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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说阿弥佗经-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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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

  叶萧本能地大喝一声,五个人都下意识地紧贴着岩壁。数米高的灼热火焰升腾起来,几乎烧焦了裤管。爆炸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地猛推着他们。双手只要稍微松一下,身体便会坠向火的地狱。

  火焰……火焰……火焰……

  距离地狱仅一步之遥。

  瞬间,几个人额头的冷汗都被蒸发了,全身似乎熊熊燃烧起来,连同大雨中的阴霾,心窝都仿佛冒着浓烟。幸好他们的脸都贴着岩石,口鼻已近于窒息,耳中只剩下隆隆的爆炸声。

  魔鬼的警告。

  几十秒后,爆炸终于平息了。

  山谷间到处飘扬着黑烟,叶萧被熏得眼泪鼻涕直流,没被炸死已属万幸!

  再低头看十几米下的深沟,旅游大巴已被炸得面目全非,沟底到处散布着汽车物件,附近的许多树木都被削平了,一些残余的火焰还在继续燃烧。

  这是山区车祸中最常见也最悲惨的景象。

  “再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长发男人也探出头来,大口呼吸着说,“我们能救上来的,只是一具具烧焦了的尸体罢了。”

  “我们先回到车上去吧,看看哪里能有手机信号,等会儿到了兰那王陵,再让当地政府派人来处理。”

  叶萧冷静地对大家说,好像是处理这种事情的老手了。

  那个长头发酷酷的男人,小心地走到岩壁上的一处凹点,拿出相机来拍了十几张照片。他说要记录下现场的原始情况,以便今后的事故调查。叶萧注意到他的相机非常高级,只有专业的摄影师才会使用。

  随后,五个男人顺着原路爬回公路,个个都已面目全非,像被熏黑了的落汤鸡。他们上车换了新衣服,擦干净身上的污迹,个个惊魂未定。

  而刚才悬崖下的大爆炸,也让整个旅行团心惊胆战,看到他们这副尊容就愈加不安了。许多人窃窃私语起来,害怕自己也遭到如此厄运。

  司机的脚有些颤抖了,在休息了好几分钟后,终于踩动油门继续行驶。

  躺在最后排的老外还在昏迷之中,但身上已不再流血。叶萧摸了摸老外的衣服口袋,发现了一本法国护照,照片就是眼前受伤的这个人。护照上的名字叫HenriPépin,音译过来就是“亨利·丕平”,年龄是三十五岁——比叶萧大了六岁。

  照顾亨利的是个充满母性的女人,看起来三十七、八岁,正是女人最成熟的时候,她抬头瞥了瞥叶萧的眼睛,却又胆怯地低下头不敢说话。

  雨,越下越大。

  山野间的雾气令人眩晕,车里的气氛更让人窒息,这样的天气最容易出车祸——那辆翻车爆炸的旅游大巴,恐怕车里绝大多数的老外,都已经变成人肉叉烧包了吧?

  玉灵说还有40分钟就能到兰那王陵了,那里有医院可以救治这个法国人,警察也会去勘察刚才的事故现场。

  叶萧脸色凝重地回到座位,头发尖滴着雨水和汗水。他刚发现,自己的脸颊上还有丝血迹还来不及擦掉,估计是在岩石上擦破的。

  孙子楚捅了捅他的腰说:“喂,你在发抖啊。”

  “也许刚才在雨里淋得着凉了。”

  “不!”孙子楚向着他耳语道,“你是在恐惧得发抖!”

  叶萧停顿了半晌,才压低了声音说:“我承认,我心里是很恐惧。”

  “天哪!你没开玩笑吧?在我的印象中这可是第一次,你居然承认自己还会害怕?”

  “因为——我完全不知道,我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无奈地苦笑一下,又做了个噤声手势,轻声回答,“就当你早上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是陌生的人。而最最糟糕的是,你根本想不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你又是为什么来到这里?如何来到这里?”

  “感觉就像噩梦?”

  “就是噩梦!”

  叶萧低头颤抖了片刻,又想起醒来前的那个梦——所有的细节都已模糊,只记得梦中的自己无比恐惧。

  但是,他明白自己的职业是警察,绝对不该表现出这个样子。

  该死的!他现在却无法控制自己的神经,像突然中了敌人的埋伏,落入了最凶恶的罪犯的陷阱。

  忽然,脑中闪过一个画面——在丛林中密藏的陷阱,困着一只雄性吊睛大虎,正绝望地徘徊咆哮。

  但愿仅仅只是个噩梦。

  叶萧深呼吸了一下,回头看着最后一排躺着的法国人。

  “奇怪的是这个幸存者,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活着?”他对孙子楚耳语道,又转头看着外面险恶的山崖,“真是一片吃人的山!”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但还是想不起昨晚发生了什么?自己怎会来到这条不归路?

