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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不利用亦殊。。。人则能扩充其知,至于神明,仁义礼智无不
全也。。。性者,血气心知本乎阴阳五行,人物莫不区以别焉,是
也。而理义者,人之心知有思辄通,能不惑乎所行也。(同上)
戴震以其生化流行不息之自然天道观为大前提,本可以得出进化论的成
性说。但他没有在自然天道观方面强调运动,仅着重在自然条理的化成,故
在人性论上便产生了“分子所限”的类别万物的观点,而且这种类别即形成
于王夫之所反对的“受命之初”,戴震所谓“人物而辨其资始曰性”(“原
善”卷上),或“限之于始”(“孟子字义疏证”卷中)。天的受性全与曲
之分,即在降命之初形成一种类概念。人虽异于万物而“能扩充其知”与“不
惑乎所行”(同上),亦有所曲,但可能尽乎全。天受命于千古之前,即照
原来的类别“循其故”,故万物的类别是没有突变的。他认为这是自然的气
化而然。“类也者性之大别也。”(“原善”卷中)“舍气类更无性之名”
(“孟子字义疏证”卷中)。
戴震的人性自然史起源说,是幼稚的,错误的。到他论述二者间的关系
时,甚至连他语言学的天才亦呈现出毛病来了。他以为,人性之所以适应于
自然,不是由于生化变革。他硬把生化观念解释为生养观念。他说:
耳目百体之所欲,血气资之以养,所谓性之欲也,原于天地之
化者也。是故在天为天道,在人咸根于性而见于日用事为,为人道。
(“原善”卷上)
饮食男女,生养之道也,天地之所以生生也。。。天地之生生
而条理也。是故去生养之道者,贼道者也。细民得其欲,君子得其
仁。遂己之欲,亦思遂人之欲,而仁不可胜用矣。(同上卷下)
性譬则水也,欲譬则水之流也。节而不过则为依乎天理,为相
生养之道,譬则水由地中行也。(“孟子字义疏证”卷上)
人之生也,莫病于无以遂其生。欲遂其生,亦遂人之生,仁也。
欲遂其生,至于找人之生而不顾者,不仁也。。。凡出于欲,无非
以生以养之事。。。圣人治天下,体民之情,遂民之欲,而王道备。
(同上)
生养之道,存乎欲者也;感通之道,存乎情者也。二者自然之
符,天下之事举矣。(“原善”卷上)
夫耳目百体之所欲,血气之资以养者,生道也。(“绪言”卷
上)
天地的生化和人类的生养,本不是相类的东西,而戴震则以生养配于生
化,在理论体系上是一个很大的缺点。但他自己并没有感觉到体系上的这个
裂痕,他还要把“仁”解为生生之意,以致产生了“君子得其仁”,“细民
得其欲”(“原善”卷下)的两截理论。这是和王夫之“存性”之论正相反
的。
戴震就“生生之谓仁”(“原善”卷上)的命题,发挥他的人性论的基
本观点,他说:
仁者,生生之德也。“民之质矣,日用饮食”,无非人道所以
生生者。一人遂其生,推之而与天下共遂其生,仁也。。。自人道
溯之天道,自人之德性溯之天德,则气化流行,生生不息,仁也。。。
在天为气化之生生,在人为其生生之心,是乃仁之为德也。(“孟
子字义疏证”卷下)
因此,他把性之事能与性之德区别开来。性之德是伦理学的最高范畴:
只有与“大共”之“善”无违,始全其性德。所以他所说的“善”指“天下
之大共”(“原善”卷上),而性德指私的反面,即天下大公。
戴震从生养之资,设定了一个“相生养之道”,即理想的人类性。他在
这里,强调着仁智之德。他说:
欲也者性之事也,。。觉也者性之能也,欲不失之私则仁,常
不失之蔽则智。仁且智非有所加于事能也,性之德也。
言乎自然之谓顺,言乎必然之谓常,言乎本然之谓德。天下之
道尽于顺,天下之教一于常,天下之性同之于德。性之事配五行阴
阳,性之能配鬼神,性之德配天地之德。。。善以言乎天下之大共
也,性言乎成于人人之举凡自为性其(其字疑为之字之讹)本
