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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两位姐姐一有空就找李思城聊天。李思城毕竟是一个少年。再压抑的少年也不愿意成天嘴上贴着封条。孤独惯了的李思城在异乡能遇到两个聊得来的大姐,也就敞开心扉与她们交流。两位大姐都看过不少小说,但她们很快发现,与少年老成的李思城辩解,两个加起来也不行。
鞋厂一般是不放假的。但如果江涛宣布机器在两三个小时内无法工作,木运通也只得“放风”,让大家出去走一走,不过不得超过两小时。其实江涛有时是想让根本没有休息日的员工们休息休息。而那木运通空有一个硕大的脑袋,哪知机器坏在哪里?只是急得抖动肥肉直转圈而已。
木运通是绝对不会关心工人是死是活的。但他对鞋的生产却马不停蹄。他恨不得让那台破机器飞起来,一秒钟就能生产十双鞋。也许他真的“运通”了,订单像雪片般地飞来。他带着两个儿子和老苟像四条饿慌了的狗一样盯紧每一个人每一分钟。累了,他们就分作两班,轮换着盯,以致厂里的每个工作随时都感到如芒刺背。李思城只感到自己太累了。那些女工们只要一停机,就趴在案子上睡着了。有一次,木运通逮着了一个想睡觉的女工阿红,他就并起两个肥大的手指在阿红的头上狠命地敲了一下。阿红一晚上都在掉眼泪。
所有的工人都希望机器赶快坏。只有机器坏了,他们才能休息片刻。可是,那个侯伟却在厂长面前立下军令状,说他班的人一天晚上能打出80箱鞋来(一般情况,一晚上只能打70箱左右)。虽然这个疯子没有哪晚上打出这个数来,但厂长是高兴的。厂长的疯狂有一部分是由于这个家伙的煽动。厂长老木就喜欢这样的人,这样拥护他的专横和残暴的人。
然而这样的人却只有侯伟一个。也幸好只有一个。不过他的马屁没白拍。厂长私自作主,当着众人的面奖励了侯伟100元钱。老木在点钱时故意把票子一张一张地抖,哗哗响。但没有人眼红。所有的工人都在诅咒侯伟。但所有的人都不敢言语。因为所有的人的工资都在老木手里。所有人的都是为了工资而来。他们可以心里骂老木,但老木要是不给他们钱,他们就傻了。
这一日,江涛对老木说机器坏了。老木黑着脸看着江涛修。机器的确出了点小毛病,但江涛是有意让大伙儿休息一会儿的。江涛干了几年的鞋厂,他在以前的厂里根本没玩过这种把戏。但这次他必须这样做。因为,几个有“麻烦”的女工经常把一只手捂在肚子上一只手配鞋。已经结婚多年的江涛对女人的事比李思城懂得多。所以江涛这么做了。
李思城终于可以和大家走出厂门呼吸一下厂外的空气了。这空气其实与厂内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工人们感到,出了厂门就等于去掉了身上的镣铐。他们像一群出笼的鸟儿一齐往县城里飞。两个小时对这些胆小的可怜的年轻人已是莫大的恩赐。
李思城到了槐庙。大街上很热闹,两边的大榕树像一柄柄撑开的伞,使整个街道阴凉清爽。李思城走进一个书店,一抬眼就看见了《鲁迅全集》。鲁迅先生的像就在书的封面上。从小学到高中,李思城最爱鲁迅的文章。鲁迅那种具备穿透力的文字已经深入他的内心。在翠竹县办校刊时,他就曾和班主任王成林老师把原来的刊名《绿原》改名为《荒原》。他认为绿原已经是经过修茸的原野,而荒原有待开拓。那时的李思城虽然穷困,却意气风发,大胆地写了不少诗歌、散文。自从因交不起费用被迫走出校门后,李思城辗转中原,为的是寻找一个武术老师,弃文习武。却不料事与愿违。他在身心疲惫的同时也丢弃他的学业。一年了,已经离开书本整整一年。且不谈那些希腊符号,就连那些名篇也淡忘了。
李思城不该在今天到书店去的。他一看到鲁迅先生,顿时感到胸中一热,随着一种悲愤油然而生。一年来,他是在逃避文化。他由于没钱上学到转而恨起文化来。他要躲它。而现在,当他在异乡重新看到他心爱的鲁迅先生的作品时,他的眼泪差点就要流出来。他已经有一年没有正经地看过书了。这是罪过。这是一种讽剌。一个渴求知识爱书如命的少年却不能看书!
