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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好婚事?我可不这么认为。”素纹驳斥她娘,“这儿是南园,不是你的地盘,你在这儿说些诋毁大奶奶的话,传到奶奶的耳里,我可保不住你。”
“你这个臭丫头。”张三贵家的气得举起手来,但好在神智尚清楚,知道不能在这儿闹,遂很快收起手,“不用你说,你娘也知道。”
“娘,你就别瞎折腾了,算我求求你了,好不好?”素纹真是怕了亲娘这一套,她还不想沦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娘不会害你的,素纹,总之这事你给我好好想想,我没回绝来福家的,就代表这婚事还有转寰的余地。”张三贵家的道,“你也老大不小了,除了娘,没有人会真正地为你操心。”
素纹听到母亲的声音放软了,也不好再板着脸,“娘,我都懂,但这婚事我真的不能答应……”
正说着话,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正要进院,她的声音一顿,有几分尴尬地站在那儿。
“素纹,你怎么在这儿?”匪石出声道,两眼看到张三贵家的,又热情地唤了声,“张大娘。”
见到有外人在,张三贵家的也不再与女儿讨论这婚事,而是礼貌客气地说起话来,“原来是匪石啊,这么急做什么差事去了?”
“爷给大奶奶写的信刚到府里,我这是给奶奶送信呢。”匪石笑道,“好了,我也不跟你们多说,奶奶见到爷的信,一准高兴,我这就去送信。”说完,给张三贵家的做了个揖,与素纹笑了笑,急忙抬脚往南园深处而去。
素纹回头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揪心至极,这人眼里根本就看不到她。
“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张三贵家的赞叹道,“虽然不是家生子儿,但跟着世子爷保准有前途。”又看了眼女儿,叹了口气,“你也真傻,这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好事都不会做,算了,无父无母的也不算得好命,你且给我好好想想这婚事……”
“是是是,娘,我知道了。”素纹突然有几分意懒起来,不想与母亲在这门口争执让过往的人看笑话,遂服了软地赶紧把亲娘送走才是正道。
张三贵家的瞪了眼女儿,得了女儿几句软话,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南园。
素纹看到亲娘离开,这才松了口气,看了眼不远处的守门婆子,重重一咳暗示她们不要乱嚼舌根,几个婆子讨好地笑了笑,这才放心地转身离去。
屋里的林珑在接过匪石恭恭敬敬递上来的信后,脸上的笑容怎么掩也掩不住,握紧手里的信,顺口问道:“爷有说什么时候回来没有?”
“这个爷没交代。”匪石道,“爷只说有信要交给大奶奶。”
林珑闻言,倒也没为难他,忙挥身让他下去,顺带让如霞把屋里的大丫鬟全领出去。
屋里的人鱼贯而出,只剩她独自一人坐在罗汉床上,掩去狂跳的心,深呼吸一口气,迅速地打开信浏览起来。
信的抬头写着:娘子……
光看到这两个字,她的心里一阵悸动,这几天来的相思几乎要溢出心间,离开后才知道原来自己是如此地想他。
鼻头酸酸的,掏出帕子按了按眼角,这才收拾起心情继续看下去。
信不太长,大多都是叮嘱她要小心安胎的话,还有在家乖乖地等他回家,对于高家逃亡一事压根没提。
不过林珑的心思一向细腻,看这信写得有几分匆忙和潦草,顿时就知道高家逃亡一事必不简单,怕是在很早之前就开始布署了,毕竟高贵妃要翻盘的可能性不大,高家不可能不谋定后路,从他们悄无声息地离开京城就知道。
估计在外面八成还养有兵丁留待此时派上用场,用来造反是不大可能的,毕竟京城这一块皇帝一向掌握在手里,算得上是铁桶一块,要攻陷皇宫挟天子以令诸侯并不是件易事。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划过一抹担心,就算知道自家男人不会轻易丧命,可就是止不住地担心。
手轻轻地抚摸信中的字迹,她再度泪眼模糊,倾身靠躺在罗汉床上闭上眼睛,把信按在胸口的位置上,似乎在感受叶旭尧在她身边一样。
突然想到在庄子时看到的那句诗: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她不就是这样的状态吗?
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对他的依态有这么深,比她能想象的要深得多,原以为他不在她也可以过得很好,但现在事实告诉她,没他在身边,她的心情一团糟,做事吃饭都提不起劲来。
手轻轻地抚在四个多月身孕的为肚子上,已经凸起来的腹部不大,但血脉相连让她能感觉到孩子在她的腹中生长良好,轻抚的手却在一瞬间后猛地停在那儿。
她猛地睁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抚着腹部的手,刚刚那一下,是孩子在动吗?还是她过于思念丈夫才导致的幻想?
