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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久了?” “从那天掉入姆水之后先生,怎么了?” 太辛的神色异常的严肃。一般只有老人的灵魂才会厚重,因为他们经历了太多,背负了太多记忆。而小晴小小年纪,灵魂居然比垂暮的老人厚重两倍以上! 除非,她是带着记忆出生的。 “先生,这问题很严重吗?” 不过是梦,先生为什么那么紧张呢? 太辛没有回答,却突然把她紧紧抱在了胸前。 东方氏的长者讲过北国的故事:北方有一片终年冰封的土地,那儿生存着一群人,他们的孩子出生之后,会交给族里的女巫命名。然而有些孩子却是带着名字出生的,这样的孩子长大后,将被逐出部族。因为他们会去寻找自己真正的名字,从而忘记生他养他的族人。 “其实,那些孩子只是没有喝孟婆汤就来到这个世界了而已。当他们想起前世,便会忘了今生。”长者后来这么补充道,当时太辛只是当故事听了,此刻想来,却一阵颤栗。 “先生” “小晴,我不许你忘了我。” 北狄的刀刺入身体的时候,他没有害怕;在高台上失去知觉的时候,他没有害怕;但是此刻,太辛突然感到害怕了。他怕怀里这个丫头再次用方才那种陌生的眼神看着他,害怕昨晚那个温暖了他的心的丫头,会突然变成一个陌生人。 那天太辛换了祭服,刻了龟甲,放在火伤炙烤。突然间“嘭”的一声,龟甲爆裂了。 太辛脸色惨白,他只想问小晴是不是那种“带名出生的人”。他这辈子就遇到过两次龟甲爆裂的事,第一次,便是占卜八年前的那场暴雨。 好在后来小晴并未再出现什么异常,这事便搁下了。腊祭之后,马上就要迎接新年了。东祁村的长老看似不经意见问了太辛一句,小晴的病该养好了吧? 太辛知道,要过年了,该放小晴回家了。 小晴不是没想过回家。家里可以随便光脚跑来跑去,没人管她穿不穿鞋。家里可以去找周围的孩子们打雪仗,发疯似的玩儿。可是回家了,先生怎么办?丢下先生孤零零地在这偌大的院子里,她不忍。 “小晴,快过年了,你收拾下东西,该回家了。” “嘭”地一声,琴弦断了。 小晴抬起头,太辛喝着茶,目光游移不定。 “我不要,我要陪先生过年。” “傻丫头,年是要和家人一起过的。” “先生” “丫头,你的心意我明白,只是百善孝为先,再不回家,你娘可要担心了。”太辛笑得有些勉强,“我吩咐过人,明天就送你回去。” “明天!那么快?先生,再等等嘛!” 小晴想拉着太辛的袖子撒娇,这一次,太辛却躲开了。 “大孩子了,别在耍小性子了,乖。” 轻描淡写地说完,太辛将木车推出了屋子。可是当他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的时候,刻意维持的笑容消失了。他何尝不想将这个丫头留住?只怕再留,他便舍不得放开了。 白茫茫的大学覆盖着大地,村里的小孩子在雪地上跑来跑去,扔着雪球,打着雪仗,好不快活。小晴到了家,爹有写信回来,娘正打算去找庠老看看信上写了些啥,小晴跑来瞥了一眼那竹简,道:“娘,爹说他很好,让我们别挂心。” 珠儿惊异地看着小晴,说:“嘿,这丫头,跟着巫大人呆了一阵子,也沾了点墨水呢!” 娘拉着小晴打量了一阵,笑盈盈地对珠儿说:“你瞧她现在的样儿,说话走路多规矩,哪有以前那粗野丫头的样子。” 小晴微微一笑,挽起袖子捣蒜去了。 珠儿经过她身旁,问道:“不出去玩儿吗?姐姐来就好。” “不用。”小晴淡淡的回答,脚上还穿着先生送的绣花鞋,她可不想弄脏。 年三十那天,阿奴一家来东祁村小住了几日。香儿的几个弟弟都打仗去了,家里正冷清着,香儿爹娘见大女儿终于肯回来过年,可高兴坏了。 阿奴倒是头一个来找小晴。他看见一群村娃娃当中,立着一个穿红绸面冬衣的丫头,鹤立鸡群似的,不是小晴又是谁?她似乎长高了,肤色也红润了不少。 “小晴!”阿奴冲她喊,她却恍若未闻。直到阿奴站到她面前,她才回了神。 “阿奴,你下山了?” “都下了好几天了!”阿奴有些失望,他可是天天等着小晴的消息。 “大过年的,干嘛闷闷不乐的?走,我们放鞭炮去!” 阿奴说着要拉小晴的手,不想小晴却让开了。阿奴一怔:“小晴,你怎么了?” “没怎么呀?” “还说没怎么,一付无精打采的样子。