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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顺利,下个礼拜王勇就可以带着资料过来,和县里商业局、镇里的代表还有神王厂的职工股代表一起坐下来面对面把事情谈妥。
只要彭爱国点了头,县里的常委会通过了,形成了纪要,那么事情基本不会有太大变化,商业局即便是陈存善的人在操作,恐怕也不敢轻举妄动。
第二天,工作没有往日那么繁忙,林安然在办公室里坐不住,想起自己来这里履新时候在大会上说过的话,做一个脚上有泥巴的领导,于是叫来了刘军让他开车带着自己到太平镇的乡下走走。
到了楼下,叫刘军去通知一下郑志坚和陈港生,让他俩一起跟随。
本来不想喊上郑志坚的,这个老资格的骑墙派作风林安然是见识过了。不过他好歹是分管三农的党委委员,如果自己就这么下去,连他也不通知,恐怕他会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林安然暂时不想对骑墙派有所动作,所以尽量不得罪这些墙头草。
没一会,郑志坚和陈港生都到了。
林安然对郑志坚道:“老郑,咱们镇是农业大镇,又是城关县辖区面积最大的一个镇,我来将近一个月啦,也该下去了解下基层的情况,你就给我做做向导吧。”
上了车,郑志坚提议道:“林书记,不如我们就近一点,去东营村和西营两条村看看?”
太平镇一共下辖十五条村,其中青石坳、水界两条村是位于海岛上的,而东营、西营两条村是离镇中心最近的两条村子,也是十五条村里农民收入最高的两条村子。
郑志坚挑这两条村子用意十分明显,他不想林安然到太落后、太贫穷的地方去溜达,那些地方民众怨气大,万一当着书记的面口下没留情,自己这个管农村的党委委员面子上可就挂不住了。
林安然说:“这两条村子离镇子上近,什么时候看都方便,今天我难得有空,就跑远一点,到水东、水西、青石坳岛这几条村子里去看看算了。”
太平镇辖区面积十分大,有五百六十二平方公里,就连开发区的面积也不过如此而已,不过地方穷,地大也就没什么意义,到处都是荒山野岭。
不过海岸线倒是很长,占了城关县海岸线的68%,足足有两百多公里。所以,上一任的市委书记钱凡才会选择这里作为他农业发展战略的试验田。
只可惜,十年的发展下来,这里只留下了到处的菠萝地、剑麻地、甘蔗地和一些经营不下去的水果园、养殖园,还有数不清的散落在海上的破落鱼排。
整个太平镇九四年社会总产值7600万元,其中农业总产值就占了3147万元,工业总产值只有可怜的375万元,但是由于地处珊瑚海滩旁边,坐拥着一大片珊瑚资源,所以旅游业反而成为比重里的大头,旅游商饮业总产值2675万元,居然占了总产值的三成以上。
听说林安然要去青石坳岛,郑志坚极不情愿,劝道:“林书记,这里去青石坳岛,光坐木壳船过去都要一个多小时,还要看另外两条村子,一来一回,恐怕晚上都赶不回来了”
林安然一拍他的大腿,说:“回不来就住在岛上嘛,对不对?”
青石坳岛交通不便,岛上连自来水都没有,郑志坚一想到岛上凶猛的蚊子就忍不住发怵,不过林安然是书记,既然书记要去,自己也不敢说不好,只好闷头不说话。
第388章 历史原因
车子开出镇中心范围,往南不到二十分钟,路越走越偏僻,远远已经能看到海边。
第一站是水东村,第二站是水西村,第三站是青石坳岛。
水东和水西两村分别在运河东西两侧,故而得名。
陈港生看着窗外的景色,不禁心旷神怡,林安然也不由感慨,太平镇要说是人间仙境也不为过。
由于这里基本没有一条像样的路,都是泥路上面覆辙一层白白的细沙。车子沿着海边的小沙路往前慢悠悠开着。
放眼看去,海边沙白如银,浪静波清,岸边木麻黄林带苍翠欲滴,椰林疏落有致。极目远眺,隔海的岛屿群若隐若现,宛似一条绿色的翡翠带子横在海上。
郑志坚找到了话头,赶紧指着外头说:“林书记,咱们太平镇沿海一带都是大片的珊瑚群,八十年代末来过一个专家,说这里是我们国家沿海最大的活珊瑚群,很珍贵呢!”
