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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思想通史 第三卷-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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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王。宣王将中军,乘水道讨淩,。。军到丘头,淩面缚水次,宣王遣
步骑六百人,送还京都。淩至项,饮药死。。。(王)广有志尚学行, 
死时年四十馀。” 
据干宝晋纪:“淩到项,见贾逵祠在水侧,凌呼曰:‘贾梁道,王淩固
忠于魏之社稷者,唯尔有神知之!’”(三国志王淩传注引) 
关于楚王彪与王淩令狐愚的交往,同上注引魏略说:“愚闻楚王彪有知
勇,初东郡有讹言云:‘白马河出妖马,夜过官牧边鸣呼,众马皆应。明日
见其迹大如斛,行数里,还入河中。’又有谣言:‘白马素羁西南驰,其谁
乘者朱虎骑。’楚王小字朱虎。故愚与王淩阴谋立楚王。乃先使人通意于王, 
言使君(时令狐愚为兗州刺史)谢王,天下事不可知,愿王自爱。彪亦阴知
其意,答言,谢使君,知厚意也。” 
王淩在曹爽何晏等被诛之后,失去了政治斗争的中心领导,乃拉出楚王
彪来号召,这是政治斗争发展的合理归趋。上引讹言与谣言,显然可见是一
种思想上的预先布置,通过迷信方式,先令人心知道天命的有所归属。这种
政治斗争手段,正反映了斗争的深刻尖锐程度。三国志魏志卷二十楚王彪传, 
“楚王彪字朱虎。。。黄初七年徙封白马。太和六年,改封楚。嘉平元年, 
兗州刺史令狐愚与太尉王凌谋迎彪都许昌,语在凌传。廷尉请徵彪治罪,于
是依汉燕王旦故事,赐彪玺书切责,使自图焉。彪乃自杀,妃及诸子皆免为
庶人,徙平原。”彪是魏武孙姬的儿子,与曹植为异母兄弟,黄初四年冬, 
与诸王朝京师,任城王彰暴薨(为文帝所谋杀),次年,与植同还国,“欲
同路东归,以叙隔阔之思,而监国使者不听,植发愤告离,而作诗。”(植
传注引魏氏春秋)那诗便是曹子建集中有名的赠白马王彪诗。因此,王凌之
谋废立,除主要的反映着对司马氏的矛盾外,还附带的反映着魏室武帝诸王
系对文帝诸王系的矛盾。此在题外,这里不多说了。
嘉平六年,司马师诛夏侯玄李丰,为司马氏消灭曹氏势力的又一大举动。
夏侯玄字太初,少知名,为海内重人。陈寿说:“玄以规格局度,世称
其名”(三国志本传)。世说新语提及夏侯玄的有好多处,都是称颂他的。
“夏侯玄既被桎梏,时钟毓为廷尉,钟会先不与玄相知,因便狎之。
玄曰:‘虽复刑馀之人,未敢闻命。’考掠初无一言,临刑东市,颜色
不异。”——注引世语曰:“玄至廷尉,不肯下辞,廷尉钟毓,自临履
玄。玄正色曰:‘吾当何辞,为令史责人耶,卿便为吾作。’毓以玄名
士,节高不可屈,而狱当竟,夜为作辞,令与事相附,流涕以示玄。玄
视之曰:‘不当若是耶?’”又引魏氏春秋曰:“(玄)风格高朗,弘
辩博畅。”又引魏志曰:“玄格量弘济,临斩颜色不异,举止自若。” 
(方正第五) 
“夏侯太初与广陵陈本善,本与玄在本母前宴饮。本弟骞行还,径
入至堂户。太初因起曰:‘可得同,不可得而杂。’”(同上) 
“夏侯太初尝倚柱作书,时大雨,霹雳破所倚柱,衣服焦,然神色
无变,书亦如故。宾客左右,皆跌荡不得住。”(雅量第六) 
“裴令公目夏侯太初:‘肃肃如入廊庙中,不修敬而人自敬。’一

曰:‘如入宗庙,琅琅但见礼乐器。’”(赏誊第八) 
“魏明帝使后弟毛曾与夏侯玄共坐,时人谓‘蒹葭倚玉树’”。(容
止第十四) 
“时人目夏侯太初:‘朗朗如日月之入怀’,李安国‘颓唐如玉山
之将崩’。”(同上) 
由上引资料,总括夏侯玄的性格是高贵、涵蓄、不肯随便,仪表极为端
雅。因此遂以“贵臣子,少有重名”,(世说识鉴第七注引傅子)成为“一
时之杰士”。(识鉴第七,荀粲语)这在三国志卷九夏侯玄传及注中,也可
以得到同样材料。陈寿著书于晋代,对夏侯玄多有微辞,然不得不称许其“格
量弘济”。
与夏侯玄同被诛的李丰,也是与夏侯玄同被时人所品题的名士。上引世
说容止,将二人风仪相提并论,不仅表示时人心目中二人地位均等,而且说
明了二人关系的密接。魏略:“丰字安国,故卫尉李义子。黄初中,以父任
召随军,始为白衣,时年十七八,在邺下,名为清白,识别人物,海内翕然, 
莫不注意。后随军在许昌,声称日隆。其父不愿其然,遂令闭门,敕使断客。
初明帝在东宫,丰在文学中,及即尊位,得吴降人,问江东闻中国名士为谁? 
