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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桂令-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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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金折桂哭着给瞽目老人顺着气。

    曾公子捂着嘴,忍着咳嗽,与范康一般心有灵犀想:有什么,这老头子赶紧说呀。

    “推、推”瞽目老人睁大眼睛张着嘴,一口气喘不上来,只见胸腔起起伏伏,两只手胡乱地挥动,示意金折桂将羯鼓绘着兰花一面牛皮揭开。

    金折桂饮泣用力去撕扯牛皮,奈何她也病着,手上没有力气,兼悲不自胜,只顾着哭,哪有心思去揭开牛皮。

    曾公子已经心里笃定瞽目老人将《推背图》藏羯鼓里头了,暗道这羯鼓他也曾替瞽目老人拿过,不想《推背图》就羯鼓里,想到瞽目老人将死,还没给他解药,便冲出树丛,用剑支撑着走几步,捂着嘴忍着咳嗽道:“!!解药!”看瞽目老人、金折桂无暇搭理他,便去抢羯鼓。

    “滚开!”金折桂骂道,伸手去推曾公子。

    曾公子脚下踉跄,手上依旧不松开羯鼓,“咳咳,没有解药,推、推背图也是我。”伸手就要去解开牛皮。

    瞽目老人讶异又愤怒地指向曾公子,颓然地靠着树倒下。

    “爷爷。”金折桂一扭头,羯鼓被曾公子抢了去。

    范康树后疑惑曾公子要什么解药,又看曾公子已经用剑将牛皮割开一道口子,便敏捷地一个滚身,趁其不备地从曾公子手上将羯鼓、宝剑抢走。

    曾公子病重,一个蹒跚倒地上站不起来。

    范康大笑一声,“看如今谁才是活神仙!”一掌将鼓上牛皮拍破,伸手向鼓内掏摸,先摸到一卷书,心里大喜,随后手上一疼,依旧不舍得放开书卷,将手拿出来看,就见手背上趴着一只拇指大毛茸茸黑蜘蛛,那蜘蛛头上八颗眼睛油亮大大腹部鼓动不停,正喝他血。

    范康甩了两下,依旧未将蜘蛛甩开,不敢用手去拍,又将蜘蛛向树上蹭去,总算将蜘蛛蹭开,只见半只手已经黢黑,“该死花老头!拿解药!”

    曾公子如梦中醒来,顾不得再去惦记范康手上书,爬到瞽目老人身边喊:“花前辈、花爷爷,解药、解药”

    瞽目老人呵呵笑了出来,又是一阵咳嗽,金折桂喜出望外,赶紧将他搀扶起来。

    范康依旧叫嚣道:“,解药!”

    瞽目老人道:“要解药?可以,将《推背图》还来。”

    范康握紧手上书,心里万分不舍,忽地冷笑:“老东西,你以为你赢得了我?”提着剑要去杀金折桂,才一动,就跌倒地上。

    “动得越厉害,死得越厉害。”瞽目老人淡淡地扫向范康,“好端端无着庵活神仙不当,何苦来寻这黄子?”

    范康咬牙,忽地冷笑道:“老瞎子,你以为你赢得了我么?做梦!”说罢,将书卷夹腋下,左手拿刀,用力地向黢黑右手砍去,一道血水喷出,手掌已经被砍去,断腕处露出森森白骨。他强撑着割下衣襟将断腕牢牢扎住。

    金折桂忍不住转过头连连作呕。

    曾公子也不忍目睹。

    “哈哈,我范康岂会受制于人!今日就是你这老瞎子死期!”范康脸上血色全无,满身冷汗,却将昔日百般遮掩傲慢、奸邪之色暴露出来,轻狂又得意地握着剑树下踉跄,看那蜘蛛慢慢地爬到瞽目老人手上,又要向瞽目老人手上砍去,才一动,身子又是一软。

    “壮士断腕?这份勇气、骨气当真叫人钦佩,只是,你看看你手腕,范神仙,你要再将臂腕一截截砍断吗?”金折桂强忍着恶心,看范康断腕处流出黑血,便出声提醒范康。

    范康低头,袖子遮住手腕看不清楚,只得将左手拿着宝剑用力插地上,然后撩开右边袖子看,果然看见右手断腕处滴下黑血,几道黑痕正向心脉处蜿蜒。方才一鼓作气断腕,已经用去他十分勇气,此时明知道再从肩头砍去手臂便可万无一失地保住性命,却没了那勇气,连带着,就连骨气也没了,膝下一软,跪下磕头:“花爷爷,晚辈一时糊涂,求花爷爷赐药,这、这《推背图》”终归是贪心之人,想趁着将推背图还给瞽目老人前翻看一下,待将那图翻开,就见里头记着竟然是一首首曲子。

