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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患难见真情)'
关扬与木青青两人半是叙旧,半是交谈地走了一路,待即将走出暗道时,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一阵密集沉重的脚步声,听声音,竟是朝身后入口的方向去的。
关扬不禁心中一凛,木青青已抓住了他的胳膊飞快地往前跑去,这一段路上没有烛火,手中唯一的火折子也在快速行动中熄灭了,四周登时漆黑一片。
跑了几步,关扬感觉到不对,因为方才的脚步声消失不见了,反倒是他们两人的奔跑的声音在空寂的暗道里咚咚作响,关扬猛地一惊,要叫木青青收脚已然来不及了。
只听“嘭”的一声爆炸巨响,正前方的暗道上方轰然裂开一道宽痕,碎石劈头盖脸砸下来,幸亏关扬早有所觉,在爆炸声响起的一瞬间就拦腰挟起木青青,转头就往反方向跑,没跑几步便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撞得飞了出去。
此时那道裂痕已被炸成了个大洞,两人若是一开始依照惯性继续往前跑,此时恐怕早已埋在了石头下,然而即便如此,还是没能躲过该有的危险——关扬抱着木青青一头撞上了石壁。
后背与石头亲密接触的那一刻,难以言状的剧痛迅速席卷了全身,关扬五官都皱成了一团,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手脚一阵痉挛,无力地垂了下去。木青青扑在他身上扶住他,失声叫道:“关扬!”
被炸开的洞口处火光一闪,几个黑影簌簌跳了下来,极有默契地分开朝暗道的两边掠去,一名黑衣人在不远处的石壁旁蹲下,注视着地上一片殷红。这时,其他人开始返回,黑衣人顺着血迹看了一眼石堆,飞快地离开了。
洞口上方隐约传来几声说话声,接着陆陆续续又有人跳下来,分开往两边去了。
直至四周重新寂静下来,暗道中忽然传来一声压抑的咳嗽。
关扬透过石缝紧盯着外面的暗道,神情凝重,他嘴角还有未干的血迹,木青青心疼地用袖子擦了两下,压低声音问道:“如何?”
关扬仍注视着外面,闻言摇了摇头,过了会儿才皱眉道:“很糟。”
话音刚落,他撑在石头上的脚忽然滑了一下,整个人失去平衡向下滑去,虽然拼命蹬直了腿,后背也在石头上磨得生疼,但依然没有止住下滑的趋势,关键时刻木青青从怀里抽出一条软鞭,一把缠上一块石头的棱角,才堪堪拉住了两人。
有鞭子拉着,关扬顿觉压力减轻不少,但他依然死死扣住木青青的小蛮腰,嬉笑道:“这下我们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木青青气闷:“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闲话!”末了侧目看了眼身下,再次汗毛倒立,“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只见两人所在的地方,是两块大石形成的夹缝,上方是石头,底下则是黑漆漆望不见底的深壑,这若是一个不慎掉下去,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
关扬艰难地挪了下身子,望着距离他们越来越远的石缝,叹道:“真不知是幸运还是倒霉,我现在有一个办法,若是成功了或许可以出去。”
木青青问道:“什么办法?”
关扬道:“按照这个高度,你踩在我身上,直起身子,正好可以和那块石头同一高度,或许可以像之前那样打开这扇石门,就可以出去了。”
木青青奇怪道:“你怎么知道是石门?”
关扬轻笑一声,道:“不是石门,难道还是木门么?”
木青青仰头看着那块一人多高的大石头,皱着眉头似在思索,关扬咬了咬牙,催促道:“还有什么好想的,莫非要在这里等死不成?”
随着他说话,额头上的汗滴一路滚下来落到了眼中,酸涩得不行,可惜不能拿手去擦,甚是难受。
“不行。”木青青忽然道。
关扬道:“虽然我不知道这里怎么会有这种地方,但进来时似乎并没用多大力气,想来是有技巧的,你且仔细敲打一番,一定能找到机关。”
木青青坚持道:“不行,我看过了。”她怒气冲冲地盯着关扬,“你当我傻的吗,就算这块石头能移开,你还能好好地呆在这儿?早就被挤下去了!”
