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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弼闻言大怒,此时此刻却也不好斥责,深知多年征战,处处得胜,部将中的骄矜自大之气,尚未因为几场惨败而尽数磨灭,当下只得好言劝慰分析,再令各人分头去鼓舞士气,这才又稍稍放心。
连日雷雨,这一天却都是好天气,夏天日头厉害,一天时间,原本泥泞不堪地道路便已经开始干硬,宗弼出得帐外,一边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仰头看向星空,只觉星空万里,一轮圆月挂在半空,却是最近难得的好夜色,他看的心中喜欢,心中暗道:“只怕是要如汉人儒生们所说,要否极泰来。”
当晚一夜好睡,第二天天色微明,三万多金兵已经装束完备,因为回家在即,到了燕京,就已经是时人心中的北地,而只要打破眼前长围,就可以直入燕京,有此鼓励,多日不振的军心士气却是又重现军中,宗弼等人骑马巡视,只觉眼前三军虽然不能尽复当日之勇,却也差之不多,一时间心情大是欣慰。
宗弼看看天色,与宗瀚约好的时间已经相差不多,侧耳倾听,只觉宋军营内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异样动静,当下更觉放心。
宋军虽然人数远远超过金兵,但若是不知道金兵将从何处突破,就不能集中优势兵力阻挡,而金兵则可以两面夹击,迅速撕扯开看似坚固无比的防线。
待三万多女真将士全数填饱肚子,一眼看去,都是精神饱满,杀气腾腾,各人俱知这是最后一战,非胜即死,倒也确实平添了几份狠劲。
宗弼与宗贤、突合速等人略做商议,集结了五千名军中精锐,交给以悍勇著称的突合速带领,全速突击向前,为全军撕开缺口
突合速身负重责,却是毫不惊慌,只是脸上刀疤跳跃扭曲,略显滑稽。待五千精锐集结完毕,他向着宗弼等人微微一笑,斜在马身上与宗弼、宗贤相拥为礼,然后道:“我先打头阵,你们不论如何,速速跟上。”
见两人脸色有些难看,便又道:“我一人安危不算什么,大军平安返回最为要紧。”
突合速向来勇悍,在宋人口中有龙虎大王之称,此时如此说话,便是决定以死冲阵,不打开缺口,宁愿死在阵中的意思。
宗弼虽然觉得不很吉利,此时却也只得向突合速点头微笑,以示鼓励。
宗贤等人更无话说,只是看着突合速昂然直出,五千精骑紧随在后,黑色的战甲在东方的旭日下熠熠生辉,分外耀眼。
金兵大营距离宋军阵地极近,三里不到的路程,五千骑兵从小跑到加速,瞬息之间,已经奔驰到宋军营地阵前。
第一股骑兵之后,宗弼亲率中军主力,紧随在后,然后便是宗贤等人,率领小股骑兵,策应断后。
突合刺生性强悍,论起勇毅比宗弼还强胜一筹,他看到对面的宋营中一片寂静,料想对方并没有想到,金兵昨天吃了一亏,今天一大早便再来冲营。当下手中长刀一挥,几千女真将士一起发声呐喊,一时间杀声震天,气势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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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挑选的这处营寨长垒看起来最是薄弱,外围的防御很少,地势也最为平坦,营寨只是用简单的木栅立起,一道单薄的木墙,看起来一冲就倒。
突合刺心中激动,只觉得全身颤抖,哪怕是年少时第一次上阵与契丹骑兵搏杀时,亦是没有这般激动。
当年的他只需顾着自己性命,现下的冲锋,却关系到全军上下的安危,甚至是金国的危急存亡。
“轰!”营寨内的宋军已经发现了冲锋的女真骑兵,突火枪砰砰作响,一道道白烟在宋营中冒起。
突合刺面露冷笑,最近与宋军的交战中,对这种简陋的原始火器,金兵上下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知道它看起来厉害,其实杀伤力很小,除非是倒霉鬼,被它正面击中,不然很难造成致命的伤害。
而战马经过几次交战,对火器的声响也不如开初时那么害怕,突合速看向四周,只见战马虽然小有骚扰,仍然继续向前奔驰,心中更是慰帖,如果能一阵冲跨敌人的寨子,对面就是一马平川的平原,还有接应的宗瀚大军,再也没有什么力量,能把两支会合的女真铁骑包围消灭。
