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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扇子对着灶底猛扇。这一扇不要紧,只朝一个方向冒着的浓烟顿时四方窜出,熏走一帮围着的人,没辙,反正谁也不乐意闲着。
眼瞅着那组的人已经吃上了,每人还举着一杯饮料在碰杯,组长煞有介事地发表起了祝酒词:“亲爱的组员们,烟尘在晃荡,鸡翅在金黄,我们的激情在飞扬……”他们那么快活,我这组的人却被熏得一蹶不振,搞什么搞,人家都飞扬了,我们却呛得泪汪汪。顷刻间,强烈的责任感在心中升腾,力挽狂澜就靠我了。我迅速夺了本组组长的嫡,大声喊了一句:“管他们激情扬不扬,咱们今儿个把歌唱,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预备唱。”他们道高一尺,我魔高一丈,很快这组的风头就盖过了那组,弄得他们领导没法讲话,只要一开口,就被雷电般的歌声打断。我们得意地自己给自己鼓掌,却引起他们组员公愤,强烈谴责我夺权抢势越俎代庖的霸权主义行径,竟然还有两位姑娘愤然离席表示抗议,这算怎么回事啊?有本事两边拉歌呀,拉赢了我们认输,至于离家出走吗?这个世界很残酷,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我力排众议,更加慷慨激昂地领大家开唱,却不料本组成员也叛变了,非但不跟着我唱还反而加入到指责我太过分的阵营中,我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不过,宁可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朗朗乾坤,浩瀚苍穹,我问心无愧,如今四面楚歌,胸中生出一股末路英雄的悲壮!
激情假日(2)
天逐渐暗了下来,我们这才猛然发现,空地已经被水淹没了三分之二,而且水还在以看得见的速度吞噬着土坡,这时李明想起什么似的说了一声:“此地一到晚上就涨潮。”我们赶紧扑烟熄火,丢盔弃甲,迅速撤退,逃离现场。烧烤诚可贵,小命价更高!
离李明家不到200米的地方,有一条横跨两岸的狭长铁索桥悬在河面,桥上铺满了一块块木板,这边是堤坝,对岸全都是一望无垠遮天的大山。晚上我们都在李明家昏昏沉沉的灯光下打扑克,玩着玩着厌倦了,就跟几个同学出去走走。夜里的农村又黑又暗,外面空无一人,偶尔听见几声狗吠,我们心里都有点发毛,却被一股强烈的探险欲望拽着往前。就在我们紧靠在一起摸着石头过路时,突然这条悬索桥在眼前豁然开朗,别开生面。我们好奇地登上去,小心翼翼地扶着铁链,一摇一摆地微步缓移。桥的尽头通向对面山脚一片幽暗浓密的竹林,透露出巨大的神秘和恐怖,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们刚挪到桥的中点,就立即缩成几只瘫软怯懦的可怜小虫,一屁股坐下不敢前移了。坐下之后,平一平心气,心里竟生出一番别样的感觉——桥在晚风的作用下把我们带得轻摇轻晃,那是一种最真切的飘飘然。一轮皎洁的月亮银亮当空,洒下一片清辉,不仅铺在我的全身,还把桥下那块大石头照得光亮光亮的。耳边只听见河水潺潺流淌极其纯净的声响,别无杂音。我们被这清凉、静谧、精爽、心旷神怡的氛围一圈圈包绕着、滋润着,再加上对岸雾气缭绕的竹林送来的几丝神秘幻想在头脑中作用,我整个人就这样融化在了天地自然之间,好一个人间仙境啊!
正当我陶醉呢,隐隐约约看到对岸有一点灯光在移动,好像还听见由远而近的匆促脚步声。原来,大队人马也赶来疗养了,还带来了衣服和被子。于是,所有人全部一字排开,盖着被子集体竖躺在悬索桥的木板上,或聊天或调情或睡觉,享受着温柔月光浴,舒舒服服地度过一整晚。
还有一次特别难忘的乡村之旅是去周文平家里,可怜的我那回又引起了公愤。因为同学们都兴致勃勃地骑了三、四个小时的脚踏车从河堤岸直接走小路,而只有我一个人是坐汽车到目的地的,所以被他们无情地扣上了“搞特殊化”的帽子,真是天大的冤枉。事情真相是那天我身体欠佳,外面又烈日高悬,父母怕我中暑坚决不让我出门,为此,我还差点以绝食相逼,最终爸爸妈妈作了一个折衷的妥协,爸爸开车送我去。为了能与亲爱的朋友们共同旅程,把更多欢乐撒播给他们,我自始至终都在努力争取,没想到反被误会,几个女生在吃饭喝酒时都不跟我碰杯,不碰就不碰,你们又不是我心仪的对象,所以我不难过,还很开心哩,显示了一个阳光男孩的气度。
周文平的妈妈准备了丰盛的农家晚宴招待大家,煮了一大锅米粉,还专门杀了几只鸡放在里面,真是一片热情在暖壶啊!我们很不客气地围坐在平哥家里的房檐下狼吞虎咽,对面也是这种南方农村典型的老木屋,中间只有一尺宽的小路上零零星星地走着几个村民,还有老农牵着自家的牛路过。牛看见我们吃饭停住了脚步,老农麻利地用鞭子抽了一下,多么祥和的乡村景致啊!
