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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沉默了片刻,忽然又抬头朝柳慎看去:“我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她究竟是我的姐姐。”
柳慎是很同情他的,而且还能感同身受。只是却不能一味的纵容着,那样总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但是他跟柳慎说这话并没有什么用,柳慎抬起茶盅,轻轻的呡了一口:“此事,我不追究。”
秦誉闻言,脸色顿时一喜,当即就起身与她道谢,可却又听柳慎说道:“可是,萧淑妃不可能放过她的。这皇宫大院,她只怕是再也进不去了。”
秦誉脸上的笑容停滞了一下,随即又笑道:“那样也好,她本就不该去搀和这些事情,好好的待在家里也是极好的。”说着,询问了两位小姐无大碍,这便告辞道:“既是如此,那我便先告辞了,多谢世子妃对此不究。另外略备了些薄礼,算是給两位小姐压惊的,还望世子妃莫要推辞。”
柳慎颔首:“既是如此,那我也不多留。”
秦誉告辞退下,也不知道怎的,心里竟然有种难以言喻的痛楚感觉,当初在连云寨的相熟感,似乎再也找不回来了。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姐姐。
可是秦誉有什么办法,事已至此,她到底是自己的姐姐,又能怎么样?
此事之后,秦府的辉煌简直就如同昙花一现般,而且这昙花之后,比从前越发的落魄了,三甲状元郎的辉煌,也不能将其重新回到生机勃勃之时。
秦清也成了这大夏历史以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被直接册封为皇贵妃的女人,却也是第一个和唯一一个还没踏进宫门就被贬为庶人的女人。
其实她运气还算好的,最起码没有进宫,进了宫的话,那可就是一辈子锁在冰冷的冷宫里。
而她被贬成庶人的祸因,并非是她欲谋害战南王府世子妃母女三人,而是有太医拿出她从前的病例,指证她有种怪病,这样的人平时看着与常人无疑,可是发起疯来,连亲人都会杀。
试想,皇帝能安心枕头边躺着这么一个女人么?万一哪天忽然醒不来了怎么办?
而且被太医这般一说,只怕连带着以后秦誉也不好说亲了,而那些从前和他山盟海誓的女人,如今都离的远远的,毕竟她们最爱的还是自己的性命。
比翼宫中,萧淑妃的心情显得极好,到底她还是这个最后的赢家。
她才高兴泡完澡,夏成帝就来了。
一身的怒气自然不必多说,他方才刚被太后训导一番,可是却埋怨不得太后,因此便将一切的过错都推脱到了李皇后的身上,此刻更是愤怒道:“这个贱人,若不是先皇有旨,现在朕就废了她。”
萧淑妃笑着,并未去劝说他,只是递给他一盏清火的菊花茶,“陛下难倒就打算这么放过皇后娘娘了?”
夏成帝闻言,却是愣住了,他还没好好想过这个问题呢,这几日光是这秦清就将他害得焦头烂额的,此刻听萧淑妃问起,不禁朝她看去:“爱妃的意思是?”
萧淑妃掩唇一笑,百般妩媚:“臣妾能有什么想法啊,皇后姐姐到底是与我相处多年,又尽心尽力的伺候圣上,诞下太子,圣上您也知晓,皇后姐姐是什么性子,我看她多半是受了那秦清的蛊惑罢了,您又不是不知道,这秦清不犯病的时候,不止是谪仙的美人一个,而且又聪明绝顶。”
“哼,她那心里想的什么朕岂会不知,爱妃你还太善良了,这个时候还要为她说话,你以为她知道了会感激你?”皇帝看着眼前这美人,忽然有些心疼起她来,这么多年,为自己剩下皇子,却依旧是个淑妃,而且又从来不求什么,哪里比得了那贱人,一会要給他弟弟要这个,一会儿又不满意自己新纳的那个妃子。
萧淑妃却淡淡一笑:“圣上此言差矣,臣妾说这些话,可不是奔着要皇后姐姐的感谢而说的,而是为了太子,为了圣上,为了咱们大夏。”
“此话从何说起?”夏成帝有些纳闷了,这怎么还能扯到大夏上面去。
却只听萧淑妃缓缓说道:“太子如今已立东宫,可是皇后姐姐却被禁足,这于太子如何好?那李奇又在外头惹祸,于太子此刻的处境更是雪上加霜,圣上您可以不去管李奇,可是皇后姐姐跟太子殿下,到底是一体。太子是储君,是大夏未来的皇帝,不止是这文武百官盯着太子,全天下的人都盯着太子,若是此刻圣上您还要把这秦清的事情牵扯到皇后姐姐的身上,那必定会影响到太子的。”
她这番话可谓是大义凛然,连皇帝听得都有些震憾了。是了,他竟然把太子給忘记了。不过旋即想起李奇的事情,太子还有心包庇过,心中对太子的那些好感,陡然减去了几分,还有这李皇后之事,实在是叫他心寒。
倒是眼前无所无求的淑妃,这般贤良淑德,可是当得起这个‘淑’字,就是可惜弋儿年纪尚小,不然的话?????
