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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难怪,大明尽管富足,对于普通人来说,数枚银币也足够普通人家一月所需,自己儿子只是回答了一些琐事就得到,农人当然高兴。
那名少年看着手中的银币,又看了看身旁的青衣骑士,眼中露出一丝不舍之色,却还是将银币毅然塞回青衣骑士手中,青衣骑士不由愣了一下,眼中大为不解。
“这位老爷,这钱我不能要。”
“哦。”中年人已经转过身,听到少年的话,忍不住重新转回来,惊讶的道:“为什么不能要?”
“这个”少年迟疑了一下,向旁边的农人看去,农人听到儿子要拒绝赏钱,脸上一片急色,见到儿子向自己看来,连忙拼命摇手,看到自己父亲摇手,少年一下子更是坚定了决心,道:“老爷,我爹说过,为人不能随便贪小便宜,我只是回几句话,不值这么多钱。”
少年的回答让农人急得直跳脚,想出声却不敢,他平时固然教儿子不可贪小便宜,只是因为认识的人都是寻常百姓,自然不可以贪小便宜,若是不认识的富人赠送财物,又怕儿子上当受骗,眼前的中年人显然富贵之极,更不可能对他们有什么企图,这钱拿着也是白拿,不料儿子却如此不开通。
中年人露出一丝笑意,道:“值不值,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拿着。”青衣骑士把钱重新塞到少年手中,一个翻身已经上了马背。
“等等。”看到中年人就要进马车,少年大急,连忙喊道。
中年人停了下来,疑惑的道:“怎么,还有事?”
被中年人看了一眼,少年重新紧张起来,咽了一口唾液,才开口道:“我我不要赏钱,以后能不能也加入他们?”
“哈哈,你想加入他们?”中年人大笑起来,四周的青衣骑士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我我我知道我现在还小,不过,我会努力的,以后一定会比他们还厉害。”少年努力的挺起胸膛,似乎以此来证明自己所言不虚。
“那等以后你当真厉害了再找我吧。”中年人再次笑道,掀开车帘,进入马车,马车随之缓缓启动起来,那些青衣骑士随之轻轻一夹马腹,拥着马车向前。
“等唔”少年正要再喊叫,农人连忙上前,悟住了少年的嘴吧,道:“三儿,别多事,这位老爷一看就是了不起的贵人,不会随便要人的,咱们没有这个命。”
少年将父亲捂住自己嘴吧的手用力扳开,看着渐去渐远的一行人,不满的嘟嚷着道:“他说叫我厉害后再去找他,却不告诉我身份,分明是随口敷衍,说话不算数,看来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贵人”
他这话说的有一点大声,队伍后面一名青衣骑士突然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少年只觉得一道森然的目光罩住自己,呼吸一窒,下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直到青衣骑士目光移开,少年仿佛才恢复了呼吸,大口喘起气来。
“吓死我了。”看到这队人马至少行进到数百米开外,少年才拍了拍胸口道,心中疑惑万分,这一群人到底什么来头,那些青衣骑士的眼神简直比大明正规军人还要厉害几分,受到这一刺激,这名少年日后倒是当真凭着自己的努力加入军队,成为一名战功赫赫的将领,只是他一直没有想到,那天问他话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大明皇帝。
王福并不是一个在宫中能闲得住的人,在皇宫中呆了两个月后,天气一转暧,马上命令侍卫跟随出宫,在京城效外四处巡查,跟随在皇帝身边的侍卫无一不是身经百战之士,当然比起一般军队强得多,那名少年和几名农人在那些侍卫面前会战战兢兢自然也不足为奇。
马车前进了一段距离,王福掀开车帘,向旁边喊道:“杨爱卿!”
