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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是何言也?二子。。学精内而遗外,。。吾非非二于,吾
助二子者也。”顾子曰:“内尽即外治。”唐子曰:“然则子何为
作方舆书也?但正子之心,修子之身,险阻战备之形可以坐而得
之,何必讨论数十年而后知居庸雁门之利、崤函洞庭之用哉?”。。
霍韬之书,其言有之曰:“程朱所称周礼,皆未试之言也,程朱讲
学而未及为政。。。”唐子曰:“善矣霍子之言先得我心之所欲言
也。古之圣人言即其行,行即其言,学即其政,政即其学。”。。
徐中允著书,著有明之死忠者。唐子曰:“公得死忠者几何人?”
曰:“千有馀人。”唐子慨然而叹曰:“吾闻之,军中有死土一人,
敌人为之退舍,今国有死士千馀人,而无救于亡,甚矣才之难
也。。。为仁不能胜暴非仁也,为义不能用众非义也,为智不能决
诡非智也。。。不能救民者,不如无贤。”(同上“有为”)
唐甄认为宋儒的理学,不是明事物之理,而是引导自我的认识于无用之
处。有的宋儒以为后世的一切都不是三代圣人之法,实质上表示了对现实的
一切都放弃把握。故唐甄以为学道无用,如气尽而毙。他说:
天生物,道在物,而不在天。天生人,道在人,而不在天。取
诸一物,道在此物而不在彼物。取诸一人,道在我而不在他人。身
有目,目有明,身有耳,耳有聪,道在明而不在目,道在聪而不在
耳,道在明明而不在明,道在聪聪而不在聪。。。知我之言者,以
为“止”所从为“通”也,“浊”所以为“该”也。。。古之人,
学之九年而知事,学之二十年而知人,学之三十年而知天。知事则
可以治粟,可以行军。知人则可以从政,可以安社稷。知天则德洽
于中土,化行于四彝。迨其后也,非性命不言,非圣功不法,辨异
端过于古,正行过于古。。。问之安社稷之计,则蒙蒙然不能举其
契。问之平天下之道,则泛掇前言以当之。。。君子之学,为天下
乳,不能育人,则生化无辅,帝治以绝,大道以熄,其害甚于异端
之横行。盖异端惑世如身之有病耳,学道无用,如身之气尽而毙焉。
不能究极之,勿言学也。(“潜书”“自明”,并参看“有为”。
按“止”与“通”即具体与抽象,“独”与“该”即特殊与一般,
真理不是抽象的。)
上面讲的“遭”和“物”的关系是唯物主义的命题。唐甄在“潜书”首
篇,即提出了观察问题的近代的思维方法。他以为,因时而变,才能通古晓
今。若儒者只以法古为足,不知道今天,他以为好像“止水”、“凝胶”,
不过是无用拘儒的吹法螺。他说:
圣贤之言,因时而变,所以救其失也,不模古而行,所以致其
真也。。。自宋以来,圣言大兴,乃从事端于昔,树功则无闻焉。。。
(以下反语讽刺)。。宋国日蹙,窜于吴越,其后诸儒继起,以正
心诚意之学匡其君,变其俗。金人畏之,不敢南侵。于是往征之。
不戮一士,不伤一卒,不废一矢,不刺一矛,宋人卷甲而趋,金人
倒戈而走,遂北取幽州,西定西夏,东西拓地数千里,加其先帝之
境十二三焉。。。儒之为贵者,能定乱除暴安百姓也,若儒者不言
功,则舜不必服有苗,。。仲尼不必兴周,子舆不必王齐,荀况不
必言兵。。。事不成,功不立,又奚贵无用之心?。。若今之为学,
将使刚者韦弱,通者圜拘,忠信者胶固,篇厚者痹滞,简直者丝棼,
天实生才,学则败之矣。。。古之人正心诚意则为圣人,后之人正
心诚意则为拘儒。治心之道,曰母利而思义,毋诈而主诚。义则一
义,诚则一诚。诚一也,然有分焉,毋以义与利辨,以义与义辨;
毋以诚与诈辨,以诚与诚辨。。。有用之信心不愚,有用之仁必不
儒,有用之义必不固。。。心,灵物也,不用则常存,小用之则小
成,大用之则大成,变用之则至神。不可使如止水,水止则不清;
不可使如凝胶,胶凝则不并。(同上“辨儒”)
因而他把宋儒的命题倒转过来,以为天地在此时并不弱于古代的天地,