巫大人那里规矩多,你憋坏了吧?” 听阿奴提起太辛,小晴的眼睛亮了起来,却很快又黯淡了下去。她冷不丁朝阿奴肚子上猛揍了一拳,痛得阿奴直不起腰。 “小晴!你干什么!” “没干嘛,放鞭炮去!” 一把从阿奴手上抢过了鞭炮,小晴跑到了空地上,点着了信子,听着那噼噼啪啪的声响。 “先生,新年快乐。”她轻轻地说了一声。 火红的鞭炮染红了玉珠城的天,家家户户吃着团圆饭的时候,太辛却是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抚着那把断了弦的琴发呆。这丫头走了,心好像被掏空了一样呢,不过,和家人在一起,她应该很开心吧? “小晴,新年快乐。” 断弦的琴上飘出的音符,不成章法。
第九回 生间隙阿奴砸琴 遇妖魔小晴获救
回来之后,小晴变了。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笑闹,不再光着脚丫子到处乱跑,甚至不再鬼叫似的歌唱。阿奴不喜欢这样的小晴,因为这让他感觉到了他们之间,有了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冰封的溪水渐渐融化的时候,小晴他爹回来了。中土的军队打败了烈山氏,村里的男孩子们聚集过来,听这群老兵讲打仗的故事。老爷子嚼着烟叶,绘声绘色地描述自己如何如何的英勇、敌人如何如何的窝囊。 小晴和珠儿都知道,自己的爹说起打仗,十句话里八句不靠谱。所以她俩只是在炕上做女红,听到不靠谱的,时不时相视一笑。突然小晴听到了“逆天氏”三个字,她想起太辛似乎提起过这个姓氏。 “一群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鸟人!”爹啐了一口,骂道,“没见过当兵那么挑衅的,居然说中土的军队除了他们都是垃圾!要不是看在太子爷的面子上,老子早就给他们做做规矩了!” 小晴微微一笑,连先生那么温和的人,都会生逆天氏的气,何况爹呢?中土的太子为何要罩如此飞扬跋扈的氏族?万一闹出事,他不怕受牵连? 小晴晃了晃脑袋,这貌似不是她该想的事。跳下炕,穿上了鞋,她慢慢地踱到了田埂上,朝着西方眺望。 先生还好吧?有没有好好用药呢?天回暖了,他的寒毒应该不再发作了吧? “晴丫头!” 一听这破锣嗓子,小晴便知道是庠老来了。回头一瞅,可不是,老爷子赶着牛车朝她招手呢! 小晴赶紧跑过去,绽放开灿烂的笑容:“乙爷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最近身体可好?” “硬朗着哪,不会输给你这小丫头!”庠老打量着小晴,小丫头越发标志了,人也聪明,难怪连巫大人都喜欢她,“巫大人托我给你带东西呢?” 小晴眼睛一亮:“先生带给我的?谢谢丁爷爷!” “不谢,瞧你高兴的!”庠老把一个大盒子从牛车上拽了下来,小晴忙抱起来,千恩万谢地走了。 那盒子拿回家,引得众人一阵好奇,爹有些不高兴咯,因为小晴抢了他的风头。娃娃们吵着要打开盒子,于是便开了一看,里面躺着一把精致小巧的琴。 “丫头,你会这个?”爹也有些吃惊。 小晴不语,试了几个音,声音清脆悦耳,更难得的是,那琴是按照她的手掌大小定做的。 “小晴,弹一个来听听!”珠儿嚷道,于是小晴歪着脑袋想了想,奏出了春天万物生长的胜景。 “如何?” 看着周围目瞪口呆的一群,小晴立刻后悔问了这两个字。 “很很好啊。” 小晴笑了笑,笑得有些失落。默默地收了琴,穿上鞋出去了。 “这丫头咋了?”庄稼汉子似乎有些不认识自己的小女儿了,然而他何曾真正认识过,这个在暴雨中带来希望的丫头呢? 小晴一路向小祁山跑去,她很久没有这样跑过了,穿着鞋跑不太方便,可她再也不知该如何光着脚飞奔了。潺潺的溪水流动着,冰块还未完全溶解,小晴站在泉水边上,突然放声歌唱起来: 暾兮金乌,今夕何夕?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暾兮金蟾,今月何月?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她不停地唱着,直到筋疲力尽。 