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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说阿弥佗经-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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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书在门牌前停顿了一下,仿佛回到了伦敦的街头,那一封封感人至深的书信,难道是寄到这偏远的泰北山城来了?

  “你还在外面淋什么雨啊!”

  孙子楚一把将他拉进书店,厉书的眼里却满是不可思议——几十平方米的店面,黑色的木架上摆放着各类书籍。书本如军队般整齐有序地列阵,似乎刚刚开张迎接客人,店员就站在收银台后面腼腆地微笑。

  “查令十字街84号——Charing Cross Road。”厉书连英文街名都念了出来,用朝圣者般的语气说,“这条街在伦敦,1949年纽约女子海莲·汉芙为寻找绝版书,给伦敦查令十字街84号旧书店的老板弗兰克·德尔写了一封信,两人从此隔着大西洋鸿雁往来二十年。”

  “像古典版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林君如想起六年前在台北——那年她刚考进台大,为了得到痞子蔡的一本签名书,在烈日下站了两个钟头。

  “贫困的海莲·汉芙终身未嫁,二十年后她将书信结集出版,意外地成为畅销书,才得以前往伦敦。然而,当她来到魂牵梦萦的查令十字街84号时,弗兰克已因病去世了。这个故事被拍成过电影,安东尼·霍普金斯主演。至今还有很多书迷情侣,相约在那个门牌前接吻。”

  林君如赶紧皱起了眉头说:“拜托别吻我。”

  “我是搞出版的,今年去伦敦参加国际书展,还特地寻找过查令十字街84号——没想到早已物是人非,书店原址变成了一家必胜客。”

  厉书说着又看着书架,大部分是台湾出版的中文繁体字,也有一小部分是大陆出的简体书。这个书店以文学书为主,还有些人文科类的,经管书非常少,而大陆常见的教材教辅书,在这里则毫无踪影。

  不知道这些书是从哪个渠道进来的。他翻了翻书的版权页,大多是2004年及以前出版的。少数有几本摆在醒目的位置,是2005年上半年出版的,但没有发现2006年版的新书。

  有个书架专卖外文书,香港的书店里都有这种地方,他看到了丹·布朗的《达·芬奇密码》原版书,还有奥尔罕·帕慕克的《我的名字叫红》的英文版。书店最深处的一个书架,装饰得考究华丽,简直像维多利亚时代的古物。上面放着珍贵的旧版和绝版书,书店的主人有收藏的习惯吧。

  外面的世界正豪雨倾缸,小小的书店里也充满了潮湿气息。若是平常这样的雨天,孙子楚倒乐意在书店里消磨时光,现在却感到掉进了陷阱,完全没有心思看书。林君如居然找了把椅子坐下,悠闲地读起了一本成英姝的书,就差再烧一壶咖啡了。厉书跑到英文书架前,他的英文是旅行团里除了伊莲娜外最好的。还有些国内不易见到的外版书,让他的心也痒了起来。

  孙子楚在书店里转了一个钟头,等到雷阵雨停了,急忙招呼林君如和厉书出去。在他们走出书店门口的刹那,眼角瞟到一叠文件——居然是地图。

  在进门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有几十张世界各国的地图,大多是台湾和泰国出版的。但唯独有一张让三个人惊讶万分,那是南明市政府发行的南明市地图。

  孙子楚重重拍了一下手掌,比起那些珍贵的绝版书起来,这本地图才是他们的无价之宝呢!