人心在此时也不弱于古代的人心,并不能说古代的天地人心是善的,近代的
天地人心是恶的。他说:
唐子曰:谓古今之气有厚薄,其必古之人皆如长翟,今之人皆
为侏儒,古之马其身倍象,今之马其身不加于犬,而不若是也。从
是论人,不薄于形,而薄于所以为形,必不然矣。。。今之人犹古
之人也,今之学犹古之学也,好学者内省外察,唯恐分秒之不合于
圣人,而卒至于相去之远,如是何哉?曷亦反求诸其心矣!(同上
“居心”)
颜元痛斥道学,把它和时文并称。唐甄也一样,他把道学、气节和文章
之追求者看做三败类(同上“尚治”)。“去名”篇分析此三种求名者说:
名者虚而无实,美而可慕,能凿心而灭其德,犹钻核而绝其种,
心之种绝则德绝,德绝则道绝,道绝则治绝。。。世尚“道学”,
则以道学为名,矫其行义,朴其衣冠,足以步目,鼻以承睫,周旋
中规,折旋中矩,熟诵诸儒之言,略涉百家之语。名既成则升坐以
讲,。。弟子数千人各传师说,天下皆望其出以兴太平,或徵之京
师,即以素所讲论者敷奏于上;。。未有所裨益,即固辞还山,天
下益高其出处焉:此道学之名也。世尚“气节”,则以气节为名,
自清而浊人,自矜而屈入,以触权臣为高,以激君怒为忠,行政非
有大过,必力争之,任人非有大失,必力去之。。。窜于远方,杖
于阙下,磔于都市,天下之士闻之,益高其义:。。此气节之名也。
世尚“文章”,则以文章为名,。。书纸如飞,文辞靡丽,。。文
士无用,其重于天下,不下道学气节二名也。。。君子为政,。。
维破其术,塞其径,绝其根!(“潜书”“去名”)
末了,我们要指出“潜书”在思想体系上的矛盾。我们读“潜书”的“贞
隐”、“思愤”、“悦入”、“敬修”诸篇,觉得有和他的一贯精神相出入
的地方,这是最易令人不解的问题。例如他一方面说:“至于宋则儒大兴而
实大裂,文学为一涂,事功为一涂,有能诵法孔孟之言者,别为一涂,号之
曰道学。”他方面又说:“处世多忧患,。。其身亦大劳矣,其心亦甚苦矣,
学道则不然,无入而不自得,正己而不求于人,虽有忧患,不改其乐,。。
有一事可以无忧,。。学圣人之道是也。”(同上“劝学”)他一方面主张
“裂一”不能见半,他方面又说:“虚中者道所居也,空外者心所安也。”
(同上“思愤”)“定其器而盖之者,敬之谓也。”“静以言乎心之体也,
敬以言乎体之持也。”(同上“敬修”)
这是什么道理呢?在著者看来,这几篇东西是他晚年失意,穷极走入所
谓“悦入”的一种忏悔书。他在这时,壮年政论家的气概已经消磨殆尽,又
值清统治者的文化高压政策捆束住人类知识,没奈何在歧路上忧疑起来了。
我们看他的自白:
唐子之年二十有一矣,欲得志于天下,尝读“汉书”至严光传,
勃然大怒,推几而起,投书于地,骂之曰猾贼!。。当是之时,气
盖天下,上望伊吕,左顾萧张,岂不壮哉!。。二十余年,卒无所
得食,形貌牿委,志气销亡。于是乃慨然而叹。(下为与人论隐,
见同上书“独乐”,并参看“贞隐”。)
他在壮年忧时疾俗,故“衡”论天下,气概一世。到了康熙的文化政策
愈来愈凶,而进步的思想大受限制,他不得不由“衡”而“潜”,更大倡其
悦入自得之道了。他说:
甄晚而志于道,而知即心是道。。。“悦”为入道之门,无异
方也。。。自从悦入,不戚戚而恒荡荡,未尝治忧也,而昔之所忧
不知何以渐解:未尝治恚也,而昔之所恚,不知何以“潜”失。。。
十年以前,尝专力从治躁逸,。。今则渐安。。。予蜀人也,生质
加其山川,峻急不能容而恒多忧恚,细察病根,皆不悦害之。(同
上“悦入”)
梁启超错误地把唐甄的这种悲剧歧路,把他的所谓“悦入”之道,当做
“一生得力的所在”,并赞为“极有理致”。这种说法毫无依据,而且违背
了真实。实则唐甄自己已经说得清楚,这不是青年“少壮之时”,而为“六
十七十之候”了。他说:
生我者欲也,长我者欲也,。。舍欲求道,势必不能,谓少壮
之时不能学道者以是故也。。。血气既衰,五欲与之俱衰,久于富