“臣在,皇上有何吩咐。”听到皇帝的喊声,杨林连忙策马来到马车旁边,侧身问道。
“杨爱卿,你可记得,半年多以前,朕才刚刚结束征程不久,就在这附近私仿和一对父子谈话,才下定了要减租减息的决心。”
“皇上,微臣怎么会忘记,后来微臣还让应天府衙门查处了一个地方恶霸,当真是大快人心,怎么,皇上,是否又有恶霸要查处?”杨林笑着问道。
第四卷帝国东升第五十八章改变主意
第四卷帝国东升第五十八章改变主意
杨林如此问,自然也是听到刚才那名少年的回话,这名少年对于同村的大户也颇有怨言,忍不住说了几句大户的坏话。
王福摇了摇头,道:“大明亿兆百姓,士绅大户百万之众,纵使土壕劣绅只占其中一半,也是数十万之多,朕若是要一一查处,就算能够化身千百,又如何查处得过来,何况朕只有一人,连三头六臂也没有。”
说到后面,皇帝的口气明显有一点无奈,杨林连忙道:“皇上是否说的太严重了,大明自太祖以来,一向厚待土绅,这天下士绅多数还是好的,少数害群之马,皇上尽管行雷霆手段,将之铲除。”
少数害群之马,王福只觉得这句话在前世好熟,凡是出了问题,绝大部分官员,干部都是好的,不好的只是少数临时工,合同工而已,大明若真只有少数害群之马也不会搞得民乱四起,处处烽火,一度陷入亡国边沿,这场持续十几年的农民大起义,固然与持续干旱的天灾有关,可是没有那些地主壕强贪得无厌的压榨,绝不会影响如此大,这场几乎亡了大明王朝的起义,只能说是一半天灾,一半人祸。
大明立国近三百年,这个天下早已经憋病丛生,到了非改变不可的时候,否则虽然凭借着强大的军事力量和暂时充盈的财政,大明或许还可以持续百年甚至更久,可是总有一天这些憋病会一起暴发出来,同样可以可以将大明炸得粉身碎骨。
满清凭着一个官绅一体纳粮和持续不断的愚民政策,维持了两百多年的时间,若不是列强的船坚利炮将紧锁的国门打开,或者还可以维持更久的时间,如果只是要廷续大明这个政体,即使不作多大改变,王福同样有办法将大明延续数百年,轻松博一个圣君的称号,可是满清延续二百余年的代价是什么?是整个民族的文化,科技全面倒退,以致当外敌进入时,满清所用的大炮还不如二百年前所铸的大炮先进,这样的圣君名号绝不是王福所需要的。
“是少数害群之马也好,多数也好,如今天下已经平定,朕着力减免普通百姓赋税,徭役,可是普通百姓却落不了多少实惠,不少壕强地主甚至以朝庭减税为由,加大了租税,朕派人抓了刘黑子,没收所有田产,发放给佃户,那些佃户今年成了别人羡慕的对象,可天下李黑子、赵黑子、钱黑子依然固我,你看看田中这些农民,他们有自己的田产还好,若是今年能够风调雨顺,他们家中的存粮或许会多一点,可以让他们的孩子放开肚皮,吃几月饱饭。若是大部份靠租种地主壕强田地耕种的佃户,风调雨顺虽然可以多打一些粮食,可是交给主家的粮食也要多,即使家中会变得宽余一点,要想每天吃饱饭只是一个梦想”
说到后面,王福的声音渐渐低沉起来,想起一首诗,随口吟道:“昨日入城市,归来泪满巾。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这是宋朝张俞所写的一首诗,题目为蚕妇,其实泪满巾的又何止是蚕妇,猎户最好的猎物都不是自己能够享用,瓦匠一辈子可能也无法为自家建房,农夫更是有诗云:“春种一粒粟,春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听到皇帝所吟之诗,杨林和一些出身士绅的侍卫脸上都显出一丝愧色,一些原先家中租种过田的侍卫脸上则露出愤慨之色。
那些佃户出身之人,不是他们不勤劳,为了能够多一点粮食,他们劳作远比那些自耕农繁重,只是没有自己的土地,注定他们劳动所获大部分被主家拿走,尽管如此,佃户们还是重复着一年一年的劳作,从没有想过这样是否不公,千百年来,他们的祖辈就是这么过来的,除非遇到社会大变,否则他们的命运不会改变。
只是若遇到社会大变时,受伤害最重的恰恰也是他们,少部分人或许可以乘势而起,可是大部人却要面临家园被毁、田地荒芜、白骨盈野的状况,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若不是活不下去,除非一些野心家,否则没有人愿意社会大变。
