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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香-第2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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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十娘觉得身上懒懒的不想动,但见简武简文看向窗外的目光全是渴望,就吩咐纪怀锋准备马车。
    “你能行吗?”沈钟磬有些迟疑。
    她现在的身体,可是一点热闹也不能凑了。
    “路不远,坐马车去没事的”甄十娘说着拍拍简武简文的小脸,“我们现在去,正好看比赛高潮!”
    简武简文早一个高窜到地上。
    看到儿子高兴的模样。沈钟磬暗暗叹了口气。
    她是一点也不舍得孩子不快乐啊。
    身体到底是不行了,看了不到两刻钟,甄十娘便受不了耳边雷鸣似的击鼓声和热烈的加油声,见她脸色发白。沈钟磬就悄悄嘱咐纪怀锋等人看好了简武简文,抱她坐上马车回了清平小院。
    晚上,简武简文一回来就眉飞色舞地讲起来。
    甄十娘微笑着坐在沈钟磬身边认真听。
    觉得有些困,她把头轻轻倚在沈钟磬肩头。
    “娘又睡着了。”简文神色瞬间黯下来。
   正讲的欢实。简武声音戛然而止,乌黑的大眼眨了眨,瞬间泛起一层水雾。
    “别哭”沈钟磬轻轻把甄十娘抱在怀里,“仔细吵醒你娘。”
    简文简武瞪眼把眼泪逼回去。起身蹑手蹑脚铺了被褥。
    看着爹爹替娘亲脱了外衣,盖好被子,简武简文双双围了上来。和爹爹一起坐在炕边看着娘亲祥和的睡容。
    见她不舒服。沈钟磬小心翼翼地把甄十娘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
    看着娘亲稀疏的头发和瘦削的脸颊,简武简文阴郁的大眼雾蒙蒙的,酷似沈钟磬的稚嫩小脸过早地隽上了一抹沧桑
    蓦然惊醒,甄十娘怔怔地看着头顶被窗外星光染了一层清辉的承尘,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是听简武简文讲白天赛龙舟的盛况时睡着了她真是越来越不顶事了。
    幽幽叹息一声。瞧见沈钟磬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就探过身摩挲起来,想拽过被子给他盖上。
    自己体寒怕冷,她潜意识地觉得别人也怕冷。
    摩挲了半天,碰到褥边一个硬物,甄十娘手停在那儿。
    这是什么?
    回头看看沈钟磬呼吸均匀,甄十娘悄悄坐起来,借着半掩的窗帘照进的熹微星光,仔细瞧去,原来是一个长方形的小木盒。
    给沈钟磬盖好被子,甄十娘蹑手蹑脚探过他身子把盒子捧了过来,轻轻地打开。
    甄十娘怔住。
    一尺长半尺宽的黑漆云龙纹雕花木盒里,折了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半盒纸鹤,由又大又丑到小巧玲珑惟妙惟肖一只一只地翻弄着,甄十娘手指微微发颤。
    这么多?
    难道他也想为她折一千只纸鹤?
    那天她是为了鼓励郑毓勋早日走出心理阴影,才给孩子们讲了那个故事,这不过是鼓励孩子的话,他怎么也信?
    这一定是简武简文告诉他的吧?
    出生在广岛的女孩佐木祯子,从小得了战争后遗症“败血病”,在她病重时母亲教她折纸鹤祈福,告诉她当她折出第一千只纸鹤时,她的病就会好那天,她没有告诉孩子们那个故事的结尾。
    事实上,那个故事的结局是,没有等到一千只,当那个女孩折到第六百六十四只的时候,还是死去了。
    如果,没有等到一千只,她就去了,他可怎么办?
    她死了,他可怎么活?
    静静地看着沈钟磬沉睡中俊美的脸,甄十娘一阵锥心刺骨地痛。
    这个人啊这个愿意用几生几世只换取和她一世情缘的人啊,让她怎么舍得死。
    可是,宿命如此,她能奈何?!
    记得前世看过一个故事,男主跨越千年去追寻他的妻子,千年的等待,千年的黑暗,一千年无边无际无始无终的日子,他就那么等了,寻了
    很想啊,她死后也能回归故里,牵引着他一起回到前世,再续前缘。
    可是,他们又怎么能够?
    即便能够,她又怎么舍得他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毫无希望地等待千年,忍受千年的寂寞!
