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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粟等人原本要寻他告状,眼见皇帝如此说话,心中已是凉了一半。丁薄到底不甘如此,当下壮起胆子道:“臣等为官多年,政事谙熟,哪里再学。李相公如此安排,臣等并不心服。”
赵桓原就极不喜他,见他如此,便厉声喝道:“卿熟谙政务?当日东京被围,卿无一策可报国,唯知搜罗东京百姓金银以馈敌军,还听那什么郭京胡说,以六甲神来助大宋?当真荒谬!朕被卿一误,岂可再误!若不服李相公安排,崖州便是你的好去处!”
赵桓自即位以来,还从未如此发火,就算是当日东京城破,也并没有如此切责臣下。
丁薄吓的满脸通红,双眼翻白,眼见就要晕倒过去。
赵桓拂袖而起,也不管他,只向着侍立在一边的赵开令道:“赵卿进来,朕还有话要问。”
其余诸人只得跪倒叩首,不敢再说。
赵桓正欲入内,却突然盯着秦桧,令道:“秦卿也进来。”
秦桧吃了一惊,原就是心中有鬼,皇帝盛怒之余,却不知道怎地突然想起他来,也不知道是凶是吉。
当下只得应允道:“臣遵旨。”
第八章 秦桧
他随着皇帝入得内堂,拜过之后,赵桓赐坐。
待两人坐定,赵桓先向着赵开道:“卿言之事,朕都明白。卿所言的兴利除弊十条,改革茶马税,减下户支移,利水脚钱等条,罢宣和六年增供纲布,一律照准。卿善理财,于今之时,理财最为要紧,卿能建言条陈,朕心中着实欢喜。”
赵开得皇帝嘉许,心中也极是高兴。
他所上条陈,都是针对当前川陕财政措施上的弊端,削减了很多冗费的同时,也改良茶马税的征收办法,节省了很多环节,在减免赋税的同时,收入不但不减,反有增加。
掌管财赋的大臣能做到这样,赵开自己心中也极是得意。
只是看向皇帝的脸色,神情间却并不怎么欢喜。
他心中咯噔一声,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
只听赵桓道:“开春解来的铜钱、绢、帛、丝、米粮,折钱一千七百万贯。这一个月间,就用了三百多万。如此下去,怎么得了!”
赵开躬身答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年头年尾的,总得给官员和将士们赏赐,常例之外,往往多加一些。川陕禁军要支饷的有二十二万人,官员四千余人,花这个钱,已经是极俭省了。”
赵桓皱眉道:“不能再省了么?”
“臣委实没有办法了。若不是陛下圣明,宫室用度极少,只怕早就支撑不来。各州府的用度,也是遵照陛下的意思,大加削减。再减,只怕连纸张也用不起了。”
“既然如此,也只得罢了。”
赵桓苦笑摇头,让赵开退下。
看着他鞠躬俯身,一脸恭敬,赵桓却是明白,这个以理财闻名的官员,并不曾实心效力。其实当前局势,再怎么省,也没有冗员冗官冗兵浪费更多,赵开想方设法,都是在现有的制度下小打小闹,省下些边角料的钱,却想裁剪成衣,那自然是想也别想。
于今之计,最省财力的,当然是裁减官员,削减军费。然后丈量田亩,开辟财源。
而这两样,无不是最得罪人的差使。仁宗庆历新政和王安石变法前车之鉴不远,赵开不敢趟这个混水,其实也怪不得他。
待赵开退下,赵桓目视秦桧,半响不语。
此时虽然开春,天气尚很寒冷,秦桧原觉得手脚冰凉,此时被皇帝一直盯视,只觉得对方目光中包含着许多自己不懂的东西,令他胆寒不已,天气虽寒,却只觉得后背一股股冷汗直冒,过不多时,便是汗透重衣。
赵桓看他模样,却是饶有兴味。
如果说在金国上京时,他见着这个后世有名的大汉奸时,还全无办法,只得敷衍了事。待到此时,这个以害死岳飞闻名的大奸臣,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坐在自己身前。只要他一声令下,薛强等卫士一拥而入,将他拖到堂外,即刻斩了。
他笑咪咪盯着秦桧,却是思量着要不要立刻将他杀了。
秦桧见他似笑非笑,却又明显不怀好意,他心中有鬼,只见皇帝不断打量自己,也不说话,更觉紧张。
良久之后,赵桓却不知怎地转了心思,他懒洋洋将腿搭在案上,全无人君模样的向秦桧笑道:“秦卿辛苦。”
秦桧嘴干舌躁,答道:“臣岂敢言辛苦。只是能再随侍陛下左右,不胜欣慰。”
“哦?到底是跟着完颜昌高兴,还是跟着朕高兴?”