也,。。明乎天地之顺者可与语道,察乎天地之常者可与语善,通
乎天地之德者可与语性。(同上)
他更把仁智之德认为是通天地之全德。他说:
人之有欲也,通天下之欲,仁也。人之有觉也,通天下之德,
智也。恶私之害仁,恶蔽之害智。不私不蔽,则心之情爽,是为神
明。(同上卷下)
在仁智之德中,戴震又特别注重智。他说:
人生而后有欲,有情,有知。三者,血气心知之自然也。。。
惟人之知,小之能尽美丑之极致,大之能尽是非之极致,然后遂己
之欲者,广之能遂人之欲,达己之情者,广之能达人之情。道德之
盛,使人之欲无不遂,人之情无不达,斯已矣。(“孟子字义疏证”
卷下)
这是以仁仅为人生自然之符,“生生之谓仁”仅是动机方面人生的本来
欲求。如使欲能达于充满之境,必须把握必然,而把握必然,又是智能。他
在“原善”卷上发挥此义甚多,这里只举一二例于下:
生养之道,存乎欲者也:感通之道,存乎情者也。二者自然之
符,天下之事举矣。尽美恶之极致,存乎巧者也,宰御之权由斯而
出,尽是非之极致,存乎智者也,贤圣之德由斯而备。。。精之以
底于必然,天下之能举矣。(“原善”卷上)
性之欲,其自然之符也;性之德,其归于必然也。归于必然,
适全其自然,此之谓自然之极致。。。知其自然,斯通乎天地之化;
知其必然,斯通乎天地之德。(同上)
戴震的人性论,在内容上讲来,可说是以“智”为性德的决定条件,仁
仅为必要条件。例如他说自然之道,人物同其天性,而人之所以异于物者,
即在于知识理性能够把握必然。“原善”卷中说:
耳目鼻口之官接于物,而心通其则。。。耳能辨天下之声,目
能辨天下之色,。。心能通天下之理义,人之才质得于天,若是其
全也。。。惟据才质为言,始确然可以断人之性善(按善谓全)。。。
人有天德之知,能践乎中正,其自然则协天地之顺,其必然则协天
地之常,莫非自然也;物之自然不足以语此。因此他虽然讲孟子的
四端,却在内容上讲孔子的智愚。他的结论是“智于天地人物事为,
咸足以知其不易之则。”(“孟子字义疏证”卷中)
细绎戴震的人性论,乃是基于两个要素,一为可能的要素(或必要的条
件),二为现实的要素(或决定的条件)。上面所讲的“仁”指前者,“智”
指后者。懂得了他的这一理论,便可以知道他为什么说“惟据才质为言,始
确然可以断人之性善”。才质是对性而言的,性指可能的东西,才指现实的
东西,而决定人性之可以达于“全”,则在才质。所以,他的人性论,基本
上是才质论。胡适不懂得这一点,所以怀疑他的性善论,而又不敢批评,仅
说他讲“全”字有语病,因此,资产阶级的唯心论者捧戴震,是胡捧的。戴
震的哲学文字颇简奥,“原善”一书开首几句话,即包括了他的人性论的主
要论点。他区别性与才说:
成其气类曰性。各如其性以有形质,而秀发于心,征于貌色声,
曰才。资以养者存乎事,节于内者存乎能。事能殊致存乎才,才以
类别存乎性。有血气斯有心知,天下之事能于是乎出。君子是以知
人道之全于性也。呈其自然之符,可以知始;极于神明之德,可以
知终。由心知而底于神明,以言乎事,则天下归之仁,以言乎能,
则天下归之智。
所谓存乎事者,即“生生之谓仁”,欲、性都是自然之符,或“好生畏
死”的生养的自然。如果“辨其始”而言性,那么性之事就是“欲”了。如
果尽“自然之极致”而言才,那么才之能就开始于“觉”而达于神明了。所
以,性以言乎天下之“事”,才以言乎天下之“能”,而仁与智即还原于性
与才。性为必要之认识,才为决定之认识;无必要的条件不成人性,有之亦
不能即说明人性,而无决定的条件不成人性,有之更可以“确然。。断人之
性善。”戴震的性善论,从上面的话看来,又是性全论。谁能使性全呢?他
说只有君子;君子如性全,天下就归于仁智。他在这里,便陷于伦理学的唯
心论了。
戴震在“孟子字义疏证”一书中,将上面的理论,更加以发挥。我们在