林安然随口问道:“既然珍贵,为什么不搞成保护区好了?”
郑志坚语塞,没答话。
林安然看他的样子似乎有难言之隐,便道:“老郑,咱们同志之间没什么不可以说的,有心里话就坦诚说出来嘛。”
郑志坚见林安然问得亲切,有些受宠若惊,连忙道:“其实也不是我不愿意说,只是我不愿意提。那都是钱凡书记的私心作怪才导致今天这个局面。”
林安然见他提起钱凡,想起了在医院里钱凡给自己的工作日志,上面对珊瑚区一事并无提及,于是好奇道:“事无不可对人言,领导也是人,也有错。我相信钱凡书记就算还在任上,你坦诚直言,他也不会计较。”
郑志坚心里嘀咕,你倒说得爽快,钱凡人死了,现在怎么说都行,没死的时候你当他面说出来试试看?
不过他根本不会猜到,林安然还真说过,而且说得非常直接、尖锐,当初在省中心医院的病房里,他将钱凡搞农业发展战略的错误都一一数了出来。
“咱们镇的海岸线一共两百一十六公里,其中有五十多公里的海岸是有活珊瑚存在,当初钱书记要在这里搞两水一牧,海上都要搞浮排养鱼,在海岸要搞高位池养殖和围堰养殖,如果在这里申请成立保护区,那就等于有五十公里的海域是不能搞养殖业的。而且,五十多公里的海岸线,在钱书记的眼里实在太重要了,所以他下来太平镇调研后定了个调子,暂时不申请保护区。之后县里一直就按照他的思路执行,这事就没人再提了。”
陈港生啧啧两声,说:“可惜了,这地方可是块宝地。”
郑志坚说:“可不是?还不是市里的一己私心作祟?唉,咱们太平镇是不是风水不好呢?你看,钱书记在世的时候,看中这里却没搞起来。现在赵市长当家,眼光都集中在市区和几个靠北的县的工业园上了,靠南边这边的县就成了被遗忘的角落了。咱们太平镇是整个滨海市的最南端,恐怕是无出头之日喽!”
林安然听着郑志坚的话,心里一直在琢磨着钱凡在工作日志中记录的那些工作计划和进程。按照里面记录的内容,太平镇在海水养殖业方面已经投入了将近一个亿。不过,按照他这段时间翻查的资料来看,整个太平镇的养殖业实际上已经陷入了一个误区里。
钱凡在日志中总结了自己的错误。当初为了造势,在城关县沿海一带搞的是所谓的百花齐放,什么养殖业都一起上,其中包括水产养殖、水果种植、畜牧业养殖三个方面,最初势头很劲,光太平镇一个镇,就有四百个浮排在当年下海,新开发养虾池、围堰达五千多亩,农场养了两千多只羊,还有三万多亩的菠萝、剑麻等作物。
结果是,铺开的摊子大了,易放难收,技术指导上不过关,农民都是拿着市里的扶持金或者到基金会贷款从事养殖,遇到气候、病害等天灾,马上就一败涂地,想挽救,又没那么多资金,市区工业又不发达,市财政资金短缺,无法继续投钱,造成了今日这种局面。
郑志坚见林安然不吭声,以为刚才自己的话说重了,便赶紧补充道:“其实我也就是说说而已,人死为大,现在钱书记不在了,这些事都既成事实,也不该再提了。”
林安然知道他误会了,说:“老郑,我不是觉得你说得不对,是觉得你说得对。现在市里赵书记和刘市长,对钱书记从前定下来的战略和发展大计都十分抗拒,而且北边的在地理位置上离省城经济圈近,在搞工业的成本上,光运输一项就比我们有优势,所以的确是不会再关注这边了。”
郑志坚松了口气,说:“林书记,我听说咱们镇要修路了?”
