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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造化了,也看娘娘的决心了,自然是越快越好。”
我没有说话,刘曜不知如何动作,手下人高声喊了起来,“要想你们活命,就让惠皇后嫁给我们大王。”
数不清士兵地大声叫喊,如同沉闷的雷声,从水面滚过,一直落到对面地牡丹园里,如同石沉大海,却没有激起一点反响,只有船头司马炽微微动了一下。
“看,他们不反对呢?”刘曜对着我道,嘴角噙着得意和残忍的笑容。
生死关头,只要有一丝希望,人们总是愿意抓住的,自身难保的时候哪里还会顾忌别人的死活,更何况,只是让我嫁人,而不是杀我呢?他们是百姓,不是士兵,没有保护我的责任。
我理解,虽然心里有些难过。
刘曜的目光突然一变,一勒马缰,胯下的骏马一声长嘶,扬起了前蹄。我扭头一看,洛阳的南面城门,冲出了一些人马,同样是黑色的铠甲,一面黑色帅旗迎风招展,上面一个斗大的“石”字。石勒已经追过来了。
“我答应!”我赶紧对这刘曜说道,石勒和刘曜不同,刘曜最起码是个汉化的匈奴,是汉人和匈奴人的后代,又在洛阳多年,而石勒一直是倍受汉人欺凌的羯人,还曾经被卖为奴,他对汉人除了仇恨,没有其他的感情。
刘曜一声长笑,声音嘹亮高亢。说不出是喜是悲,突然长臂一伸,将我捞到马上。然后双腿一紧,驱马赶到北面。
身后的大军跟着前行,挡在牡丹园和石勒的大军之间。
“放他们走!”刘曜毫不在意的指着那些面色惊惶地百姓,目光斜掠过那条沉默的大船,“他们留下!”
祖逖黝黑的面颊涨得通红。紧紧握着手中的长剑,笑笑直视着我的眼睛,我冲她点点头,她突然朝我跪下,深深一叩首。然后扯住祖逖,严肃的说些什么。
祖逖看着我,突然朝我深深一揖,抽出长剑,割破手腕。鲜血撒进大地,然后命令士兵,带着百姓向南进发。
数年之后。祖逖就是以这些流民为基础建立了一直流民军队,一直在黄河的燕子坞,和北方地匈奴进行着不断的战争,当然那是后话了,这时候,我们一别,就是天南地北,不知能否再见。
刘曜的军队已经控制了船。司马炽头戴冕冠,衣衫整齐的出了船舱,后面是他的皇后,王皇后,也是一身红色织锦绣凤宫装。端庄富贵。二人俱是一脸淡然,神情平静。许是司马炽少年被人轻视地原因。所以登基之后,特别重视身份象征,他的衣饰饮食,总是特别要求完美,务必符合帝王身份才行,即使是逃难,也一丝不苟。
这一边的石勒已经催马上前,骑着一匹白马,褐色铠甲,白色披风,没带头盔,褐色的头发在空中披散着,更显得面色白皙无情,此时他一脸汗水,白色披风上也沾满了灰尘,显然是急切赶路。
看到马背上的我时,石勒明显一愣,浅褐色地眸中燃起熊熊怒火,看向刘曜。
刘曜只是收紧手臂,紧紧的将我揽在胸前,挑衅似的看着石勒。
“你怎么没在宫里?”石勒劈头盖脸地一句话,竟然是问我。
我眨眨眼睛,敌人来袭,我怎么可能还在宫里等死呢?
“石将军,这是本王的王妃,请注意你的措辞。”刘曜淡淡说道,因为功劳,他现在已是中山王。
“什么!”石勒面孔涨得通红,眼中恨意更深,目光几乎要将我灼伤。
驱马一直赶到我们跟前,恼怒的盯着我,“你还是骗了我!”
石勒的眼中满是愤怒,不像假装,可是我什么时候骗了他?难道还是因为上次在左国城的事情?
“你到底还是选了他!”石勒到底已经军旅磨练过了,很快冷静下来,挥手止住了身后大军的蠢蠢欲动,转向我认真的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他地表情那样认真而平静,带着孩子似的疑惑,“这几年我也一直在努力,我从一个小小的偏将,一直升成了大将军,我还没有娶亲,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你为什么还是选了他呢,容容?”