关扬无所谓地一笑:“你对我也太没信心了,难道还有谁的轻功比我还好的?”
木青青瞪着他不说话。
关扬与她对视了片刻,终于败下阵来,苦笑道:“好吧,其实我方才伤了肺腑,如今正拼着最后一口气撑在这里,别说运功了,就算动一动也困难,但我好歹还能把你弄出去,总是不错的,你莫要辜负了我一番心血。”
“放屁!”木青青忽然轻叱了一声,晶亮的大眼睛里说不出的哀怨,关扬以为自己看错了,然而还没等他看清楚,木青青的一只手忽然糊到了脸上。
力道不重,但关扬还是吓了一跳:“你”
“你当姑奶奶是吃素的不成,看我这就把你弄上去!”木青青说着,扯着软鞭的胳膊用力,缓缓直起了半个身子,然而就在她的手刚刚触到那块大石的时候,原本紧绷的软鞭忽然松开了,“呀——”木青青一声惊呼,连同关扬一起向下砸了下去。
仿佛一个无底洞,不停地坠落。
关扬的意识模糊了一下,旋即又恢复正常,他紧紧抱住已昏迷的木青青,一手摸向后腰,然后猛地拔出一把精钢短刀,用力刺向石洞的石壁,刀与石头摩擦出一路火花,竟是怎么也刺不进去。
忽然,摩擦声骤止,四周的空间似乎一下子扩大了许多,关扬还没反应过来,身子猛地坠落在地,他听见自己胸腔中发出“嘭”的一声闷响,接着大脑一阵嗡鸣,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还活着。”
这是关扬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念头。
他醒来后并没有睁眼,而是立即开始调息,稍稍用内力修补身体,侧耳聆听,周围并没有其他声响,只有一丝极轻微的呼吸声,是木青青么?
关扬睁开眼,果然看见木青青安然的睡颜,她倚靠着石壁而坐,而自己竟头枕在她的双腿上。离他们不远处的地上插着一支火把,火光照射下显出这是个不大的山洞,远处泛着点点水光,似乎是一潭清水。
关扬这才想到自己身上带有疗伤圣药,但却懒懒地不想去拿,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木青青,心中从未有过的平静。
受了一次伤,脑子却好像更加清晰了,一些从未注意到的小细节也纷纷明了起来。
关扬先是想到比武大会开始之前,关清风受伤失踪的消息,后来逍遥子又让自己来兰城送药,当时自己并未多想,但此时想来,那所谓的救命药多半是给关清风送的,可是当初见到姜云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怕趁机去报复关清风?
若是两年前,关扬说不定会这么做,因为那时他确实时时刻刻想着杀爹来着,可是现在却不那么想了,说不准为什么,或许是长大了的缘故。
蓦地,逍遥子说过的关于土地公的八爪银钩的话又回响在耳边,关扬一个激灵,猛地坐了起来,对啊,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
这时,木青青也醒过来了,她看着生龙活虎的关扬,激动道:“呀,你没事了?!”
关扬闻言亦是一愣,后知后觉地扬扬手,动动腿,果然轻松了不少,这是怎么回事,不过睡一觉,竟有这功效?
忽然,他视线定在了地上的一个小空瓶子上,木青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解释道:“我在你身上找到了这瓶药,似乎是疗伤的,只是所剩无几,干脆就都喂给你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关扬面无表情,良久才道:“心仿佛在滴血一般”
'(110 又见山洞)'
坐以待毙不是办法,尤其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那一通到底的宽大石缝,还有这空旷的山洞,以及水源,无不在昭示着这里非同一般,或许是什么仙境密地也未可知。
关扬不敢耽误工夫,打坐调息片刻,待身体略微好转后便开始探索这个山洞,山洞呈长形,越往前越是漆黑,仿佛冥冥之中隐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洞的中央有一方潭水,汩汩往上不停涌着,看样子还是个泉眼。
此处有泉眼,说明这地底深处必有暗河,这么说来,他们这是到了山腹的底部了。
“没想到这里竟真的是一座山,我见御剑山庄的人挖凿大坑什么的,还以为是在哗众取宠。”关扬摸着坚硬的石头,大为惊讶。
木青青也很惊讶:“难道你不知道御剑山庄是傍山而立的吗?”
