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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繁星火怒去青云 江宁儿重出蓬莱
银柳宫知道魔君亲自领逍遥派包围了风雪山庄，一边幸灾乐祸，一边等着看好戏。 其实青云山也获悉此事，元火鹤召二掌事及六大长老讨论此事。 “魔君已经开始危害人间，我青云山为仙门正宗，不可坐视不管。诸位可有良策？”元火鹤开头道，一如平日的威严。 然而繁星火听了此话，唇边又露出了一丝嘲讽，下座的后勤长老——仓已的师父——灵甲真人早已冷哼了一声。元火鹤此次护短护得太过分，泣血被夺，韩子默被说成了叛徒，真正的叛徒阿晶却提也未提。 看着气氛尴尬，火乙轻咳了一声，道：“用地火石，去把宁儿接出来吧。” “火掌事说得在理，此刻正是她将功折过之时。若她能击退魔君，失泣血之过便可抵消。”惩戒长老顺着火乙的话说了下去。 “哼，失泣血难道只是一人之过吗？保天下平安难道是一人之责吗？若她没能击败魔君呢？”繁星火冷言，这群人，送死的时候才想到宁儿了？ “繁星掌事，守护苍生自然不是一人之责，但江宁儿是无欲剑主，身负天命。魔君乃千年魔神，非常人所能抵挡，其他人和他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我青云山不能白白牺牲弟子。”惩戒长老说得冠冕堂皇。 “切，为了堵银柳宫的嘴，不是把子默给牺牲了？掌门的徒孙是青云弟子，我云英洞的小童就不说话青云的人了？”灵甲真人尖着嗓子插了一句，元火鹤的面上顿时不好看了。 制律长老一声喝：“灵甲，此时旧事重提，又有何用？掌门如此是防银柳宫做文章，亦是不得已！” “不得已？一句不得已就连是非黑白都可以颠倒了？” 眼看着就要吵起来，成离烬此时闯了进来，高声道：“禀告掌门，魔君已经在和风氏三兄弟交手了！” 繁星火噌地站起来，向青云殿外走去。 “繁星师弟，你去哪里？”火乙唤了一声。 “去风雪山庄！” “繁星火，你别冲动，先去把宁儿接回来，你们拦住他！”元火鹤发话，却失了平日的底气。对于韩子默之事，他不是没有过挣扎，自己这一回，是不是做错了？ 繁星火周身突然冒出了点点银色冷火，如萤火虫一般在他身边雀跃飞舞。白姬出手，青云殿地面轰然出现一道硕大的裂缝。 “都别拦我！当年我繁星火救不了师父，这回，我不想让徒弟也去送死！风氏三兄弟身为凡人，尚不惧强暴，你们你们将所有责任推在一个孩子身上，就不觉得汗颜吗！” 整殿默然，繁星火御剑而去，赶到风雪山庄时，却还是晚了。 风折兰死了，魔君暂退，逍遥派的人包围了风雪山庄。 江宁儿在蓬莱水洞，随着冰冷的地下水沉沉浮浮，不知过了多久，她几乎忘记了自己是谁，却突然发现水流安静了下来。茫然地睁开眼睛，熟悉的蓝色光芒迎面扑来，和她的天生仙气如出一辙。 江宁儿认出那是个巨大的禁仙结界，她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布下如此厉害的东西，可是那浅浅的蓝光却提醒着她，这分明自己的杰作。 忍不住伸手碰触那幽蓝的结界，滑腻柔软的结界在她的指尖下突然碎裂，水流卷成漩涡，狂暴地蹂躏着她的躯壳。可是江宁儿的灵台却分外清明，她似乎听到了一些破碎的声音： “启明星君，你擅闯禁地，与九泉地君晦日私斗，造成魔君元神逃逸。本宫下令废去你的星君之位，于蓬莱水洞思过！” 疯狂的水流骤然停止，离开了她的周围，江宁儿待晕眩的感觉过去，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银白色的球体内，她认出那球体是仙力所为，这仙力比青云山任何一个仙尊都纯净。 