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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早在今年年初我们就有所察觉,为此,老祝曾和苏妍冰两次飞往广州,与东联集团的董事长钱悦川、集团公司几位总裁冯总、张总、罗总都进行过密切接触。小叶更是与东联的证券部经理韩方进行过多次的私人电话往来,但是对方口风非常之紧,一句话也没有透露过。所以在七月中旬时,小叶忽然发现有一个叫李雪英的大户介入苏东纸业,立即感觉到情况不对,急忙跟我通了电话,当时我正在哈尔滨,接到小叶的电话一时也不敢确定,就委托老祝与对方联系一下,看看广州东联怎么说。没想到广州东联一口咬定他们绝无二意,288 万股既然答应了锁仓就一定会锁仓,一股也不会抛,但是李雪英分七批连续吃进167万的股份,我们没有出过货,广州东联也没有出过货,那么李雪英建仓时吃下的167 万的股份的筹码是哪来的?所以我们立即得出结论,广州东联要带着他的所有子公司悄悄斩仓,留下我们一家独撑,那后果是相当严重的,如果我们托不住就会崩盘,可是足足几个亿的筹码,上哪儿去找下家?这是让我们心急的一件大事。”
“关于李雪英这个女人的资料,我们已经查过了。”叶永平闷闷不乐的补充道:“她是启江人,启江与祟明岛只有一江之隔,市内只有东盛集团一家上市公司,主打产品就是盖天力。但是李雪英与盖天力应该没有任何关系,她或者可能是一个私募基金经理,或者是一个受托人,后者的可能性最大。她从今年五月开始,通过电话委托逐步介入苏东纸业,目前已经是据我们正通、广州东联之后的第三大股东。如果她真的有什么消息的话,地缘上的关联程度最高。”
曲凤城摇了摇头:“李雪英这人倒没有什么,现在最大的担心就是广州东联。”
“嗯,”陈昭河听了曲凤城的汇报,点了点头:“老祝,你是条老狐狸了,你认为广州东联那边是不是真的有撤庄的意思?”
祝高龙咧了咧嘴:“陈董,广州东联的副总裁张长风是我老山前线时的战友,我在侦察连他在高炮排,在战场上我救了他至少十几次的命。他亲口答应过我绝对不会独家撤庄,按说不会,但人心难测,现在苏东纸业已经从四十二元跌到了三十六元,我看这里边确实是出了问题。”
“老祝说的那个张长风根本就靠不住。”苏妍冰不屑的撇撇嘴,插进来说道:“我这句话的意思倒不是张长风的人品如何,而是他在广州东联也只不过是一个副总,具体的核心圈子里的内幕只怕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现在钱悦川倚为左右手的是一个名叫杜景伤的财务顾问,这个人老祝你也见过,你是不是也能够感觉到这个人在钱悦川心目中的份量远远重于张长风?”
“杜景伤?”祝高龙若有所思的思衬着:“怪事,真是怪事,财务顾问我见得多了,还没见过象他这样的人,钱悦川对他的倚重也有点离了谱,凡属东联重大的决策,杜景伤都会在场,可是他只不过是一个财务顾问而已。”说到这里,他的眼光无意中瞥了骆子宾一眼,让骆子宾顿时冒出一头的冷汗。
“杜景伤不仅他的名字怪,你们听听,杜、景、伤”苏妍冰忧心忡忡的皱起眉头:“这是不是他的真名啊?”
