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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画出的,夕奎罗斯画了一幅用来装饰墨西哥监狱的一面大墙,这所监狱是他作为政治犯而服刑的地方。
关于艺术品的纯实物占有问题,我们就说到这里。艺术中的所有权问题就复杂得多了。让我们来观察一下艺术品的复制问题吧。无庸置疑,艺术欣赏中最美妙的精华部分只能从原作中得到,但同样正确的是,一个从未见过名作原本的人也能培养起广泛而深刻的鉴赏力的,同时,艺术创作中的美学魁力绝大部分可以通过质量良好的复制品传达出来。音乐的情况也是如此。在欣赏一支乐曲时,听者要是出席演奏会的话,那是可以得到某种重要的东西的,但虽然如此,为了理解这诈演奏,他要预先学习,作好准备,他的欣赏力将会通过聆听好唱片而得到如此之大的提高,以致我们很难说二者之中哪一种经验更加重要些。
从所有权角度看,复制权是由我们的版权法来规定的。但是,版权法无法规定别的一些权利,这些权利几乎都向我们提出了这样的问题:任何人都有资格在有效意义上成为艺术创作的所有者。于是,何谓真正原作这个问题就出现了。例如,在文艺复兴初期,透视法是艺术家的新发现,一位艺术家巧妙地开拓周围环境中的这个因素是能够给人以巨大愉快的。图勒(Durer)、达芬奇(DaVinci)及共同时代人就体现了当时艺术界巨擘从这个新发现中所找到的趣味。但是,由于透视法是一种一经掌握就会很快地对它失去兴趣的技法,所以本来在原作者手中是伟大的东西,现在却是每一位多愁善感的、讲生意经的艺术家在设计月份牌时都能运用自如的手法了。
前面已讲的东西看来不值得再讲了;要想评定一幅画或一部文学作品的信息价值,我们就不能不知道它含有那些为大家对今人和古人的作品所未曾消化了的东西。只有独立的信息才是近乎可加的。第二流复制家所引申出来的信息对于前此发出的信息而言就远不是独立的了。因此,千篇一律的恋爱故事,千篇一律的侦探小说,通俗杂志中为一般人所欢迎的、成功的故事等,都是受着版权法的字面支配,而不是受着版权法的精神支配的。禁止一部电影以一连串低级趣味的镜头来引诱中、下层群众对这种感情状态产生兴趣而取得成功的版权法是不存在的。我们既没有复制新的数学观念的方法,也没有复制新学说例如自然选择说的方法,也没有复制其他任何新东西的方法,除非用同样的话对同样的观念作出全同的复制。
重说一下,陈词滥调之得以流行,不是偶然的,它是信息本性所固有的现象。信息的所有权必然要碰到下述的不利条件:要使社会上的一般信息丰富起来,该信息就必须说出某种在本质上异乎社会上原先公共贮藏的信息。在伟大的文艺经典作品中,大量具有显见价值的信息甚至都会被人抛弃,仅仅因为大家已经熟悉它们的内容了。学生不喜欢莎士比亚,因为依他看来,莎士比亚无非是一堆熟悉的引句。仅当人们对这位作家有了深入的研究,摆脱了当时浅薄的陈词滥调所采用的那个部分之后,我们才能同这位作家重建信息方面的联系(rapport),并且对他的作品作出崭新的评价来。
依据这个观点,使人感到有意思的事情是:有些作家和画家,虽然在感性和知性的道路上进行了广泛的探索而打开了一个时代的大门,却对自己的同时代人和多年的追随者有着几乎是破坏性的影响。象毕加索(Picasso)这样的国家,经历过许多时期,发展过许多艺术形式,最后才说出了这个时代的话到舌头就要说出的全部的话,终于使自己的同时代人和晚辈的创作变得索然无味了。
通讯之商品性质的固有界限何在,很难引起大家普遍地来考虑这个问题。普通人都认为米西纳斯的工作就是购买和收藏艺术品,而不是鼓励当时的艺术家去进行创造。与此完全类似的情况是,普通人相信有可能把国家的军事机密和科学机密贮藏在安静的图书谊和实验室里,正象我们之有可能把上次战争中使用过的武器赊藏在军械库里一样。这种人的确还进一步地认为:在本国的实验室里得到的信息从道义上讲来就是本国的财产,如果别国利用这种信息的活,那不仅有可能是叛国行为的产物,而且在本质上就是盗窃。他想象不出任何一种没有所有者的信息。
