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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笑容甜美。
他的笑容清俊。
……
“傻瓜！”一道清亮的声音带着笑意的调侃。
正想得出神的江上雪，被这声呼唤叫住，随即就想起这么熟悉的声音，是……曾经在音乐室里嘲弄过她的人！
江上雪抬头看过去，第一次清晰地看到司青。
他依靠在路旁粗大的榕树下，扬着大大的笑容看着她。晚霞中的他，额头上亚麻色的细碎刘海被风吹起来，脸上带着坚毅的神情，含笑的眼睛里盛开着细密的金黄小雏菊。
一眼望过去，是漫无边际的小雏菊，漫无边际的金黄色。
他带笑的嘴角扬起的弧度，还带着一丝调侃和捉弄。尽管如此，那样灿烂的一口白牙，还是让江上雪愣了愣。他倚靠在树前的身躯矫健修长，似乎积蓄着可以改变一切的巨大力量。那种力量使得他和枯黄的树有了强烈的反差。他如正午最灿烂的阳光，把枯黄的生命倚在身后，倒更显出他的一份鲜明来。
“在我面前你似乎很喜欢做傻瓜。”捉弄的声音再次响起。
江上雪反应过来，立即还以颜色：“再叫我傻瓜，会打得你满地找牙。”她想着他没牙的样子，不禁笑出来。可是又不想理他，于是快步往前走。
这个知道她心里最隐藏的秘密的人，她不想和他接触太多。
司青看着江上雪一声轻笑，整张秀雅的脸如鲜花绽放一样舒展开来，连她身后那样魅惑的云彩都黯淡下去。琉璃一般的眼睛，流光溢彩，似乎盛满了最美好的心事。她这样尖锐的样子，反而让他高兴起来。她来就不应该那么寂寞，那么哀伤的。看着江上雪快步地从自己身边经过，司表马上明白了她的想法。
他快步跟上去：“喂，去哪里？”
“你不用知道。”
“我送你。”
“不用。”
“你去找那天那个男生吗？”
这样一句话果然成功地让前面的女生停了下来，可是她那双琉璃一般的眼睛却像怒视仇敌一样地看着他。
“我告诉你，你不要把别人的秘密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这样随便地聊，好吗？”
司青讪讪地笑着，女生的语气明显地写着：讨厌你。
“我只是想把那天道歉的话，今天再说一遍而已。”司青认真地看着江上雪，似乎有些委屈，“那天，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那样认真的眼神一下便让江上雪强硬的神情软下来，不再说话地往前走。
“其实他不喜欢你，你可以考虑一下我哦……我可以勉强考虑接受你的……”司青马上又恢复了调侃的语气，但是看着江上雪回过来的冷冷的脸，说话越来越小声。
江上雪静静地看着司青，睫毛轻颤。她似乎无力指责旁人什么，明明就是她自己可笑的事让别人看到了。可是……
紧抿着唇，渐渐握紧曲起的手，心一下下地抽搐疼痛。
难道暗恋一个人就是要这样遭受别人的嘲笑吗？
司青不安地看着静立在霞光中的江上雪。她纤细的睫毛上有着无数颗晶莹的碎玉，泛着清冷的光。那样受伤的眼神倔强地看着他，似乎在保护着一段很深很深的感情，可是又让人轻易地就看见了她脆弱的伪装，让他的心也不禁纠结起来。
这样的人他好想拥有，好想。
司青向江上雪走近，收敛了所有捉弄的笑意：“我说的是真的，喜欢一个人应该是幸福的。而你这么辛苦……”
他情不自禁地就想抬手抚摸她晶莹洁白、如花般美好的脸庞。
这样霞光满天的傍晚。
这样云淡风清的空气。
这样长长交织的影子。
风一吹，榕树的树叶一片片地落下。
慢慢地，时光流走，霞光隐去，夜色渐渐降临。路上精致的路灯一盏一盏地亮起，仿佛开启了藏着最美童话的那扇窗户。
江上雪防备地看着走近的司青，他说出的话却如咒语一样，撞进她的心里。他看到她的辛苦了吗？这般容易就看见了她的寂寞，还有她的忧伤了吗？还是他只是和她开玩笑，随便说说而已？
可是眼前坚毅的脸上，那双刚刚还带着捉弄和调侃意味的眼睛，此时在敛眼之间却奇特地衍生出一种让人安心的信任感。
在他抬手的时候，如幻的画面仿佛被咒语所打破。
江上雪后退一步，轻笑起来：“我很幸福！”
她这句话说得异常坚定，心中那份深沉的感情在她此刻的笑容里绽放着温柔的香甜。
江上雪下午的最后一堂课是选修课音乐欣赏，这是为了能和韩离学长一起上课才选修的课。江上雪一走进教室，就习惯性地朝教室的后方熟悉的位置望过去。