  他轻轻展开地图,油墨味充塞于鼻息,一条条线构成的街道,以及整个城市的全貌映入眼帘——

  第六章 万物生

  一

  屠男还活着。

  但叶萧和萨顶顶也没有找到他,此刻屠男依然在巨大的体育场里,当然从看台上是发现不了他的,因为他在看台底下。

  这是球场大看台的内部——头顶是钢铁的横梁,身边是水泥的支柱,光线从外面狭小的缝隙射进来,黑暗的密闭空间无边无际,稀薄的空气压得人喘不过气。

  屠男背靠在一根水泥柱子上,不知道外面的大雨停了没有?不远处的地面还在滴着水。

  眼前那些黑色的东西又开始闪烁了,像碎片扎进眼球扎进脑子,身体即将破碎成无数片,某个声音从梦境的记忆里缓缓滋生,温柔地对他耳语道——

  这就是厄运

  从一年多前就已注定了?鬼使神差般地在新公司开张前夕,跑到这个鬼地方来受罪?屠男狠狠地掐着自己大腿,希望能从噩梦中痛快地醒来。

  然而,这不是梦。

  一个钟头前,他见到这座巨大的体育场。当时叶萧和萨顶顶在追逐那条狼狗,飞快地冲进球场的入口。这两个家伙跑得太快太急了,把屠男远远抛在身后。

  等他即将跑进球场时,叶萧和顶顶早就没影了,他心里一着急竟脚下绊蒜,重重地摔了下去。也活该是屠男倒霉,旁边正好是看台与跑道间的隔离沟,他整个人掉到了深沟里!

  这沟深达两米,是为防范球迷跳进球场闹事用的。屠男摔得天旋地转、头晕眼花,半晌没回过神来。幸好他屁股上肉多,只是身上擦破了些皮,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等到屠男悠悠地挣扎起来,却怎么也爬不出深沟了。倒霉的是那副心爱的墨镜,也在口袋里摔成碎片了。他只能尝试着呼喊求救,期望叶萧和顶顶可以听到。但他发现自己完全叫不动了,微弱的声音像小猫似的,根本传不出深深的隔离沟。

  屠男绝望地看着沟上的天空,窄得只剩下半米宽,依稀可见看台顶上的天棚。许多雨水流进了沟底,虽然有排水系统,但双脚和袜子都被浸透了。他艰难地沿着沟壁摸索,但这条沟就如旅行团遭遇的深谷,居然走了数百米都不见头——直到他看见一扇小门。

  总算有救了!屠男用尽全身力气才推开这扇门,里面是球场看台的内部通道,他一头扎进这暗无天日的空间。他一边用手摸索着墙壁,一边尝试推开各种各样的门,在迷宫般的通道里转了几十分钟。

  突然,一道门里亮出光线,原来是个半地下室的房间,接近天花板有排气窗,正好朝向排水沟,雨天的光线幽幽地射了进来。房间里有一圈座位,当中有小桌子和黑板,一排更衣箱和药品箱。这是运动员的更衣室,足球比赛中场休息时,教练就是在这里训队员的。

  更衣室离出口不远了吧?他兴奋地向另一个门冲去,那是运动员出场的通道,却被一道卷帘门牢牢地封住了。屠男拼命地拍着卷帘门,但声音并没传出去多远,直到他双手都拍得通红,只能绝望地回头走去。

  走廊尽头有道消防楼梯,他吃力地爬上楼梯,却是一片巨大的黑暗空间。眼前什么都看不到了,再想下楼梯却不敢了——根本看不到楼梯口,他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好像一下子双目失明成了盲人。

  他伸手往前摸到了一个物体,像一堵墙但又没那么大,原来是根水泥柱子。他用力向四周喊了几声,便听到了自己空旷的回声。这里是体育场建筑的内部,柱子就是看台的基础,上面便是几万个座位了吧。屠男再也没有力气走动了,背靠柱子坐下来,闭起眼睛等待某个人的降临。

  在一年多前的夏天,他MSN上的名字还叫“流浪四方”。那时他每夜都泡在网上聊天,忽然有个陌生的号码加了他,对方的名字叫“一朵南方的雲”。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图片是个绿油油的山谷,显示文字是繁体中文。他问对方为什么加他,回答是随便搜索的HOTMAIL号码。

  屠男的ID是TO SOUTH,顾名思义是“屠”就是“TO”,“男”的谐音是“南”=SOUTH,屠男=TO SOUTH=给南方。

  他问对方干吗要搜索这个号码?

  “一朵南方的雲”:因爲我在南方,很南方,很南方。

  屠男:难道你在南极?

  “一朵南方的雲”:一個比南極更南的地方!

  屠男:有趣,地球上有这个地方吗?

  “一朵南方的雲”:有。

  屠男:哪里?

  “一朵南方的雲”:南明。

  屠男:南明?地图上可没有这个地方哦!

  “一朵南方的雲”:是的,世界上任何一幅地圖都找不到這裏,但這裏確實存在。

  屠男:好吧,遥远的朋友,你是个女生吧?

  “一朵南方的雲”:是的。

  屠男觉得越来越有趣了,准备施展网上泡妞的绝技:云儿,我可以叫你云儿吗?