“孩儿,是你在想念爹爹吗?”她轻声地问道,明知腹中的胎儿听不懂,但她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出口。
等了好半晌,也没再感觉到那神奇的胎动,她脸上略有失望,看来之前的应是她的幻觉,正想把手移开,谁知,手掌之下感受到孩子正在踢打她的腹部,她顿时满脸喜悦地看着自己的腹部。
原来不是她的幻觉,她的孩子会动了。
“孩儿,原来你也想爹爹,娘也好想他,如果他还在家,知道你会动动胳膊动动腿,一定比娘还要兴奋。”
她对着腹中的胎儿念叨着,没有把这种心事与血脉相连的骨肉分享更开心的事情,当然,如果那个与她一块儿制造出这小小胚胎的男人也在就更好了。
似乎与她的话呼应一般,腹中又传来了轻微的胎动,不剧烈,但很有力。
她破啼为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才重新坐好,把文房四宝拿出来,亲自动手磨了墨,随后提住袖子给丈夫回信。
与那封来信抬头相呼应,夫君……
这一刻的激动心情她想与千里之外的他分享,更想把她对他的思念都写进去,未闻君归期,但已相思难成眠。
洋洋洒洒地写了五页纸,她轻轻地吹干墨迹,这才在信封上写上夫君亲启,妻留字样。
把信封好,再把封口粘上,这才让人进来。
一众大丫鬟和匪石这才重新进到暖阁。
林珑把信递给匪石,“把这个给爷送去。”
“是,大奶奶。”匪石恭敬地接过来。
“还有,匪石,你接下来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查看爷有没有再寄信回来。”她忙吩咐道,“如果有,第一时间拿来给我,不能耽搁。”
“大奶奶放心,小的会办妥。”匪石笑道。
林珑也笑了笑,这才放匪石离开,把手中的信再看了几遍,这才郑重地折好收到自己随身带着的五彩绣囊里面,轻轻拍了拍,脸上的笑容更胜。
一众大丫鬟何尝见到自家大奶奶这孩子气的一面?顿时大家都有几分忍俊不禁。
林珑的美目扫过去,众人很是憋住地没笑出声。
看了一会儿,她就先自笑出声来,“好了,你们也别忤在这儿,素纹你留下,其他人出去。”
被点到名字的素纹不意外林珑留她的目的,上前恭敬地站好。
林珑指了指她的对面,素纹踱过去行了礼后斜斜地坐下。
“素纹,你也知道我留你的目的何在?这事情我想听听你真实的想法。”她开门见山地道。
“回大奶奶的话,奴婢没有什么想法,只是这婚事太匆促了,奴婢一时间难以接受而已。”素纹保守地道,听林珑这问话,她估计香椽还没把她的心事道出来。
“真的是这个原因吗?”林珑正色道,“素纹,我会这么问并不是我好奇,而是你的年纪真的到了出嫁的时候,我出不能自私地留你在我这儿当老姑娘,你也是个好女子,应该像香椽一样找个好人嫁了才是。”
这两个来自叶钟氏原先身边的侍女,到了她这儿,一向安份守己,从来没有暗地里勾引过叶旭尧,就冲着这点,她就不会为难她们。
素纹听到林珑说得诚恳,眼圈一红,“谢过大奶奶,只是奴婢不急着嫁,还想再侍候大奶奶和小主子一段时间,还请奶奶成全。”
语毕,她起身跪在脚踏上。
林珑看她这个样子,是真的不想出阁,遂扶她起来,“好了,你也别这样,我不是逼你的意思。这样吧,稍后我找人暗地里去了解一下你娘说的那个结婚对象,你且听听他是怎样一个人。如果不好那就作罢,如果人品还行,你再重新考虑,如何?”