酒足饭饱,天也快黑了,平哥领着大家到村子那条河的金色沙滩上去燃篝火,我们就在岸边不停地搜索干枯了的小树,那是最易燃的材料。沙滩在河中央,过去必须涉水,所以男男女女都卷起裤腿,很有秩序地一个接一个淌下去,为保护辛辛苦苦弄到的柴火不沾水,大家一致把小树高高举过头顶,这样前进就更困难了,不好掌握平衡,个人的踉踉跄跄导致整个队伍摇摇晃晃起来,像是演杂技,在水中蔚为壮观。
篝火终于熊熊燃烧起来了,我们的衣服却几乎都湿了,所以首要任务就是把衣服烤干。女同学碍于情面任湿布紧贴着身子,男同学就无所谓了,很爽快地脱脱脱,这下可便宜妹妹们了。有两个女孩还走到我面前说发现我挺瘦的,小样儿看得还真细啊!
激情假日(3)
童真的我们围着篝火玩起了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大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快点快点抓住他,快点快点抓住他……手绢换成了湿衣服,而惩罚措施包括真心话、大冒险或表演一个节目。其中,罗杰同学落网后选择大冒险,被一帮人扛起来扔到河里喂鱼。我落网后选择表演节目给大家献上了一曲高难度的俄罗斯民歌《喀秋莎》,女生们全听醉了。方园落网选择真心话,被逼问在场哪位男生是他喜欢的类型,我立刻意识到自己是否应该回避一下,怕到时方妹妹幸福地说出我名字让其他男同胞受不了,没想到她却脱口而出班长裴胖子。这个姑娘,为了不暴露目标,竟然随便拉一个无辜少男垫背,叫我如何说她好呢?
游戏玩累了,零食吃光了,带来的柴火也用得差不多了。篝火眼瞅着就要熄灭时,我们忽然注意到这河中央原来一直停着一只船,就争先恐后地跳上去,惊扰了熟睡中的船夫。人家还以为是河盗突袭或夜里碰上了鬼,下意识地举起棍子,平哥赶紧过去解释,看得出他们很熟,船夫非但没有恼怒,反而答应为我们撑船。大概由于先前篝火时把劲都使完了,我们这群疯子坐船时倒安分多了,但也许是被这融融的乡村夜色吸引住了,反正都静静地看着月亮,吹着夜风,闻着水气,从船舷把两只脚伸到河里,随着船走划开一道道水痕,陶醉极了。
转眼已是凌晨三时,不知谁提议连夜赶回城,竟然得到广泛支持,看样子大家真受刺激了。说时迟那时快,原班人马火速返回周文平家,身手矫捷地打开一把把锁,无声无息地牵出一辆辆车,在黑灯瞎火的午夜时分悄悄撤离村庄,搞得像抗日一样。刚开始还本着相互扶持的革命主义人道精神,紧紧团结在一起,谁也不拉谁,可各自的坐骑毕竟有好次之分,那些拥有好车的战友哪里能耐着性子陪车况不好的同志,他们很不仗义地狂蹬踏板而去,留下一堆“老弱病残”在后面吃力地爬行,其中包括我这个无车一族。好心的方园接纳了我,让我感到一阵春风般的温暖和夏风般的舒爽。坐在她后座,看着方妹妹的纤纤细腰,我真想舒舒服服地靠过去,成全两个人的浪漫,可转念一想,谁要她刚才“真心话”时不说我名字来着,于是就此作罢,权当惩罚。
俗话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交通工具不好是相当折磨人的。眼看着落后的这帮难兄难弟难姐难妹在路况不良的路上骑骑停停,走三步退一步,最后干脆推着车,累得气喘吁吁,筋皮力尽,男生一个个灰尘破土,女生一个个花容失色。还有轮胎的摩擦声,气门芯的漏气声,金属磨合不良的嗓音,混杂在一起,简直让大家郁闷到了极点。祸不单行,我们的领队李虎啸同学不知什么原因被路边一只狗狂追十里地,乃至他使出吃奶的力踩着破车赶死一样地往向冲,失踪了近20分钟,回来后由于用力过猛和惊吓过度,人都快虚脱了,边擦着胸脯粗声喘气,边言之凿凿地对我们说:“这一定是条发情的母狗!”