降人云,闻有李安国者。是时丰为黄门郎,明帝问左右安国所在,左右以丰
对。帝曰:‘丰名乃被于吴越耶?’”(三国志夏侯玄传注引,世说容止注
引略同。)可知李丰在正始名士中地位的高贵。
然而夏侯玄与李丰在司马氏的论客傅嘏的眼中看来,却是没有什么了不
起的。他说夏侯玄“志大其量,能合虚声,而无实才”。(三国志卷二十一
傅嘏传注引傅子,世说识鉴文字略有出入)又说李丰“饰伪而多疑,矜小失
而味于权利,若处庸庸者,可也,自任机事,遭明者必死。”(傅嘏传注引
傅子)在司马氏与曹氏的政治对立中,夏侯玄以与曹氏累世姻亲,关系密切, 
司马氏对之当不存拉拢的幻想,故打击极重。曹爽败后,被召为大鸿胪,又
徙太常,抑绌不得意。而李丰则在曹爽秉政时,从骑墙面目出现,“依违二
公间,无有适莫”,被讥为“游光”,司马氏对之,尚希冀其终能为己用, 
予以亲待,司马懿死后,司马师仍奏以为中书令,可知个中消息。然而李丰
终以儿子韬选尚公主,连姻国家,思附至尊,遂与皇后父张缉结谋,欲诛大
将军司马师,而以夏侯玄代之辅政。结果,谋泄,事败,于嘉平六年二月同
被诛。三月张后被废,九月魏帝被废为齐王,送归河内。这一政治波澜,胜
利的结果为司马氏所得。
紧接在夏侯玄李丰被诛之后的第二年,镇东将军都督扬州毋丘俭及扬州
刺史文钦又以谋反闻。毋丘俭“与夏侯玄李丰等厚善;文钦,曹爽之邑人。” 
正元二年,“矫太后诏,罪状大将军司马景王,移诸郡国,举兵反。”(三
国志卷二十八毋丘俭传)俭钦等表陈司马师罪状十一条,其中便有涉及诛李
丰张缉,及废帝后的事: 
“故中书令李丰等,以师无人臣节,欲议退之。师知而请丰,其夕
拉杀之,载尸埋棺。丰等为大臣,帝王腹心,擅加酷暴,死无罪名。师
有无君之心,其罪五也。懿每叹说,齐王自堪人主,君臣之义定,奉事
以来,十有五载。始欲归政,按行武库,诏问禁兵,不得妄出。师自知
奸慝,人神所不佑,矫废君主,加之以罪。孚,师之叔父,性甚仁孝, 
追送齐王,悲不自胜,群臣皆怒,而师怀忍,不顾大义,其罪六也。又
故光禄大夫张缉,无罪而诛夷其妻子,并及母后,逼恐至尊,强催督遣,

临时哀愕,莫不伤痛。而师称庆,反以欢喜,其罪七也。”(三国志卷
二十八毋丘俭传注引)139 
其中有涉及司马氏对待魏室诸王的办法一条,意义尤为深长,不但可以
窥见司马氏用心的周密与手段的凶狠,而且可以看出统治阶级集团内讧对于
财产关系的重视态度。
“多休守兵,以占高第,以空虚四表。欲擅疆势,以逞奸心,募取
屯田,加其复赏,阻兵安忍,坏乱旧法。合聚诸藩王公以著邺,欲悉诛
之,一旦举事废主。天不长恶,使目模Р怀桑渥锸灰病!保ㄈ
卷二十八毋丘俭传注引) 
据三国志卷四,齐王芳被废归藩的时候,也被送河内安置,而不令其归
本国。因此,河内(邺)便不啻是魏宗室诸王公的集中营。但是也因此,环
绕在河内周围的一些地方,便成为魏室政治活动的中心(这点在下文详论)。
对于毋丘俭文钦的反叛,司马师为了新割目瘤,原想不亲去征讨,可是
傅嘏与王肃却劝他,他才亲自去了。三国志傅嘏传: 
“毋丘俭文钦作乱,或以司马景王不宜自行,可遣太尉孚往,惟嘏
及王肃劝之,景王遂行,以嘏守,尚书仆射俱东。俭钦破败,嘏有谋焉。” 
——注引魏晋春秋曰:“嘏固劝景王行,景王未从。嘏重言曰:‘淮楚
兵劲,而俭等负力远斗,其锋未易当也。若诸将战有利钝,大势一失, 
则公事败矣。’是时景王新割目瘤,创甚,闻嘏言,蹶然而起曰:‘我
请舆疾而东!’” 