话说到这份上,素纹知道没有她拒绝的余地,林珑很是为她着想,遂点了点头,“奴婢全凭奶奶做主。”
林珑轻拍一下她的手,“你这性子该改改,向香椽学习一二,有心事别闷在心里头,如果你改变了什么想法可以来跟我说,我断不会为难你。”
“谢谢大奶奶。”素纹哽咽道。
只是她这心事真的不好开口,碍于女儿家的面子,又是单相思,说出去给别人听,她真的做不到。
林珑也不勉强她,而是不着痕迹地叹息一声,这素纹行事谨慎是谨慎了,但这性子有几分内向。
这事情反正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所以她也就先撂下了。
正午时分,叶蔓君过来陪林珑用膳。
“这一大早就过去试礼服,如何?”林珑笑着拉这小姑坐下。
叶蔓君脸上升直一抹坨红,“也就那样,这婚事早就定的了,我不过是按例行事罢了。”
“要当新娘子得高兴点才是。”林珑笑道,“我听说姑爷一表人才,小姑嫁过去肯定会幸福的。”
“那我承大嫂吉言。”叶蔓君笑道。
“这成亲的事情很是繁琐,小姑可要上心些才好,一生人就这么一次。”林珑感慨地道,想她出阁那天的情形,她还是恨得牙痒痒的,那叶旭凯这辈子最好就别回来,这人就是来拉仇恨值的。
叶蔓君笑不露齿地笑了笑,“好了,别把话题围着我转,这午膳就快要凉了,我大哥不在,我可要代他盯着大嫂多吃点,可不能饿着我的大侄子。”
林珑笑着执筷吃起来,接到丈夫的来信,她的胃口大好,遂比往日多进了半碗饭,直喜得叶蔓君说,等她大哥回来,一定要向她大哥要奖赏才行。
用过午膳后,林珑就开始打磕睡,叶蔓君催促着她赶紧午寐一会儿。
林珑也确实没有精神,很快就到内室躺下睡着了。
独留叶蔓君在那儿做着绣活。
这一觉睡得沉,醒来时天色已到傍晚,匆匆换了衣裳出了内室,看到叶蔓君一边绣东西一边与叶田氏说着话,她的脚步加快了一些,“六婶母回来了?小姑也是的,怎不叫醒我?”
叶蔓君正要辩解,叶田氏就抢先道:“可不怪君姐儿,是我不让她吵醒你的,你现在大着肚子嗜睡是正常的。”
“那也不好让六婶母久等。”林珑歉意道。
“不碍事,反正我也闲得很。”叶田氏挥挥手不在意地道,回去自家院子冷冷清清的,她就更难受,还是情愿在林珑这儿多待一会儿。
林珑心思缜密,一听这话,顿时感到有几分不对劲,但叶蔓君在这儿,她不好问出口,遂道:“六婶母这一趟可顺利否?”
一提起这茬,叶田氏笑道:“幸不辱使命。那内务府的人一看到我们送产口过去,都热情得很,更是给我拍胸脯表示,今年这胭脂水粉的贡品份额给定了玉肤坊,让我们开始准备大量的存货。”
林珑一听,松了一口气,“还是皇后娘娘的面子好使,若不是碍于她,我想也不会这么顺利。”顿了顿,“六婶母,回头你跟内务府的人说,我也不会让他们没了油水,之前丰盛德给了他们回扣,我也照例给他们多少。”
有时候阎王好说话,小鬼难缠,这点银子没必要省,大家都是既得利益者,自然是处于同一阵线内。
“那行,这事我赞成,这些个人就是见高就拜见低就踩的家伙,给点钱能稳住他们倒也好。”叶田氏同样不在乎那点小钱,只要成为了贡品,玉肤坊的生意会更上一层楼,这点小钱自然也就能赚回来了。
林珑与叶田氏相视一笑,两人在生意上的见解一致,合作至今都没红过一次脸,这实属难得了。
“我瞅着,这给宫里的贡品得换个盒子,回头我改改样式,让工匠重新再出一批盒子来。”林珑沉思道。
“这事侄儿媳妇看着办吧。”叶田氏没意见。
一旁的叶蔓君看她们说得津津有味,不由得有几分羡慕,自己赚来的银子自然比伸手向家里要来得好,“听你们这一讨论,我都参一脚玩玩了。”
“小姑有这意向,我没问题。”林珑笑道。
叶田氏却是正色看向这位君姑娘,“君姐儿说真的还是玩笑话?”
叶蔓君看着这突然严肃脸的六婶母,这会儿也开始静思起来,“其实也不算是玩笑话,玉肤坊日进斗金,我参上一股倒也不坏。”
林珑原本以为这小姑是在说笑,现在听到她一本正经地表示有这意愿,她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这玉肤坊现在有四份股,小姑若要掺进来对于玉肤坊的壮大有好处,虽然日进斗金称不上,但是一年到头还是很有赚头的,不过这可是铜臭了。”
叶蔓君性子静,一向好诗词歌赋,所以对这商家的行为不知道接受与否?所以她丑话说在前头。
叶蔓君思忖了一会儿,“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