  “一朵南方的雲”:好的,我喜歡。

  屠男:云儿,现在已经子夜十二点了。如果你还未成年,请你早些睡觉休息吧。如果你已经是成年人了,那么我们还可以聊更多的话题。

  “一朵南方的雲”:但我這裏的時間只有十一點鐘。

  屠男:奇怪,是因为时差?你不在中国吗?你是中午还是晚上?

  “一朵南方的雲”:是晚上十一點,我當然不在中國。

  屠男:比北京时间晚一个钟头的话,你在越南?

  他曾去越南旅游过,还记得在胡志明市下飞机时,大家都把手表拨慢了一个钟头。

  “一朵南方的雲”:不是啊,我就在南明。

  屠男:南明是个国家?

  “一朵南方的雲”:南明既不是個國家也不是個城市,南明是一個墓地。

  屠男看到这里心里骤然一抖,难不成今晚MSN闹鬼了:你说你在墓地里?

  “一朵南方的雲”:也許,即將,很快吧……

  屏幕有些闪烁,对话框里的文字似乎悠悠地飘了出来。开着空调而锁紧的窗户,也被一阵不知名的风吹开了,屠男的背脊滑下一道冷汗:你,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对方却停顿了许久不说话,屠男又催促了一遍问她在不在,“一朵南方的雲”才回答:太晚了,我要去睡覺了,很高興認識你,我還會來找你的。

  屠男还想让她等等,但这朵南方的云却先脱机了。他重新关好窗户,呆呆地坐在电脑屏幕前,看着MSN记录上的文字。虽然99%的可能性是她在耍他,也许她根本就是在上海,只是在用繁体字的软件,还假装是在很遥远的地方。反正网上的一切都是虚拟的,除非见面,否则一切都不必当真。

  但刚才那些对话仍令他感到异样,隐隐觉得那可能真是个南方的幽灵。不过,幽灵是不会在晚上睡觉的吧?想到这里他对自己苦笑了一下,明早醒来就会忘掉吧。

  第二晚,屠男又在线上看到了“一朵南方的雲”,他犹豫片刻之后说话了:云儿,在吗?

  “一朵南方的雲”打出了笑脸的符号:在呢,TOTO。

  屠男:你叫我TOTO?真有趣,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我呢。

  “一朵南方的雲”:因爲這裏洠伺阄艺f話。

  屠男:你是说南明还是墓地呢?

  “一朵南方的雲”:差不多吧,除了小枝。

  屠男:小枝又是谁?好像有些耳熟。

  “一朵南方的雲”:嗯,不和你說這個了,最近我心裏很煩,就像我生活的這個地方。

  屠男:发生什么了?

  “一朵南方的雲”: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幽臁畣幔

  屠男的心又被震了一下:也许吧,你相信吗?

  “一朵南方的雲”:我相信,它們就在我身邊。

  屠男:云儿,你几岁了?

  “一朵南方的雲”:十九嵗。

  屠男:你好小啊,读大学了吗?

  “一朵南方的雲”:下個月就要開學了。

  屠男:学什么?

  “一朵南方的雲”:臁畬W。

  屠男:好奇怪啊,大学里会有灵学专业?是学习通灵术吗?

  “一朵南方的雲”:等一等,天哪!又出事了!

  屠男几乎想要把屏幕扯破,看看藏在MSN后面的人是谁:怎么了?

  “一朵南方的雲”:不,對不起,我現在不能再和你說話了,他們來敲我的門了。

  随即女孩就脱机下线了,屠男又一次呆呆地坐着。而紧锁的窗户也又一次鬼使神差地开了,夜风吹透了他的身体。

  “一朵南方的雲”——她究竟是谁?是个女骗子?还是大学生?是一场可笑的行为艺术?还是针对他的策划已久的阴谋?

  那一夜,他第一次为了一个从未谋面的女子彻夜难眠。

  次日屠男没有去上班,而是在家里的电脑前守了一天。但他一直等到半夜,MSN上仍未见到“一朵南方的雲”。他真正开始感到害怕的是,自己的心已被这女孩缠上了,似乎越来越离不开她。那是好奇还是同情呢?抑或是对于未知世界的探险欲?南明——那是墓地还是某个异域空间?

  他就这样等待了三天,直到农历七月十五那天——中国传统的“鬼节”。

  “一朵南方的雲”终于出现了,她的图片也换成了真人照片,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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