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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杀你而上绞架太不值得,杰拉尔德·费尔利!〃埃玛吼道,并追上他,咬着牙说:〃我一定要毁了你!我要毁你们全家!你们费尔利家族迟早会因为欺凌埃玛·哈特而后悔莫及!你听见没有?我发誓,我一定要毁掉你们!〃
〃你?一个四处流浪的娘们,毁掉我们?我真怕把牙笑掉了。〃说着,顺手摸了一下埃玛的脸蛋。埃玛忍无可忍,抡起手,打了他一个耳光,她的指甲把大少爷的脸划了几道血口子。
〃你这只母狗!〃杰拉尔德摸摸自己的脸骂道。忽然,他把头往后一仰,大笑起来。〃我跟你说了,越是母老虎我越喜欢,哈特太太。别忘了,我还会回来的。〃
〃滚,滚出去!〃
当杰拉尔德刚刚迈出门槛,埃玛把门关上,并上了锁,插上插销。她转身跑进厨房,拉上窗帘,开始狠狠地擦洗裙子上的污点。然后,坐在壁炉旁痛哭起来,哭得全身都在抽搐。她有些不知所措了。多少年来,她第一次感到费尔利家族的可伯。谢天谢地,埃德温娜已被安排到里彭。杰拉尔德永远别想找到。但是,他说不定还会回来找她的麻烦。想到这,埃玛感到一阵恐惧。
世界无异于弱肉强食的森林啊,埃玛想,并在火炉旁边打了个寒颤。如今,我事业未成,羽毛未丰,实力薄弱,仍然易遭伤害啊。还没有足够的钱,好在自己和埃德温娜的周围筑起高墙壁垒。我们娘俩仍需别人的保护啊。她痛苦而绝望地想到戴维。埃玛终于觉得,她需要一个丈夫,现在比任何时候都需要。然而,戴维,她崇拜热爱的戴维,却被她拒绝了。虽然,两人炽热地相爱,但家庭的传统宗教意识把两个有情人硬是分开了。埃玛开动脑筋,开始为自已物色丈夫。上哪儿找个丈夫,又能保护她,又能保护女儿哪?她把认识的男人,一个一个排排队,一个一个地掂量着。忽然,她眼睛一亮:找到了!就是乔·劳瑟!埃玛知道,这个小伙子爱着她。问题是,她并不爱他。可以说,她喜欢他。怎么不喜欢呢?小伙子热情、可靠、有教养。但是,如果真的嫁给他,那么埃玛将缺少婚姻最本质的东西——爱清。她想到,既然与他结婚,当然可以得到他的保护,但还要和他同床,满足他的性欲,为他生儿育女啊!埃玛觉得血管里的血液已经凝固了。既然戴维能用爱填满她的心房和灵魂,又何必把自已的肉体奉献给另一个她并不爱的男人呢?但是,紧迫的客观现实又逼得她没有其他选择。埃玛坐在小小的客厅里,静静地哭着。真是满腹委屈无处诉,唯有泪双行。
〃原谅我,戴维,〃她便咽着,〃原谅我就要迈出的一步,我亲爱的戴维。〃
□ 作者:巴巴拉·泰勒·布雷德福
译者:曹振寰
第三十六章
亚当·费尔利和洛德·乔斯林·西德尼端坐在《约克郡晨报》的会议室中央的大桃木桌子前。两人都显得神情疲惫。升腾的烟雾在嵌满四壁的英国著名雕刻家的橡树浮雕上轻拂着,桌上水晶烟缸里堆的小山似的烟头表明二人已在这里坐了很久。
亚当还是那副老样子,穿着整齐、笔挺,只是不停地在皮椅上烦躁地扭来扭去,还不时用手梳一梳早已梳得一丝不苟的满头白发。突然,他停止了自己机械般的扭动,侧目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咬了一下嘴唇。
〃妈的!〃他一改在日的温文尔雅,愤愤地骂道:〃快一点啦!如果帕克不抓紧时间,初版印刷就来不及了。这个笨蛋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乔斯林隔着桌子,透过烟雾盯着亚当沉着地说:〃我了解他。准在那儿绞尽脑汁斟酌每一个用词!这你也该知道,我的朋友。〃
〃我再给他五分钟。再拿不出来头条要闻,我要亲自上去……〃话没说完,只见一个勤杂工跌跌撞撞地撞进门来,转身把门关好后匆匆地向他们走来。沉重的橡木门把报馆的噪音拒之门外。
〃这是草稿,先生。编辑部主任让我告诉您,五分钟后开印。〃说完,勤杂工把还散发着墨香的小样放在桌子上,就走开了。乔斯林急忙绕过桌子,来到亚当身边,一只手扶着他的肩膀,弯下腰看着,一个头号铅字的标题跃入他的眼帘:
英国向德国宣战
两人的目光迅速地扫过标题:战端已开;英国布雷舰被击沉,比利时已沦陷;皇家海军两艘新铁甲舰下水;政府直接控制铁路;食品储备充足,国家保证不使入侵之敌登上英国本土。
亚当一口气把要闻浏览了一遍,心情沉重地说:〃我看帕克把该说的都说了。〃回头看了一眼乔斯林,〃几年来我一直担心爆发这场战争。现在真的陷进去了,想拔都拔不出来。'
乔斯林茫然不解地盯着亚当。〃你真的认为象你刚才说过的……将是一场长期的战争?'