    “丫头,唱一曲《水仙子》给万民供奉范神仙听听。”瞽目老人讥讽地笑,又戏谑地看向方才闹着要解药,此时吓得不敢吭声曾公子。

    “哎。”金折桂擦了下红肿眼睛,将这路上瞽目老人教曲子唱出来,“铺眉苫眼早三公,裸袖揎拳享万钟。胡言乱语成时用,大纲来都是哄。说英雄谁是英雄?五眼鸡岐山鸣凤。两头蛇南阳卧龙,三脚猫渭水非熊。”

    瞽目老人靠着树,云淡风轻地说:“范康,你这五眼鸡、两头蛇、三脚猫敢来你祖师爷面前班门弄斧?”

    范康用力地磕头,身子疼得叫他恨不得立时死了,偏那痛深入骨髓,却又刁钻地令人神智越发清醒,一脸鼻涕眼泪地哭喊:“祖师爷,徒儿错了,求祖师爷赐药。”

    瞽目老人冷笑两声,曾公子面无血色,眼睁睁地看着范康嘴角浮上青紫之色,风一吹,他连连打了两个哆嗦,就好似身上跟范康一起受了那断腕蚀骨之痛。

    “抓反贼!抓反贼!”农妇们叫声响起,范康看瞽目老人执意不跟给解药,也没能耐立时杀了他,丢了那本记着曲子书,站起身来,提着宝剑,挣扎着向深山里逃命去。

    “蟾宫、蟾宫!”金折桂听农妇们声音越来越近,想起金蟾宫一个人待草庐里,站起来就向草庐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发了草稿箱,忘了定时了。抱歉

    昨天跟今天两章合成一章发了

 15活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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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蟾宫!”金折桂跌跌撞撞地向草庐跑去,跑出百来步,看见金蟾宫满脸通红地被个强壮、丰满农妇抱怀中,立时冷静下来,收敛了慌张神色,慢慢折回瞽目老人身边。

    “你弟弟呢?”瞽目老人咳嗽着,从树边战了起来。金折桂赶紧伸手替他拍去后背上粘着泥土、苔藓。

    “被一个大嫂子抱着了,看样子,追来女人没坏心。”金折桂嘴上这样说,眉头却紧紧地皱着,虽农妇们没有坏心,但没坏心不一定不干坏事。

    曾公子畏惧瞽目老人身上蜘蛛,退得远远,身上冷汗一层接一层流着,此时已经被瞽目老人驯服,慢说要解药,就是瞽目老人将他当仆从使唤,他也心甘情愿了。

    “曾公子,将老朽羯鼓背上。”瞽目老人道。

    “是。”曾公子向羯鼓伸了伸手,又怕羯鼓里爬出什么毒物来。

    “这鼓里头空了。”瞽目老人轻笑。

    曾公子脸上臊红,咳喘着鼓足勇气将养着蜘蛛羯鼓背背上,听叫喊声越来越近,退缩到瞽目老人身后,“这些人咳咳,要干什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咳咳。”瞽目老人听曾公子咳嗽,就也跟着咳嗽。

    说话间,就见一队“娘子军”拿着锄头、镰刀、铁锹围了过来,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

    “姐姐?”金蟾宫安然地趴那丰满农妇怀中,因金夫人对他十分娇惯,是以他半年前才断奶,此时安然地趴农妇满满涨涨胸口,病中惬意地打起瞌睡。

    “弟弟乖,睡吧,我们跟婶子、大娘说话。”金折桂又望向抱着金蟾宫女人,“大嫂,我弟弟病了吹不得风,劳烦你”

    “吭,老三家,把孩子抱回村子里好生照看。”

    有些含含糊糊腔调响起,农妇们让开一条路来。金折桂向那分开路上看,就见一个骨瘦如柴、头顶挽着小小一个髻老头胸口满是血地走来。

    抱着金蟾宫老三家瞥见地上断手,脸色不禁发白,哎了一声,抱着金蟾宫拔腿就跑。

    金折桂心一紧,随后又想看那女人一手搂金蟾宫腿弯处一手护着金蟾宫头颈,这保护*惜姿势说明金蟾宫一时半会是没有大碍了。又想敌不动我不动,此时他们对村子里发生事一无所知,多说多错,若说岔了,又会叫这群村民以为他们狡猾奸诈。因此镇静地看着金蟾宫被抱走。

    里长看向三人,“老瞎子、小瘸子、俊秀少年,人都齐了。”又看向地上断手,并那一路淋漓至树林深处鲜血,就问:“这手是谁?”

