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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是被咒语定在原地动弹不得。远处的乔治已经返回,向我挥着手。
琴声停止的那一刻我被解除了咒语,返身转过弯道走廊推开了沉重的橡木门。
扑面而来的暖流使我的双眼蒙上一层雾气,却不能阻碍我看清坐在钢琴边的背影。
沸腾的血液在看清楚长相的那一刻冷静下来。
不是他。
我是昏了头了。他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可是那曲子,明明就是我们一起编写的,这个人怎么会弹奏!
难道是尼古拉斯他易了容?虽然也是一张欧洲人的面孔但绝对不是他。
我抖索着走上前去,一步步接近那弹钢琴的人。
我不信,如果是他,看到我会无动于衷。
可是那人看着我一步步走上台,只是带着温和与些许诧异的目光望着我。
“请问,您有什么事情么?”他会说英文!看我表情复杂他以为我不明白,又用中文结结巴巴地翻译了一遍。
我摇头。环视四周找来纸和笔。
“你刚才弹的曲子,是自己创作的还是别人教你的?”用力之大,钢笔尖划破了脆弱的白纸。
他明白了我不能够说话,非常和蔼亲切地告诉我“是我的一位同乡。”
“详细些。”我手抖得握不住笔。
“我在这里传教。大概一个月以前遇见了他。他的钢琴弹得非常好,常帮我给唱诗班的孩子们弹琴。这个曲子就是他教给我的,我正在练。”说话的人迷惑却依旧温和地望着我
“他活着?他活着么!”划在纸上的大写字母支离破碎。
“他当然活着!”年轻的神父好气又好笑地说“只是身体不大好。他说他在这里养病。他来这里就是因为他觉得这里和他结婚的教堂很像。会让他想起以前。”
“为什么他不回家?”写完这句话铅笔断裂了,我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气。可是此时,我的心都已经快要爆裂。
“因为他的病,他说得待满三个周期,就是八十一天才有可能痊愈。”
八十一天。
今天就是第八十一天。
尼古拉斯离开的第八十一天。
我想到丹泽尔见到我时慌乱的眼神,想起他射出激流照亮墓碑时上面铭刻的生卒年月,那时我的注意力全在尼古拉斯的名字上,没注意刻着的生日并不是1979年7月25日。
那不是他的生日!
甚至,不是他的墓碑!
丹泽尔的那道激流改变了名字却没有来得及改变日期!
尼古拉斯尼古拉斯没有死!
他没有死!
不需要再解释了。
所有细节,所有牺牲和来龙去脉,请以后再讲给我听。
我心中被狂喜的悲伤混合着填满,没有理会乔治在身后追赶狂奔出去。
我有多久没有这样狂奔过?多久没有这样感受到胸腔因为剧烈奔跑而疼痛到麻木的畅快喜悦?
出席祭典的人已经挤满街道,没人因为下雪而停止祭典。
到处都是穿着红与黑的袍子戴着面具的人。
那些面具神秘而狰狞,我不觉得它们难看,我的心快要撕裂我的胸膛跳出来。
我知道我应该回丹泽尔家去,尼古拉斯就和他们住在一起!
可不知为什么我想先要在这里大哭一场,将心中积攒的难过都哭出来,只留下喜悦。
我被人群推推搡搡,戴着面具的巫师伸展手臂跳着奇怪的舞。
头晕目眩,像是在梦境里一样。
我无法一下子清醒过来。
这绝不是梦,这都是真的。奇妙的乐器吹奏的乐声飘进我的耳朵,我摇摇晃晃地在祭典中往前走。
戴着各式面具的巫师们围住我又散开奔向各自的方向。
一个冷峻而神秘的黑银面具盯着我好奇地看。我伸手推开他。
指尖传来比我的温度还低的微凉触感。
还是没有松手。
我仰起头与黑银的面具对视。
大雪纷扬而无声地落满这个世界。
身着古怪服装的人们从我们身边摇摆着走过。
他掀开面具的那一刻,世界像一个凝固的梦境。
异国飞雪的冬日夜晚。
飞扬的古老乐声悠扬流长,像是横亘在苍穹边缘的极光。
美得不可方物。
是什么刺痛我干涸的眼底,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
它们比我更先认出他。
喉头再也止不住喜极的呜咽。
眼前的人举起的左手无名指上,套着一枚精美到举世无双的银色陨石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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