怎么办?几十公里的路我们一个多小时恐怕都没走完五分之一,照这个速度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亲人呢?刚好有辆车从旁边经过,我们灵机一动,不如原地停下来拦车吧。可这深更半夜的车本来就少,况且大家对所有经过的车一叫二喊三招手,就是没人搭理。这时,喜欢恶搞的谢文韬同学从书包里掏出一把水果刀,眼睛一斜,装出一幅很假的凶样子说:“不如我们劫车?”顿时被全体人狂批。不过,如果一直这样的话,我们被逼急了也不是做不出来。天无绝人之路,终于在大伙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一辆白色卡车由远而近,缓缓停在我们跟前,我作为代表叙述了目前的困境,流露出希望他帮忙的意思,好心的师傅二话没说,立即招呼我们上车,那些“破铜烂铁”全部装在后面的翻斗里。想知道绝处逢生临死被救的感觉吗,那就请听我们一路的欢歌笑语吧!对了,汽车很快追上了那帮只顾自己的叛徒,我们路过时得意地冲他们摆手、吹口哨、用英文打招呼,弄得他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琢磨着这哪来的专车接送啊?好心的师傅问骑车人是不是我们一伙的,要不要一起载回去,我们异口同声:“不是,不是,我们不认识他们。”
激情假日(4)
差不多半小时,车到了城里,谢过师傅后我们下了车。天已经亮了,我们在路边等那帮骑车的人一道去吃早餐。又过了半小时,所有人马顺利大会师,他们知道自己理亏,所以见到我们一声都没敢吭,虽然他们此时腿都快断了,咋办?忍着!
那顿早饭吃得颇具戏剧性!所有人分成两桌而坐,等菜的时候,一个女同学从包里拿出几瓶婚礼上可以喷的那种彩带,见这新奇玩意儿,我们如何闲得住,两桌人就开始了对喷,顷刻间,五颜六色的彩带夺瓶而出,在空中横飞,饭店一下子成了婚礼现场。彩带是不长眼睛的,有几根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后落到旁边客人的菜里,仅仅只有一道菜受到污染,很清晰地记得那是“辣椒炒肉”,可谁曾想那个快要吃完的客人站起来假装跟老板发火,指着桌子说这菜没法吃了,然后一分钱没付,赶紧启动摩托车扬长而去。老板急了,喝斥我们对此事负全责,并赔偿那一桌饭费,我们当然不从,反驳说只有一道菜被毁,其余完好无损,还差不多被吃光了,是那人想赖帐,我们一个子儿也不给。老板娘火了,扬言说不给钱就打110报警,可大家谁也没被吓唬住,一个个都相当镇定,岿然不动,报警就报警,谁怕谁啊,我们等着。警车两分钟后鸣笛而来,两位警官看到这么一大帮人先是一愣,怀疑是不是打群架,可多看几眼发现一个个全都学生模样,就更迷惑了,难道是抗日游行?莫非这饭店卖日本菜?听完老板娘的陈述,听完我们的辩词,人民警察颇有智慧,两边都不得罪,作了一个折衷的裁决:我们不必赔整桌饭费,但必须付那一道被毁菜的钱。谁也没有意见,谁也不敢有意见,谁也别把警察叔叔给惹急了。赔款之后,我们收拾好行囊,血气方刚浩浩荡荡地朝另一家饭店走去。
火车开了3、4个小时,我跟同学回忆了3、4个小时,你说一些,我补充一些,都不愿漏掉点滴细节。沉静在过去的往事里,我们时不时会笑着感叹还是家里好、假期无比快乐、乡下环境最美,或者感叹大家相处很单纯、全都不是省油的灯、以后这样的机会少等等。四年当中,假期生活确实给我带来了无穷的乐趣和珍贵的回忆,大学眼看着就收尾了,我能做的,就只有用文字把它们保存下来,不至于流失掉。
回校途中桃色艳遇
五一长假在家混了七天,今天回校了。
以前每次往返都坐那趟T167或T168次列车,这回换了直达的Z66,只要11个小时,走京九线,中途不停。而T168则改成京广线了,比以前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