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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天岳心头一沉,沉重的道:“大师,江湖鬼域,为求生存各尽所能,大师此刻说出你要说的,可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枯灯大师摇摇头轻叹一声,道:“老衲如果说是前来求你,你相信吗?”
云天岳心头又是一震,沉声凝重的道:“云天岳相信,只是,大师的话并没有说完,如果是云天岳轻易能完成的事,大师大可不必冒着开罪五岳帮之险,于此时相求。”
两人四目又盯视于一起,枯灯大师沉重的叹息了一声道:“云檀越,看来老衲必须把此来的一切都告诉你了?”
由枯灯僧脸上凝重的神情,云天岳潜意识似的体会到那“相求”二字的背面,定藏着令人窒息的压力,他习惯的淡淡笑笑道:“大师,话说出来,对你我来说,都有好处。”
枯灯僧承认的点点头道:“的确如此,老衲立时可知此来的目的是否达成,而檀越你也不必再担受那种施恩未报的压力。”
云天岳轻笑一声道:“大师之所以一直不肯说出原委,这中间想必有比这种对你我都有好处的理由更充份的理由。”
枯灯僧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道:“但是,檀越你却一定要老衲说出来?”
仰脸看看高空,云天岳沉声道:“大师,事实终归是事实,早晚总是要说出来的,云天岳早已有了准备了。”
枯灯僧老脸微微一变,道:“云檀越可是猜知了此事对你不利了吗?”
俊脸上毫无惊异之色,云天岳只凝重的点了点头。
枯灯僧沉叹一声,道:“但老衲以为这么做不公平。”
云天岳淡然一笑道:“是为了云天岳此时正有着内伤吗?”
枯灯僧诚实的点头,道:“云檀越,老衲没有理由否认不是为了这个。”
俊脸轻微的变化了一下,云天岳道:“这么说你我之间好像是难免一战了!”
枯灯僧低垂的眼帘突然一抬,如炬的目光紧盯在云天岳俊睑上,沉声道:“因此,老衲说这样很不公平,因为,老衲料定檀越你决不会答应。”
深深的吸了口冷气,云天岳侧脸看看正在运功调息的“天香公主”,漠然一笑道:“既然大师料定云天岳不可能答应这个要求,假使云天岳与大师异地相处,决不放过这个机会。”
深沉的盯视了云天岳一阵,枯灯僧摇头笑道:“云檀越,你这是违心之论,老衲相信你我异地而处,你也会给老衲这个机会,因为,理亏的不是对方。”
云天岳俊脸倏然一变,沉声道:“大师既然明知理亏,为什么仍要云天岳答应呢?”
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枯灯僧以低沉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道:“因为老衲是少林弟子,老衲不为自己也得为少林一脉设想。”
云天岳微微一怔,道:“云天岳与少林寺中的僧侣,并无任何恩怨。”
枯灯僧沉重的道:“云檀越未到鹤岩之前,老衲相信你与少林确无任何瓜葛。”
心头突然觉得一亮,云天岳解开了这个谜底了,但却未因解开谜底而稍觉轻松,相反的,他却觉得那压力更沉重。
重重的“嗯”了一声,云天岳苦涩的笑了笑,道:“他们已在那边等着云某了吧?”
枯灯僧的脸色更加沉重,沉声道:“云檀越,更可怕的是!………唉!”
老和尚似乎不忍也没有勇气说出那几个字,因此,一声沉重的叹息他截住了下面的话。
心理上的确有了准备,云天岳心情虽然更加沉重,苍白的俊脸上却毫无表情,冷漠的道:“他们要云某这条命?”
枯灯僧沉声道:“还不只此。”
云天岳俊脸倏的一变,冷声道:“连玉佛帮那些弟子也在内?”
枯灯僧歉疚的点了点头,无法接口。
苍白的俊脸上涌上了无比的愤怒,云天岳冷冷一笑,道:“不知我玉佛帮那一点得罪了贵寺,竟使武林以名门正派自居的少林寺非要瓦解我玉佛帮不可,大师,云天岳可否请大师你举出一条本帮违背江湖规矩的罪状?”
沉重、歉疚的摇摇头,枯灯僧沉重的道:“云檀越,老衲已说过,理亏在我而不在贵帮。”
云天岳俊脸一寒,冷声道:“大师以为云某会答应吗?”
