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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穆古制敦。”赵彦材注:“丈人,言李义之父。”正以称人所尊,若柳集序中也。邵尧夫之父天容名古,自号伊川丈人,陈叔易恬隐嵩山,自号涧上丈人,魏道辅泰自号汉上丈人,犹今自称老人之类。唐陆龟蒙亦号江上丈人,又刘玄佐在夷门,韩滉将入相玄佐拜呼为兄,滉曰:“既为兄弟,未申敬丈母不敢入驿。”玄佐母闻之,惊喜,出谢事,见柳氏《家训》。是称于中外丈人之妇,至唐犹然。杨於陵为韩滉婚,同年进士章八元恃才浮傲,滉械系之,於陵曰:“告丈人,乞其生。”亦见柳氏《家训》。是称于妻之父,唐世皆然,不特柳子厚尝用之。
古者先生之称,尊也。《论语》:“先生馔。”马融曰:“先生谓父兄。”则父兄可以言先生。《士冠礼》:“贽见于乡大夫、乡先生郑氏注:“乡先生,乡中老人,为卿大夫致仕者。”《乡饮酒》:“礼,主人就先生而谋宾介。”注谓:“先生,乡中致仁者。”《乡射礼》:“征唯所欲,以告于乡先生君子。”注谓:“乡大夫致仕者,君子有大德行不仕者。”则必乡之致仕者可以言先生。《曲礼》:“从于先生,不越路而与人言。”郑氏注:“先生,老人教学者。”孔子曰先生,“师也,谓师为先生,言彼先已而生,其德多厚也;自称为弟子,言己自称如弟子,则尊师如父兄也。”崔灵恩云:“凡言先生,谓年德俱高,又教道于幼者。”则师可以言先生。《论语》:“见其与先生并行也。”包氏曰:“先生,成人也。”予疑此以童子而言其年长者欤?“宋牼将之楚,孟子遇于石邱,曰:‘先生将何之?’”赵氏注:“学士年长者,故谓之先生。”大率加于老成,合先生之意,虽郑康成言致仕者,必曰“乡中老人”,而《冠》义之注亦同曰乡老而致仕者,然马氏《礼解》以为“齿长而有德之称”,正犹崔灵恩“年德俱高”之说,如是而后称之,受之,皆无愧其称于师者。乐正子曰:“先生何为出此言也?”乐正子,孟子门人。曾子居武城,左右曰:“待先生如此其忠且敬也。”《正义》谓“左右之大夫朱文公以左右为僧子门人是也;沈犹行者,注云“曾子弟子”,其言从先生者七十人,称其师也。叔孙通弟子诸生皆以此事通。唐皇甫湜为《昌黎碑铭》亦然,昌黎《送密序》谓己为先生,以密太学生,昌黎领袖学馆,有师生之分。《进学解》自谓国子先生,而称施先生以大学博士,称扬先生以国子司业,少陵《醉时歌》赠郑虔为广文馆学士,皆有师道也。如燕处士田光先生、齐鲁仲连先生、稷下先生、甪里先生,必皆年德之可称者。平原君称毛遂“毛先生”、斋传舍长称冯先生,而燕易王之称苏秦、昭王之称范雎、齐梁君之淳于髠、韩信之称郦食其,岂姑以礼游客云尔。北海王先生者,一文学卒,史太守乃为跪拜,其称先生,固所尊矣。至于扁鹊,医也,虢君称之;唐举,蒯通以相人术也,蔡泽、韩信称之;司马季主,卜也,宋忠、贾谊称之;东郭先生,方士也,卫青称之,或古才智之士,记於方术,其必有可尊也。唐举又还以称蔡泽,交相推尚,何以为尊渐已近乎?后世之弊,汉王召让陈平而云先生,平疑未老,让之也,犹以此称。东方朔为郎,其同为郎者谓人皆以先生为狂,讥之也,亦以此称,秦、汉间其名稍轻矣。范雎且自谓张禄先生,以隐姓氏。而晋渊明之五柳、南齐臧荣绪之被褐、唐王无功之五斗、乐天之醉吟、鲁望之甫里,又皆寓其自号者欤。韩文於此不轻用,特以尊师儒而行,退之称陆先生参与《送石洪处士序》称“石先生”,当是以先辈尊之,洪又退居不仕者。同时送温造,才称生,《史·索隐》曰:“生者,自汉以来皆号生,亦先生者,以自呼之耳。”则洪造无高下也。孟东野之“贞曜”、吴筠之“宗元”,私谥而尊以先生也。汉法真则众号之曰“元德先生”,非谥也。梁陶洪景之“贞白”、唐司马承祯之“贞一”,潘师正之“体玄”,皆赐谥称先生也。东都之初,陈图南以隐者赐“希夷”号,其间方外士多赐焉,相承已久。