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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被统治阶级是怎样困于劳役:
“或燕燕居息;或尽瘁事国。
或息偃在床;或不已于行。
或不知叫号;或惨惨劬劳。
或栖迟偃仰;或王事鞅掌。
或湛乐饮酒;或惨惨畏咎。
或出入风议;或靡事不为。”(小雅北山)
小雅大东曾说出了这个秘密,即西方(周人谓之西土)以姬姓为盟主的
氏族贵族与东方(殷、奄诸族)亡国的诸氏族集团生产者,形成了对抗阶级。
诗中所谓“私人”,当即前面所讲之“富人”,后来称为国人,相似于自由
民,在悲剧的夹缝里可以“百僚是试”。诗章如下:
“小东大东(大小东国过去氏族),杼柚其空。纠纠葛履,可以履霜。
佻佻公子(在西土的贵族),行彼周行。既往既来,使我心疚!。。
东人之子,职劳不来(慰惠);西人之子,粲粲衣服,舟人之子,熊罴
是裘,私人之子,百僚是试。”贵族阶级就是野人所养的君子或国中人或都
人士,他们是这样的豪贵:
“彼都人士,狐裘黄黄,其容不改,出言有章。。。
“彼都人士,台笠缁撮,彼君子女,绸直如发。。。
“彼都人士,充耳琇实,彼君子女,谓之尹、吉(尹氏、姞氏)。。。
“彼都人士,垂带而厉,彼君子女,卷发如虿。。。
“匪伊垂之,带则有馀,匪伊卷之,发则有旟。。。”(小雅都人士)
“国风中的材料更露骨,明白非难氏族贵族的坐食。
“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兀狻1司
兮,不素餐兮!”(魏风、伐檀)
阶级斗争的表现形式是城市支配着农村、而农村复对抗着城市的历史。
西周社会,从厉王以至平王东迁,就在这个逐渐展开的阶级斗争中,引导入
灭亡之途,所谓“不可救药”。
第二节 悲剧诗歌的思想性和人民性
希腊古代有史诗,这种史诗的产生是和氏族制度相联接的,在新社会降
临的时候,史诗是一个先行的形式。史诗后来让位于悲剧艺术,它是适应着
奴隶大生产制与显族土地所有制的矛盾而出现的,但同时也是雅典民主制度
的产物,没有雅典市民,那伟大的悲剧艺术是难于出现的。
西周是维新的社会,文化被贵族所垄断。最初的史诗是周颂和大雅的文
王与生民,这史诗具有特别的形式,其中没有国民阶级的活动史料,仅有先
王创业的史料。我们认为它是非常朴实逼真的,因为它是以“先王”代表了
“生民”。
中国古代思想的花果,以诸子百家为代表。但它的先驱,不能说不是变
风、变雅的诗篇。在厉王失国与宣王“中兴”的阶级斗争中,社会出现了变
革运动,虽然“中兴”使这一运动流产,但问题的悲剧性却更加深了。
所谓悲剧,并不是个别人物所能解决的问题,而是在真正不能解决的矛
盾中使旧的衰亡的一面导入灭亡之路的问题。悲剧思想常有歧路,它表现在
这样的矛盾中,即一方面对于旧制度采取一定的保守态度,另一方面又对于
民众的力量具有着一定的同情心。这是因为新阶级还没有典型地出现,而旧
传统压住了历史的发展。
悲剧尽管有各种形式,其共同特点,在于具有社会的矛盾根源;而悲剧
思想却主观上企图从命运中解救自己。从这意义讲来,变风、变雅无疑是先
驱的悲剧诗歌。虽然思想为官府之学所独占,然而作歌者却离心于官府之学,
不管他们是没落的贵族也好,新兴的“私人”和“国人”也好,都暴露了周
初“王道”思想的矛盾,特别是天人的矛盾,因此,东迁前后开放出思想之
花。到了春秋,西周文物丧失,但维持传统的霸者,“以力服人”,在“兴
灭国继绝祀”的张公室政策之下,妨碍了社会的迅速发展,因而春秋时代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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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春秋作”,应该是说“诗亡然后诸子出”。
中国古代社会的真实矛盾,产生了周代的悲剧思想,这是问题的中心。
(一)暴露现实的悲剧思想
东迁前后的变风、变雅无所顾忌地痛斥了腐朽的社会现实,这是这些诗
篇的特点。关于暴露贵族生活的,已如上引,今再分别详述于下:
(甲)暴露社会的危机:
“瞻卬昊天,则不我惠。孔填不宁,降此大厉。邦靡有定,士民其瘵。
蟊贼蟊疾,靡有夷届。罪罟不收,靡有夷瘳。”(大雅瞻卬)
“旻天疾威,天笃降丧。■我饥馑,民卒流亡,我居圉卒荒。”(召旻)
“其在于今,兴迷乱于政。颠覆厥德,荒湛于酒。女(汝)虽湛乐从,
弗念厥绍,罔敷求先王,克共明刑。”(抑)
“天生烝民,其命匪湛。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荡)
“无罪无辜,乱如此幠(大)。昊天已威,予慎无罪。昊天大幠,予慎
无辜。”(小雅巧言)
“国虽靡止,或圣或否,民虽靡膴,或哲或谋,或肃或艾。如彼泉流,
无沦胥以败!”(小旻)
这显然是周初思想的反对物。诗句中不但很多命题是新的,而且很多批
判是大胆的。它指出社会的危机只有导向没落或颠覆。
(乙)讽刺氏族贵族的没落:
“相彼投■,尚或先之。行有死人,尚或瑾之。君子秉心,维其忍之!