〃我没开玩笑。〃亚当毫不迟疑地说,〃我和伦敦那几个饭桶专家看法相反,我相信这场战争会一打几年。至少两年。而且将是有史以来的空前大屠杀。你记住我这些话吧,乔斯林!〃
〃哦,上帝,但愿苍天保佑你说的预言是错的!真的!〃
亚当一言不发,手上一支正燃着的香烟,挂着长长的烟灰,目光茫然地直视前方,心里想象着英国卷入世界大战的可怕后果。
亚当·费尔利,作为《约克郡晨报》常务董事会新任董事长,四天来寸步不离报馆,把该报驻伦敦记者站和路透社不断发来的消息认真地加以研究。他象个冷静的观察家那样,已经预见到英国不可避免地将被卷入这场欧洲空前的灾难之中。他的老朋友乔斯林·西德尼是报馆的常客。几天来进进出出来得更勤了。只是他并不认为目前局势严重,反而持有战争总是可以避免的看法。和乔斯林的盲目乐观截然相反,亚当是地地道道的悲观主义者。他认为,避免迫在眉睫的战火巳经为时晚矣。这种看法是基于他对局势的透彻分析。
他的这一悲观情绪在最近发表的任何看法中都有所表露。此刻,他激动得有点不能自制地站起来大声说:〃虽然政府宣称我们兵强马壮,实际上英国并未作充分准备,乔斯林,你知道吗?!〃
乔斯林的面孔上,完全是一副惊愕和惶恐的表情。他张开嘴巴刚要说话,亚当作了个有力的手势,不让他插话。〃当然,这不包括皇家海军。近三年来,亏得温斯顿·丘吉尔掌管海军部。只有他和少数几个人清醒地看到了这场战争对英国的威胁,并为反攻作了必要的准备。〃亚当停顿了一下,声调变得和缓一些,〃我注意到,你从来没有喜欢过丘吉尔,但是不能不承认,早在1911年他强调重新组建皇家舰队时,他比任何人更早地预见到德国海上力量扩张的潜在威胁。正是由于他的努力,我们今天的舰队才比过去强大十倍。〃
〃是的,你说的对。〃乔斯林点点头,〃归根结蒂,丘吉尔一贯追求的目标是:强化英国的制海权,使英国海军战无不胜。〃
〃我们的海军是强大的,但其它军力却不堪一击,乔斯林。陆军兵源不足,组织涣散。而空军则根本不存在,虽然丘吉尔曾一再奔走呼吁,争取予以加强。〃亚当犹豫了一下,〃至于作战部,它从不具备应有的效率。说来说去,当务之急是我们需要一位战时内政大臣!〃
〃你以为阿斯奎斯会任命这样一个大臣吗?〃
〃我敢肯定,他会任命的。〃亚当充满自信地说,〃在当今形势之下,不能由首相来掌握作战部。以我对首相的了解,我相信他会很快觉察到这一安排的必要性。我希望他慧眼识真金,选中洛德·基切纳充当此任。此人正是国难当头应当起用之人。不光国为他长于治军,而且有助于提高人民的土气。〃
〃是的,我理解你的意思。〃乔斯林表示赞同,〃再说,基切纳是个民族英雄。〃
亚当着有所思地看着手里的怀子。〃他应该组建一支新的军队。我们的陆军历来兵源不足。所以,不管谁被任命为战时内政大臣,都要征募大批新兵以派往前线。〃
乔斯林听了这句话,脸色由白变青,由青变白。〃征募新兵,〃他喃喃地重复着,〃这我没想到。〃
〃鉴于我国目前不是义务兵役制,现在只能靠征募志愿兵……一般18岁至30岁的男性独身青年。〃见乔斯林没附和,他停下不说了,看了一眼失态的朋友,〃你怎么啦,老伙计?瞧你心烦意乱的样子。〃
〃我的两个孩子,〃乔斯林低声说,〃肯定留不住他们了。两个都得去参军。你多幸运哪,亚当。杰拉尔德永远过不了体检关,而埃德、已经结婚。而且,埃德温对你,对他妻子简有一种责任感,不会自愿远离。〃
〃说实话,对埃德温我心里真没底。虽看上去挺稳重,但有时完全凭一时冲动而行事。只要他主意已定,巳婚这一事实不会影响他主动参军。他是受过正统教育的人,他把对国王和国家的责任摆在家庭责任之上。〃
乔斯林又增加了一分不安。〃简直糟透了,你说是不是?一两年前谁能想到今天会面临这种可伯的局面,亚当?〃
亚当站起来。〃唉,我想,咱们的狩猎活动要被取消了,乔斯林。〃