    抚着散落了一床的银发,甄十娘忽然泪如雨下,她猛一转身,用被子紧紧地捂住嘴
    弯弯的月牙穿过重重乌云爬上高高的星空,洒满了一室的银光,凄迷,清冷。
    听着耳边的呼吸声渐渐均匀。沈钟磬睁开眼。
    缓缓坐起,他呆怔怔地看着睡梦中还在流泪的甄十娘,慢慢地伸出手,轻轻地。一点一点地,擦去她腮边的泪痕。
    他一直最怕她流泪的。
    一直不舍得她流泪。
    可是现在,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流泪却无法安慰
    那锥心的疼,她有。他也有。
    原来,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你知道自己将要死去,而是,眼睁睁地看着爱人一点一点地枯萎憔悴。可你却活的好好的。
    明明牵了你的手,却不能和你一起偕老。眼睁睁地看着你流泪,我却什么也不能做。那是一种怎样的悲哀?
    如果可以。他宁愿不要来生,不要来世,只求这一世与她相守到老!
    如果可以,他宁愿甄十娘从来没有爱过他!
    没有爱,就没有痛。
    至少,面对死亡,她不会不像他这般心痛。不会像他这般无助,不会一个人在深夜里痛哭想起那一年,甄十娘告诉她自己还有两年生命时的从容,冷静,云淡风轻,沈钟磬胸口一阵窒闷。
    他忽然转过身,颤着手打开木盒,抽出底层的彩纸,双手哆哆嗦嗦地折起来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被子上,暖洋洋的,甄十娘睁开眼。
    “醒了?”沈钟磬盘腿坐在炕边看着她笑。
    “每天一睁眼就看到你的感觉真好。”甄十娘一咕噜爬到他身上。
    以前他天不亮就得上朝,她一睁眼就是空荡荡的半张床。
    “你这么留恋我啊?”沈钟磬哈哈大笑,一边拽过被子裹着她抱在怀里。
    “不行吗?”甄十娘瞪眼。
    “是不是很讨厌我上朝?”沈钟磬宠溺地问。
    “嗯”甄十娘认真地点点头,“非常讨厌。”孩子似的往他怀里钻了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闭上眼睛。
    沈钟磬拍拍她屁股,“快起来,吃饭了。”
    “不想起来。”
    “太阳照屁股了”
    “你帮我穿衣服”
    沈钟磬笑,“你怎么越来越像个孩子?”
    嘴里抱怨,伸了手去拽衣服。
    “谁叫你惯我?”甄十娘把脸埋在沈钟磬怀里蹭了蹭,闭着眼不肯穿衣服。
    这也赖他?
    看着孩子似的赖在自己怀里不起来的甄十娘,沈钟磬哭笑不得。
    眉毛掉光了,甄十娘又对梳头女红这些都不精通,不愿喜鹊冬菊等人看到甄十娘这个模样,沈钟磬便亲自帮她洗脸画眉。
    “你画的越来越好了?”看着镜中一对纤长轻细的玄月眉,甄十娘赞叹道。
    沈钟磬就想起第一次把她的眉画的又粗又重,她也说好看,调侃地告诉他她的额头就是一张白纸,喜欢被他画成任何模样就那么顶了一整天。
    这个女人,总是有那么一股变拙为宝的力量。
    “今天想干什么?”他贴着甄十娘耳边柔声地问。
    “嗯”甄十娘看着外面明媚阳光,“我们去钓鱼吧。”
    养花弄草,钓鱼绘画最能修心养性,锻炼人的耐心。
    他脾气暴躁,生性耿直,万岁对他的宠全是建立在统一三国的野心上,他日三国统一四海升平,他若还是这个脾气,难说哪天不会触犯龙颜,带来灭顶之灾。
    未来的日子不能陪伴他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有限的光阴里,磨一磨他的性子。
    “钓鱼?”
    沈钟磬头皮发麻,可一想到总比在家里剪花弄草好,他欣然点头,“好,我们就把软榻搬到溪边,你累了就躺着晒太阳。”
    她现在的身体,也只能钓钓鱼,养养花了。
    钓鱼养花,这些对曾经的他来说,都是痛苦折磨。
    可是,还能够看着她,陪她一起做她想做的事,他甘之如饴


第三百四十章 以沫

    出乎甄十娘意料,愿以为性子暴躁,一定坐不住的沈钟磬,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她身边,两人一上午竟然也钓到了二条鱼。
    倒是简武简文,一会动动鱼杆,一会蹬蹬蹬跑来要鱼饵。
    结果,自己的鱼饵用光了,沈钟磬这面的也被用去了大半,一条也没钓上来。
    “你们这不是钓鱼。”迷迷糊糊在软榻上睡了一觉,甄十娘睁开眼,正瞧见简武简文又来拿鱼饵,就打趣道,“是来喂鱼的。”
    简武简文嘻嘻地笑,“娘醒了?”索性双双在爹娘身边坐下来,“我明明看到鱼竿动,可每次拽上来都是空的。”简武搂着娘亲的腰。
    “你那是心太急了。”沈钟磬动了动手里的鱼竿,“要等到鱼咬住了再起杆,就像带兵打仗,要诱敌深入就一定要有耐心,要等到敌人全进了埋伏圈,才能收网。”
    这也能和带兵打仗联系到一起?