贵则心厌足,劳于富贵则思休息,且以来日不长,心归于寂,不伤
位失,以身先位亡也,不忧财匮,以身先财散也。。。视若浮云,
而非我有,此六十七十之候也。(“七十”)
六十七十岁的唐甄于是离“衡”而“潜”了!“衡”是民主性的精粹,
“潜”是封建性的糟粕了。批判地论述古人,这里就是一例。
第九章 颜元的思想
第一节 颜元的新世界观
颜元,字浑然,号习齐,生于明崇祯八年(公元一六三五年),卒于清
康熙四十三年(公元一七○四年),河北省博野县人。他是中国十七世纪思
想界中的一支异军。他在当时启蒙的人物中,对于理学的批判,比王、顾、
黄三人更加彻底,毫无保留。列宁曾规定启蒙学者有三个特征,一、即“对
于农奴制度及其在经济、社会和法律方面的一切产物满怀着强烈的仇恨”,
二、即“热烈拥护教育、自治、自由。。”,三、即“坚持人民群众底利益,。。
他们衷心相信农奴制度及其残余一经废除就会有普遍幸福,而且衷心愿意促
进这一事业。”(“我们究竟拒绝什么遗产?”,一八页。)这三个特征也
适合于中国的启蒙学者的理想。王、顾、黄三人在时代精神上是宋明道学的
异端,但都在形式上还对理学抱有保留的态度。王、顾形式上左祖程朱,黄
宗羲形式上左袒王守仁。颜元不然,对于宋以来的道学家,一齐推翻,没有
一丝形式上的保留态度。颜元同王、顾、黄等的表现形式不同,但他们的愿
望却具有共同的特点,即“这些愿望表现着进步社会阶级的利益,表现着整
个社会在现在道路上,即在资本主义道路上发展的迫切利益。”(同上,二
○页。)
有人说颜元攻击程朱特甚,与王守仁有传统渊源。这种看法是极其错误
的。这看他的“评王学质疑”,便可从知道的。他常把朱陆二人并提,或把
程朱与陆王并提,肆意讽刺,比之为异端之杨墨,说两派都是杀人的人,不
欲辨其高下。他不像王、顾在文字上还尊重程朱,也不像黄宗羲在文字上还
尊重王刘。他直捷了当地说:
阳明近禅处尤多,。。所谓与贼通气者。(“存人编”卷二“第
四唤”)
初求之陵王无所得,继求之程朱无所得。。。反求之孔孟,。。
即与学王陆程朱。。谈静敬著书册者亦相左。(“习齐记余”卷三
“给易州李孝廉介石书”)
今何时哉!普地昏萝,不归程朱,则归陆王,而敢别出一派,与之抗衡
翻案乎?。。媳杨墨著孔道。。如昔人者乎?(同上“寄桐乡钱生晓城书”)
有人因为颜元主张功用,以为他似美国式的资产阶级的实用主义。这更
是恶劣的附会。诚然,如恩格斯在“费尔巴哈与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中所
说,“旧唯物论对于历史的见解——只要它一般地具有这样的见解——在本
质上是实用主义的:它是按照行动的动机来判断一切事物,把历史人物分为
正直君子和诡诈小人。”(五六页)然而,古典哲学和帝国主义时代的没落
哲学是有区别的。颜元讲的“习”,多指实院事物的制造与证验,和实用主
义者唯心地把经验还原成观念的说法,丝毫没有共同之点。颜元讲的事理、
物理,指事物的条理,因此,他的论点是异常素朴的,仅重在科学意义的专
门职业。他的知识论,不是从哲学的理论的或范畴本身研究的,也不是从历
史分析的或流变发展研究的,而仅是导出一个属于科学知识的世界。他所常
举的例证,医生的临床,兵士的战争,交通工人的筑路,水手的掌舵,农夫
的种田,裁缝的成衣,以至音乐家的制乐,法律学者的立法,不是技术便是
艺术。他所托的“六艺”乃是旧瓶装新酒,因为十九世纪以前的学者,形式
重于内容。
颜元提出了一个对于新世界的愿望。因此,他把过去道学家 所看到的空
静世界,最简洁地目为“镜花水月”。
人类为了适合于历史的要求,常会幻想历史。人类在一定的历史条件之
下要创造新东西,然在他们的前面,横梗着旧世界神圣不可侵犯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