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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从白泥村现场回来,林安然再没回过单位,手头上的工作整理好了,杨奇到位便可接手,自己只待功成身退到太平镇走马上任去。
白泥村一众卫国庆的亲信纷纷落网,只短短的一天时间,整个卫家王朝瞬间土崩瓦解。
真是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所有人都很忙。赵奎忙着应付媒体,引导舆论导向,把卫国庆的案子由一个本来意欲掩盖的积案变成一桩早有计划、打击违反乱纪地方恶势力的典型事迹。从而扭转白泥村群体性事件带来的不良印象,变不利为有利。
曾春忙着组织审讯,在本来已获得的功绩上锦上添花,在代局长的位置上证明自己的实力。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两年多后换届,曾春将会是开发区管委会常委、开发区公安分局局长。
周繁荣忙着在白泥村里稳定人心,兼着干些清除异己的勾当。他改弦易帜,临阵倒戈,从他站在曾春一边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不是他死就是卫国庆亡。就像一个赌徒,在押大小的赌桌上孤注一掷,赢了个盆满钵盘。
白老实也很忙。知道内情的,都清楚是自己将卫国庆扳倒了,但是赵奎不可能让自己再露脸,于是乎,白老实就成了一个不畏强权的告状英雄。老婆放出来了,大儿子也安然无恙出了派出所的大门。
林安然几乎可以在脑海里勾勒出白老实在一些大会上,被人连推带搡拉到主席台上发表感想那个笨拙的模样。
估计他也没想到,卫国庆倒台得这么快,倒台得这么惨。对于这个年介五十的打工仔来说,官场的政治就像一本看不懂的天书。
不过不管他懂不懂,林安然相信他会得到足够的补偿,弄不好还有企业打着表面慰问实际上是宣传的旗号,资助白老实一家子的生计。
福乃祸所依,祸乃福所倚。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变幻莫测,官场尤其如此。
整整想得出神,门口传来敲门声。
林安然出去开了门,见识住在隔壁的余嘉雯,便把他让进屋里。
俩人到了阳台上,林安然又搬来一张大藤椅,就这么坐着,喝着茶。
“找我什么事?”
“下班回家,看到你铁门虚掩着,知道你人在。最近很少看到你在家,就过来看看,陪你聊聊天。”
余嘉雯理了理被风吹散的刘海,她很喜欢这种感觉,只要林安然在身边,两人就这么静静坐着,也是一种享受。
许久,余嘉雯忽然问道:“林大哥,听说你要到太平镇去当镇委书记?”
林安然抿了口龙井,点点头道:“嗯,是你家乡呢!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余嘉雯赶紧摇摇头,说:“你们男人当官的事,我说不清。”
林安然想了想,问:“我翻了了有关的资料,太平镇真的很穷呀。不过我很喜欢那里,风景独好,估计发展发展旅游业很不错,上任之后我得看看到底问题出在哪了,怎么条件这么好的一个小镇,居然经济搞不上去。”
余嘉雯听林安然说很喜欢太平镇,心里一阵甜意,说:“我们那里真的很穷,早年搞农业,后来钱凡书记又说要搞养殖业,结果家家户户都贷了基金会的款,但是却没养成,听说是没技术指导。”
林安然奇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都是渔民,怎么养殖都养不好?”
余嘉雯歪着脑袋,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说:“嗯怎么说呢?其实打鱼渔民未必会养鱼。不过,我听说太平镇的青石坳岛上有个姓唐的老渔民,是养殖的高手,可是脾气很怪,他的儿子女儿出海打渔遇到风浪被淹死了,之后他就发誓再不搞渔业。如果当时他肯出来帮忙,估计太平镇上养鱼养虾的人不会亏得那么惨。”
林安然笑道:“看来我有机会要去拜访一下这唐老汉。”
余嘉雯说:“他连同村的人都不理,更别说外人了。以前镇里的领导请他出山,他门都不让进。”
林安然说:“对了,这养殖的技术员,不是到处都有吗?怎么就不去大学里请呢?”
余嘉雯又摇头了,说:“你可有所不知,太平镇海域是个很奇怪的地方,不知道怎么的,反正搞养殖业非常难成功,基本上就是看天吃饭,没技术可言,好想说那里的水质很奇怪,虽然好,但是变得快,不熟悉那片海域的人根本养不了。唐老汉就是那里最厉害的老渔民,他最熟悉那片海。”
林安然说:“你认识他?”