果然，韩离学长坐在了那里，还有烈歌学姐。
就在她心绪黯然的时候，却感觉有一道目光朝她看过来。那道目光清冷如水，让她的心猛地一紧。虽然这是一间光线阴暗的大教室，但是江上雪还是明显在感觉到韩离学长看到了她。淡淡的苦涩与甜蜜一起涌上心头。
第一次，她没有选择坐在他的近旁，而是挑了前排的座位坐下，一个人安静地摊开书，等待上课。
“离哥哥，那不是上雪吗？为什么她要坐那么远？”烈歌看着韩离的侧脸问道。
韩离下巴的线条俊秀而优美，脸上覆盖着一层朦胧的阴影，显露出难以捉摸的气质。他淡漠地看着前方的江上雪，神色莫测。
这样的他，让烈歌感觉有些微微不同。
前天，他去机场接她，抱着那么大的娃娃远远地向她微笑。怀里精致的玩偶娃娃，脸上淡淡的宠溺笑容，一下子就让她积起的所有都堵在了胸口，又闷又涩。原以为，自己再次见到他是不会哭的，因为自己已经去尝试独立。可是泪水还是在她扑到他怀里的那一刻汹涌而出。
他是她的离哥哥，她永远的离哥哥。
可是一切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从那晚的聚会开始。当绯红的鸡尾酒掉落在地，他的眼神就变得那么冰冷，伤痛……
她惊慌失措。
昨天，韩离没有来上课，这让她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什么事情已经在开始静静地改变。当今天早晨看见韩离，他的笑容依旧，关怀依旧，可是他的眼神开始让她猜不透了。
就像现在，阴影中他的眼神如夜色中朦胧的月光，有着淡漠迷离的光华，却离她好远好远。
烈歌心里突然一惊，江上雪昨天对她说的话还在耳边。
“到底……到底你把学长当成什么？”
“不要用你的纯真来要别人包容你的一切了。你难道不知道这样会伤害到一个喜欢你的人吗？他不是你钟爱的一个玩具，不是你依靠的哥哥，他……”
……
江上雪那天的话到底包含着什么意思呢？
烈歌正沉思着，却突然听到了一直沉默的韩离淡漠地回答：“也许，是因为怕感冒传给其他人吧。”
烈歌看了看他，还是没忍住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昨天……上雪急匆匆来找你，看到你不在，似乎很着急……后来，还跟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韩离讶异地回头问：“她说了什么？”
他情不自禁地皱紧眉，声音紧绷着。
“她说我到底把你当成了什么，说你不是一个玩具，不是可以依靠的哥哥，而是……”烈歌越说心跳越快，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紧张地注意韩离的神色。
“后来呢？她还说了什么？”韩离语气沉重，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后来……她就没有说下去了。”烈歌很迟疑地说完。
韩离的心也终于落地，眼睛蒙上了一层大雾。那么那么宠爱着她，连江上雪都看出来，可是她始终不知道。她现在有了自己的幸福，那么就让她无忧无虑地生活吧。
“那你觉得我在你心里是什么呢？”他终究不是圣人，还是将期望得到答案的问题问了出来。他认真地凝望着烈歌。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烈歌的心没有规律地跳动起来。
韩离的目光清俊，神色期待，就……就好象一个在要糖的孩子。
她的脸颊渐渐热了起来，如果不是光线昏暗，可能韩离就会看到她满面的红晕。
“当然……是哥哥。”烈歌说出口，但是又下意识地赶紧否决，“不，不，离哥哥就是离哥哥，任何人都无法代替的哥哥……”但是这样说好象还是无法阐释她现在的感觉。
以前从没有认真想过韩离对她来说是什么样的人，好象韩离的一切宠爱，一切关怀，一切的一切，都理所当然地属于她，那么自然，容不得有任何的意外。
可是，是不是就像刚刚她回答的，真的只是任何人都无法代替的哥哥呢？
烈歌迷惘地问着自己。
韩离听到这样的答案，目光渐渐黯淡下去。果真和意料中的答案一样。
他轻扬嘴角，扬起的弧度夹杂着淡淡的苦涩：“呵呵……就连你的男朋友也无法代替吗？傻烈歌。”
烈歌愣住了。