“杜景伤到底有什么怪的?”叶永平诧异的问道:“这个人我也见过,上个月七号我去广州时,他就站在钱悦川身边,我没看出他有什么怪的,只是感觉他好象很阴沉,无非不过是性格有些内向罢了。”
“学历,学历,学历!”苏妍冰白了叶永平一眼:“问题在于杜景伤的学历,你听说过一个初中毕业生做财务顾问的吗?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只怕他连借贷支出都分不清。”
“争论一个人是否关键毫无意义,”符连双突然开口,截断了张口欲言的祝高龙:“我们和广州东联是有协议的,如果他单独撤庄,我们也会采取应对措施,如果把这次资金进出视为一次洗盘的契机的话,那么,单独撤庄的广州东联会吃一个大亏,我不认为他们连这点最起码的理性都没有。”
“如果广州东联没有撤庄,那么,撤庄的就是我们了。”叶永平开口说道:“我已经和曲总沟通过,正在对我们控股介入苏东纸业的所有子公司的帐目进行疏理,目前还看不出什么端倪,除非——除是另外一种情况出现。”
飞快记录中的骆子宾非常想问一句:“另一种情况是什么情况?”可是在这里轮不到他说话,而在场的所有人又都是一点即透的聪明人物,粗重的喘息声与激烈的讨论就说明了这件事的重要程度,只有骆子宾一个人摸不着头脑,他甚至不明白今天会议讨论的主要议题是什么,更惶论提出什么高见了。
怕什么,就来什么,陈昭河点了好久的头,突然说了句:“子宾,你说说你的看法。”
一听陈董这句话,骆子宾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差一点没昏过去,他不明白陈董为什么要问他这样一个局外人、一个外行的意见。这里有符连双,经他手运作的资产动辙以亿计算,这里有叶永平,他所操纵的股市风云一度席卷港九,这里有祝高龙,这老狐狸挣大钱玩女人事事都是专家,这里有曲凤城,他主导的汇市风潮甚至比骆子宾听说过的还要多,这里还有一个苏妍冰,从始至终,这个女人甚至连眼角都未曾瞟过他,而陈董居然问他的意见,这岂不是问道于盲,求冰于火吗?
陈董询问起骆子宾的意见的时候,曲凤城神色不变,依然是一脸忧郁。叶永平却是非常认真,两只眼睛望着骆子宾,好象他骆子宾的建议真的能起什么关键作用一样。祝高龙一脸的高深莫测,任何时候你也休想看出这只老狐狸的内心想法来。符连双仍然是那张死板的面孔,好象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欠了他几个亿一样。
苏妍冰的眼睛正出神的盯着她的靴尖,她这双靴子是巴黎的名牌手工产品,售价高达几百万。这双标志着她的不凡身价的靴子穿在她的脚上,靴尖那玲珑的曲线带有一种优雅的力量,让这个神秘的美丽女人看起来更显神秘。
大家都在等待着他,骆子宾是一定要说话的,可是他应该说些什么呢?感觉到一滴汗珠正从他的鼻尖淌下,他嗫嗫的开口道:“还是再听听几位老总的意见吧,你们大家都是实战经验丰富的专家,看法比我专业得多。”
伸出一只手指头,陈昭河面有愠色的说道:“子宾,你随便说,随便讲,我们也只是听听而已。”
骆子宾猛然抬头,正遇到陈昭河那双毫无表情的眼睛。这是他第二次听到陈昭河对他说这句话,他一时之间无法确定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5 )
骆子宾第一次听到陈昭河对他说这句话,是在去年的秋天。
那是骆子宾一生中最为消沉的日子,他对自己完全失去了信心,已经不再相信自己这一生会有什么作为。最让他难以承受的是秦迪的柔情,很长时间他弄不明白这个问题,秦迪究竟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居然始终对他抱有信心,即使在他最潦倒的时候她也没有离开过她。
秦迪一度曾经是骆子宾的一个竞争对手,当初他还在成江晚报做编辑的时候,秦迪就是成江新闻的记者,这个女孩子漂亮的惊人,最吸引人的是她的两条长腿,修长优雅情趣盎然,极易令人心动。但是,美貌的女人自有美貌女人的苦恼,再加上她的私生活原也失之于不俭点,秦迪所辛辛苦苦挖掘到的每一份报道都因为她的美貌而获得了异样的眼光,甚至有心怀忌恨的女同事偷偷替她起了一个污辱性的绰号,管她叫公用洗手间。这使秦迪颇为愤恨,抓住一个机会在晚报社大闹了一场,强迫那些污辱过她的女同事向她道歉之后,就立即辞去了成江新闻的记者职务,加盟当时的成江晚报与骆子宾成为了同事。直到这时候,骆子宾才知道,秦迪虽然看起来清纯秀丽,不谙世事的模样,其实却早已有过婚姻史,她的前夫是成江市一家大型房地产开发公司的部门经理。
