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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邵陵王萧纶想救援河东王萧誉,但兵粮不足,于是写信给湘东王萧绎说:“天时、地利也比不上人和,何况弟兄犹如手足股肱,岂可相互损害!现在国家处于危难,蒙受耻辱,创伤巨大,痛苦殊深,我辈只有剖心尝胆,泣血枕戈,发奋救危雪耻,其余的小怨恨,应该能互相谅解才是。如果外难未除,仍然在家族中构祸不止,观今鉴古,没有不灭亡的道理。战争的道理是不顾一切,只求能胜;至于骨肉相残的战争,则愈是获胜愈加残酷,大捷 也不是什么功劳,战败则必然有所损失。动用武力,损害人伦道 义,亏失实在是太多了。侯景的军队之所以未敢进 犯长江以北,实在是因为我们梁朝诸藩互为屏护,象磐石一样牢固,宗室的镇 守强大而严密。您如果攻陷洞庭而不约束兵刃,雍州方面必然怀疑您 将要进逼,无以自安,势必引进西魏的军队以为援手。这样必将给您造成威胁。您如果感到不安定,那么梁朝的天下就完了。请您一定解除湘州之围,以保存国家社稷。”萧绎复信,逐条陈述萧誉过大恶极,法所不赦,并且说:“萧詧如果勾引杨忠来相侵逼的话,那我将象鲁仲连谈笑而却秦军一样轻而易举地打败他们。是非曲直明摆着,我就不再自陈了。临湘早上被攻下,晚上我就上路。”萧纶收到信,看后扔到案几上,慷慨流涕地说:“天下之事,竟然糟到这个地步!湘州如果陷落,我就快灭亡了!”
'11'侯景遣侯子鉴帅舟师八千,自帅徙兵一万,攻广陵,三日,克之,执祖皓,缚而射之,箭遍体,然后车裂以徇;城中无少长皆埋之于地,驰马射 而杀之。以子鉴为南兖州刺史,镇广陵。景还建康。
'11'侯景派侯子鉴率领水军八千人,自率步兵一万人,攻打广陵。打了 三天,城破,抓住了祖皓,把他缚住用箭射他,箭镞丛集遍体,然后再把他车裂示众。城中民众不分老少都被埋在地里,让士兵来回纵马奔驰,射而杀之。侯景任命侯子鉴当南兖州刺史,镇守广陵,他自己回建康。 '12'丙戌,以安陆王大春为东扬州刺史。省吴州。
'12'丙戌(初六),侯景任命安陆王侯大春为东扬州刺史,裁省吴州。
'13'乙巳,以尚书仆射王克为左仆身。
'13'乙巳(二十五日),侯景任命尚书仆射王克为左仆射。
'14'庚寅,东魏以尚书令高隆之为太保。
'14'庚寅(疑误),东魏任命尚书令高隆之为太保。
'15'宣城内史杨白华进据安吴,侯景遣于子悦帅众攻之,不克。
'15'宣城内史杨白华进据安吴。侯景派遣于子悦率众攻打安吴,没打下。
'16'东魏行台辛术将兵入寇,围 阳平,不克。
'16'东魏行台辛术带兵入境进犯,围困阳平,没打下。
'17'侯景纳上女溧阳公主,甚爱之。三月,甲申,景请上禊宴于乐游苑,帐饮三日。上还宫,景与公主共据御床,南面并坐,群臣文武列坐侍宴。
'17'侯景娶简文帝的女儿溧阳公主,非常喜爱她。三月,甲申(疑误), 侯景请皇上修褉宴集于乐游苑,在帐幕里宴饮三天。简文帝还宫后,侯景与溧阳公主一起占据御床,南面并坐,让群臣文武列坐侍宴。
'18'庚申,东魏进丞相洋爵为齐王。
'18'庚申(十一日),东魏晋升丞相高洋为齐王。
'19'临川内史始兴王 毅等击庄铁,鄱阳王范遣其将巴西侯瑱救之,毅等败死。
'19'临川内史始兴 人王毅等进攻庄铁。鄱阳王萧范派他的部将巴西人侯瑱去救 援,王毅等兵败身死。
'20'鄱阳世子嗣与任约战于三章,约败走;嗣因徒镇三章,谓之安乐栅。
'20'鄱阳世子萧嗣与任约在三章开战,任约败走;萧嗣乘势迁移,镇守三章,称之为“安乐栅”。