傅嘏的“淮楚兵劲”一语,充分反映毋丘俭文钦军力的强大,相形之下, 
司马氏是相当危殆的。“若诸将战有利钝,大势一失,则公事败矣。”这紧
急的呼号,终于把司马师的决心唤了起来,不顾目瘤的创痛,亲自舆疾而东
了。
俭钦失败之后,司马师因目疾恶化,死在军中,在形势仓皇危难之陈, 
又靠傅嘏与锺会的合谋,把军政大极安稳地转移到司马昭的手里。傅嘏传: 
“及景王薨,嘏与司马文王径还洛阳,文王遂以辅政。”——注引
世语曰:“景王疾甚,以朝政授傅嘏,嘏不敢受。及薨,嘏秘不发丧, 
以景王命召文王于许昌,领公军焉。” 
在锺会传里,更写得清楚: 
“毋丘俭作乱,大将军司马景王东征,(锺)会从,典知密事。卫
将军司马文王(昭)为大军后继。景王薨于许昌,文王总统六军,会谋
谟帷幄。时中诏敕尚书傅嘏,以东南新定,权留卫将军屯许昌,为内外
之援,会嘏率诸军还。会与嘏谋,使嘏表上,辄与卫将军俱发,还到雒
水南屯住。于是朝廷拜文王为大将军辅政。” 
中诏说的话,正反映着在司马师死后,军政大权的归属尚在徬徨危疑, 
动摇未定的时候,曹氏方面预计乘机剥夺司马氏大权的计谋深远的策略布
置:一面把司马昭稳住在许昌,一面叫传嘏统军还洛阳。然而傅嘏与锺会却
没有接受诏命,把军权交给司马昭,跟着昭率领大军,径到洛阳来了,这样, 
便安住了司马氏的天下。在晋书卷二景帝纪与文帝纪,也有同样的记载: 
“初帝目有瘤疾,使医割之。(文钦之子)鸳之来攻也,惊而目出, 
惧六军之恐,蒙之以被。痛甚,啮被败,而左右莫知焉。闰月,使文帝
总统诸军。辛亥,崩于许昌。”(景帝纪) 
“毋丘俭文钦之乱,大军东征,帝兼中领军留镇洛阳。及景帝疾笃,

帝自京都省疾,拜卫将军。景帝崩,天子命帝镇许昌,尚书傅嘏帅六军
还京师。帝用嘏及锺会策,自帅军而还,至洛阳,进位为大将军,加侍
中,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辅政。”(文帝纪) 
原来在司马师大军东征的时候,后方不得不叫司马昭“兼中领军留镇洛
阳”,直到军中疾笃,才以卫将军身份遄赴许昌,接统六军;而朝廷却又叫
他就此留在许昌,把六军交传嘏带回来。可见双方斗争的尖锐形势,是没有
一个时期缓和过的。
甘露二年至三年,司马氏所讨平的征东大将军扬州都督诸葛诞的叛乱, 
乃是司马氏所削除的最后一个国内的军事异己势力。这一次军事行动,司马
氏动员了二十六万众,历时大半年,自甘露二年五月,至次年三月,乃克平
定,是颇费了一点力量的。大敌清除之后,司马昭在军事上,乃大大地采用
怀柔的策略。三国志卷二十八诸葛诞传: 
“及破寿春,议者又以为淮南仍为叛逆,吴兵室家在江南,不可纵, 
宜悉坑之。大将军以为古之用兵,全国为上,戮其元恶而已,吴兵就得
亡还,适可以示中国之弘耳。一无所杀,分布三河近郡以安处之。。。 
吴众悦服,江东感之。” 
所以注引习凿齿的话:“自是天下畏威怀德矣。君子谓司马大将军于是
役也,可谓能以德怀矣。夫建业者异矣,各有所尚,而不能兼并也。故穷武
之雄,毙于不仁,存义之国,丧于懦退。今一征而禽三叛(诸葛诞、文钦、
唐咨),大虏吴众,席卷淮南,俘馘十万,可谓壮矣。而未及安坐丧王基之
功;种惠吴人,结异类之情;宠鸯葬钦,忘畴昔之隙,不咎诞众,使扬士怀
愧。功高而人乐其成,业广而敌怀其德,武昭既敷,文算又洽。推此道也, 
天下其孰能当之哉!”语气虽不免赞扬过分,然而也相当把握到司马氏策略
转变的客观上的要求与效果。因为国内在那时,已不复有强大的军事敌对力
量存在了。
诸葛诞在明帝朝,为“御史中丞尚书,与夏侯玄邓扬等相善,收名朝廷, 
京都翕然。言事者以诞扬等修浮华,合虚誉,渐不可长。明帝恶之,免诞官。
正始初(曹爽秉政),玄等并任职,复以诞为御史中丞尚书,出为扬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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