他信手拿起一本翻了翻。这是经过精心设计和包装的书。封面光滑而有质感。李思城打开,一股久违的墨香刺鼻而来。李思城再打开,是《野草》,是《呐喊》,是《彷徨》……李思地看进去了。李思城被鲁迅先生疾风劲草般的文字慑住了心魂。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书主对一个衣衫破旧的少年痴了似的看书又不买书很不耐烦,没好气地对李思城说:“你是买还是不买?”李思地终于惊醒过来,红了脸,赶忙把书放回架上,说:“多少钱?”
“138。”书主看也没看李思城一眼,说。
李思城一扭头就跑了。他怕书主看到了他的窘态。他重新回到大街上,大街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天,渐渐暗下来。
李思城吓了一跳,刚才不知看书看了多长时间。他赶忙迈开步子往回赶。但他心里同时也暗暗发誓:一定要买回一套《鲁迅全集》!学拳的事可以放一放,但这套书,必须买!
他下定决心,下月一发工资,马上就到书店里来。他来厂里已经快两月了,扣了半月的工资,厂里又要押一个月的工资,看来只有下月才有指望了。
日期:2006…7…29 14:44:06
第七十章鞋厂的暗流
李思城回到厂里,厂里还是没有上班。厂里打架了,所以谁也没有注意到李思城。
打架的双方是江涛和侯伟。江涛的头上被打青了一块,而侯伟的右眼肿得像个烂桃子。
晓武低声对李思城讲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那侯伟在江涛修理机器的过程中看出了端倪。这侯伟颇有野心,平时刻意地买些注塑机维修的书看,带班时无事便琢磨,时间长了也粗通一二。今日侯伟瞅见江涛把一些零件拆下来又原封不动地装上去,就起了怀疑。他对江涛本来就不满。江涛有技术,而他只是一个带班的。所以他想方设法要超过江涛。今天,他的机会来了。他当着厂长的面直接对江涛说:“伙计,我看你就别在那装模作样了。这机器根本就没坏,你想拖时间就这么装,你对得起厂长吗?”江涛没想到这小子来这一手,当着厂长的面,不好发作,便说:“你说没坏,那你来拾掇好了。”扔了工具,看着侯伟。这侯伟早就想在厂长面前露几手了。他马上就把零件装进了机器里,一摁开关,果然,注塑机就嗡嗡地叫开了。江涛的脸一下子白了。老木和老苟火一样的目光把江涛的脸烧红。而侯伟冷笑着,胜利地冷笑着。
但侯伟一会儿就笑不出来了。那注塑机启动了一会儿,自动灭了火。侯伟的脸一下子僵了。本来想马上发作的老木此时又命令江涛:“别听侯伟瞎说,还是你来。”江涛冷冷地看着侯伟。侯伟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毒。他拂袖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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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根青春励志成长小说:梦想在远方》 第48节 易读
《草根青春励志成长小说:梦想在远方》 第48节
作者: 怀旧船长
机器终于修好了。而此时也轮到了侯伟的班。侯伟进来时指桑骂槐地骂了两句。江涛一时火起,一把攥住侯伟的衣领问:“你小子骂谁呢?”侯伟仗着厂长很欣赏他,两只眼睛像两只狗卵一样鼓着,喷着口水说:“骂你!咋啦?敢打不成?打啊!”他把胸挺了挺,却不料江涛真的一拳打在他胸脯上。侯伟这下不干了,拾起一把板手照着江涛的头上打过去。江涛挨了一击,也拾起一个小锤子照着侯伟的头部打过去,侯伟一闪,就打在右眼眶上。顿时,他的右眼就成了一个烂桃子。幸好这小子眼睛闭得快,不然,他的那只狗卵就破了。
厂时顿时翻了锅。有胆小的女工高声尖叫。老木赶来时,已有人拉开了双方。老木上去就给了江涛一个耳括子。江涛忍了。江涛一甩手就走出车间进了自己的屋子。李思城回来时,江涛已经把被子蒙在头上,李思城看不见他的表情。
接下来厂里的故事一串接一串。