赵桓轻声说来,秦桧听到,却如同晴天霹雳。
去年金国几路主力南下,完颜昌、完颜宗弼,完颜宗翰、完颜撒离补,诸路大军,在进入陕西之前,一路南下,将赵构一直赶到临安。
而完颜昌一路,临行之前,曾经询问过秦桧的意见,而秦桧为了保全自己,也着实给完颜昌上了几个条陈。
而完颜昌也投桃报李,待秦桧不薄,多方照顾。若不是秦桧害怕落个骂名,只怕还能给他加上金国的官职。
此次南归,秦桧究竟算是金国密使,完颜昌的心腹,还是当真归宋为官,效命宋朝,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完颜昌对他,并没有特别的指示,也并没有要求他出卖宋朝情报。只是当他临别之时,完颜昌笑握他手,道:“秦大人,在上京时我待你不薄,南归之后,好自为之。”
说罢,还加重捏上一捏。
他的手粗糙僵硬,秦桧只觉得自己的手被捏的生疼,稍顷过后,已是满手是汗。
待浑浑噩噩开始南下后,他这才思量过来。对方的“好自为之”并不简单。自己的屁股并不干净,想着回去后一心报效宋朝,绝不可能。
甚至,如何粟等人那般行事,都是不能。唯有将自己捆在金国的战车上,一心为金国打算,才能无事。若是不然,完颜昌南下时,他秦桧可是亲笔上过条陈,写过建议,还有军事参谋的名义,这样的风声传到大宋,不死也教他脱层皮!
有了这样的顾忌,他好比怀中揣了一个婴儿,一路上谨小慎微,不敢露出一点破绽。何粟丁薄等人大吵大叫时,他也并不敢随之附合,也正是为此。
此时皇帝却不知道如何知道其间底细,竟是轻飘飘的一语道出。
他只觉得全身发抖,又是害怕,又是愤恨。
毕竟是正经的孔门子弟,读圣贤书行孔孟道,若是原本的金国治下的汉臣也罢了,以宋臣降金人,名节上太过亏缺,传之后世,太也难听。
他紧握双手,看着笑吟吟的皇帝,先是惭愧,然后是愤恨,到得最后,却是畏惧。他也想不明白,皇帝是如何知道这件极隐秘的事,他为完颜昌效力的事,除了完颜昌身边的几个近臣之外,再也无人知道。因着如此,对方才放心让他归来,以为内应。
“难道是行人司?”
他额头冷汗连连,虽然寒气逼人,豆泣大的汗珠却是滚滚而下。
当下也顾不得细想,只得趴伏下身,连连叩头,向赵桓道:“陛下既然知道臣有亏名节,臣也不敢辩驳,只求陛下速速赐死。”
见赵桓呆着脸不做声,他又壮着胆道:“若是陛下开恩,不将臣投敌一事颁诏天下,臣愿立刻仰药而死。如此,臣得保名节,陛下也可以不失识人之明。”
他知道皇帝极爱面子,多半可以答允他这个请求,让他自尽以保臣节,而皇帝也不必因为不能识人而丢脸。
只是想到自己家中的娇妻幼子,想到江南的水乡风光,想到良田大宅,却一下子只觉得心如刀绞,难以自持。
秦桧连连叩头,到后来,竟是泣不成声。
赵桓脸色阴沉,待秦桧碰的满头是血,方道:“你在金国所为,朕尽知悉,你也是我大宋的大臣,如此有亏纲常名教的事,亏你也做的出来!”
他站起身来,步到秦桧身前,将他拉起,道:“原是容不得你,不过此时用人之际,念你才尚堪用,姑且寄你一命,去堂下学习一段时间后,朕自有用你的去处。”
秦桧晕头涨脑,只觉得此事没有这么简单就完。
半响过后,才向赵桓问道:“不知陛下有什么差遣?”