枯灯僧平静的摇摇头,道:“云檀越你决不可能答应,因为,本寺的生存牵连着贵帮的瓦解。”
云天岳朗笑一声,道:“大师说得极是,正如大师所说的为了本派的生存,云某决不会答应大师的要求。”
枯灯僧沉声道:“老衲只求你避他一避。”
云天岳大笑一声,道:“不与他们相遇,的确可以避免伤亡,但是,大师,这与瓦解我玉佛帮又有什么区别?”
枯灯僧见云天岳语气稍有转机,忙道:“只要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云檀越手下弟子无伤亡,玉佛帮就无瓦解可能,因此………”
冷冷一笑,云天岳截住枯灯僧的话,道:“但不知贵寺的僧侣们何时回寺?可是永不在武林走动?”
枯灯僧呆住了,怔怔的望着云天岳佩服的点点头,自语似的道:“少林寺如不撤出中原武林,贵帮就无立足之地,云檀越,你的确有一派宗师之才,老衲看得太短了!”
云天岳冷漠的一笑,道:“大师现在做何打算?”
心中暗自叹息一声,枯灯僧缓声道:“云檀越,你服药疗伤吧!”
云天岳郑重的道:“大师,你我之间的事,好似还没有解决!”
枯灯僧平静的笑了笑,道:“云檀越,你早就看对了,你我之间是难免要有一战了!”
云天岳凝重的道:“大师,你有把握能胜得了云某吗?”
枯灯僧诚恳而坦然的摇摇头道:“老衲的确没有把握!”
云天岳漠然一笑道:“于其大师那时拾不下云某而遗害少林寺,大师何不此时动手?”
精目中电芒一闪,但随即又被另一个念头阻挡了,枯灯僧沉叹一声,道:“云檀越说的老衲以为很对,但是,世间万事一理通,云檀越,老衲已理亏在前,无法再失仪于后,你服药疗伤吧,老衲等你。”
云天岳一怔,道:“那大师这趟五台山是白来了?”
枯灯僧淡然笑笑道:“云檀越,这次你错了,老衲并没有白来,你我有任一方今天留于此地永伴青松沙岭,老衲的责任都将放下。”
云天岳伸手抓住金盒,凝视着枯灯道:“大师,如果你不幸留此,云天岳将厚葬于你,每年此日,玉佛帮全体帮众都将到此一次。”
朝云天岳平静的笑了笑,枯灯僧沉重的道:“云檀越,如果不幸是你,老衲却将终生愧疚。”
云天岳平静的俊脸突然一凝,沉声道:“大师,你已救了云某一次了。”
枯灯僧一笑道:“云檀越,你只管放心,老衲早已说过,老衲此来是为了少林一脉设想,为理,为义,老衲都没有理由前来。”
打开金盒,云天岳伸手抓起那颗回天丹,剥去外壳,深深的盯视了枯灯僧一眼,缓慢的把它投入口中,闭目疗治内伤。
老和尚沉重的暗叹了一声,闭目打坐,运功调息起来。
“天香公主”服药在云天岳之前,这时,她苍白的粉脸已转红润。
三丈方圆之外的虬松之间,人影闪动,为数不下二三十个,但却没有一个能进入三丈之内。
时光在死寂中轻巧而无痕迹的飞驰着,云天岳苍白的俊脸才刚涌上一抹不易发现的红潮,“天香公主”已睁开了明亮的美眸,秋水美眸灵活的在那张迷人的娇靥上闪动着,显得格外娇媚迷人。
侧脸望望身侧的云天岳,见他俊脸才刚有一点红润色泽,美靥上立涌上一片迷茫,心说:“他服药与我前后相差不远,怎么现在还没醒转过来呢?莫非他伤得比我还重些?”
她生性纯朴天真,不会动心机,因此,一服下“回天丹”便专心运功调息,对云天岳与枯灯僧听说的话,她竟然一无所知。
身侧巨鹏油滑头颈,轻擦在她的粉臂上,扭过头来,她竖指立于小嘴唇上,示意它不要出声,娇态天真无邪,动人之极。
目光由大鹏身上再转到对面虬松下闭目枯坐的老僧脸上,娇靥上嘻笑之色立时一收,美目中涌射出无限感激与敬仰的光芒,良久才收回目光。
身侧一点轻微的响声,把天香公主的视线重又拉回到云天岳身上。
“啊!你醒了?我们这可是二世为人了。”娇声充满了兴奋与喜悦。
苍白之色已不复见,伹云天岳红润的俊睑上却出乎地意料之外的凝重与彷徨。
向对面仍在闭目调息的老和尚扫了一眼,云天岳沉重的笑了笑,道:“是这位大师的恩赐是吗?”