在变动不居的世界中,能把信息贮藏起来而不使其严重地贬值,这种想法是荒诞的。它的荒诞程度不下于后述一种更加似真而假的主张:在一次战争之后,我们可以把现有武器收集起来,擦上机油,再用橡皮袋封裹,让它静候下一次战争的来临。可是,考虑到战争技术的种种变化,步枪虽然还可以很好地贮藏起来,坦克就差远了,而军舰和潜水艇就更谈不上保存的问题了。事实上,武器的功效严格决定于它在特定时期中与什么武器相对,又决定于那个时期关于战争的整个观念。已经不只一次地证实了这个结果了:贮藏的武器堆积如山是会把军事政策引上错误道路的,所以。在我们还具有正确选择为防止新灾难而准备必要工具的自由时,我们恰恰给新灾难的到来创造了非常有利的条件。
在另一方面,即在经济方面,英国的例子表明,上面所讲的情况显然是真实的。英国是经过全面工业革命的第一个国家;它从革命前期继承下来的是窄轨铁路、设备陈旧而需要大量投资的纱厂以及它的社会制度的局限性——这一切都使得现代的日益增长的种种需要转化成严重的危机,只能用一种相当于社会革命和工业革命的办法来克服。在现在,纵使最新兴的国家在工业化的时候就能够利用最新的和最经济的设备,就能够建立起合乎现代需要的铁路系统从而用大小合乎经济要求的车厢来运输货物,就能够生活在今天的时代里而非生活在百年之前,然而,这一切都在继续发生着。
对英格兰是正确的东西,对新英格兰同样是正确的。在新英格兰,人们发现,工业企业的现代化常常要花去很大一笔的费用,这比拆掉旧的并在别处重建新的还要费钱得多。除了把制订相对严格的工业法和进步的劳工政策所面临的种种困难完全不计外,纺织工业之所以不愿意建立在新英格兰的主要原因之一,如工厂主的坦白表示,就在于他们不愿意受到百年传统的束缚。由此可知,即使在原料加工占主要地位的领域中,生产过程和劳动保护归根到底也要不断地革新和发展的。
信息,与其说是旨在贮藏,不如说旨在流通。在一个国家里,如果信息和科学的状况适应于国家的种种需要,则它就会得到最大的安全——在这个国家里,信息的重要性是充分地得到实现的,它是作为我们观察外界并对外界作出有效行动的连续不断的过程中的一个阶段。换言之,把科学研究的成果详细记载在书籍和文章里而后标明“密件”存入图书馆,无论共数量如何巨大,都不足以在任何时间长度内保证我们的安全,因为世界上的有效信息是在不断地增加着的。对于人脑说来,没有马奇诺防线。
重说一下,人活着就不免要参加到受外界影响并对外界作出行动的连续流中,而在这个连续流中,我们只不过是承前启后的中介物而已。换个意思说,活在不断变化的世界中就是意味着去参加知识的连续发展,参加知识的畅通无阻的交流。在完全正常的情况下,要保证我们具有上述这种足够敷用的知识远比保证某一可能的敌人没有这种知识困难得多,而且也重要得多。军事研究实验室的全部措施却是采取了与我们自己最优地使用信息并最优地发展信息的相反路线的。
在这次大战期间,我在一定程度上负有解某一类型积分方程的责任,这种方程不仅存在于我自己的工作中,而且至少还存在于两个彼此完全无关的计划中。我知道这两个计划中有一个一定是要出现这种方程的;至于另一个计划,我在一次初步参与该项工作的商讨中相信它也是应该出现的。由于同一思想有三种应用,它们从属于三个完全不同的军事计划,有着完全不同的保密程度,又在不同的地方执行,所以无法把其中的任一方面的信息告诉其他。结果是,三个部门本来可以共同使用的成果,却要求有三个彼此无关而又完全相同的发现。由此带来的时间耽误大约半年至一年之久,也许还要多些。从金钱开支方面看(这在战争中当然是不重要的),总数相当于一大批最高薪人员的年薪。一个敌人要想从这项工作中取得价值相当的应用,其麻烦程度就跟我们把全部工作重新做过的损失相当。要知道,敌人是不可能加入我们非正式举行的甚至是在保密机关布置下的生产讨论会的,因而他就没有机会处在评价和利用我们的研究成果的地位上。