心之忧矣,涕即陨之!”(小雅小弁)
“抑此皇父,岂曰不时,胡为我作,不即我谋。彻我墙屋,田卒污莱。
曰予不戕,礼则然矣!”(十月之交)
“昊天不佣,降此鞠訩。昊天不惠,降此大戾。君子如届,俾民心阕。
君子如夷,恶怒是违。
“不吊昊天,乱靡有定,式月斯生,俾民不宁。忧心如酲,谁秉国成(城),
不自为政,卒劳百姓。”(节南山)
“君子屡盟(告神),乱是用长,君子信盗,乱是用暴。”(巧言)
“如何昊天,辟言不信。如彼行迈,则靡所臻。凡百君子,各敬尔身,
胡不相畏,不畏于天!
“戎成不退,饥成不遂。。。凡百君子,莫肯用讯。听言则答,谮言则
退。”(雨无正)
这些诗句暴露了氏族贵族统治阶级的一切行为都和人民的利益相反。这
些贵族君子被形容为统治人民的凶恶人物!他们既然把人民剥削得不能生
存,那么上帝也就不会救他们了。这就是说,地下的阶级矛盾,在意识上反
映做上帝和统治者的矛盾了。
(丙)暴露战争中人民的痛苦:
“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猃狁之故。不遑启居,猃狁之故。。。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
我心伤悲,莫知我哀。”(采薇)
“召彼仆夫,谓之载矣。王事多难,维其棘矣。。。忧心悄悄,仆夫况
瘁。。。王事多难,不遑启居。岂不怀归,畏此简书。”(出车)
“何草不黄,何日不行。何人不将,经营四方。何草不玄,何人不矜。
哀我征夫,独为匪民!匪兕匪虎,率彼旷野。哀我征夫,朝夕不暇。”(何
草不黄)
“王事靡监,不能蓺稷黍。父母何怙,悠悠苍天,曷其有所!”(唐风
鸨羽)
西周社会劳动力的来源,主要依靠了对外战争的俘获,宣王“中兴”对
东西南北的征伐就是率型先王的例证。然而,“王事”在国力衰微的时候,
不但和缓不了内部矛盾,反而加深了人民的痛苦和劳动力的危机,以致贵族
内部也有人以反对派的身份出而警告了,至于氏族奴隶,更发出“尔不我畜,
复我邦家”的反抗呼声。
(丁)暴露劳动力的危机:
周代劳动力主要是集体族奴或公社农民的形式,所谓“载芟载柞,其耕
泽泽。千耦其耘,徂隰徂畛。”(周颂载芟)劳动力的单位是以家室计算,
如“百室盈止”,春秋记载的赐室、夺室、兼室等,即指劳动力的让渡与争
取。劳动力的单位也以“书社”来计算,如春秋时记载着赐社若干。西周中
叶以后,劳动力(奴隶)已到“民不堪命”的境地,所以说:
“邦靡有定,士民其瘵(病)。”(大雅瞻卬)
“■我饥馑,民卒流亡。”(召旻)
“民亦劳止,汔可小康。。。”(民劳)
“上帝板板,下民卒瘅。”(板)
“民靡有黎,具祸以烬!”(桑柔)
“绵蛮黄鸟,止于丘阿。道之云远,我劳如何。”(小雅绵蛮)
这样的诗句甚多,暴露了劳动力的危机。所谓“周馀黎民,靡有孑遗”
(云汉),正指出周代社会的劳动力发生了问题(黎民为黎氏族族俘)。在
这种危机之下,所谓“小民难保”等遗训,真正成了现实的问题,周初治民
的诸诰,显得不灵了。结果是什么呢?诗句明白地说:
“民之罔极,职凉(信)善背。为民不利,如云不克。民之回遹(邪僻),
职竞用力。。。民之未戾(定),职盗为寇。。。”(桑柔)
“民之靡盈,谁夙知而莫成。。。回遹其德,俾民大棘(困、乱)”。
(抑)
这不是说出了奴隶要暴动么?自然,在诗句中所表现的对待“民”的态
度是不正确的,但客观上却说出“民”要挺而走险,例如有的诗句说“民各
有心”,有的说“民之多僻”,有的更说“庶人之愚,亦职维疾”,可见庶
民在这时是大不安分的了。所以,在“降丧饥馑,靳伐四国”的时候,庶民
也就敢于反对“作室”(为奴),例如:
“谓尔迁于王都,曰予未有室家,鼠思泣血,无言不疾。昔尔出居,谁
从作尔室!”(小雅雨无正)
直接生产者威胁了贵族君子的统治,这是基本矛盾!