突然,顺着一阵风声,她听见了琴声,和着她的歌的琴声! “先生!”她开心得有些想哭,她终于明白,世界上有一个人能听懂自己的声音,是多么的重要 太辛的指尖轻快地飞跃着,天气方回暖,他便来到姆水边架琴了,今日当他听到那熟悉的歌声的时候,笑意唇边渐渐荡漾开来。 “这傻丫头。” 小晴欢快地跑下山了,却不知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正忧伤地看着她。 天气变得越来越暖和了,树木抽芽,虫儿萌动。阿奴来找小晴的那天,她正在家里抚琴。 琴声叮叮咚咚,清脆可爱。阿奴听得却越来越烦躁,他站了起来,说:“小晴,别弹了。” “怎么了?”小晴狐疑地看着他,总觉得阿奴今儿有些怪怪的。 “小晴,你还记得前年春天,你来山上看我吗?那时候,你唱了一首歌,意思是‘老娘我不来看你,你也不知道来找老娘玩’” 小晴“噗嗤”一下笑了:“那是我胡扯的,你还记得呢?” 阿奴没有笑,琥珀色的眼睛直视着小晴,有些怨气。 “可是我现在来找你,你却只知道抚琴了。”阿奴吸了一口气,把心里的话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你忘了以前我们一起捉鱼的日子?你忘了我们以前一起黏知了的日子?忘了以前我们一起打雪仗的日子?小晴,我没有忘,每次想起那个光着脚哈哈大笑的野丫头,我就想着,长大以后,我要娶她。” 小晴没料到阿奴会说出这番话来,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可是你从城里回来之后就变了,我总觉得个看不见的有东西让我们越来越疏远。开始我还不明白,那究竟是什么,现在我知道了” “阿奴” “是巫大人,对吧?”阿奴无奈地一笑,“前几日我见你跑上了小祁山,我好开心,以为你终于想起我了呢!可是你却跑到了溪水边,唱了一支我所听过的,最好听的歌。我不明白为什么以前唱歌像鬼嚎的你,为什么突然能唱出这样动听的歌谣,只因为那是唱给他的!” 阿奴激动了起来:“小晴,我们都是田间长大的,从小饮着山涧,无拘无束地笑闹。我宁愿听你唱那鬼嚎,也不想听你弹这肉食者的东西!” 阿奴上前一步,抢了小晴的琴。 “阿奴!还给我!” “不!你才不适合这东西!”阿奴挣开了小晴,将这精致的琴抱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小晴眼看着太辛送她的礼物变成了碎片,伤痛瞬间转化成了愤怒。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甩到了阿奴脸上。 阿奴被打懵了,他不知道小晴的力气可以如此之大。 “只因为你自己听不懂我的声音,便不许我唱,也不允许别人听懂,是吗?你当你是谁!阿奴,我恨你!” 小晴的双眼擒满了泪水,转身跑开了。待阿奴回过神来,她早已不见了踪影。 日落西山的时候,小晴还是没有回来,大家这才发现不对劲了。香儿边哭边拿鞋底死命地抽着阿奴,阿奴咬着唇挨着,他觉得若是小晴真出了什么事,他唯有以死谢罪了。 小晴是一路向西跑的,因为玉珠城在西边。然而跑出了村庄,进入了一大片的荒地,却让人辨不清东南西北。不知不觉天慢慢黑了,四周的景色变的模糊。 “孩子,来到娘这儿来” 突然传来一阵幽幽的声音,小晴背脊一凉,四下张望却又空无一人。 “谁!” 人在伤心的时候是没有心情害怕的,大概小晴现在就是这种情况。她大喝一声,无人应答。 “孩子来”那声音又来了,小晴这次挺清楚了,是天上传来的。于是她抬头一看,看见一只长着女人脸的鸟向她飞了过来。 小晴觉得自己应该害怕,可是她没有。 “小鬼,你在等死啊!”突然她觉得自己被一股外力推开了,直接摔了个狗啃泥。待她抬头,发现面前站着个红发的男人,拿着把闪着光的剑,剑上串着刚才那只怪鸟。 男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小鬼,算你走运,碰上老子!不然你早没命了,这东西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