在估计信息价值的一切方法中,时间问题有着重要的意义。例如,一种含有任何程度的、内容十分机密的信码或密码,不仅是一把难以打开的锁,而且是一把需要用相当时间才能正确打开的锁。适用于小单位战斗的战术情报几乎可以肯定在一两小时后就会过时。它能否在三小时内被别人破开乃是一个意义不大的事情,最最重要的是,收到该项消息的军官应该能够在两分钟内把它读出。另一方面,较大的作战计划就太重要了,不能依靠这种保密程度有限的密码。但虽然如此,要是一位军官收到这项计划后需要花费一整天时间才能译解它,则贻误军情就会比任何程度的泄密更为严重。关于整个战役或外交政策的信码和密码可能是而且应该是更加不易破解的,但是,绝对没有这样一种信码或密码,即不能在任何限定时间内破密,又能含有重要的信息量,而非一小批互不关联的个别判决。
通常,破密的方法就是寻找该密码的一个足够长的用例,于是专家就可以弄清它的编码模式。一般说,这些模式至少得有最低程度的重复,不然的话,那些非常简短而又没有重复的电讯就无法译出了。但是,当一批电讯从前后完全相同的密码类型编出时,那怕编码细节有种种变化,这些不同的电讯之间可以有足够多的共同点导致破密,首先是弄清密码的一般类型,然后弄清该专用密码。
也许表现在破密工作上的最伟大的才能绝大部分没有在各种保密机关的年鉴上发表出来,但在题铭学家的著作中是可以看到的。我们都知道罗塞达石是怎样通过对埃及若干象形文字的解释(即知道了它们是托勒密们的名字)而后认懂刻在上面的铭文的。但是,有一种译码工作,其意义更加伟大。这种译码艺术的最伟大的独一无二的例子就是把自然界自身的秘密译解出来,而这就是科学家的本份。
科学的发现就是为了我们自己的方便而对存在系统作出解释的,但存在系统之被创造出来时丝毫也没有为我们的方便着眼。结果是,世界上最经久的、适于保密的并受复杂信码系统保护的东西就是自然界的规律。因此,在破密的可能性中,除对人的保密手段和文件的保密方法直接进行攻击外,我们总有可能去攻击一切信码中最具本质意义的信码。要想发明一种象原子核这类天然信码那么难于破密的人工信码,看来是办不到的。
在译解信码时,就我们能够获得的信、而言,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我们读到的消息不是莫明其妙的知识。迷惑译码人的普通方法就是在真正消息中混杂进去一种无法译解的消息,即混进一堆无意义的消息,混进不成句子的单字。同样,当我们考虑诸如原子反应、原子爆炸这类关于自然方面的问题时,我们能够公之于众的最最孤立的信息就是宣布它们存在着。但当科学家接触到一个他知道有答案的问题时,他的整个态度就改变过来了。可以说,他已经有百分之五十左右接近于那个答案了。
从这个观点看来,我们完全可以恰当地说,本来应该保密的、但已经成为人人皆知而且毫无障碍地为一切潜在敌人所知的关于原子弹的秘密之一,就是制造它的可能性。问题如此重要,科学界又相信它是有答案的,那么,科学家的智能和现有实验室的设备两者既已分布得如此之广,这就使得这项工作随便在世界上什么地方只要花上几年功夫就可以近乎独立地得到实现了。
目前在这个国家里有一种天真的信仰,认为我们是某种技术即叫做“专门技能,,(know…how的唯一所有者,这种专门技能不仅可以保证我们在一切科学技术的发展和一切主要发明方面占居优势地位,而且,如我们已经讲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