赵桓微笑道:“这时候且不说,到时候卿就知道了。”
第九章 讲四讲
秦桧一头雾水的退下,虽然弄不清皇帝是何意思,却不知怎地,竟是松了一口大气。他为人处世,最重的还是自己的利益。其余国家安危,皇帝王爷,都并不放在心上。他人的性命自然不是性命,他人的财产,弄来给自己最好。他在历史上位至宰相,连赵构都忌他几分,却一直对金国百依百顺,不敢得罪。甚至宋金议和,以他复相为谈判的条件,其因就是非常恭顺,是金国在宋朝最好的代理人。
其因为何?他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金国待他再好,又能强过宋朝?其实答案很简单,一来,金国强大,宋朝弱小,秦桧这样的权臣,对内可以用铁腕,对外却向来是软骨头,只要稍稍会影响他的富贵前程,针尖大的险他也不会冒。而与此同时,唯一对他身家性命有危胁的赵构,考虑着北伐不一定成功,考虑着北伐可能会导致金国送还二帝,也并不愿意与金国做对,于是君臣二人一拍即合,联手施为。
二来,他当年曾经依附过金朝完颜昌,被人捏住了把柄。他日思夜想,左右不过是保全令名,保全富贵,若是惹怒了金人,将他当年老底兜了出来,纵是赵构信他用他,他也绝计无法在朝廷存身。
而今日此时,不知怎地这一污点却被赵桓知道,当面揭了出来。此时的秦桧,却是神清气爽,心中鬼胎一去,当真是碧海蓝天,心情欢愉之极。
若他是千百年后的现代人,只怕要高呼一句:洗洗更健康。
他此时涉及不深,好比小孩子犯错,最怕人知道,而真的被人知道了,却是豁然发觉:也不过如此。
既然皇帝此时不杀他,也不贬斥,反而隐然有要重用他的说法。此时不但心里一块石头放下,反而借此机会,在皇帝心中留下一个很鲜明的位置,他年纪轻轻已经做到御史中丞的位置,皇帝又不把他投靠金人的事放在心上,将来位列宰执,岂不是指日可期?
怀着这样的轻松,秦桧被赵桓召见之前,满脸阴沉,心思沉重。而召见出来,步出皇帝后,竟是满心的轻松写意,略显削瘦的脸庞上,也竟是露出几分笑意。
待他出来,自有负责的小吏将他迎去,送到城内一处馆舍安歇下来。
这一伙南归官员都不是长安人氏,全数被集体安置。除他们之外,尚有不少川陕本地的官员,却也并没有在长安购房,也只得聚集一处暂住。各人知道,川陕凋敝,绝无可能负担起一个首都的功能,在长安不过是权宜之计,将来必得迁都。
既然如此,又何必浪费钱财。
当夜无话,待到第二天天明,上课的地点却与住处不远,各人安步当车,也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便已到得。
丁薄等人,原以为这堂下学习的名目,是李纲害怕他们分薄权力,故意刁难。待与其余“同学”汇合一处,竟是发觉熙熙攘攘,济济一堂百多名官员已经先期到来。
看他们瞠目结舌的样子,堂下学习的教谕却是赵桓亲自调教出来,这些官员的脸色早见了多次,当下也见怪不怪,上前笑道:“诸位大人不必惊奇,听李大人说,学习班不但要在长安办,将来克复东京,还要在东京办,其余临安、成都、建康、福州各地,所有官员都可相机入班学习。”
他抚须微笑,赞道:“李大人当真英明,竟能想到如此主意。”
这教谕其实也在弄鬼,此事瞒的住天下人,却是骗不了他。此人原本不过是川中一县丞,还是赵桓在巡视川中时发现他颇有才能,带在身边,悉心教习。好在此人年轻,接受事物很快,不过几个月功夫,手腕见识已经大大增长,很能当成一个人才来使用。这学习班究竟是要做什么,其实质为何,发明者是谁,此人心知肚明,此时称赞李纲,不过是秉承赵桓的宗旨,将祸水往李大人身上引罢了。
此语一出,其余各人果然是连声冷哼,对他的话不置可否。若是说这主意是赵桓所出,各人自然不敢冷哼,说不一定还要违心赞扬几句,但腹诽却是免不了的。
一时各人闲话说完,进得房去,按早年规矩,先是拜过了孔子,然后却是请出了赵桓的画像,各人参拜。
看诸人都是一脸呆象,显然是不解,那教谕叹一口气,又解释道:“这却是本官的主意了。诸位大人试想,我等读圣贤书,所为何事?自然是行孔孟之道,报效国家。国家者,虚无缥缈,如何报效?自然就是皇帝陛下了!本官已经请示过陛下,得陛下恩准,不但咱们要在开课前拜过陛下御容,还需朗读誓词,下课离开,也需如此。下官还又请示了陛下,不但官员要如此,日后由官府开办官学,让贫家子弟读书,也需如此。如此一来,我大宋臣民百姓,都不但要在心中有陛下,效忠宋室,言行举止,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