萧淑妃知道什么是火候,所以此刻并不在说话,而是转到夏成帝的身后,給他轻轻的按着肩膀。
夏成帝沉思了一下,也算是决定深思熟略了,只听他说道:“皇后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就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至于太子,他若是有这个本事承担,那朕自然会待他与以往无异的。”当然,若是他做出什么反常之事来,那么就不要怪自己这个做父皇的无情了,自己也不是就他一个儿子。
萧淑妃还欲张口劝说,夏成帝却抬起手示意她不必在说。萧淑妃沉默了一下,终究忍不住:“陛下可是想过,若是大家知道秦清是皇后娘娘举荐的,那么势必会有人质疑皇后姐姐。”这一起了质疑之心,废后就是迟早的事情了。
皇帝冷笑一声:“事情她都敢做,难倒还不敢承担么?那秦清若是真的进到这宫里来,那么朕的性命甚忧,若到时候???????”皇帝没说完这话,脑子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来。难倒那女人真的想利用秦清来刺杀自己,到时候却被责任推卸到秦清的身上去,而她?????还有太子??????
皇帝忽然觉得一阵冷汗乏起,顿时握紧秦清细腻软滑的手,“爱妃,朕要废后!”这口气里,无比的坚定。
萧淑妃自然想要废后的,可是眼下一个秦清,还不足以废后,何况这个男人有什么理由废后,若不是他贪图那秦清的美色,怎么可能违背太后的意思,人还没进宫,还没宠幸,就册封为皇贵妃呢?那可是整整高了自己一个等阶啊。
所以,萧淑妃少不得要劝说一番,可是这夏成帝却忽然像是着了魔一般,就是非得要废后。
萧淑妃无法,只得在送走他之后,急忙去慈安宫见太后。
太后得知此事,也是大怒,虽然李皇后此番确实是有错,但不至于废后,不过太后更欣慰的是,这个时候萧淑妃不但没有落井下石,而且还在劝圣上,还来告诉自己。可见她才是个玲珑人,晓得什么自己该拥有,什么不该拥有。
这样的人儿,只是可惜了出生,不然的话,若是她为后,可是大夏的福气啊。一面见她担心因前来报信惹得皇帝不快,便安慰着她:“圣上也是一时糊涂了,幸亏你是清明的,来日他醒悟过来,自会知道你的好。”
萧淑妃这才忐忑的点了头,却一脸小心翼翼的跟着太后去了御书房。
皇帝方才有些着急过头了,而且也并未料想到萧淑妃会去禀告太后,所以当下是有些气的,不过看到可怜楚楚的站在太后身后,不敢直视自己的萧淑妃,忽然又觉得,她到底是为了自己的好。
可是此后必须废黜,不然夏成帝是不会安心一天的,因此便自己心中的那些莫须有的猜测都与太后说明。
虽然这些只是假设,但是在天家,这样的假设也是万万不能有的,不然总会叫人当真。于是太后轻而易举的就被动摇了。
萧淑妃听到皇帝的这怀疑,也是惊了一下,心中忍不住的冷笑,他也想的太远了吧,何况李皇后那样的脑子里,是想不到这么深谋远略的计划。
不过既然太后都被动摇了,那么萧淑妃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就该做个沉默的美人就是,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她已经说了。
众人不是瞎子不是聋子,到时候李皇后真的被废,与自己自是无关,只怪她自作自受。
☆、第九十六章 天花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就快到五月了,五月南城外一年一度的牡丹花会又要开始了,今年是由着安王府主持,在此之前,宫里还特意派了内侍来询问,战南王爷和王妃何时回来?