    瞽目老人由着金折桂、曾公子一左一右地扶着,说:“是一个追我们歹人。”

    里长吐出一口血水,冷笑道:“歹人、好人,老汉我是分不清楚了。”示意十几个农妇去追,又对瞽目老人三人说:“请几位下山跟我们进村子吧。”

    “不知道,咳咳,不知道老丈、相请,为是什么缘由?”曾公子勉强问。

    瞽目老人摆摆手,一句全齐了,就说明他们是正主,是村民口中反贼,“不用问了,怀璧其罪,想来村子里哀声连连,是被我们连累。我们跟着里长去吧。”

    “花前辈”曾公子微微眯着眼睛,这群人持枪拿棒,满身怒气,怎么能轻易地就跟着他们走?转而,又想他们三个怎打得过村民,还是识时务为俊杰,跟着去吧。

    里长看瞽目老人这般“通情达理”,不禁细细打量过去,看瞽目老人脸色不好,神情却云淡风轻,颇有些宠辱不惊意味;那位俊秀少年病重得很,脸上潮红,气势弱一些,但也不是寻常人家能养出来;至于拿着拐棍女孩,只见那女孩眼如古井无波,年纪虽小,神情却跟瞽目老人仿佛,一张脸上如蛛网一般淤青、红肿密布。里长心说这三人老小都这般怪异,看那一老一小泰然自若神色,颇有些慷慨赴死气魄,莫非朱统领嘴里“反贼”,就是朝廷那边义士?这三人跟先前鬼鬼祟祟来试探他人不同,自己虽要将他们送出去免去村子里灾祸,但到底是义士,不能怠慢轻贱了他们。于是客套地拱手,“请。”

    “请。”瞽目老人也拱手,一句废话不说地跟着里长向山下去。

    “请问老人家,你们这是什么村?”金折桂问。

    众女人依旧警惕地将农具对着金折桂三人,里长却斯文有礼地说:“我们这是楼家村,村子里大多姓楼。老汉楼有才,忝居里长之位。”

    金折桂道:“里长有情有义,轻重缓急、是非黑白拿捏得分毫不差,怎算是忝居?”

    里长听她恭维,因心里将三人看做朝廷来义士,抱拳道:“惭愧惭愧。”

    “这附近县城是什么地方?”瞽目老人问。

    “是乐水县。”里长答。

    “原来进滁州了,可惜不能领着丫头、小子去瞧一瞧六一居士笔下醉翁亭。”瞽目老人一叹。

    “朝而往,暮而归,四时之景不同,而乐亦无穷也。爷爷,眼下不去也没什么,过些日子再看也一样。”

    里长心里将朝廷那边看做正统,将宁王一系看做反贼,因此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就跟瞽目老人说:“老人家,实对不住。宁王手下朱统领将我们村子里男丁都抓走了,又定下三天后不交上瓜州造反‘反贼’,就将我们一个村子人治死。我们、我们”

    “如何见得,我们就是反贼?”曾公子忍着咳嗽,心想定是有人去通风报信,那什么朱统领才能这么精准地来楼家村抓他们,这人,是不是蒙战?八成是了。

    里长踌躇道:“起先三个拿着剑人来找你们,那三个听朱统领描画,是反贼,他们是反贼,又急巴巴地来找你们你们定也脱不了嫌疑。”

    “老人家,你错”曾公子待要说,小腿挨了金折桂轻轻地一棍子,不解地看向她,却见她开口了。

    “里长果然聪慧过人,顺藤摸瓜事,旁人未必不会做,可都比不上里长细心。”金折桂瞥了眼曾公子,此时他们四个人里头三个需要赶紧叫人煎药医治,楼家村又已然遭殃,他们就先进村子养病又何妨;况且,里长那话要说漏洞也有,但此时众村民已经将他们看成万灵丹,即使被他们说服认定他们不是反贼,也会抱着赌一赌心思将他们交上去。

    “惭愧惭愧。”里长拱手,心想这三人当真坦然,换做旁人,定是不肯承认了,果然朝廷义士跟宁王手下爪牙做派就是不同。

    瞽目老人拍了拍金折桂手,示意她继续跟里长说话。

    金折桂道:“里长可知道我们是如何不动一兵一卒拿下瓜州?”眉毛一挑,一直情绪淡淡眸子立时神采飞扬起来。

    曾公子咳嗽一声,不动一兵一卒是他人,此时畏惧瞽目老人,连带着不敢逆了金折桂意思,便由着金折桂说,不敢插嘴。

    一个拿着锄头女人插嘴道:“听从瓜州逃过来人说,瓜州城里几十道天雷打下来,赏了瓜州百姓几千石炒米。”

    金折桂转头笑着看向瞽目老人:“爷爷,可叫你算准了。只是老天长眼睛,咱们就瓜州县衙,那雷也只单劈袁将军,不劈咱们。也不知道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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