'21'夏,四月,庚辰朔,湘东王绎以上甲侯韶为 长沙王。。
'21'夏季,四月,庚辰朔(初一),湘东王萧绎任命上甲侯萧韶为长沙王。
'22'丙午,侯景请上幸西州,上御素辇,侍卫四百馀人,景浴铁数千,翼卫左右。上闻丝竹,凄然泣下,命景起舞;景亦请上起舞。酒阑坐散,上抱景于床曰:“我念丞相。”景曰:“陛下如不念臣,臣何得至此!”逮夜乃罢。
'22'丙午(二十七日),侯景请简文帝巡视西州,简文帝乘坐不加雕漆的素辇,带四百多名侍卫人员。而侯景则率几千名铁甲铮亮的武士,翼卫在左右。简文帝听到丝竹之声,凄然流泪,传命侯景起舞;侯景也请简文帝起舞。酒阑人散,简文帝在床上抱着侯景说:“我心里念着丞相。”侯景回答说:“陛下如不念顾我,我哪能得到现在的地位!”直到夜色降临才分手。
时江南连年旱蝗,江、扬尤甚,百姓流亡,相与入山谷、江湖,采草根、木叶、菱芡而食之,所在皆尽,死者蔽野。富室无食,皆鸟面鹄形,衣罗绮,怀珠玉,俯伏床帷,待命听终。千时绝烟,人迹罕见,白骨成聚,如丘陇焉。
这时江南连年闹旱灾、蝗灾,江州、扬州尤其严重,老百姓流离失所,成群结队逃入山谷之中,江湖之滨,采集草根、树叶、菱角、鸡头为食物。饥民所至,这些东西一扫而空,饿死的人横陈田野,比比皆是,富裕人家也没有吃的,一个个饿得鸟面鹄形,穿着罗绮衣裳,怀里藏着珍珠美玉,俯伏在床帷之间,等待死亡。千里之内,炊烟断绝,人迹罕见,白骨成堆,象丘陇一样。
景性残酷,于石头立大碓,有犯法者捣杀之。常戒诸将曰:“破栅平城,当净杀之,使天下知吾威名。”故诸将每战胜,专以焚掠为事,斩刈人如草芥,以资戏笑。由是百姓虽死,终不附之。又禁人偶语,犯者刑及外族。为其将帅者,悉称行台,来降附者,悉称开府,其亲寄隆重者曰左右厢公,勇力兼人者曰库直都督。
侯景生性残酷,他在石头城设立大碓,犯法的人被抓住,就用大碓捣杀。平常总是告诫诸将说:“一旦攻破栅栏,踏平城市,就杀它个干干净净,使天下人知道我的厉害!”所以他手下的诸将每次战胜,就专门以烧杀抢掠为能事,杀人如刈草芥,以此作为游戏取乐。因此老百姓即使死,也绝不归附他。侯景又禁止人民在一起交头接耳,有违犯的刑罚株连到他的外族。当他的将帅的,都称为行台;来投降归附他的,都称为开府。他所特别亲信看重的称为左右厢公,勇气力量超人的称为库直都督。 '23'魏封皇子儒为燕王,公为吴王。
'23'西魏封皇子元儒为燕王,元公为吴王。
'24'侯景召宋子仙还京口。
'24'侯景召宋子仙回京口。
'25'邵陵王纶在郢州,以听事为正阳殿,内外斋,悉加题署。其部下陵暴军府,郢州将佐莫不怨之。谘议参军江仲举,南平王恪之谋主也,说恪图纶,恪惊曰:“若我杀邵陵,宁静一镇,荆、益兄弟必皆内喜,海内若平,则以 大义责我矣。且巨逆未枭,骨肉相残,自亡之道也,卿且息之。”仲举不从,部分诸将,刻日将发,谋泄,纶压杀之。恪狼狈往谢,纶曰:“群小所作,非由兄也。凶党已毙,兄勿深忧!”
'25'邵陵王萧纶在郢州,把厅堂称为正阳殿,内外斋门门,都题上匾名。他的部下在军府里作威作福,郢州将士官佐没有不怨恨的,谘议参军江仲举,是南平王萧恪的主要谋士,他鼓励萧恪反对萧纶,取而代之。萧 恪大惊,说:“如果我杀了邵陵王,郢州也许可以宁静,但荆州、益州的宗室兄弟必然内心窃喜。海内如果平定,他们就会以君臣大义责备我。而且最大的逆贼没有杀掉,就骨肉相残,这是自取灭亡之道。你的想法不妥,还是算了吧。”但江仲举不听,他安排部署手下的将领们,定好日子就要举事,但是事情泄漏,萧纶把他们统统压死。萧恪非常狼狈不安地前往谢罪,萧纶说:“这都是一群小人所干的,不是由您策划的。凶党已经消灭,您不必深忧!”