最后一声地呼唤,沉重伤感,那么绝望,那次在左国城和他无意相遇,他说自己已经是刘曜手下的一名偏将,骄傲而又满足,他一遍一遍地叫着我的名字,夕阳下他微红的面颊,带着天真的满足,突然一下子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也不喜欢他,是吗?”石勒微微笑着,上次还一口一个刘大哥,现在两人竟然势同水火,不知是否会有人将这样的罪过归结到我的身上,红颜祸水,我其实很无辜。
“我知道你也不喜欢我。”石勒执着的问着,“同样不喜欢,为什么不能考虑我呢?”石勒棕色的眼睛看着我,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丝笑容,如同最初那样跟我强要钱一样,带着任性和不羁。而一旦我拒绝,那他以后的不行就都是我的过错。然而今日毕竟不是从前,我掉转目光,回避了石勒那样执着的问话。
“够了!”刘曜一声怒喝,“三日后本王纳妃,还请将军来喝杯喜酒。”
身后的军队轰然应声,声响如雷。
卷三 两国为后
第六章 … 再见王惠风
石勒看着不远处那些百姓,突然灿烂一笑,“恭喜王爷了,不过现在我还要取些军功回来,争取有朝一日也能封王。”
“儿郎们!”石勒一声大喊,“老规矩,按首级论功行赏,给我杀!”
石勒的士兵应了一声,却被刘曜的阻挡,二人相持在那里。论兵力,还是石勒的更胜一筹,他的士兵,多是和他一样的高鼻深目,攻下洛阳城,却是个空城,现在看到不远处的百姓,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就要冲上前去。
他们是羯人,在他们眼中没有贵族平民军士之分,他们只知道,站在他们面前的是汉人,以前欺侮他们,现在是他们提升的台阶。
他们现在是一群饿狼,突然看到了成群的肥羊,如果现在冲突起来,刘曜未必会占上风。
突然一阵的声音响起,原来是被控制在一边的司马炽,脱下了上衣,那是帝王的冕服,玄衣裳。上衣绘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六章纹,下裳绣藻、火、粉米、宗彝、黼、黻六章纹,金丝织就,灿然生辉,司马炽就这样脱下来,在初春的料峭寒意里,裸露出帝王年轻瘦弱的身体,胸前悬挂玉玺,一步一步走上前来,向着刘曜请降。
那一边同样沉默的王皇后将衣服整理好,放在一边,姿态从容,面容沉静,仿佛仍在后宫,皇上退朝归来,皇后尽责的打理皇上的起居,虽然我知道,在宫里,帝后二人感情淡漠,最起码司马炽始终不曾对王皇后心生爱意,二人之间相敬如宾。日常问答如同君臣一样。却没有想到在这样国破被俘的时候,在两军对垒数万双眼睛面前,这样的沉静冷漠反而自有一番尊贵,以至于几乎一触即发的形势又缓和下来。
“王爷,”刘曜手下一个军师模样的人站了出来,“依在下看来,兹体事大。还是奏明皇上,等待圣裁为好。”
这人五官秀气,面容白皙,分明是个汉人的模样。看起来文绉绉地,可是这个计策却很高明。明明是刘曜和石勒对峙,可是这人巧妙利用司马炽请降,将问题的重心轻轻巧巧转移了,现在的主要问题就是如何处理司马炽了,而且搬出了皇上的名义。刘曜和石勒虽然私怨颇深,毕竟都是汉国的臣子,行事不可能不顾忌。
刘曜立刻明白了这人的用意。“游先生所言甚是,今晚我就上书皇上,在圣意未到之前,这几人,都是严加看守,不准任何人接近。”
司马炽看了我一眼,目光悲悯,他本是一个毫无野心的懒散王爷。从小不受重视,只爱闷起头来做学问,可是那些王爷们地争夺天下,梦随魂散,天下落在他手中。天下亡在他手里,不能说是他的错。可是他必然要承担亡国之君的名义。
石勒突然一笑,刚刚的凶狠消失不见,“王爷,家中已有了正妻,现在又纳了晋朝皇后,小弟忍不住也有起了成家的心思。”
刘曜一怔,石勒指着司马炽后面不远处,沉静淡然地王皇后,“那是也个皇后吗?王爷不如赏给我吧。”
石勒的话是威胁,也是妥协。
刘曜哈哈一笑:“好啊。”
那个王皇后就被带到了石勒眼前,我以前曾经见过她几次,皮肤白皙,面容俊秀,是琅琊王氏的女儿,出身高贵,今年不过十五岁。
我气的浑身发抖,女人在他们眼中,就是这样的物品吗?
“别说话!”刘曜低声喝道。
我心中一痛,是啊,我又能说什么呢?这是乱世,别说王皇后了,在世人地眼里,我和她又有什么区别呢?