  仿佛有座阴森的大山,缓缓地向他倾倒而来。

  就在叶萧痛苦地睁开双眼时,车顶上传来一阵沉闷的声音。

  五

  所有人都听到了。

  大家恐惧地抬头看着上面,像有人在用力敲鼓。

  孙子楚想到了村口的铜鼓。

  那个声音还在继续,难道是下冰雹了?可笑,这里是北回归线以南的九月,怎么可能有冰雹呢?难道是山上滚下来的石头?但那声音有规律和节奏,就像有人在车顶上散步——

  车顶上有人?

  叶萧的视线无法穿透钢板,但仿佛能看到顶上的脚印,再加上有节奏的古怪声音,宛如屋顶上的脚步声,让人的心里越来越发慌。

  谁会爬到疾驰的车顶上去呢?而且是在这滂沱大雨之下,司机只要一打方向盘,上面的人就会被甩下万丈悬崖。

  然而,车顶的声音越来越响,动得也更加频繁,从车头一直响到车尾,又从车尾飞快地跑回到车头,明显有个什么东西在走。

  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司机也实在没办法了,便在一处凹地靠边停车。他打着伞跳下车,从巴士后面爬了上去。

  司机的头刚一探到车顶,就见到一对小眼睛闪烁着精光,淡蓝色的脸庞,鲜红的鼻子,张开血盆大口,长长的胡须像钢丝一般,嘴里露出利刃似的獠牙。

  “鬼!”

  司机用泰语高喊了一声,差点从车顶摔了下来,这张狰狞的鬼脸委实吓得他不轻。他手忙脚乱地爬下来,立刻跑回到旅游巴士上,猛踩油门朝前头开去。

  他满头大汗的恐惧模样,让全车人都提心吊胆。玉灵用泰语问他:“你看到了什么?”

  “鬼!”

  司机像是着魔了一样,将身体压低紧抓方向盘,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而车顶上的声音仍在继续,一双有力的大手敲打车顶,仿佛随时会砸出一个大洞。

  车子在蜿蜒的山道上飞驰,时速竟已将近一百公里,小方害怕地大喊着:“快点停下来,这样大家都会死的!”

  旅行团里几个女孩都哭了出来,叶萧则始终抬着头,观察那个声音移动的方向。突然,一阵尖利的叫声传来——那个会说流利中文的美国女孩,吓得倒在了座位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那边,只见车窗上倒挂下一张脸来。不,更像是面具,狰狞到极点的鬼面具!

  还是两边淡蓝色的面颊,鼻子就像驴脸那样长,簇拥着一双小眼睛,巨大的嘴巴里伸出森白的獠牙,凶猛地向车窗里的人嘶吼。

  分明是地狱的恶鬼!

  紧接着那张脸又消失了,车顶上继续传来拍打的声音。那个恶鬼就在雨中的车顶,任凭车子如何摇晃都不下来。

  司机终于踩下了刹车。几个女孩吓得抱成了一团,男人们则面面相觑。最后,那个长发男子自告奋勇地说:“让我下车去看看。”

  小方犹豫了一下打开车门,四十岁的长发大叔,背着专业照相机下了车。他的动作相当熟练,在大雨中猫着腰,轻巧地绕过整个车体,看来很有野外工作的经验。他没有直接爬上车顶,而是抓着山崖上的藤蔓,人猿泰山似的爬了上去。

  他爬到三四米的高处,再回头去看车顶上的“鬼”。

  不——不是鬼,他看到了一只巨大的猴子。

  这猴子的体形有些像藏獒之类的大型犬,高度和一个成年男子差不多,而它的肌肉显然更发达。身上的毛就像美容院里出来的“蓬蓬头”,一直长到额头,向上耸立呈三角。它长着一张无比怪异的脸,嘴巴和眼睛看起来都凶猛异常。这只“超级大猴子”显得异常焦躁,用力拍打着车顶,似乎对车里的人有深仇大恨。

  长发男子一只手抓着藤蔓,另一只手拿着照相机,对车顶的大猴子拍了几张照片。然后慢慢地爬下来,小心翼翼地绕回到车上。

  他一回来就被大家围住了。他冷静地说:“我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我是个职业摄影师,在全世界很多地方拍过动物,我们头顶上的这个怪物叫‘山魈’。”

  “山魈?”