林安然笑道:“老郑你的风声收的挺快的嘛。”
郑志坚摇摇头,说:“我有个同学在市交通局里工作,前几天我打电话和他聊天,他忽然恭喜我,我一问,才听说这事。据说刘市长亲自到省城去了,我心里可高兴了。这条路从八四年修到现在,命运多舛啊”
他感叹完,车子已经在沙路上开了将近四十分钟,颠颠簸簸地进了水东村境内,
这里和镇附近的村庄有所不同,没有什么田地,基本上看不到农作物。村道上静悄悄的,偶尔看到一个老人提着一根水烟筒慢悠悠走过。
林安然注意到这里的地基本都是沙地,长着许多椰树、棕榈和木麻黄,居然没看到什么经济作物。
“老郑,水东村的村民都以什么为生?”
郑志坚苦笑道:“这村里,年轻的多数都出去打工了,就算不出去打工,剩下的也是出海打鱼为生。现在打渔辛苦,年轻人都不愿意干,基本上都是家人才依照传统继续以这行营生。早年搞养殖业,这里年轻人回来过一次,热闹了一阵子,后来92、93年收成不好,鱼排里的鱼和池里的虾都因为天气原因大面积死亡,许多人没后续资金都破产了,所以都出去打工去了。”
他指着远处海边附近一大片荒草地说:“林书记,你看那边,原先都是高位养殖池,现在都荒了,草长得比人高。”
林安然让车停下,远远望去,下了车,远远朝郑志坚指的方向望去,果真如他所说,目及之处一片荒芜。
看了一阵,忽然从附近的沙丘处晃荡来一老头,见停了一辆好车,还有几个干部模样的人在张望,便走过来,说:“看什么看?都是你们办的好事!”
林安然微笑着问老人:“老人家,你指的是前面那些虾塘?”
老人白眼一翻,不客气道:“说的就是这些虾场。你们是镇里的干部吧?”
林安然和陈港生几人对视一眼,不置可否。
老头哼了一声,说:“我一看就知道你们是领导是干部,不然”他看了一眼那辆三菱吉普,说:“不然哪来这么好车?这太平镇,能坐四个轱辘的就只有你们这些干部了。”
这话虽然夸张,但是也让林安然脸上一红,作为一名镇领导,干部在村民眼中居然是这副形象,看来的确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老头又道:“当年这里都是一片好好的海滩,你们上面来人非说要养什么虾,说养了就发财,鼓动我们挖了海滩养了虾,结果呢?财是没发,债倒是背了一身!现在还天天来追我们的债,又抓又关又封屋,村里的人都怕你们了!你看看,村里没人了,你们还来干什么,没人让你们抓了!”
林安然奇道:“老人家,我们不是来抓人的对了,你说的抓人,抓什么人?”
老头呸一声往地下吐了口痰,说:“你们不是基金会来追债的吗?别装了,就跟鬼子进村似地!当年萝卜头打来这里时候,也没你们现在招人厌。”
萝卜头是当地对抗战时期小日本军队里的日本人的蔑称,日本人长得矮,可是却比当年的国人普遍要壮,乍一看去就像地里刚挖出来的萝卜,所以才有了这么个称呼。
基金会?这不是朱得标负责的工作吗?怎么搞得如此鸡飞狗跳?
林安然又问:“我们确实不是追债的。老人家,我想问问,追债组的人,还关人抓人吗?”
老头见林安然不像撒谎,估计还真不是基金会的人,脸色缓和了一些,说:“村里以前搞养殖的基本都欠了钱,以前是基金会里的人到处求人贷款,现在是到处抓人还债,还不起就扣押渔船,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扣,要抓人关起来,不给钱不让出来。”
“什么?”林安然转头看了郑志坚一眼,他管农村工作,这事多少会知道一些,“老郑,这事怎么一回事?”
郑志坚见林安然过问,脸色有些难看,不过嘴上倒是没犹豫:“那是朱镇长负责的事情,镇里清债小组他是组长,全权负责,况且县里市里都有文件,基金会的事情涉及了社会稳定,要下硬手段,至于抓人嘛”
林安然不想听他嗦,直接问道:“你就说有没有抓人就是了!”
郑志坚说:“有,这也不是镇里的意思,是市里、县里的意思。”
林安然回想了一下县里下发的关于基金会处理问题的文件,说:“文件上没说要关人啊!我看过文件,朱镇长是不是违规办事?”
郑志坚又磨蹭起来,似乎不想马上回答这个问题。
第389章 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