王皇后身体微微一颤,仍是一脸沉静,只是面容有些发白,她回头看看远处的百姓,缓步走到司马炽跟前,恭敬的下拜,额头触地,一连拜了三下,却始终一言不发,然后慢慢地走了过来,停在石勒的马前。
此时她的衣衫额上沾满了尘土,可是王皇后仍是这样一脸沉静的站着,端庄肃穆。石勒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哈哈大笑,说不出的得意。
“把那个女人带过来。”石勒一挥手,一个头发蓬乱的女子被推倒眼前。一身白色衣衫,虽然脏乱难掩精致,领口绣着淡蓝色云纹,宽大的袖子满是尘土,袖口上细致地绣着一丛兰草,我和那女子视线交错间,彼此一愣,她竟然是王惠风,前太子的前太子妃,我第一次回门的时候曾经见过她,那时候她是为了司马尚和司马臧前来求我庇护,想不到,第二次见面,我们会是这样的局面,司马尚和司马臧早已不在人间,我们也自身难保。
王惠风微微一怔,迅速收回了眼神。
“王爷可能有所不知,这个女人虽然平凡,可也是惠帝的太子妃呢。”石勒得意地笑,“王爷赏了臣一个皇后,臣无所表示,将这个太子妃献上,希望王爷喜欢。”
王惠风静静的抬起头来,目光悠远深邃,看不出情绪。
“长地不算好。”刘曜打量一眼,“乔属将军,这个女人给你了。”
一人哈哈笑道:“乔属谢王爷。”
这人身形壮实,满面胡须,浓眉大眼,面目粗豪。
王惠风淡淡一笑,以指为梳,理顺了满头黑发,轻轻绾成一个望仙髻,又自袖中拿出一方锦帕,细细将脸揩净,随手将帕子丢在地上,重新抬起头来。
她本来面目平常,然而乱军中这样的素颜,反而有种娇弱堪怜的柔美。
那些军士大声的笑着,目光中有不屑也有艳羡,艳羡的是乔属,不屑的是王惠风,又是一个屈身求媚的女子,却忘了。是谁让这样的女子无所依靠,辗转飘零。
除了王皇后,面容平静无波,目光中是深深地悲哀,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王惠风。
“中原女人真白净。”他笑嘻嘻的去摸王惠风的下巴,“以后要是有了孩子,就不会黑乎乎了。”
王惠风冷然一笑。眸中光芒一闪,伸手抓过乔属的佩刀,一刀向他斩下。
“不错,不错。”乔属往后一退,伸手接过士兵的一杆长枪。笑嘻嘻的说道:“这小妞有些意思,我很喜欢,来来,我们来比划几招。”
王惠风怎么可能是这个男人的对手,乔属也不急。总是向着王惠风地胸前腰下招呼,态度轻佻,说是两人过招。不过是王惠风一人搏命,乔属在逗弄而已,那些士兵指手画脚,哄笑连连,把这些当成一场别样的征服。
突然王惠风猛地一劈,乔属挥枪一挡,王惠风骤然发力,刀又是乔属的宝刀。咔嚓一声,将枪头斩断。大笑声戛然而止,谁也没想到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能做到这点。
“不错,有点意思。”乔属收起了嬉笑神色,郑重拿出佩剑。“今天要驯服不了你这只小野猫,爷爷我就不姓乔。”
“乔将军就改姓猫吧。”士兵们又重新笑嘻嘻起来。
乔属仍是面上带笑。神色却庄重了许多,王惠风本是一介女流,又是千金小姐,气力本来就小,再加上乔属的佩刀沉重,自然敌不过这种军中讨生活地人。
乔属渐渐加大手上的力道,成竹在胸的微笑,等着王惠风开口认输。
王惠风动作渐渐沉重,额上已有汗珠淌下,却始终咬紧牙关,乔属突然变招,长剑直向王惠风刺去,王惠风提刀欲砍,却似乎没有提起,索性原地站立,乔属急忙收势,却仍然晚了一步,剑尖刺破王惠风的胸膛,雪白的衣衫上盛开了一朵凄艳红梅。
乔属面色一怔,又哈哈一笑:“娘子,你还有什么能耐?还是从了我吧?”
王惠风冷冷一笑,握住那把地长剑,微一用力,剑尖完全没入胸膛,手上的鲜血顺着绣有兰花的衣袖流淌,胸前地鲜血喷射而出,雪白的衣衫上如同盛开的杜鹃花,满山遍野开得如火如荼,燃尽生命尽情开放,她的唇角带血,眸中光芒闪动,“我也姓王,是王衍的女儿,我也是王家人。”
王惠风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王家,也有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