此刻，他的脸那么清晰地映在刀子的眼里。俊秀绝伦的脸，却有着浅浅的孤单和寂寞，就像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
那一年她8岁，爸爸牵着她来到韩离家。她无聊地听着大人们聊天的时候，猛然间听到了一阵悦耳的钢琴声。好奇怪，音乐竟然一会儿像小鸟的叫声，一会儿像风声，一会儿像有蝴蝶在飞翔……
她循着音乐来到客厅的后面，看见了纯黑色钢琴前面的韩离。他似乎沉醉在另一个世界里，脸庞清秀，手指轻快地跳动，弹奏出来的音乐里有着小小的渴望。
那个时候，烈歌对韩离就生出了一种喜欢和崇拜的感情。
“不一样的……我的心里永远只会有离哥哥。”烈歌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清楚自己内心的想法，急急地向韩离解释着。
韩离揉揉她的头发，顺直的头发柔软细腻。
“我会一直是你的离哥哥……一直是，以后也是。”韩离喃喃地说着，声音如月光般倾泄而出，就像黑夜里月亮的一句古老誓言，带着夜雾般难以捉摸的隐痛。
……
接下来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相邻的他们，仿佛相隔很远。
下课铃声响起，教室里的人群都涌在了门口，每个人都迎着暖暖的阳光向外挤。江上雪站在人潮的边缘处踌躇，正担心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听到了一声叫唤。
“上雪！”
门口的人潮一下子散去，阳光温柔地晕在她的脸上。她的心一沉，正想装作没有听见继续往外走，但是声音已经到了近旁。
“上雪，怎么一个人先走？”稚嫩的声音带着樱花的甜美。
江上雪一回头，便看见了韩离和烈歌。烈歌亲昵地靠在韩离身边，柔柔地笑着。江上雪不禁抬眼向韩离望去，一道月光般柔软的目光也朝她看过来：
“身体还是不舒服吗？”
一切想掩饰的城墙全部倒塌，江上雪怔愣地看着韩离，一种幸福的喜悦渐渐延伸到身体的每一要神经。昨天，他还是关心过淋过大雨的她的。
“没有，我很好。”
“上雪，我们去吃饭，你和我们一起去吧。”烈歌一边朝她灿烂地笑着，一边将手插进韩离的臂弯，“离哥哥，你说我们去吃什么好？是去我们以前常去的那家店，还是去新开的那家意大利餐厅？听说新开的那家会送很美味的冰淇淋哦！”
江上雪的睫毛不禁轻颤。眼前的少年俊秀绝伦，樱花般的少女依赖地看着他，两人举止亲昵，那场面美丽得就像一幅油画。
她不自觉地握紧拳头，努力微笑着，准备开口拒绝。
“江上雪，你忘记你今天有约了吗？”突然，一道明亮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
她看见韩离和烈歌都望向她的身后。她惊愕地回头，看见司青正一脸笑容灿烂地倚在门边。那样灿烂的笑容，就像把所有的阳光都藏在了眼睛里。一望进去，漫天漫地的雏菊盛开。
他穿着白色的T恤，下面牛仔裤上的破洞夸张地咧着嘴。这样的一身，如果是别人穿着，可能有失稳重，可穿在他身上，却更加彰显他那份坚毅的帅气。
“上雪，你这样我会很伤心哦……昨晚你已经伤了我一次，想不到马上就要被你伤害第二次，我们可真是俗称的‘冤家’，实在是太般配了……”司青一直滔滔不绝地说着，还配合着伤心的表情，让人不自觉地认为他们两人已然是一对恋人。
“司青！”江上雪连忙堵住司青的话。
“不是吗？”司青不以为然地朝她走来，表情真诚，一点儿也没有受到旁边还有两个旁观者的影响，发挥着高超的演技。
“上雪，原来你有男朋友了，是不是还想瞒着我们？不过你男朋友真的很帅呢！”烈歌轻笑着，好奇地打量着司青。
江上雪不安地偏头去看韩离，发现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司青，目光悠远，摸不清他的情绪。转瞬间，江上雪就放弃了想要辩解的念头。她安静地在司青的旁边，朝烈歌绽放淡雅的笑容。
“你们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吃饭？新开张的意大利餐厅赠送免费的冰淇淋哦。”烈歌热情地向司青邀约。
“免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