  “对,山魈又名鬼狒狒,是世界一级保护动物,主要产于非洲中西部。山魈有浓密的橄榄色长毛,马脸凸鼻,血盆大口,獠牙越大表明地位越高。雄性山魈脾气暴烈,性情多变,气力极大,有很大的危险性。五年前,我在非洲拍过山魈的照片,遭到它们的攻击,差一点就送了命!”

  前排端着DV的年轻男子问:“既然是非洲的物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中国古代文献里也提到过山魈!”孙子楚从后边站起来说,又摆出一副大学历史老师的面目,“这是一种非常神秘鬼魅的动物,至今仍幸存在一些偏远山区。由于它体形硕大,相貌丑陋,行为凶悍,常被古人误以为是野人,《聊斋》里就有一篇短文《山魈》。”

  这时,玉灵打断了他们的讨论:“你们知道吗?中午你们吃的‘黄金肉’,就是这种大猴子的脑子。”

  整个车厢立刻鸦雀无声。就连车顶上的山魈,似乎也听到了下面的声音,静静地蹲在上面等待时机,唯有窗外的大雨哗拉拉下个不停。

  “你是说‘黄金肉’的猴脑,就是山魈的脑子?”

  导游小方睁大了眼睛,再一次摸着自己的胸口,仿佛要随时呕吐出来。

  “对,这种大猴子非常稀有,只有采药人和伐木工见到过它们,但每年都有这种猴子伤人的报道。最严重的是去年,有两个村民被大猴子活活撕碎吃掉了。”

  “怪不得要有‘驱魔节’!原来他们的魔鬼就是山魈!”

  职业摄影师战栗着说:“成年山魈非常有力量,一般人很难捕获它们,除非是山魈的幼崽。”

  玉灵也点了点头:“也许你们中午吃的猴脑,就是那只大猴子的孩子。”

  “啊!我们吃了它的小孩的脑子?”一个女生浑身发抖地说,她抱着自己的肩膀,“它一定会报复我们的!怪不得盯上我们不放了,惨了!惨了!”

  是啊,就像人类的孩子如果被杀害了,父母一定会痛不欲生,并会想尽办法复仇的。

  动物同样也有父母子女的亲情,同样也为失去自己的骨肉而悲痛,这种血缘上的感情古今无不同,人兽亦无不同!

  人类的报复可以理智,但动物的报复却是疯狂的。

  疯狂的山魈正在他们的头顶。

  这时,叶萧想到了中午在村口,敲打铜鼓表演“傩神”舞时,有个“冥府将军”向他挥舞宝剑,差一点就刺穿了他的心脏。剑刃上明显有股血腥味,恐怕就是这把剑杀死了山魈幼崽!

  可那家伙为什么要冲着叶萧来呢?难道他觉得叶萧身上笼罩着邪气?要用宝剑来为他避邪?

  就在叶萧苦思冥想之际,山魈在车顶上敲打得更猛烈了,那节奏酷似金属的鼓点,尤其像在村口听到的铜鼓声——几千年前铜鼓的发明,也与山魈这种动物有关?

  司机的双手也在颤抖,但他的脚果断地踩下了油门。汽车飞一般窜了出去,在湿滑的公路上疯狂“飘移”起来。

  “简直就像《头文字D》!”孙子楚差点又撞到了前排,他抓紧了把手说,“看来司机是想把车顶上的怪物甩下去。”

  在比秋名山更险要的山道上,这辆旅游巴士载着十几号人,不停地急转弯刹车再起步,如果车顶上是个人的话,早就不知被摔死多少回了。但山魈仍然牢牢抓着车顶,用力敲打着铁皮,它的力量真是惊人,简直是迷你型的金刚。

  “它有强烈的复仇欲望!想为它的孩子报仇,要把我们一车人全部斩尽杀绝!”

  孙子楚仍像在课堂上教书那样喋喋不休,当对面的美国女孩晕得东倒西歪时,他伸手扶住了对方的香肩,并用英文说了一长串安慰的话。

  那美国女孩虽然已七昏八素了,却还没忘记中文怎么说:“闭嘴吧!”

  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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