧,柯尔切斯特有勇气,但是对于马尔波罗公爵却很难加以适当的评语。他的性格中似乎有一种无法说明的因素,上述各人的美德好像都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在军事方面他实在是一个全才。”
罗伯特·帕克曾经在马尔波罗的麾下服役。他也有下述评论:
“至于说到马尔波罗公爵,所有的人都同意法国将领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连法国人本身也有同感。这在他的十次战役中都有确证。他从来不会让机会溜走。在所有的情形中,他都具有如此巨大的判断和预测的能力,他从来不打没有胜算的会战,从来不围攻没有必克把握的城镇。他的态度乐观,心智清明,脾气冷静,即使在会战的高潮中,思想还是同样的敏锐惊人。”
这就是那个为部下所敬爱,被称为“约翰伍长”的人。最值得玩味的,是一百年之后另有一个最杰出的人物,也被他的部下称之为“小伍长”(指拿破仑)。这个伍长实在是那个伍长的先驱,他也可以说是古斯塔夫大王的继承人,因为他打破了十七世纪末的战争公式,而又回到了那个瑞典大王的旧路上,所以马尔波罗也为腓特烈大帝和拿破仑做了开路的工作。要了解这一点,我们应首先分析自从1648年以来在战争艺术方面所发生的变化。
在这一时期,交通还是停留在原始状况下,陆军的数量依然不太大,因为骑兵仍然是决定性兵种,所以战略在很大程度上受到粮秣的影响。水运和草地是最重要的,此外还有弹药库的建立,结果又使围城战压倒了野战,使大家一致承认防御要比攻击更为重要。由于希望避免会战,所以又导致所谓“闪避战略”,它是重视运动而非战斗的。杜伦尼(1611…1676年)是这种战略的名家好手,但却并不是它的奴隶。但是他最著名的对手蒙特古里(1609…1650年)却定下了这样的原则:“成功的密诀就是要有一个坚固的实体,无论在哪里都是如此强硬而不可透入,它好比一个机动的要塞,可以随时阻止敌人,而且还应有自卫的能力。”
马尔波罗却摆脱了这一类战争形式,回到了古斯塔夫的攻势战略和克伦威尔的攻击战术上。其所以如此,是因为他具有丰富的想像力,能够认识到他这个时代中的军事变化,并了解其意义。自从1648年以来,出现了两个最重要的变化:(一)普遍采用燧发枪;(二)用刺刀代替了长矛。(注:“刺刀”一词可能是由“Bayonette”一词演变而来的,这是十五世纪的末在拜约尼(Bayonne)所制造的一种短匕首。1647年在历史上才首次提到枪上的刺刀,这种刺刀插在枪口中,使火枪不能同时发射。1663年在丹吉尔之战中,英军就曾使用过它。到1687年,范邦才建议路易十四采用“接合式”刺刀,这种刺刀可以装置稳定而又不妨碍射击。两年以后,法国陆军全部采用了它,1697年以后,英德两国也采用了。到了1703年,法英两国也已完全取消了长矛。霍姆上校说:“刺刀的出现代表中世纪的结束和近代战争的开始。这个十二英寸长的短刀使战术发生了革命性的变化。”)
除了燧发枪兵以外,在1667年又新创了一种掷弹兵,以后也编成了连,每一营有一个连。所以在1650到1700年之间,我们发现共有四种不同的步兵即长矛兵、火枪兵、燧发枪兵和掷弹兵。到了1703年,又缩减成为一种主要形式,都使用燧发枪和接合式的刺刀。
这种兵器数量的减少,使队形和战术都大为简化,火线均为四列,通常也用三列,代替了纵队和六列的横队。一个营通常为八百人,在组织上分为左右两翼,每一翼又分为连,排和组。英军一排为五十人,而法军则为一百人。过去是一列连续的放枪,现在是各连或排在接近射程三十步到五十步时始开始射击,然后在浓烟掩护之下开始用刺刀冲锋。
马尔波罗认识到这些变化都是对进攻有利的,所以他的战略和战术都是以进攻为主。用持续的步兵攻击,先把敌军钉住,然后再用骑兵的冲力将其击破。他的骑兵中队分为三线,像克伦威尔的骑兵一样,手持刀剑用疾驰冲锋。在布伦海姆之战中,帕克告诉我们说:“骑兵奉命首先缓缓前进,到了与敌人非常接近的时候,才拚命的向敌军冲击。”卡尼也告诉我们说:“马尔波罗只准每一名骑兵在一个战役中,携带三发弹药,这是专门用来在马匹吃草时供掩护用的,而不是为了进行正式战斗。”此外对于步兵,则特别重视射击训练。应该记住马尔波罗指挥的军队是由许多不同国籍的人员所组成的,荷兰、日尔曼和英国人都有,这也使他增加了很多困难。