余嘉雯说:“不认识,不过他长期在镇的集市上买渔网鱼线鱼钩之类,他自己做的,小时候镇上的小孩子钓鱼都到他那里去买,质量很好。”
林安然躺进大藤椅里,看着远处,说:“有空你回家就可以去那里看看我了,估计到时候我就成那里的老渔民了。”
余嘉雯咯咯笑道:“你是去当官的,我就没见过镇里的领导哪个能晒黑的。”
俩人哈哈大笑,正笑着,林安然的手机响了。
接通一听,是曾春。
林安然就笑,说:“曾局,有何贵干啊?”
曾春在电话里说:“林老弟,听说你几天后就要到太平镇上任了,老哥我今晚抽空请你吃个饭,顺便向你负荆请罪。”
林安然调侃道:“曾局,你说这话我就不明白了,何罪之有?”
曾春说:“好了,你就别怪我了,大家出来坐坐?”
林安然道:“行,反正现在我是半离职状态,无官一身轻,也没人请我吃饭了,难得曾局你请我,哪有不去的道理?”
曾春语气有些尴尬,说:“那就老地方,聚友饭店友谊房,我带瓶好酒。”
余嘉雯见林安然有应酬,也就起身告辞,林安然知道曾春找自己,一定有话要说,外人在场不方便,于是也不挽留。
送走余嘉雯,林安然冲了个澡,洗澡的时候想,这曾春也有意思,自己和他现在关系微妙,白老师一案,曾春也知道自己是利用了林安然,不过他不知道林安然对自己的看法如何,不过定在友谊房,其中意味可谓深刻。
友谊房?有意思,林安然想。
曾春早早就到了,林安然进房时,他在房间里已经喝了一壶茶。作为代局长,能这样屈尊降贵,显然是心有愧意。
林安然其实压根儿就没怨过曾春,其实也早知道曾春所图,不过为了白老实能申冤,被利用一下林安然也觉得无伤大雅。
他觉得曾春也是个十分复杂的人,挺有意思的,他能为了自己前程不择手段出卖自己上司吕长伟,甚至把自己的老朋友李干也往火坑里推了一把,可却对利用自己感到惭愧?
林安然起初觉得曾春是个现实派,只要前程不要朋友,不过这番设宴,又让他觉得他又像个重点儿情谊的人。按理,自己现在已经被贬职了,没有利用价值,他没必要还这么虚情假意。
“林老弟,你来啦?”曾春站起来,对服务员说:“上菜吧。”
等服务员走了,林安然环视了房里一周,说:“曾局,现在正是你最忙的时候,怎么有空来见我?”
“叫我曾大哥嘛,叫曾局多见外!”曾春说:“卫国庆的案子已经基本查明了,我在不在岗都无所谓,现在是市里的治安大队和预审科还有纪委在主要负责,我只是配合。”
林安然知道卫国庆案子被查明是迟早的事情,不过没想到这么快,便问:“怎么这么快?”
曾春叹口气,说:“树倒猢孙散,墙倒众人推。卫国庆以前是高压手段管着那帮人,彼此之间没什么情义可言,如今出事了,大家都为求自保,紫荆花集团几个大厂的厂长,还有手下帮村干部,现在反而都成受害人了,纷纷出来指证卫国庆。这土皇帝,这回可真是彻底完蛋了。”
林安然心里一沉,他太清楚这种案子一旦沾染上官场的政治因素会如何结局。赵奎为了达到舆论效果,必然会可以塑造卫国庆嚣张霸道、目无王法的形象,弄不好前几年的一些旧案也会被翻查出来。
想到这里,忽然有些心烦,不愿意再细想这些事情,便道:“曾大哥,带了什么好酒呐?”
曾春一愕,然后呵呵笑道:“三大革命!”他从旁边的椅子上拿出一瓶没有包装,用保鲜膜封得死死的酒瓶,说:“这瓶酒我存了不下十年,当初可是我办一个盗窃案,事主感谢我,送给我的,一直留到了现在。今晚是来给老弟请罪的,就开了吧!”