只是事情的发展,却远远出乎他的意料。只有半里不到的敌营,喷发出来的白烟越发浓厚,冲在最前的骑兵已经有不少人中弹落马,无论从密度和数量来说,眼前这处宋军营寨的火力输出,都远远超过以往任何一次战斗中宋军火器给金兵的印象。
再稍近一些,对面已经开始有床弩发射,那种吱吱呀呀转动绞盘的声音,使得女真骑士分外恐怖,宋军这种有名的远程武器,在心理上给骑兵们的压力,远远超过声势更大的突火枪。
一支支短矛般的弩射击发而出,向着骑兵阵中飞速射来,无法闪避,也不能预知它的方向,所有的骑兵只能下意识的低下头去,祈祷弩射不要落在自己的身上。
而事情的结果从来就与愿望相反,好像全天下的床弩都集中在了对面的宋军营寨中,无数支冰冷的弩箭呼啸而来,每一支劲箭都会夺去一个甚至更多的女真骑士的性命,在几个人才能扳运的床弩箭面前人,任何的甲胄防护,都毫无效果,只要中箭,便是血雨喷薄,当场毙命,而势头不衰的弩箭将人透心穿过后,还可能继续夺取第二第三人的性命。
突合刺满头大汗,对面宋军的远程打击能力如此强悍,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哪怕是当年攻取太原的攻城战,大宋宋军不过五六架床弩,只是在心理上打击了金兵,实际效果根本不能与眼前密雨般的弩箭射击相比。
眼看着无数忠勇将士,连敌人的毛也没看到半根,就纷纷中箭倒地,突合刺大急,拼命大喊,鼓励将士道:“加快速度,只要突破到敌人阵前,就不怕弩箭了。”
其实不用他说,跟随他冲阵的毕竟是金国收罗来给宗弼使用的百战精兵,各人早就自动地散开阵形,尽量的拉开与同伴们的间隙,以免因过于密集的队形,死伤更加惨重。
骑兵高速冲锋,半里路的路程不过是一夕之间,只是几波弩箭之后,整个骑兵队伍又向前过半,距离目标只有两百余步。
所有的骑兵都面露狂喜之色,手中的武器在半空挥舞,经历过无数次血战的百战精锐,面露嗜血的兴奋,准备一会回报给对方更惨痛的打击。
突合速却没有半分轻松之意,既然对方的远程打击如此犀利,短短的距离下,已经有几百名骑兵惨死堕马,距离到弓箭手的射击范围之内,想必要承受更加严酷的打击。
事情的发展果然不出他的所料,等金骑突破到两百步以内时,虽然蹄声如雷,战场上的所有人仍然听到一声声劈里啪啦的拉动弓弦的声响,突合刺心头一紧,急忙趴伏在马背上,不敢抬头,他身边的亲兵知道这一波箭雨要紧,立刻张起盾牌,虽然跨下战马疾速奔驰,他们骑术精良,仍然尽可能的将主帅挡在自己盾牌的保护范围之内。
对面的宋军主将显然也知道金骑进入了打击范围之内,一阵凌厉的锣声过后,只听得“嗡”的一声,从宋军营寨内飞出如蝗箭雨,遮天蔽日,只见无数的小黑点先是飞向半空,甚至遮挡了阳光的光线,然后迅速向下飞翔,带着惯性,直射向奔驰中的女真骑兵。
在这样密集的打击下,金兵承受的打击和损失,远远超过了刚刚的床弩和突火枪。
鲜血四溅,惨叫连连。
无数高大的汉子身上插满了羽箭,掉落下马,在战马扬起漫天尘土的北国大地上,嘶吼挣扎,然后被奔驰而来的战马,踩踏成泥。
也有人被一箭命中要害,一声不吭,栽落下马。
还有人被射中无数箭矢,全身上下,如同刺猬一般,却仍然努力抱着战马的脖子,不让自己落下马去。
血水开始流淌,一支支利箭飞翔过来,带起一朵朵艳丽的血花,收割人命,使得侥幸存活下来的,也心惊胆战。
第一百七十一章 殊死一搏
突合刺虽然在层层的保护之中,却仍然被一支利箭射穿了大腿,血水顺着腿根流过战靴,直滴下地。
他脑中一阵阵晕眩,扫视四周,只见无数女真将士,连敌人的面也没见着,就已经惨死当场。他心中又急又怒,却知道在冲进敌阵之前,尚需被这样强劲的箭雨扫射三次,当下只觉心头一片茫然,不知道冲到敌阵时,自己的麾下将士,还能剩下几人。
他心中只是奇怪,战场上杀声震天,为什么对面约好的接应兵马,却迟迟没有动静。
如果是两面一起冲击,宋军首尾难顾,虽然有这样恐怖的远程打击能力,却要重新调遣部队,重新列阵,就是那些突火枪和床弩,亦需调整射线,方可发射。
而自己猛冲至此,对面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宋军就可以专心对着一面来敌,冷静的发射,再射,西军的弓弩手之强,是宋朝禁军之冠,而宋朝自立国开始,因为没有战马组建骑兵,百余年间摸索经验得出,只有重步兵和强大的弓弩手队伍,两相辅助配合,才能对付武装强悍的契丹骑兵。