〃当然了,这种时候谁还有心思去打野鸡?〃乔斯林边说,嘴角流露一丝淡淡的微笑,〃谢谢你邀我到报馆来坐坐。真谢谢你,老伙计。〃
〃我很高兴你能陪陪我,乔斯林。现在,咱们走吧,这房间让人感到窒息。〃
一个半小时以后,亚当那辆新的火红色的戴姆勒便驶上了通往费尔利大楼的林荫大道。当亚当从汽车上敏捷地跳下来时,大管家穆盖特罗伊特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迎上来。〃费尔利太太到厨房告诉我们,说英国参战了。这消息真可怕。〃
亚当清清嗓子。〃是呀,穆盖特罗伊特。困难日子还在后边哪!但是,国家存亡,匹夫有责,我们必须斗志昂扬、团结一心。〃说到此,他发现书房门缝透出一线灯光。〃费尔利太太还没睡,穆盖特罗伊特?〃
〃是的,主人。她在等您。'
〃知道了。〃他穿过前厅。
奥利维娅已经听到了亚当的声音,她站起来迎向推门而进的亚当。〃哦,亚当,大可怕了!〃她扑进他的怀抱。
亚当紧紧地搂着她,抚摸地的头发。〃是呀,你说的对,我亲爱的。其实,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我们必须坚强地挺过去。'说着,棒着她的脸蛋,看着她的眼睛说:〃你不该等我,已经大晚了,宝贝。〃
〃我焦急地盼你回来!〃奥利维娅娇嗔地瞪他一眼。和以往一样,每当这时候,亚当立即感到浑身轻松。奥利维娅的面容仍是那么光滑,白净,深色的头发里夹杂着一缕白色,倒给她增添一点雍容。她年纪虽然已经五十有四,但看上去,仍就丰韵犹存,在亚当眼里,她是越老越有魅力。他们俩结婚已经六年了,还是在1903年,亚当终于说服了奥利维睚嫁给他为妻,从此两人开始了前所未有的幸福生活。
〃哦,对了,埃德温刚刚来过电话。他还不知道英国参战的事,还是我告诉了他这一可怕的消息。〃奥利维娅说着,又回到壁炉旁。
亚当心中一惊。〃他听后反应如何?〃
〃令人惊奇地平静,至少我这样觉得。明夭他将按原计划带着简到这里住一星期。〃
〃好哇,好消息。〃亚当高兴地评论道,〃我了解埃德温,即使他听到消息就跑到城里去打听事态,我也不会觉得意外。我很高兴他能按原计划到这里来。至少,我不在时,他俩可以陪陪你'。
〃你觉得他们幸福吗,亚当?〃
〃我怎么能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你问这个干什么吗?〃虽嘴上这么说,他心里也很清楚,儿子和儿媳之间奇怪的冷漠同样不会逃过奥利维娅的眼睛。
〃我知道,我也说不清。〃奥利维娅若有所思地说,但觉得他俩之间格距甚远,象隔着几层看不见的墙。你看,表面上,埃德温对简很热情、殷勤,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不过是逢场做戏,没有真实的感情,这是毫无疑问的。有时,我甚至觉得他们不是一对夫妇。在埃德温的眼神中常常流露出一种空虚而惆怅的目光。〃奥莉维娅犹豫不决地盯着亚当。见他没反应,问道:〃难道你花没发现,宝贝?〃
亚当虽然很不乐意讨论这一问题,但也不便直接回避。于是只好回答:〃是啊,说实话,我也早注意到了。必须承认,他俩之间确实存在感情隔阂,而责任肯定在埃德温一方。最近几年,他完全变了。他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法律学习上,而对简却漠不关心。好象这个妻子可有可无。〃
〃我看确实如此。〃奥利维娅说。
〃简可以称之为十全十美的妻子。她长得俊俏、迷人,既充满热情,又庄重大方。真可惜,他们结婚二年了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