(戊)暴露生产资料的破坏:
如果说“民卒流亡”是奴隶逃亡,那么“居(国中)圉(野鄙)卒荒”,
便是对生产资料的破坏。因此,在“蟊贼内讧”的时候,连田野上的草都像
水中的浮萍,生产力的衰落是严重的。甚至国家灭亡——所谓“邦溃”,也
出现在诗句之中:
“如彼岁旱,草不溃茂,如彼栖苴。我相此邦,无不溃止!”(大雅召
旻)
“旱既太甚,涤涤山川(山无木,川无水)。旱魃为虐,如惔如焚。。。
祈年孔夙,方社不莫。昊天上帝,则不我虞(思度)。”(云汉)
这诗句不仅指出自然的灾害(旱),而更重要的指出连上帝也管不着国
家的毁灭了。周颂里讲的是“绥万邦,履丰年”,“万亿及秭,为酒为醴”;
然而变雅却叹“日月告凶,不用其行”(十月之交),“昊天疾威,敷于下
土”(小旻),“降此蟊贼,稼穑卒痒,哀恫中国,具赘卒荒”,“忧心殷
殷,念我土宇。。。自西徂东,靡所定处。多我观。。,孔棘我圉。”(桑柔)
小雅中,如楚茨、信南山、甫田、大田诸章都是讲收获的盛况,好像周
颂的载芟。各章的年代虽难以明确地考定,但似与载芟相接近,而与厉王时
代的情况则相远。(研究诗经,以作品年代的考据为第一步,关于诗简“雅
颂各得其所”的话是难信的,日知录已经指出,现存诗经反而是错简并陈,
并未各得其所。我们拿大雅荡来讲,首节好像和板相类,以下各节则是文王
伐殷的誓词,显然是错简。古人文献保存甚难,惟其如此,才是真实材料,
而易经编排得完整划一,反而有伪。)
不管生产力如何低落,“食我农夫”是传统的剥削关系,生产力愈降低,
其“不稼不穑”而“素餐”的剥削程度更要利害,因此,更后的诗句说: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汝),莫我肯顾。逝将去女(汝),
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硕鼠硕鼠,无食我麦。三岁贯女,莫我肯德。逝将去女,适彼乐国。乐
国乐国,爰得我直。
硕鼠硕鼠,无食我苗。三岁贯女,莫我肯劳。逝将去女,适彼乐郊。乐
郊乐郊,谁之永号?”(魏风硕鼠)
(己)暴露社会阶级关系的变化
由于劳动力的危机和生产力的破坏,社会阶级关系也就要发生巨大的变
动,没落的贵族君子不能不力田代食,而小人居然可以富人资格出现了。贵
族的一部分没落者是这样:
“如彼溯风,亦孔之僾。民有肃心,荓云不逮。好是稼穑,力民代食。
稼穑维宝,代食维好。”(大雅桑柔)
反之,在诗人的世界观中,小人幸进,显得是太不体面的事情了。诗中
有不少由阶级感情出发的悲伤调子,例如:
“不吊不祥,威仪不类,人之云亡,邦国殄瘁!天之降罔,维其优矣。
人之云亡,心之忧矣。天之降罔,维其几矣。人之云亡,心之悲矣!”(瞻
卬)
这便是所谓悲剧思想的歧路。诗句显然对于旧贵族寄存了相对的“正义
心”,以至于把旧贵族的没落说成人类的没落,把新兴阶级的人物说成“不
类”。然而从客观上讲来,周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