    甄十娘晕倒。
    她是要他出来修心养性的。
    “钓鱼,首先要心境平和”这两天看了几本关于修心养性的书,甄十娘搂着简武现学现卖。
    “爹,娘”正说着,简文把着鱼桶大叫,“您们快看,这就是顾先生说的相濡以沫。”
    “我看,我看!”简武一步窜过去。
    “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简文念道,“顾先生昨天才讲了庄子。大宗师。”见爹娘回过头,兴奋地说道。“泉水干涸了,一对鱼儿被困到小洼里,为了让对方活下去,就用各自嘴里的泡沫喂对方。”
    看着桶里相濡在一起的鱼儿,甄十娘沧然。
    “嗯”她笑着亲亲儿子的额头,“这就是相濡以沫。”
    一家人说笑闹了一阵,简武简文跑远了。
    甄十娘低声叫,“钟磬”
    “阿忧”沈钟磬回过头。
    “我们把鱼放了吧?”
    “好”沈钟磬起身拎了桶把鱼倒入溪中。
    看着两条原本圈在一起的鱼瞬间没了影儿,甄十娘感慨道。“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顾先生这个时候教简武简文这个典故,就是想点醒他们要放开吧?
    简文的故事没讲完,后来海水渐渐地漫上来,那相濡以沫的鱼儿最终各自东西。亦相别相忘于江湖了。
    他是天生的军人,注定是一只要展翅高飞的雄鹰,征战三国的沙场,才是他的归宿!
    一瞬间,甄十娘心里想守着他终老在这里的打算开始动摇。
    “如果我们是那一对鱼儿”她轻轻拥着沈钟磬,“以后,当海水漫上来时。就相忘与江湖吧?”能够放弃,能够忘记,也一种幸福。
    沈钟磬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甄十娘笑着伸出小指,学简武简文的语气。“我们拉钩,说话不算的是小狗!”慢慢地转过头,沈钟磬静静地看着她,忽然一笑。“只能用各自嘴里的泡沫喂给对方,是不是就这样?”他低头吻上了甄十娘的唇。
    
    上京回春医馆的实验室里。传来一阵热烈的欢呼。
    “活了,活了!”
    “我们成功了!”
    看着已经能晃晃悠悠站起来的小黑狗,卢俊激动的使劲拍打着蒋衡的肩膀,褚榆钟霖等人一个个更是激动的热泪盈眶。
    “沈夫人说的不错”蒋衡也激动不已,“这世上真的有换心术,只要能找到扁鹊那种神奇的药!”
    接到甄十娘的回信,他们又按她的建议找了条病弱的狗,并提前喂了药,已经四天了,这条狗还好好地活着!
    “师祖说行,就一定行!”一边低头检查小黑狗的刀口,董贤大声说。
    秋菊扑哧笑出来。
    实验室里一阵哄闹。
    “师父,师父”正热烈着,胡平拿了一本《灵枢》匆匆跑进来,“我找到了,找到了!”
    “什么?”
    大家都围上来,秋菊问道。
    “《灵枢、经脉》说:人始生,先成精,精成而脑髓生,骨为干,脉为营,筋为刚,肉为墙,皮肤而毛发长”
    人体发肤血液,皆来自精髓!
    “师祖的病在精髓!”胡平看着众人,“温热毒邪深伏于骨髓中,暗耗精血,致使机体精亏血少,形体失充,故形体日渐赢弱,血液化生不足,呈现一派虚损之象”这就是他小师祖的症状!
    用尽了方法还是一天天羸弱,他们的小师祖已经灰心放弃,携了将军远遁他乡,可是,他们这些人却从来没有放弃过,每天都在拿着医书寻找救治她的法子。
    胡平话音落地,屋里顿时一静。
    钟霖等人俱悄悄转过身去。
    胡平瞪眼看着众人,“难道不是?”
    褚榆慢慢地抬起头,“你读过扁鹊见蔡桓公吗?”
    胡平不明所以。
    “扁鹊见蔡桓公,立有间。扁鹊曰:‘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秋菊缓缓念道,“疾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肌肤,针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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