这里,可多作一点说明,把它弄得更清楚些。他说:
才者,人与百物各如其性以为形质,而知能遂区以别焉。。。
气化生人生物,据其限于所分而言,谓之命,据其为人物之本始而
言,谓之性,据其体质而言,谓之才。由成性各殊,故才质亦殊。
才质者,性之所呈也。舍才质,安睹所谓性哉?(“孟子字义疏证”
卷下)
曲此看来,“才”是就知能区别而言,和他言“智”的地方相合。人物
本始成性各殊,而“才”一如其成性之本始而受形质。他说“才之美恶,于
性无所增,亦无所损”,这是机械论的观点,与王夫之的人性论相差远甚。
但他说性之全不可见,而才之量不可限,这一点是可取的。他说:
所谓性,所谓才,皆言乎气禀而已矣。其气禀之全则性也,其
体质之全则才也。禀受之全无可据以为言,如桃杏之性全于核中之
白(即言桃仁、杏仁),形色臭味无一弗具而无可见,及萌芽甲坼,
根干枝叶,桃与杏各殊,由是为华为实,形色臭味无不区以别者,
虽性则然,皆据才见之耳。。。人之形官器利用大远乎物,然而于
人之道不能无失,是不践此形也,犹言之而行不逮,是不践此言也。
践形之与尽性、尽其才,其义一也。(同上)
这些话,分析讲来,性乃指人性之“质”,才乃指人性之“量”。质是
不可见闻的,惟呈现于才,而作为性之现象形态,则其量始可见有全有曲,
始可知有美有恶,有是有非。故人性之善,在他讲来,不是善恶之善,而是
全曲之全。性“据其。。本始而言”,指性具备可能的全德,而才“据其体
质而言”,指才具备现实的全德。他解释“孟子”的字义,亦可以看出这一
点区别。他说:
孟子于性本以为善,而此云:“则可以为善矣。”“可”之为
言,因性有等差,而断其善则未见不可也。下云“乃所谓善也”,
对上“今曰性善”之文。继之云:“若夫为不善,非才之罪也。”
“为”犹成也。卒之成为不善者,陷溺其心,放其良心。 “孟子
字义疏证”卷下)
“尽其才”者,即践形而至于人性之全量,所谓“圣智”。这是一种伦
理学上理想的人物,事实上是没有的。
戴震反对程子“性无不善,不善者才也”之说,讥刺朱子谓程子密于孟
子之说,进而说明才质在于后天的充养,更指出人性现实的要素。他说:
人之初生,不食则死;人之幼稚,不学则愚。食以养其生,充
之使长;学以养其良,充之至于贤人圣人。。。才虽美,譬之良玉,
成器而宝之,气泽日亲,久能发其光,可宝加乎其前矣:剥之蚀之,
委弃不惜,久且伤坏无色,可宝减乎其前矣。
这在反对理学的独断论方面是有价值的议论。理学家注意复性之初,戴
震则说成才之终。他的命题是“语其至,非原其本”。他说:
圣人亦人也,以尽乎人之理,群共推为圣智。尽乎人之理非他,
人伦日用尽乎其必然而已矣。推而极于不可易之为必然,乃语其
至,非原其本。后儒从而过求,徒以语其至者之意言思议,视如有
物,谓与气浑沦而成。。。举凡天地人物事为,求其必然不可易,
理至明显也。从而尊大之,不徒曰天地人物事为之理,而转其语曰
理无不在,视之如有物焉。将使学者皓首茫然,求其物不得!(同
上卷上)
“语其至”即他所谓“归于必然,适全其自然,此之谓自然之极致”,
而与“复其初”之说相反。他说:
试以人之形体与人之德性比而论之。形体始乎幼小,终乎长大:
德行始乎蒙昧,终乎圣智。其形体之长大也,资于饮食之养,乃长
日加益,非复其初;德性资于学问,进而圣智,非复其初,明矣。。。
然人与人较(按即言才之较量),其材质等差凡儿。古贤圣知人之
材质有等差,是以重问学,贵扩充。。。程子朱子。。所谓理,别
为凑泊附著之一物,犹老庄释氏所谓真宰真空之凑泊附著于形体
也。理既完全自足,难于言学以明理,放不得不分理气为二本,而
咎形气。。。虽六经孔孟之言具在,咸习非胜是,不复求通。呜呼,
吾何敢默而息乎!(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