这个柳慎也不晓得,总之二人已经一年半没回来了,而且上一次来信,却说要登船出海,也不知道如今在哪里呢。
战南王府自然也是收到帖子了的,老王妃嫌路太远,在马车里颠簸着不舒坦,便不愿意去,左右年年花相似,看与不看是无所谓了的。
柳慎本来也不想出去,总觉得今年打从大年初一开始,就事事不大顺畅,所以也不愿意去,只是后来两个孩子闹的凶,柳慎又想起,自己和公孙钺认得,还亏得是这花会呢。而这以后若是去了江南,只怕京城就不好在回来了,倒不如眼下光明正大的带着两个孩子去看看,也免得以后心生遗憾。
两个小丫头还笑,对这花花草草的总是感兴趣,又听紫苏和紫莲说那花颜色多,又绚丽,一团一团的,比老王妃衣服上的还要好看,二人就更兴奋了,一大早就跟小鸟一般,在柳慎耳朵便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柳慎被闹得烦了,只请石嬷嬷和朱嬷嬷过来把俩人抓过去,七宝前天晚上就没见着了,也不知道去哪里,也难怪两个孩子这两天无聊呢。
朱嬷嬷前阵子小病,因怕沾染了两个孩子,所以一直没过来,如今身体好了,人也发了福,看着比从前胖了一圈,于是两个小丫头睁着在她抱,不愿意被枯瘦的石嬷嬷抱了。
柳慎这里准备好,红包这次也要进去的,所以便没有赶车,而是骑马跟随,一路上两个小孩子少不得拉起车帘往外头瞧了,好几次柳慎都担心她们直接从马车的车窗里滚落出去,后来朱嬷嬷往窗口一座,整个身子就将车窗给挡住了。另外一边石嬷嬷也挡去了一半,两个孩子还睁着在那里往外瞧。
幸亏马车还算宽敞,不然的话柳慎与她们分开坐又不放心,在一起一个人又顾不过来。唯一的不好就是朱嬷嬷胖了些,总觉得这马车里的空间显得小了好多。
到牡丹园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柳慎才下马车,就看见云不凡从马背上跳下来,他身后的马车里,几个青稚的小丫头扶着一个身材丰腴的女人下马车来,柳慎仔细一敲,原来是有了身孕。
“好难看。”果儿瞟了一眼,便嘟着小嘴嫌弃道。
她声音虽然不大,不过这会儿偏偏门口的人不多,所以不算噪杂,人家怎么会听不见?
柳慎的脸色有些尴尬的朝那云侯夫人望去,她也正好转头朝这里看过来,神色间有些微怒,显然是听见果儿的话了。
这不正是玉屏儿么?柳慎淡淡的收回眼神,正欲教训果儿,却见果儿又一次指着马车—旁那花坛里的花说道:“紫苏姐姐骗我的,这么难看。”
柳慎有些怀疑果儿的话,这花坛里的是株大棕紫,颜色很深,不过却也很是叫人惊艳,这哪里不好看了?而且刚才果儿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分明是看着那玉屏儿说的。
那厢,云不凡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正欲上前与柳慎搭话,玉屏儿那里却捂着肚子说劳累,要进去先休息会儿。
可是他们夫妻一往前走,果儿和小蛮的目光就望了过去,二人交头接耳的说着,这次柳慎听得清楚,分明就是说那玉屏儿难看。
“什么时候学会背后说人坏话了,还这样交头接耳的,像个什么话儿?”柳慎轻声责斥着,红包已经上前来了,把果儿从石嬷嬷的怀里抱过去:“大小姐这也没说错啊。”
紫苏和紫莲这时候已经从后面的小马车上下来了,一行人说着话,便也进了牡丹园。
与往常一般,这对玉娃娃一进院子就成了焦点,也不知道这安王妃是不是故意的,非得将柳慎引到和那云侯府一个亭子。
这玉屏儿如今是第二胎了,第一个孩子当初在柳婉儿的儿子夭折后,每半个月,不知道怎的,竟然被奶娘喂奶的时候给呛死了,这如今好不容易又有了身孕,就想生个儿子,而且找了师父看过,说就是个儿子,玉屏儿当时还高兴的赏了那师父一个大元宝呢。
身旁的一个嬷嬷看着战南王府的双生女,便小声在她耳边耳语,说小孩子的话其实是最准的,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洪氏一定要自己生儿子,可是即便师父说了是儿子,玉屏儿心里还是没有底,所以听到这嬷嬷的建议,便忍不住动了心,让嬷嬷去问。
柳慎正在旁边和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