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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比如你说,你认为A股市场都很坏?
记:我不知道,我没有做研究,不能凭想当然说话。
郎:那么我告诉你,这些企业我研究了几十家,都是一个样子,当然很多人打击我的理由就是,为什么我不把1000家企业都研究完再说话?可是我一个人有多少时间?大家一起来研究嘛!
记:你觉得这几十家已经很有代表性。
郎:当然。这些家足以代表几乎所有企业,你能说问题还不严重么?现在骂我的人很多,他们都是从形而上的观点来批判我不懂国情啊,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够从科学的角度驳倒我。
记:那你告诉我,你了解中国的国情吗?
郎:我当然懂,我可能不是非常聪明的人,但是我非常努力,我一直在学习。我还经常给学生讲课,讲。。党史呢。欧洲没有持股会,我是在美国受教育长大的孩子,美国也没有持股会,可是我知道海尔有持股会。我还知道中国还能调整会计科目呢。你是不是以为只有中国内地长大的人才了解中国呢?其实也未必啊!还有句话叫旁观者清呢。
民营企业没那么神奇
“如果你有张瑞敏的机遇,国家把一个烂厂给你,给你无尽的贷款和资源,可能你也会成功”
记:你觉得中国现在应该停止MBO(管理层收购,把国有企业卖给私人),但是我们这么多年的改革是很有成效的,不能否认改革。
郎:当然我们需要改革。MBO就不能称之为“改革”。这是一个最可恶的盗窃国有财产的办法。我们做过很多这方面的研究了。什么叫MBO,美国没有法人股,不想当上市公司了,10块钱卖出去的股票,12块我买回来,这有什么不对的?股东得益了,可以嘛!我们不是呀!我们是职业经理人,借了国家银行的钱,把国家股用最贱的价格买回来,归他自己所有,这不是MBO, 他哪有资格买?我们的股东有让股民受益吗?谁受贿了?国家亏了,上市公司股民亏了,你自己赚了!
记:你反对MBO这条很多国内经济学家认为的唯一可走的路,那你觉得解决方法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郎:你不要对民营企业抱有幻想,民营企业也没有那么神奇。对国有企业来说,应该做的,是政府退出市场,而不是企业退出市场。国企留在市场,国有股留在市场,政府行政命令退出市场。
记:事实证明,喊了这么多年,政府是很难退出对企业的干预的。
郎:国企都可以退出市场,政府退出市场有什么难办到的?现在不是把国企和政府一起推开吗?我所说的还是温和的改革。政企现在没有分开。是因为他们并没有真正去做,去把政企分开。我的方法是要国有股留在市场,国有股就由专家组成董事会,聘任职业经理人来做经营,对职业经理人由客观的指标来做评估。你的薪水也由市场来定价。
记:你觉得这一切实行起来难吗?
郎:不难。我这是最简单的。
记:比如,这需要更强有力的法律体系来保障,比如,我们还需要一种有力的体系,来保障我们国有企业带来的社会财富的增加,让我们每个人都可以享受到它给我们带来的福利。但是我们现在没有。
郎:先做起来。法律体系慢慢完善。第一步,就是唤醒全民意识,我们现在全民意识已经在觉醒。
记:如果一个猫,长期看着很多鱼,它会不偷吃吗?
郎:韦尔奇当了20年CEO,他是老板吗?他就是个打工仔,保姆而已。我们可以给你很高的薪水。
记:我们不该善待有能力的企业家吗?
郎:你已经作出来的贡献,我们补给你呀!现在的国企领导人就是没有一点职业经理人的信托责任。没有对股民对国家的信托责任。你觉得一个国企领导人把企业做得好了,就该让企业成为自己的吗?他跟你,跟我又有什么不同?如果你有张瑞敏的机遇,国家把一个烂厂给你,给你无尽的贷款和资源,可能你也会成功。
记:我不能够同意你的话。这么多国企,失败的是大多数,成功的是少数。
郎:那你觉得,失败的就是应该的,成功的就该把它成为自己的,这对吗?现在我们缺的就是,成功的该奖励,失败的该炒你鱿鱼。
这种出名让人很意外
“如果一个企业,被我说几句就说垮了,你说这是我的问题呢还是它的问题?你也太差了吧”
记:你老是骂人家企业,还说中国上市企业都是这个样子,那些企业家现在见了你都是什么态度呢?
郎:比较敬畏。
记:你怎么理解这个词?
郎:发自内心的尊敬。
记:那个“畏”字呢?我要是企业家,就恨不得离你远远的,不要出现在你的视野范围内。
郎:你说的是跟我发生冲突的那几家嘛,我也是夸奖过很多企业的嘛。你们去采访看看嘛,很多学生,企业家,都喜欢听我的课。(笑)我也知道很多企业家怕我,我像一个魔术师,他们不知道我下一个魔术棒挥向哪里。
记:你觉得他们愿意成为你下一个研究目标吗?
郎:不愿意。(笑)他们在保护中小股民身上,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记:很多人都觉得你想搞垮这些企业家,你专门跟企业家作对。
郎:如果一个企业,被我说几句就说垮了,你说这是我的问题呢还是它的问题?一个学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者,不认识白道也不认识黑道,你居然被我说垮了,你也太差了吧。我说过通用电气很多次,它会垮吗?我从来没有想搞垮某个企业,我也不想说你不好,但是我做出来的数字和研究结果就是这样,就是不好我能够说成好吗?
记:你是不是很意外,你郎咸平在美国说几句话,可能引不起几个浪花,但是你在内地说上几句话,就有很大的反响。在美国不够有名,可是你在内地却大大有名了,你觉得为什么你会出名呢?