百余年来,宋辽征战渐停,而关陕西军常年做战的西夏,却也是以骑兵起家,这样一来,西军在对付骑兵冲击,以及弓弩手的强悍程度上,已经是当时的大宋,甚至是全世界最为强悍的一支军队。
在这样一支早有准备,士气高昂,弓弩精良,且拥有床弩和突火枪等重型远程武器的宋军面前,纵然是战力远远超过契丹人的女真骑兵,也绝然讨不到半点便宜。
眼看前军死伤如此惨重,敌人的攻击力和反应远远超出意料之外,后阵的宗弼又惊又怒,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在他眼里孱弱无能的宋军,怎么就这么越打越强,任何一支队伍,都有这样出色的反应和表现。而与此同时,前军的先锋冒着箭雨,甚至不少将士身上还插着箭矢,却已经拼尽全力,冲倒了那层薄薄的栅墙。继续向前杀去。而对面约好地援兵,却仍然没有半点动静。
天气酷热,他额头上全是黄豆大的汗粒,脑海里尽是绝望之感。宗弼心中明白,若是援兵不至,凭着对面宋军的反应和表现,以自己的力量,是没有能力冲跨敌人阵势,将全军将士带到对面的。
他知道时间拖的越久,对自己一方越是不利。不远处的宋军营内。
到处是鼓声锣声,纷沓的脚步声,仿佛连远在数里之外地自己都听的清楚。一想到二十万宋军如蚁而至,将自己这几万人完全包围,他便猛打寒战,惶恐的不能自已。
他怕了。
向来以勇士自诩的宗弼,以坚刚严毅而苦撑大局的宗弼,被女真人称为宗望与宗瀚后最有军事天赋的宗弼,当真害怕了。
想到可能的结局与下场,宗弼满心绝望之感,甚至一时之间,不知道做何反应。
完颜阿离补等万户军官就在他身后。满脸铁青,等候着宗弼下达军令,却惊奇的发现,向来在战场上以临机决断闻名的宗弼,此时整个的精气神,却已经完全跨了下来。
宗贤是宗弼族弟,此时正在阵后,各人无奈之下,只得将宗贤寻了过来。宗贤一见如此,一时心头大怒,上前向着宗弼道:“全军将士,都在等着主帅下令,兄长怎么不言不语?”
见宗弼不为所动,便又喝道:“若是太祖见你如此,又做何想?”
金太祖完颜阿骨打,雄才大略,武功超卓,在女真人心中有若如神,宗弼在征辽时年纪尚幼,经常跟随在阿骨打身边左右,对父亲地崇拜已经印入骨髓,宗贤如此一说,却将宗弼一语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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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抹去额头汗水,心中急速思忖,眼前情形,硬冲只怕已经完全没有机会。宗瀚不论是故意,还是出了什么意外,只要他没有过来接应,这边单独强冲敌人布置好地阵线,结局只能是以失败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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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放弃冲阵回撤,身后却都是衔尾追击的宋军,前后左右,上天入地,都再无出路。而宋军唯一的一支骑兵在岳飞地指挥下,只怕已经解决了殿后的完颜银术可,正在往这里飞速赶来。只要岳飞一到,完全能在没有任何人帮助的情形下,轻松将这支已经没有体力没有补给没有士气的残兵击跨,在敌人骑兵的追击下,全军覆灭将是必然,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脱。
想到这里,他决心已下,眼前纵然是刀山火海,却仍然是整支大军唯一的机会。
他目视诸人,心中却是感慨,跟随在他身边左右的,全是金国一等一的大将,有的智略过人,有的胆气无双,也有地武艺强模,都是人中之杰,才能在豪杰倍出的完颜部落更加出众,成为万户军官,而今日一战,只怕要有不少人丧命于此,多年征战,凶险的大战不是没有,而象今天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