千百年来,华夏的百姓勤劳、朴实、坚忍、向往安定,最为容易满足也是最好统治的一群百姓,可是他们也并不缺泛勇气,一旦超过了他们的底限,暴发出来的力量却可以移山捣海,每当这时,习惯于高高在上,早已经忘记百姓困苦的皇帝、官员、地主壕强在这股力量面前如同推枯拉朽一般被碾碎,数百年的王朝基业转眼成为烟云,汉、唐莫不是被这股力量推毁,大明也差点步了后尘。
可是在面对满清铁骑南下,整个江南震动,人心惶惶,不少壕强地主们想着投新主子之时,民间反对清军的义士却层出不穷,他们在后方自组义军,袭击清军占领的城池,偷袭他们运输的物资,给满人造成极大的困忧。
这些人中,有原先的官员,也有一些地主,但更多的却是普通的农户,谢迁、榆林贼都是最为杰出的代表。如今谢迁因功成为一府知州,更多的人却抛洒热血,归于尘土,没有人要求他们如何做,他们却自愿站出来,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阻挡着异族的入侵。
“皇上,臣等愿为皇上分忧。”沉默了一会儿,杨林等人连忙道。
“好,朕已决定,明日早朝同情诸大臣所请,由礼部择好良辰吉日,封禅泰山,从泰山归来之日,就是向天下宣告减租减息之时。”
杨林和夏完淳等人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闪过一丝喜色,恭声应道:“皇上圣明。”
从前年开始,朝中官员提出封禅泰山后,虽然被皇帝断然否决,可是大部分官员都不理解皇帝为什么会拒绝这种千古留名的好事,许多朝中重臣也一直没有停止过向皇帝进言,只是皇帝一直没有松口,没想到今天皇帝终于同意。
前面夏完淳改为杨林,停了一段时间,老茅把人物搞混了,多谢书友指出。
第四卷帝国东升第五十九章故地
第四卷帝国东升第五十九章故地
弘光七年三月,江南已是一片*光,辽东大地却依然到处白雪皑皑,只是原本干枯的沟壑却悄然传来汩汩的声响,仿佛一夜之间,流水就突然从地下冒了出来,若是仔细观看,溪水两旁不知何时已悄悄多了一丝绿芽,原本洁白的雪地,偶有蹄印爪迹出现。
一阵细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不久,一支长长的车队出现在大道上,打头的一辆大车车轮从雪地上辗过,留下两行深深的车辙,接着是第二辆,第三辆,将细细的车辙变宽,变大,露出黝黑的土地,刚融化的雪水一片浑浊,慢慢流入两旁,原本清澈的溪水也变得浑浊起来。
一只狍子从树林中钻了出来,经过一个冬天的煎熬,这只狍子身体显得瘦长,它眼下急需要寻找青草来补充自己的营养,它不满的朝打扰了自己进食的车队方向看去,眼睛眨了一下,闪过一丝迷茫之色,前面的马匹是它所熟悉的动物,只是这种动物身上,没有令它和同伴畏惧的,手持着弓箭,脑后拖着一根长长尾巴的凶残异类,而是在马匹后面的车上坐着不少包裹在厚厚棉衣,圆滚滚的东西。
随着这支队伍离它越来越近,这只狍子也看得越来越清晰,整个队伍有近三十余辆马车,除了三分之一的马车上坐着人外,还有一半的马车装满了各种大大小小的箱子,其余的马车却是一个封闭的包箱,不清楚里面是人还是物。
“那是什么东西?” 前面马车上的人大叫起来,手指的正是那只狍子的方向。
“好象是羊?”
“不对,是鹿。”
“我看不象是羊,也不象是鹿。”
马车传来一阵争吵声,谁也不能说服谁,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响了起来,道:“好了,谁也不要争了,问问老爷就知道了。”
刚刚的争吵平静下来,一人从车上跳了下来,向后面一辆全封闭的马车走去,禀道:“老爷,前面发现了一只动物,我们不知是什么,还请老爷解惑。”
“老吴,停车。”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
“是,老爷。”车夫应了一声,收了收缰绳,将马车停住,马车的帘子掀开,一名五十余岁,身穿锦袍的男子从马车里钻了出来,随着这辆马车的停下,整个车队也慢慢停了下来。
“哦,是一只狍子。”锦袍男子望了望,马上肯定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