惟儒者如康节、安定、泰山、徂徕,固得称之。况自文潞公表《程纯公墓》为“明道先生”,濂洛诸贤者皆有师之道者,虽元老大臣不能比其尊称也,非若近世用于谬敬加于势位之徒。刘器之谏议呼司马公则曰“老先生”,以师礼事也。陈莹中谏议《答陆伯思书》有云:“来书,以‘先生’二字见与,非瓘所敢当,欲因循不言,意终不安,今试为左右言之。孔子答子夏之问,有先生、弟子之语,先生指父兄也,孔子乃万世圣贤之父,孟子亦百世学者之兄,父其父,兄其兄者,皆子弟也。子又有子,弟又有弟,故尧、舜、文、武之。道传之而不息。然则人伦之所恃以明者,由孝之尚在故耳。古者父子不择善而教,谓所教者为弟子谓教之者为先生,先生,父兄如也,此名岂可以假人哉?轻以假人,而使当之者无以自容,非所以处人也。孔子曰:‘后生可畏,四十、五十而无闻焉,斯亦不足畏也已。’瓘行年五十有六矣,去死不远,而其昏未明,尚有愧于后生,况敢当先生之名乎?”朱新仲《答张安国书》亦云:“辱远教,为礼甚过。然有不敢当者,先生对后生之言也。本于孔子,汉人亦用,未尝专以目人曰某先生,其后乃以命道人、高士,至唐则为封爵、私谧,如‘贞曜’云者。弟子于师称先生,可也;门生於座主称先生,亦可也。若被荐举,于举将称先生,已无理矣,行之已久,不怪也。若无是三者,遽当此名,其可哉?公为天子侍从,而谦逊自居也,然予人以无实之名,则谦为过矣。翌於门下视三者无一焉,惧而辞者,恐有识者笑其不当也。近世风俗又有不宜,妄加人者,曰‘丈’是也,非父祖之执友、乡里之先进、同僚之尊长,举不可称。乃有年高一倍,六、七十白髯老人,见乡里晚进同僚子孙,一切‘丈’之,彼晚进偃然不问,盖不知‘丈’云者,老於我之称者。翌於尊君有从游之旧,而年又老大,丈人云则宜,使翌可当,而人不笑,如何?如何?”以了翁之风、郎、瀥山之文学,受人“先生”之称,何慊而辞谢?若不胜馀人,宜如何哉?称谓少过,则人且笑,乾淳犹有古风矣。当郑公以丈事范文正公,而洪景卢记曾吉甫在馆中,以字呼同舍,因相约。曾公,前辈,可尊,是宜曰“丈人”,馀自今各以自字行称,丈之尊若此,世俗亦不可不知也。
韩擒虎自凉州总管召还,或有人惊走至其家,曰:“我欲谒王。”左右问曰:“何王也?”答曰:“阎罗王。”子弟欲挞之,擒虎止之曰:“生为上柱国,死作阎罗王,斯亦足矣。”因寝疾卒。欧公《集古录》因旧碑不著,疑史之妄。唐严安之为京兆尹,以强明称,吏民畏之,一日见一神,鞬櫜致礼甚恭,曰:“五道将军拜谒,今奉天符,迎公为阎罗王,替韩王。”安之是日卒,明皇追封平等王,其事寝怪。熙宁间,王介出守湖州,荆公赠诗,所谓“吴兴太守美如何”者,介知讥已,以破题为十篇,有云:“生若不为上柱国,死时犹合代阎罗。”荆公笑曰:“阎罗见阙,请速赴任。”此借以寓嘲谑耳。独寇莱公事出於《翰府名谈》:“来公南迁,再移崖州,妾桃泣曰:‘妾前世师事仙人为侠,今将别去,公当为地下主者,阎浮提王也,不久亦亡。’有王克勤见公曹州境上,驴北去,后骑曰:“阎罗浮提王交政也。’果为阎罗王矣。”《谈藂》云:“丁谓当国,逐李、寇二公,欲杀,不可,既南贬,而文定复相,相传忠愍为阎罗王,世谓死活不得。”王性之记一事略同,云:熙宁末,修两朝史,蒲宗孟、曾肇诸人作史官,宗孟分寇忠愍、丁晋公传,诋寇多,而于丁甚为明白。其事盖肇之祖致尧晋公所引,肇助宗孟修之,会子固召还,肇以呈子固,子固笑曰:“我闻寇莱公死作阎罗王,你自看取。”予谓如包孝肃尹开封,京师为之语曰:“关节不到,有阎罗王包老。”李寿尹开封,亦号李“阎罗”,特喻其刚严,即史云“成称神明”之义。至于忠烈贯天地而不朽,使神固聪明正直之谓,是事不可征欤。近时乃以喻嬖幸“阎罗”之名始亵,淳熙之董琏、宝□之宋臣是也。张彦文大经位中执法,刻琏暴横,至自比阎罗,阜陵感悟,即日窜之远外,宋臣亦尝蹔徙安吉云。