显然,云天岳这一问使她觉得很意外,充满迷惑的目光盯视了云天岳良久,信口道:“难道不是吗?”
黯然的点点头,云天岳道:“的确是他所赐,但是,我却必须杀他。”
粉脸骇然一变,“天香公主”不信的脱口道:“你!你说笑话。”
云天岳沉重的道:“你看我像在说笑话吗?”
彷徨、沉重的脸色,苦涩、吃力的话声,云天岳就是不问这句话,“天香公主”也无法相信那是开玩笑的。
惊骇、诧异的睁大了杏眼,她怔仲的盯视了云天岳良久,才吐出了三个辞不达意的字道:“为什么?”
云天岳也没有多说,沉重的道:“为生存?”
仍是那么迷惑,“天香公主”紧追着问道:“为生存?为了你我的生存吗?难道舍此之外没有别的路可走吗?”
云天岳苦涩的笑了笑,道:“如果是为了我自己,那么一切都好办了!”
“天香公主”会错了意,脱口道:“生命本来可以说是由他所赐,如果他要收回我们不应该反抗。”
云天岳笑了笑道:“也不是为了你。”
“天香公主”重又迷惑了,脱口道:“那是为了谁?”
“为了整个玉佛帮的生存。”
美目焕然转向发声的枯灯僧,“天香公主”焦急的道:“大师,你………”
枯灯僧平静的笑笑道:“女檀越,我们要解决的问题并不在眼前,云檀越为了玉佛帮,老衲则为少林一脉。”
似乎也觉察问题真个不易解决了,“天香公主”忧虑的道:“大师,少林寺原先就与玉佛帮有仇吗?”
枯灯僧摇摇头道:“没有,女檀越,理亏全在我少林寺,但老衲却是少林弟子,因此,老衲得为少林尽一份自己所能尽的能力,撇开真理,摒弃道义,老衲今日唯一坚持的理由,就是老衲是少林弟子。”
“天香公主”愁苦的道:“为什么?难道说世间真有个非靠武力不能解决的事情吗?”
仰脸看看天色,枯灯僧没有回答“天香公主”的话,沉重的一笑,道:“为少林一脉着想,老衲不便在此逗留太久,云檀越是个诚信君子,如果今日老衲不幸落败于此,他所说的一切,句句都是真话,女檀越,恕老衲此时无暇与你详述。”
话落转向云天岳道:“云檀越,你内伤可痊愈了?”
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云天岳没有直接回答枯灯僧的话,侧脸覆视着仰脸望着自己的“天香公主”道:“如果我今日落败于大师之手,不要出手相救,希望你能转告鹤岩玉佛帮的弟子们,就说玉佛帮自今日起,永远除名于武林?”
由云天岳的话意,她听得出对今日之战,他没有必胜的把握,她,虽然仍不明白整个事情的原委,但是,她体会得出,他决对无法化去今日之战。
粉脸上的迷茫一变而成了凄惶,她怔仲的盯着云天岳,痴痴的道:“你认为我应该独自离去吗?”
心头突然一沉,云天岳沉重的道:“难道不应该吗?”
痴痴的笑了笑,“天香公主”道:“我知道我没有理由说一定得留下,但是,我知道你了解我为什么坚持要留下,你此时不希望听我说那个字,而我,此时也不愿意说那个字,说出来,总使人觉得太空洞,是吗?”
苦涩的笑意似乎正刻画着云天岳心中的痛苦,他没有再坚持要她离去,只沉重的道:“那由谁去通知他们呢?”
“天香公主”目光转向枯灯僧,仍是那么痴痴,木然的道:“大师,同生固然幸福,同死亦非真悲,生离尚可期望重聚,死别却会遗下无尽的痛苦,对生者如此,死者如真有知,亦将如此,大师,你说是吗?”
老和尚静如止水的脸庞痛苦的抽搐了一阵,愧然合什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这一切俱是老衲之罪,女檀越,你可是要老衲去通知?”
“天香公主”缓慢的垂下头去,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