导致秦迪美满婚姻破裂的契因是由于另外一个女孩子,她在秦迪丈夫的公司作合同预算,两人因为工作的关系经常接触,一时没有把握住,就陷了进去,这种事情对男人来说只是快乐工作中的一个小小插曲,浪漫而又刺激,压根就没想到过要为那个女孩子负责。但是女性的心态却与男人完全不一样,若非是希望与信任,又怎么可能轻率答应一个有妇之夫的要求呢?由于女孩子不肯罢休,事情终于弄得脱不开手,传进了秦迪的耳朵里。
听到了风言风语之后,秦迪压根不信,她觉得自己非常了解自己的丈夫,他不是这种人,如果是的话自己当初也不会选择他做丈夫了。虽然不信,但秦迪心里对这个传闻却倍感疑惑,她解决疑惑的办法非常特殊,亲自下厨炒了几个可口的菜,开了一瓶湘酒鬼,把老公灌了个烂醉,终于把这桩隐密的事情全给抖落了出来。弄清楚这一切之后秦迪气得浑身哆嗦,她想也没想,顺手抄起还剩半瓶酒的酒瓶子,照老公的脑壳砰的重重一击。老公的酒一下子醒了,却被砸得昏了过去,等他从医院中出来苦苦哀求秦迪的时候,却已为时太晚,从此这桩美满的婚姻就成为了他们两人共同的过去。
骆子宾私下里认为,秦迪这个女人的能力远在他之上,他曾经看到过秦迪有一次组织报社的全体女性员工进行计生体检,但见她指挥有度威严有加,发号施令之间颇有几分大将之风,使骆子宾心里暗暗折服。或许仅仅是因为性别的原因,或者是秦迪自身也不愿意过于张扬,所以她的才华才会被她的美貌所掩盖。不排除他内心中对这个美丽女人怀有一种非非之念,但却从未曾预想过这种现实,这未免太有违生活的逻辑。
但生活的逻辑是生活本身,生活的本身就是骆子宾与秦迪的距离最为接近,而且骆子宾的才华有目共睹,尽管他始终未有机会一抒胸怀,但以一个四旬男人的智慧、阅历与经验,就已经足够了。
由于组稿、校审、排版等原因,报社的编辑经常性的轮流加班,骆子宾是个男人,当然不便和秦迪争论,所以凡是加班的活计就全部由他承担了,不少次秦迪在报道上出现了明显的偏差,也都被他一一校正,事后只是简单的对秦迪讲了一下,让秦迪日后注意。久而久之,秦迪在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有一天晚上专门请骆子宾在相思鸟西餐厅吃饭,或许是为了避嫌吧,她还特意的拉上了报社另外两个女编辑做陪。
酒桌上大家喝得都很有节制,聊的话题也非常泛泛,酒足饭饱,秦迪埋单之后,和一个女编辑逛夜街去了,骆子宾则一个人无所事事的漫步街头,实际上他成家很早,妻子是他大学的同班同学。几年前他费了牛劲把妻子送到法国留学,此后就好久失去了妻子的消息,忽然有一天妻子归来,惊喜交加的骆子宾才知道她这次回国是离婚分家来了。这次婚变对他来说太突然了,伤害很大,从那以后他对女人就失去了好感,颇有点看破红尘自暴自弃的样子,好长时间才矫正过来扭曲的心态。
毫无目标的漫步之中,骆子宾忽然之间酒力上涌,便在步行街的长椅上暂时坐下休息一会儿。他所坐的位置,背后是车辆川流不息的长街,对面是十几家高档女装店,骆子宾注意到一个身材纤细的漂亮女人独自在每一家时装店里逛,忽然之间那个女人转过头来,向他嫣然一笑,迷蒙的灯光下,女人那一张俏脸美艳不可方物。骆子宾心猛的一跳,才发现这个漂亮女人竟然是秦迪。
“老骆,我看你这人实在是闲着没事,替我拎包陪我逛街吧。”秦迪风情撩人的向他走过来,每走一步故意让坤包打在她那雪白的小腿上,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对骆子宾说道。灯光下她的笑容带有一种强烈的穿透感,骆子宾几乎想也未想的就答应下来。事后很久骆子宾才知道,其实那一天秦迪根本就没有走远,出了门后就借故和那个女编辑分了手,然后徘徊在附近等待骆子宾。
她为什么要等待骆子宾呢?这个问题就是连秦迪自己都回答不上来,要说她希望与骆子宾发生点什么事的话,未免失之于草率,唯一的理由就是她喜欢让男人陪伴着逛街,逛街是每一个女人都喜欢的,让男人陪伴也是每一个女人都喜欢的,而由一个不那么讨厌的男人陪伴着逛街,却只能是大多数女人的希望,因为男人不喜欢逛街。
看一看骆子宾的遭遇就会知道,陪女人逛街是一桩非常累的苦差事,骆子宾那天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