关扬反问:“难道我非得知道?”
木青青笑道:“我只是奇怪,你来御剑山庄,竟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可见其他地方更没有了解,你平时都是这么冒冒失失的吗?”
关扬也不反驳,只摆手道:“不可一概而论也。”又过了会儿,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说起来,有些事还想问你。”
木青青诧异地歪了歪头,正好关扬转过身来,幽深清亮的眸子望向她,眼中闪过一抹纠结和思索。
关扬本不欲重拾旧话,再提巫木青的事,一是此事似乎已经了结了,二是不想惹木青青伤心难过,然而有些谜团若是不解开,仿佛心里结了个疙瘩,怎么也不是滋味。
还未想好怎么开口,木青青却先一步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坦然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下关扬倒不好说什么了,他道:“我只是觉得奇怪,如果说巫木青隐忍了那么多年只为最后一刻的报仇雪恨,而且他手中确实握有一股力量,那他最后翻出的浪花未免太小了,比武大会几百人,死者却寥寥无几。”
虽然他的这次报复疑点重重,但若是自己这次没有到这里来,发现御霆的秘密的话,或许会对这次事件有所疑虑,但绝对不会往深处想,更不会想到巫木青是被人利用的。
“如果在一开始的时候,巫木青就与御剑山庄联合串通,设计了这么一出,那幕后之人真可谓用心险恶,必有大的阴谋”关扬拧眉思索,又问:“你说,巫木青会不会有什么把柄握在别人的手中,才被迫来这么一出?”
关扬所说的“这么一出”,指的自然就是之前巫木青那场雷声小雨点也不大的报复行动。
木青青却摇了摇头,目含抱歉地看向关扬:“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他所谓的报仇并非报复所有的人,而是针对部分人吗?”
关扬一怔:“你是说”
木青青避开他的目光,似乎陷入了回忆中:“虽然我不清楚上辈人的恩怨,但我却知道巫木青对清风大侠的恨意,这些年,死在他手中的关姓之人不计其数,更有甚者,因提及‘关清风’这三个字而被无辜绞杀你不知道,我当时知道你的身份时都快吓死了”
关扬上前轻握住木青青的手,安抚地拍了两下。
木青青舒了口气,接着道:“我只怕他放过了你,却去对付清风大侠。”
关扬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木青青道:“你不好奇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关扬抬头看她:“难道不是朱意?”
木青青道:“就算朱意有那本事,七星阁要搜集消息也不会那么快,我只隐约猜到一些,便回去找你,结果神医逍遥子告诉我你来了豫州,还要我去找姜云。”
“是姜云告诉你我咋这里的?”关扬心中惊愕,不由脱口而出。
木青青点头:“不仅如此,他还给了我一张地图。”她从腰囊中取出一张折叠得极小的纸片,摊开也只有巴掌大,上面绘着的赫然是大半个御剑山庄的地形图,房屋道路等标注得十分清楚。
关扬边看图边道:“这个黑点标记处,正是我们如今所在的这片区域,是北苑的角落,看来这里早就被人发现了。”
“并非如此,”木青青道,“这些黑点是姜云随手点上的,他只说这些地方看上去十分可疑,最好从这里查起。”
关扬闻言十分惊讶,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地图,似乎有了一点头绪,但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道:“姜城主果然厉害。”
木青青失落道:“可惜现在被困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
“那可未必,”关扬手指朝上指了指,“天无绝人之路,我相信前方必有出口。”
仿佛为了回应他的话,整个山洞忽然晃了一下,细小的石砾簌簌地掉落下来,一瞬平静之后,是更加剧烈的一阵晃动,仿佛地震了似的。
关扬不知为何忽然变得神情凝重起来,双眼紧盯着前方的黑暗处,伸手握住木青青,沉声道:“有人来了。”
木青青脸色一变,还未做出反应,又听关扬说了一句:“来者不善!”紧接着腰间宝剑已被抽了出来,耳边一阵噼里啪啦金属摩擦的声响,竟是打落了一地的暗器。
木青青一惊,心道关扬动作竟如此之快。
转瞬之间,长剑又被塞到自己手中,关扬换了把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