郎:对呀,我是很意外,中国这些企业家的道行,把戏我都看得出来,我如果看不出来,我敢说我郎咸平马上封剑退出江湖,这也是我愿意离开美国到中国来发展的原因,因为美国发展很成熟,问题很少,可以批评的地方很少。但是中国发展还很不成熟,有很大空间。因为在美国,制度比较健全,中国内地,的确有很多企业家怕我分析他们,因为他们有太多问题。所以有人说我,我说谁垮谁就会垮。
记:那你听到这个说法,高兴吗?
郎:你觉得呢?
记:高兴吧。
郎:对,我高兴。有人叫我民企教父呢。一个教父才能让你活就活,让你死就死。但是这是误解,我没有这么大的能力,但是你作为企业,是否应该尊重我的意见呢?就像德隆,如果听取我的意见,可能不会走到今天。作为上市公司,接受质询和批评不是应该的吗?
记:你的话能够有这样的力量是你所希望的吗?
郎:是我始料未及的。
记:那你enjoy也就是享受这个意外吗?
郎:事实上我是挺高兴的。
记:魔术师的感觉很好。
郎:但是,也有很多企业都很感谢我,比如汇源果汁,也是德隆控股的,他们的老总是我的学生,3月份见到我,就说非常感谢我,说,他去年看凤凰卫视,看到我讲德隆的问题,当时德隆还没有垮啊,他马上叫德隆退出去,买回了德隆的股权,结果今年德隆就垮了。
我喜欢做明星的感觉
“这几年对我而言,是一个非常大的冲击。现在我到内地,总是有人认出我来,跟我打招呼,就跟明星一样”
记:你有没有碰到企业给你钱想收买你的时候,比如,他们知道你要发布对他们不利的信息?
郎:你想,混到这个地步,能看重这个东西吗?
记:那你碰到过别人有这种意图的时候吗?
郎:现在为止,没有一个企业家跟我谈过这种事。确实,这是一个很有趣的结果。可能是,因为他们对我的敬畏,他们怕我万一翻脸怎么办?可是,我如此骂民企,来听我课的,都是民营企业家。多少企业家都来听我的课啊,太多了!
记:你很在乎你在内地的这个影响力。
郎:对,我今年四十八岁了,我简直不能想象当一个企业的顾问,可能两三年以前我肯定愿意的,谁不爱钱呢,那时候我不出名。但是现在我已经做了“教父”了。我不能再做这样的事情了。我现在想到的就是一个人境界的提高。
记:那你觉得你自己的能力和你的学问足以做这个教父吗?
郎:那当然。我有足够的自信和能力。我只需要你的财务报表,我就能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不是一般的人可以做得到的,就凭这一点,我足以称为教父。我是不是该谦虚一下?
记:你觉得这几年是你这48年最成功的几年?
郎:是的,最成功的几年。
记:你觉得你自己的价值得到了体现。
郎:当然,进而治国平天下,退而独善其身。我独善其身40多年了,已经够了!(笑)我给你举个例子啊,我在2000年默默无名,我有一次去西安,有一个很有名的大企业的副老总搞一个研讨会,我去了,当时没有人认识我,我对他们公司提了很多批评,当时他们很生气,对电视台有关我批评的片子都说,剪掉,理都不理我。可是2004年2月的时候,我去给青岛政府部门上课,又碰到他,他已经成了总裁了,而且我肯定了他这几年的做法,他握住我的手说感谢我。这几年对于我个人而言,是我一个非常大的——(他想了想,用了以下这个词)冲击。现在我到内地,总是有人认出我来,跟我打招呼,就跟明星一样。
记:你喜欢做明星的感觉。
郎:对,我很喜欢做明星的感觉。
记:你知道吗?我们了解的许多经济学家都不是你这个样子的。他们更低调一些,埋头于研究,不会像你这么坦白,说自己想做明星。
郎:是啊,我就是这样,我在美国的时候,就是觉得自己没有人重视,做事情要有舞台,我在做研究,可是我没有舞台。现在我做出东西,当然希望我的观点可以传播和影响到更多的人。
有多少官司都无所谓
“我有炒作的本钱。而且企业家为什么对我这么敬畏,因为他们知道我说的都是事实”
记:那你告诉我,你朋友多吗?
郎:我没有朋友。
记:你觉得是为什么?
郎:他们嫉妒我吧。
记:你说过,你夸过别人但是被大家都忘记了,但是你骂别人,却被记住了。你会不会为了迎合大众的情绪会讲某些话?
郎:打个比方。你想出名吗?你不妨也去讲讲看,你能讲出来些什么呢?你看媒体会不会追捧你?都说我郎咸平会造势,会炒作,我承认炒作,哪个不服气,那你叫媒体去炒作你呀。你看媒体会不会跟着你走,企业家会不会震惊,会不会跟在你屁股后面走,不会的!
记:你觉得你有炒作的——
郎:本钱。我有炒作的本钱。而且企业家为什么对我这么敬畏,因为他们知道我说的都是事实。
记:你不否认你在炒作,但是你觉得你的炒作是有理有据的。
郎:你要知道,这是我十几年的研究心血啊。你也知道我的历史,我在美国的时候,美国能人太多了,为了立足,我就得很努力学习,我有很多论文是排名世界第一的,这是我这么多年的积累来的。这么多年的磨炼和积累,才得到今天的结果。
记:你觉得你现在的名誉不是偶然得来的,也是一个必然。
郎:这是一个必然。
记:现在你要面对一场官司,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