战争开始时,英国的陆军和海军不同,兵员并非强迫征召而来。每个上校(团长)自己召募他的部下,所有薪饷被服都是包发给他的,所以造成了广泛的腐败情形,使部队中常常由罪犯充数,所以纪律必须十分严厉。提费尔扬曾经提到有一名士兵在1712年,奉命应鞭笞12;600次,但是打到了1;800次时,他已经快要死了。在1703年到1704年之间,英国逐渐通过了一套征兵法案,于是这种召募的方式被取消了,在某种限度内,承认强制征兵合法。通常是在夏季作战而在冬季补充兵员和训练他们学会当时那种复杂的操练。
1702年5月15日宣战,马尔波罗面临的情况,其困难程度可以说是前所未有。法西两国形成了一个统一阵线,而所谓的大同盟却分裂成为两个集团,一个是英国与联合省,另一个是奥地利。在奥地利以西为巴伐利亚,虽仍守中立但态度很值得怀疑;它与法国之间隔着一个巴登,其统治者马格拉夫·路易却决定站在利奥波尔德一边。在奥地利的东面是匈牙利,正为叛乱所苦,在其南面则是意大利境内的西班牙人,所以奥地利正在三面受到威胁,又因为萨伏依的维克多·阿曼达斯二世也与法国缔有同盟关系,由于这个便利,法军早已占领了波河上游,可以对在米兰的西班牙人进行增援。从全局上看,法国占有内线的便利,可以分别向联合省或奥地利出击,西班牙可以直接支援法国,或是以意大利为基地与奥地利作战。
马尔波罗的战略任务,第一是要阻止联合省遭受法军蹂躏,第二是防止奥地利被法西联军击败。前一个任务要求用联合省作为作战基地,在北面击败法军;后一个任务则须在南面击败西班牙。关于后一个任务,由于在1701年6月葡萄牙已经与法西两国缔结同盟,所以西班牙的地位已经大为增强。因为英荷两国海军已经不再能利用葡萄牙的港口,所以无论是在伊比利亚半岛或是在意大利境内,要想对西班牙进行一次攻击,其先决条件必须是在地中海或附近获得一个海军基地。
为了适应这种战略情况,马尔波罗决定了一个两面的计划。
(一)因为巴登的路易挡住了黑森的隘路,所以他决定攻击薄富尔元帅所率领的9万法军。他们正占领着马斯河上的一切要塞只有马斯特里赫特例外并且也占领了科隆选帝侯国,所以也就切断了联合省与奥地利之间的交通线。
(二)同时,罗克将军和一支英荷合组的远征军应攻占卡迪兹,并为舰队建立一个基地,从这里就进一步企图获得地中海的控制权,以切断西班牙与意大利之间的海上交通线,并从南面威胁法国。
1702年的战役是从意大利境内开始的,指挥帝国陆军的尤金亲王(1663…1736年)发现范德姆元帅所指挥的法西联军在数量上占有优势,使他很难维持在默顿的位置。接着在7月间,马尔波罗率领4万人开赴战场,因为配属在他司令部中的荷兰代表既懦怯又顽固,所以错过了四次机会,使他未能把敌人引上钩。虽然如此,法国人却已被逐出马斯河和下莱茵河流域,列日以下的马斯河都已通航无阻,若非如此,则1704年对多瑙河的远征将成为不可能。
8月,罗克的海军出现在卡迪兹前方,陆军14;000人由阿蒙公爵率领,但由于计划错误和缺乏主动精神,人员的行为也很卑劣,所以攻占这个港口的企图终成泡影。在返航时,10月间为了掩饰这次失败的耻辱,对威戈进行了一次临时性攻击。法军损失很重,船只不是被焚毁即被俘虏。虽然威戈不足以据守当作基地,可是这次突袭所完成的工作,却几乎可以与卡迪兹的攻占相比拟。但是因为在此之前恰好又发生了另外一个事件,结果使它的成功完全被抵消了。9月间,巴伐利亚与法国合作,其条件为马克西米利安·艾曼纽尔的领土应大量扩张,而且一旦皇帝利奥波尔德被击败了之后,就应由他承继帝位。换句话说,就是由威特尔斯巴赫王室代替哈布斯堡王室。这个同盟使路易十四可以由守势转为攻势,而一直前进到维也纳。
马尔波罗已经控制了马斯河和莱茵河下游,于1703年侵入科隆选帝侯国,并于5月18日占领波恩。被召回日德兰之后,他的那个构思精巧的占领安特卫普计划,又因为荷兰将领柯贺恩的不服从而被破坏。此时,法国诸元帅中最能干的一个维尔罗依于1702年10月14日,已经在弗雷德林根击败了巴登的路易,并于1703年春季攻占斯特拉斯堡对岸的基尔,越过黑森,并于5月间在乌尔姆附近与巴伐利亚选帝侯会合在一起。他主张立即向维也纳进攻,但是这位选帝侯却加以反对,他把他的兵力开往提罗尔,企图将这块土地并入巴伐利亚版图,并且搜集增援兵力,建立巴伐利亚与意大利之间的联系。此时,维尔罗依监视着路易以掩护这个作战。而路易正从斯托尔霍芬前进,并已经与斯泰罗姆元帅所率领的19;000名奥地利军队相会合。同时在波河的范德姆也奉路易十四的命令,取道布里勒尔隘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