'26'王僧辩急攻长沙,辛巳,克之。执河东王誉,斩之,传首江陵,湘东王绎反其首而葬之。初,世子方等之死,临蒸周铁虎功最多,誉委遇甚重。僧辩得铁虎,命烹之,呼曰:“侯景未灭,奈何杀壮士!”僧辩奇其言而释之,还其麾下。绎以僧辩为左卫将军,加侍中、镇西长史。
'26'王僧辩猛烈地进攻长沙,辛巳(初二),攻破城池,抓住了河东王萧誉,杀了他,并把首级送到江陵。湘东王萧绎让人把首级送回长沙,和身子合在一起安葬。当初,世子方等被杀死,临蒸人周铁虎功劳最大,萧誉对他委任恩遇很重。王僧辩抓获周铁虎,命令手下烹杀他。周铁虎大叫 :“侯景未灭,为什么杀壮士?”王僧辩觉得他吐言奇伟,就释放了他,让他回到军帐下。萧绎任命王僧辩为左卫将军,加侍中、镇西长史。
绎自去岁闻高祖之丧,以长沙未下,故匿之。壬寅,始发丧,刻檀为高祖像,置于百福殿,事之甚谨,动静必咨焉。绎以为天子制于贼臣,不肯从大宝之号,犹称太清四年。丙午,绎下令大举讨侯景,移檄远近。
萧绎自去年就听到了梁武帝驾崩的消息,因为当时长沙还没打下,所以加 以封锁。壬寅(二十三日),才发丧,用檀木雕刻梁武帝像,安放在百福殿里,朝拜很恭谨,一举一动都前往咨求。萧绎认为天子被贼臣挟制,所以不肯采用大宝的年号,还是照旧年号称太清四年。丙午(二十七日),萧绎下令大举讨伐侯景,檄文传遍远近。
'27'鄱阳王范至湓城,以晋熙为晋州,遣其世子嗣为刺史,江州郡县多辄改易。寻阳王大心,政令所行,不出一郡。大心遣兵击庄铁,嗣与铁素善,请发兵救之,范遣侯瑱帅精甲五千助铁。由是二镇互相猜忌,无复讨贼之志。大心使徐嗣徽帅众二千,筑垒稽亭以备范,市籴不通,范数万之众,无所得食,多饿死。范愤恚,疽发于背,五月,乙卯,卒。范众秘不发丧,奉范弟安南侯恬为主,有众数千人。
'27'鄱阳王萧范率众进抵湓城,把晋熙郡改为晋州,派他的长子萧嗣为晋州刺史,江州所属郡县守令大部分都改换了。寻阳王萧大心,政令所行,不出寻阳一郡之外。萧大心派兵进击庄铁,萧嗣与庄铁一向关系很好,就请求萧范发兵救援他。萧范派侯瑱率领精锐甲兵五千人去帮助庄铁。从此鄱阳、寻阳二镇 互相猜忌,再也没有讨贼的心思了。萧大心让徐嗣徽率众二千,在 稽亭筑垒以防备萧范,这一来切断了鄱阳的粮食流通,萧范数万军队,没地方找到粮食,大多饿死。萧范愤恨大怒,背上痈疽破裂,五月,乙卯(初七),去世。萧范的部下秘不发丧,推举萧范的弟弟安南侯萧恬为主帅,有部众数千人。
'28'丙辰,侯景以元思虔为东道大行台,镇钱唐。丁巳,以侯子鉴为南兖州刺史。
'28'丙辰(初八),侯景任命元思虔为东道大行台,镇守钱唐。丁巳(初崐九),任命侯子鉴为南兖州刺史。
'29'东魏齐王洋之为开府也,勃海高德政为管记,由是亲昵,言无不尽,金紫光禄大夫丹杨徐之才、北平太守广宗宋景业,皆善图谶,以为太岁在午,当有革命,因德政以白洋,劝之受禅。洋以告娄太妃,太妃曰:“汝父如龙,兄如虎,犹以天位不可妄据,终身北面,汝独何人,欲行舜、禹之事乎!”洋以告之才,之才曰:“正为不及 父兄,故宜早升尊位耳。”洋铸像卜之而成,乃使开府仪同三司段韶问肆州刺史斛律金,金来见洋,固言不可,以宋景业首陈符命,请杀之。洋与诸贵议于太妃前,太妃曰:“吾儿懦直,必无此心,高德政乐祸,教之耳。”洋 以人心不壹,遣高德政如邺察公卿之意,未还;洋拥兵而东,至平都城,召诸勋贵议之,莫敢对。长史杜弼曰:“关西,国之勍敌,若受魏禅,恐彼挟天子,自称义兵而东向,王何以待之!”徐之才曰:“今与王争天下者,彼亦欲为王所为,纵其屈强,不过随我称帝耳。”弼无以应。高德政至邺,讽公卿,莫有应者,司马子如逆洋于辽阳,固言未可。洋欲还,仓丞李集曰:“王来为何事,而今欲还?”洋伪使于东门杀之,而别令赐绡十匹,遂还晋阳。自是居常不悦。徐之才、宋景业等日陈阴阳杂占,云宜早受命。高德政亦敦劝不已。洋使术士李密卜之,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