平日里阴沉的老苟,在一天晚上上厕所时偷看隔墙的女工阿红,差点把阿红吓得小便失禁。院子里只有一个厕所,是露天的,男女厕所之间的墙不到六尺高。那老苟身材瘦长,加上他搬了砖头垫于脚下,所以海拔没有问题。阿红“麻烦”来了,肚子有点疼,她呻吟着,抬头看天上的星星以转移目标,因为肚子疼得实在没有办法。她一抬头,就看墙头这边老苟那双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阿红尖叫一声,差点栽到粪坑里去。这时颂扬、爱洋等女工闻讯赶来,老苟傻了,被跑过来的女工们撞个正着。老苟在那个晚上狼狈得像一条狗。老苟没有尾巴可夹,便夹着头逃跑了。
第二天,倒霉的阿红被老木正式开除。没有原因,就是开除。开除是没有工资的。阿红拎着自己的行礼走出厂门时哭成了泪人。没有人敢说什么。谁愿意在说一句公道话之后被厂里无缘无故地开除呢?日夜不停地拼命,结果是一分钱没有,谁愿意有这样的结局?李思城来厂里两个月了,还没有领过一分钱。他抽的烟,全部是晓武和江涛让的。有时,他真的不好意思接。但他心里很烦,偶尔抽根烟,想让烟雾把一些让他不忍去看去想的东西掩起来。
这一晚,李思城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便到他平常练功的那个墙角里抽江涛给他的一支“洛阳牡丹”。刚刚点上,就看见一个人影疾奔过来。李思城借着月光一看,是爱洋。爱洋手里拿了一个包,急匆匆的样子。
爱洋的脸上全是泪痕。爱洋看见李思城就全身发抖。爱洋把双手握着嘴,强压着哭声。但因压得过紧,她的身体抖得更历害。李思城一惊,想到老苟偷看的事,心想是不是又发生了这种事?他赶忙扶着爱洋坐下。爱洋的眼泪就顺着李思城手背哗哗地淌下来。
哭够了,爱洋才对李思城说:“兄弟,俺要走了。俺要离开这个魔窖!俺要回南阳去!俺再也不出来了,这个世道太凶险!”李思城百思不得其解。爱洋顿了一会儿说:“兄弟,你何苦在这里呆下去?姐劝你,离开吧!木运通那狗东西不是人!”她声泪俱下地讲了令她惊心动魂的一幕。
原来,爱洋家里来信,妈妈生病了。爱洋来厂已经有三个月,只发过一月的工资。爱洋家庭情况不是太好,因此她在今天上午去找老木,说能不能把工资领点出来请假回家去看一趟妈妈。老木死死地盯爱洋,盯得爱洋感到浑身都是毛毛虫在爬。老木说,黄昏时候来吧。俺给你想办法。你平时工作不错,破个例。
爱洋毕竟有了希望。爱洋高兴地回来了。爱洋在天暗下来时去找老木。老木说现在厂里没钱,你得跟着俺回家去取。爱洋就跟着。老木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玉米地里。黄昏时的玉米地没有人,老木叫爱洋坐下。老木的手就开始在爱洋身上乱摸。爱洋气得站起来想走。老木凶相毕露。老木说,你要是不同意,一分钱没有;要是同意,全部工资都给你结了,点现钱。老木说着说着口水就流满了肉乎乎的下巴。爱洋心如刀割,看来这条老狐狸不到手就不罢休,自己真要白干了。爱洋情急之下,对老木说,可以,但你先把工资全部付清。老木不是三岁小孩。老木乜着眼说完了事再给。双方僵持了。最后那老木按捺不住,扑过来抱住爱洋。爱洋气得快疯了。爱洋平生以来第一次这么生气。爱洋想与老木拼了。她照着老木那地方狠踹一脚,老木肥硕的身躯顿时缩成一团,趴在玉米地里直打滚,压倒了不少玉米杆子。爱洋再也不敢看老木一眼,起身飞跑进厂,草草卷了行礼,又怕老木堵着去路,这才向厂的深处跑来,正好撞到李思城。
爱洋边讲边看后方,看有没有人追来。院子里没有人声,只有车间的注塑机在嗡嗡地响。爱洋草草讲完这故事就惊慌地对李思城说:“兄弟,俺得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你保重!”她看了看那高墙,上不去。李思城走过去站在墙根下,对爱洋说:“爱洋姐,你踩着我肩上墙吧!”爱洋也顾不得许多,搂住李思城,一脚踩在李思城双手扣起来的“套”上,一脚踏上了他的肩膀,费力地扒住墙。李思城感到爱洋的身子抖成一团。爱洋终于够着墙沿了,这才把双腿搭上去。李思城帮她拿着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