她动了动僵硬的四肢，站了起来，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那是个白衣仙人，有着出尘绝世之姿，眉宇清冷却有隐约的落寞。他墨玉似的眼落在了江宁儿的腰间，开口道：“半神无欲？” 江宁儿点头，反问：“你是谁？” 对方却不知如何回答，想了好久才说：“叫我启明即可。” 江宁儿瞳孔一缩：“你你为何被关在此处？” “自然是做错了事，十四年前，我放出了魔君元神。”他淡淡一笑，波澜不惊，“被无欲剑主放出，也算是天意。如今也该赎罪了，走吧，该去把魔君重新封印起来了。小仙，你叫什么？” 光球抗拒着水流，缓缓地移动着。 “我叫江宁儿，是青云山弟子。你刚才说封印魔君的元神，他杀不死吗？” “他是魔神，元神与天地同在，肉身可毁，元神却只能封印。无欲剑主可毁他肉身，我则要封印他的元神。” “是吗”江宁儿摸了摸腰间的剑，眼神一黯，“其实我没把握。” 启明露出了一个好看的微笑，却有一丝同病相怜的无奈。 “其实我也没有。” “呃？”江宁儿一愣。 “可是毕竟是自己惹的祸，不解决，我良心不安。咦？” “怎么了？” “九天落水太强，我上不去。” 那银色的光球果然停住不动了。 “怎么办呢？” “喂，怎么办啊！”韩子默着急地问风逝水，他们马不停蹄地来到了蓬莱山，在一个光秃秃的石谷中找到了那个水牢。这水牢其实是个瀑布，只是银河之水直接从九重天垂直坠入了这个水潭，那巨大的冲力让任何不慎卷入水流的物体再无重见天日之时。 两人周身都被氤氲的水气沾湿，韩子默卷着衣袖，扎起下摆以便于行动。风逝水却依然摆着他的少爷风度，只是他的白袍沾了水，再也不能衣袂飘飘。 “你别挡道！”风逝水没好气地将韩子默往身后拉开，“待会儿我停住这水，你立刻用变形术化成鱼下去救人，听明白没有？” 待子默点头，他拔出那根乌木簪子，朝天一指，大喝了一声：“风生水起！” 拔地而起的龙挂驱散了水气，慢慢和瀑布之水缠在了一起。水流坠落的速度减慢了，停止了，然后，逆行。 “哇，风少爷，你好厉害！” “少废话，你快点去找人！” 韩子默见风逝水孤傲地仰着头，可讲话的时候牙关却有些打颤。他当下明白这小子坚持不了多久，二话不说，燃了张变形符，吞下符灰。 风逝水本来全力控制着“风生水起”，看了韩子默的变形一下子支持不住了。他应该变出鱼鳍鱼尾好下水找人，可现在他却变成了一个长着鱼头的人！ 龙挂消失，九天之水重新落下，声势浩大。 “你搞什么！”风逝水气急地咆哮，再没心情维持自己的形象了。 韩子默自知丢脸，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觉得脚下一震，地动山摇起来。一个银白色的球体赶在坠水与水潭结合之前，从水潭里升了起来。当它破碎的时候，石谷一片耀眼的银色光芒，待视线清明，韩子默看见江宁儿和一个白衣上仙一起站在水潭边上。 然后，两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的身上。 “你是子默？”江宁儿看着他，那神情很是纠结。 那白衣上仙别过脸，挥了挥衣袖，一道白光过后，他恢复了原来样貌。 风逝水在一旁站的笔挺，双眼望着天，就差没举块写着“我不认识他”的牌子了。 一时间，韩子默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十八回 彩霞深处诉衷肠 残云阵内恶战起