林安然接过酒瓶,拆开保鲜膜,露出里面发黄的茅台标签,再看看背标,只见上面写着:茅台酒是全国名酒,产于贵州省仁怀县茅台镇,已有二百余年的悠久历史。解放后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开展三大革命运动,不断地总结传统经验,改进技术,提高质量。具有醇和浓郁、特殊芳香、味长回甜之独特风格。
这种酒,最后一批生产是在81年末,之后便换了标签,基本上这个背标就已经代表着这瓶酒的年代。
第332章 一波又起
“曾大哥,这么贵重的酒,跟我一个被贬职的小小镇委书记喝掉,你不觉得可惜了点吗?”
曾春知道林安然言语中有所指,不禁脸色微红,说:“老弟,说这话是明摆着寒碜我吧?你这么说,还是怪我了吧?”
林安然见他说得诚恳,便道:“真没怪过你。其实我一早就知道你是在利用我,不过我嘛,也是甘当你的棋子。你要当局长,我要主持公道。我有我的理想,你有你的方向,大家各取所需,谁也没欠谁的。”
曾春往林安然杯子里倒了酒,说:“今天我去管委会里找王书记汇报工作,在办公楼里碰上杨奇了,他说要请你吃饭。”
杨奇是接林安然的班,准备出任鹿泉街道的主任。他现在任职开发区组织部的副部长,原本时间不长,还够不上资格挪位置,不过考虑到鹿泉街道是开发区工业的重点地区,估计是王增明出于慎重考虑,把杨奇调到任上。
组织副部长到下面当个主任,似乎是亏了,一般的副部长下去起码也当一把手,任职书记。不过范天来还有两年半就要改非。从这个角度来来看,杨奇又是很划算的。
两年半后换届,只要杨奇不出问题,鹿泉街道书记一职非他莫属。书记是副处级干部,杨奇等于是来开发区干一届时间,就跳了一级,当上了一把手,也可以说是赚到了。
况且这么年轻当书记,又是位置十分重要的鹿泉街道,很容易出成绩,将来问鼎管委会领导班子的机会很大,比当个副部长前程要光明许多。
林安然笑道:“看来我的牺牲还是值得的嘛!你看,你当上了局长,杨奇当上了主任,牺牲小我成全大家,挺好。”
说罢,他想了想,又道:“曾大哥,有件事我想问问。白老实最近怎样了?”
曾春呷了一口酒,夹了口菜,说:“最近是挺好的,被拿出来当宣传工具,暂时过得还不错。老婆孩子都放了,案子又很快能明了,估计卫国庆那边得赔上一笔钱给他。不过”
林安然放下杯子,说:“不过什么?”
曾春拿起餐巾抹抹嘴,道:“咳,你又不是官场初哥,这还不懂?霎那的光辉不能代表永恒。”
他这么一点,林安然算明白了。白老实目前很有利用价值,市、区两级制造舆论声势的时候,当然用得上他。不过,这阵热潮过后,卫国庆案子尘埃落定了,他的处境就不大妙了。
上访专业户这顶帽子戴在头上,加上得罪了卫姓家族的人,白泥村铁定容不下他了,而政府这边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好感。赵奎和王增明现在是要用白老实,等卫国庆的事情过去,必定弃之如履,那时候,如今风光的白老实恐怕在滨海市都难以立足。
“曾大哥,我有件事想拜托你。”林安然往喉间倒了一杯酒,三大革命果然不是吹的,醇香浓烈,回焦自然,是一等一的好酒。
曾春看着他道:“说罢,我欠你人情呢。”
林安然笑道:“等卫国庆的案子结束了,你在金地服装城门口给白老实划一块地盘让他负责承包停车点,赚点停车费。”
曾春嗯了一声,没想到林安然会为白老实将来打算,便道:“老弟是有心人呐,将来都替他想到了。不过,金地服装城的停车场,公安管一半,人家金地服装城的老板王勇管一半,你得跟他说说。”
林安然点头,说:“金地那边你放心,我来说。”
把白老实的事情安顿好,林安然也就放下心来,和曾春推杯换盏,将一瓶三大革命的茅台酒喝了个底朝天。
第二天下午,神清气爽,林安然想想还是回单位去看看,还有两天就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