犹豫,谓兽也。《曲礼》:“使民决嫌疑,定犹豫。”孔氏曰:“《说文》云:皆兽名。犹,玃属;豫,象属。二兽进退多疑,人多疑惑者似之,故谓之犹豫。”按《说文》:“与,从舁、与,尹汝反,或古字借用。《史·高后纪》:“计犹豫。”班书《高后记》:“犹豫未决。”《索隐》释曰:“犹,邹音,以兽反;与音预,又作豫。”崔浩云:‘犹,类也。卬首长尾,性多疑。’又《说文》云:‘犹,兽名,多疑,故比之也。’按狐性亦多疑,度冰而听水声,故云狐疑也。今解者又引《老子》,且按:狐听冰,而此云冬涉川则犹豫,是狐类不疑,若畏四邻,则犹定是兽,自不保同类,故云畏四邻也。”《尔雅》曰:“犹如,善登木。”此兽性多虑,尝居山中,忽闻有声,即恐有人且来害之,每豫上树,久之无人,然后敢下。须臾,又上,如此非一,故不决者称犹豫焉。一曰陇西谓犬子为犹犬,随人行,每豫在前,待人不得,又来迎候,故云犹豫也,野史、《汉》注释备矣。今考《说文》:“犹,玃属。”“豫,象之大者。”徐锴释:“不害于物,故言豫。”《离骚》:“心犹豫而狐疑,欲自适而不可。”王逸解殊略,若谓并狐疑为文,则犹、狐皆兽,《汉》注正合。《颜氏家训》:“《礼记》云:‘定犹豫,决嫌疑。’《离骚》曰:‘心犹豫而狐疑。’先儒未有释者。按尺:《尸子》曰:‘五尺犬为犹。’《说文》云:‘陇西谓犬子为犹。’吾以为人将犬行,犬好豫在人前,待人不得,又来迎候,如此径还,至于终日,斯乃豫之所以为未定也,故称犹豫。或以《尔雅》曰:‘犹如麂,善登木。’犹,兽名也。既闻人声,乃豫缘木,如此上下,故称犹豫。”斯皆《汉》注所本。尝读《老子》:“豫兮,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俨兮,其若客;涣兮,若冰将释;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浑兮,其若浊。”意犹为兽之名,豫为兽之态,则七者何乃并通,以著犹豫为兽,则俨涣而不复奚取喻?况已每句释上一字,古注谓:举事辄加重慎,豫豫兮若冬涉川,心难之也,其进退犹犹如拘制,若人犯法,畏四邻之知也。不如苏氏解曰:“戒而后动曰豫,其所欲为犹,迫而后应,豫兮若冬涉川,逡巡如不得已也。疑而不行曰犹,其所不欲,迟而难之,犹然,如畏四邻之见知也。”犹豫取义,粲然而见矣。必以为兽,则当舍《老子》,而言《史》述蒯通语“猛虎之犹豫,不若蜂虿之致螫;骐骥之跼躅,不若驽马之安步。”以喻以此猛弟,又与跼躅对言,若非专泥于兽之多疑,而固主乎迟缓,即老子“冬涉川,畏四邻”之义,而不畏兽也。《尔雅》:“犹,如麂。”《汉》注:“如□。”《说文》:“麂。”《酉阳杂俎》梁黄门侍郎明少遐曰:“狐性多疑,鼬性多预。狐疑犹预,因此而传耳。”魏使崔劼吉:“狐疑鼬豫,可谓兽之一短也。”鼬,《说文》:“羊狩反。”
爱日斋丛钞续补
评唐薄绍之书如“仙人啸树”,则真仙也。
赵景安云:古人书字有误,即墨涂之,今人多不涂,旁注云“卜”,谚语谓之“卜煞”,莫晓其义。近於范机宜华处见司马公与其祖议《通鉴》书,有误字,旁注云“□”,然后乃知“非”字之半,后人又省。《项氏家说》亦以温公为证,谓勘书之法,有为“乙”字,布於两间者,先自右勾上一字而使之下,复自左勾下一字而使之上,明其字当两易也。有当除者,则旁注“非”字而去其半,从省文也。今人之为“乙”字者,乃别著於旁,独以“乙”首指下一字,而使其尾外挑,遂有读“乙”为“挑”者,不知“挑”置何处也。又於“”字,去其二点,遂有读“非”为“卜”者,尤无理之甚也。今独司马文正公手稿,凡除去者,皆作“□”字,犹可考云。余闻见古人书,或於误字旁注三点,此又省“□。字之半。南渡前,旧抄文字亦有用“乙”、“卜”者,《交会谈藂》云:“知晋州焦敏谓国子监印《九经》不真,曰:只如《周易》各字为甚,却总卜杀。”“卜杀”之语,未详所始,讹语相承,非必悉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