回程路上，因为有启明和江宁儿御剑，速度快了很多。 韩子默踩在无欲剑上，身边飞过一朵又一朵的云朵儿。夕阳西下，金乌将白色的云彩染上了灿烂的霞光，霞光反射在宁儿脸上，红红的一片，煞是好看。 “小心。”宁儿突然唤了一声，前方飞来一群归巢的雀鸟。几只雀鸟不慎撞到了韩子默身上，他失去平衡之前，江宁儿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韩子默的呼吸一下子有些急促了起来，宁儿的手掌小小的，却因为长期练剑，长着一层厚厚的茧子。淡淡的暖意从掌心慢慢传了过来，直达心底。 “宁儿，在水洞里的时候你还好吧”话没说完，韩子默差点想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那鬼地方怎么可能好嘛！ “挺好的，不用被繁星火那酒鬼逼着练七星杀，不用天天管他是不是又醉在哪里了，真的挺好的！”宁儿居然开起了玩笑，学着当初在青云惩戒洞里，韩子默的口吻说话。 韩子默吃惊地看着她，她也正回过头来看着他。她的眼睛闪闪亮亮的，还是一样的淡漠，却不再冰冷。 “子默。” “呃？” “出了水洞，第一个看到的是你，我很开心。” 韩子默却想起了当时自己那该死的形象，嘴角不禁抽搐了起来。 “宁儿，这个，那个是意外，是失误我画符的时候一时紧张，就那样了”韩子默额上的汗都流下来了。画符的时候，他担心着宁儿的安危，谁知关心则乱，手一抖，竟然画错了 “子默。”宁儿轻轻地唤了一声，声音轻柔。 “宁儿？” “子默。” “呃？怎么了。” “没事，我还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宁儿的语气淡淡的，却听得子默的心酸了起来。 宁儿回过头，专心御剑。她的背影很挺。韩子默看着她，想起小时候私塾放学，宁儿走在自己的前面，陪着他一起回家的情景。她的背影自那时起就是如此挺拔的，只有五岁的小小身躯，却好像什么也压不垮一样。 这样的宁儿，有谁知道她也会怕，也会迷茫。所有的人都说她是天才，都认为她什么都应付得过来，有谁想过，她身上的担子，是不是太重了点？ “宁儿。” “嗯？” 韩子默拉着宁儿的手突然紧了紧，他细细的摩挲着宁儿掌间的茧子，道：“宁儿，其实你偶尔也可以任性一点，可以撒撒娇，发发脾气什么的。” “这个要怎么做才是任性呢？”江宁儿很疑惑。 “我教你，但你答应我，不许生气。” “好。”江宁儿点点头。 韩子默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突然伸手，将江宁儿环进了自己的怀里。 江宁儿的脸烫了起来：“子默，你干什么？放手，启明和风少爷会看见的。” “不放。” “子默！” “我就不放，不仅不放，从此以后，青云山也好，蓬莱水洞也好，哪怕是黄泉碧落，你在哪里，我去哪里。宁儿，这就叫任性，你答应不会怪我的。” 江宁儿纠结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子默，我不怪你，可是你这样任性，我会没办法御剑的。” 幸好韩子默及时放开了手，不然天上就会掉下来两个大活人了。启明唇边偷偷噙了一丝笑，稍稍和他们俩拉开了点距离，风逝水则安静地望着天，不语。 美好安宁的时光转瞬即逝，当这四人靠近风雪山庄的时候，却发现各种各样的魔物在山庄外肆虐。他们只好停了下来，风逝水找了处高地，远远地望向山庄，大惊失色：“不好，残云阵快破了！” 他再也顾不得自己的风度，飞一般地向风雪山庄跑去。待跑近了之后，他看到风折花和风折叶正努力地维持着残云阵，不让那些魔物进入庄内。可是，他怎么找也找不到风折兰的身影。 “二伯、三伯，爹他”折花和折叶的神色一黯，风逝水看着他俩一身素缟，再也问不下去了。 他什么都明白了，默默地站到了残云阵的阵眼之处。 “爹他最后也在这个地方的吧？” “是，庄主。”折叶毕恭毕敬地回到，无声无息间，风雪山庄便又有了主人。 风逝水拔下乌木发簪，将它朝天一掷，将所有的悲愤化成了一声怒喝： “风起云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