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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的表现却让他暗暗吃惊,看来年龄与经验为一个人所带来的智慧确然不可低估,骆子宾今天表现得滴水不漏,该聪明的时候聪明,该装傻的时候傻气,而且每句话每个字都象是精心雕琢之后才说出来的,简直让他找不到一点毛病。陈昭河突然警惕起来,对骆子宾此人他必须重新评估,千万别一不留神让他成为第二个袁志冲。
当车子停靠在二十二号门前的时候,陈昭河的心境再次烦乱起来,他抓起烟,想起了刚才没有买火,忍不住气恼的用拳头砸了一下方向盘,正要再把车子掉头,后面一辆颜色绚丽的别克无声无息的抵在了他的车尾上,他看了看出现在后视镜中的苏妍冰,紧紧的抿起了唇角,克制住自己内心深处那种不洁的欲望,却最终无法毅然离去。
苏妍冰走到车前敲了敲窗子:“既然已经来了,就进来坐一会儿吧,昨天我刚刚买了盆水玲珑,陈董你帮我鉴赏一下。”
水玲珑是什么?陈昭河搞不清楚,但是苏妍冰已经拉开了车门,他只好行动迟缓的下了车,锁上车门,跟在苏妍冰身后进了她的家。
苏妍冰是一个祟尚欧洲生活情趣的女人,室内装饰是请一家有意大利背景的公司专门设计的,一楼的客厅内没有沙发,而是木制隔板,地面上是厚厚的绒毯,所有的家具均是从欧洲空运过来的喷雕玻璃制作,是在玻璃上进行艺术喷雕、磨砂创作加工而成的呈现出立体图案的装饰材料。它的色彩亮丽,给人以美的遐思、美的享受,能渲染出美妙绝伦的艺术气氛。即可用于室内屏风隔断装饰,又能为居室增添高雅的情调。靠近低矮的酒柜的地面则铺上了海狸皮毛,松软适宜,最适合于养护女性娇嫩的肌肤。高大的壁炉完全是模仿西欧式样,虽然壁炉中没有火,陈昭河却感受到了强烈的炽热。他身体向后缩了缩,避开蹲下身想替他脱鞋的苏妍冰,怀着无限懊恼的心情,用脚蹬落鞋子,走进了这座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温柔窝。
“在这儿坐一下吧,”苏妍冰了解这个男人,知道如果不是心里承受着强大的压力的话,陈昭河绝不会踏入她的家门的。她什么也没有问,倒了杯矿泉水给陈昭河:“坐下来放松一下,你也不是一个铁打的人。”然后她扬声喊道:“梅梅,梅梅,”连喊了四,五声,才见一个胖嘟嘟的女孩子揉着惺忪睡眼从楼梯上走下来,望着苏妍冰她张开嘴吧打了一个哈欠:“苏姐回来了,什么时候吃饭啊?我的肚子好饿。”
“饿饿饿,你就知道吃,养你不如养头猪,猪还知道……你打辆出租去西郊牧场,替我买斤鲜牛奶回来。”苏妍冰一边横眉立目的骂着梅梅,一边从坤包里取出一张百元钞票,递到胖女孩手上:“记住,一定要西郊牧场刚挤出来的鲜奶,听清楚了没有?”胖女孩还没有点头,陈昭河却插进来说道:“不用跑那么远了,现在哪有什么新鲜的牛奶?都是兑了牛尿保鲜的,一股骚味,还是让她就在附近的超市买脱脂奶吧。”苏妍冰横了陈昭河一眼:“我的事不用你管!”然后又对胖女孩吩咐道:“把钱拿好,一定要牧场的奶,你要是拿兑了水的陈奶哄弄我,我就跟你新帐老帐一起算!”
这个胖女孩,是苏妍冰雇的小保姆,表面上看着老实,却极有鬼主意。自从她来到苏妍冰家里之后,不是干活时摔坏值钱的瓷器,就是老喊叫肚子疼腿疼,搞得苏妍冰天天要伺候她,实在是有些头大如斗。苏妍冰的本意是将她支走,可是陈昭河却明确表示不希望这样,摆明了他这次来只是坐坐而已,没有其它方面的事情。这让苏妍冰心里感受到一种更加强烈的幽怨。
4)
小保姆极不情愿的走了,陈昭河蹲身摸了摸毛绒绒的海狸皮:“从哪儿弄来的这东西?味道好腥。”
“硝得不好,我正准备换一张。”苏妍冰把水推到陈昭河的面前,怒气冲冲的发牢骚道:“梅梅这个死丫头太不顶用了,什么活都不干,现在家里的卫生清洁工作我又雇了一个下岗女工,她每天下午四点半准时来,花半个小时收拾好房间。现在家里也不用做饭,直接从饭庄里订,也不用洗衣服,洗衣工定时上门,你说我还要雇这个小保姆干什么?笨得象只猪,吃起来赛过一只猪,你刚才也看见了,她都胖成什么模样了!就这她还迷郑少秋呢,她以她是谁?肥肥?”
陈昭河心不在焉的看了看房间四周:“我记得你去年就说过要辞掉她的。”
“我说过这话吗?”不知什么时候,苏妍冰的身体已经移到陈昭河的身后,她用手轻轻的揉搓着陈昭河的后颈:“可能我是说过这话,不过梅梅在我这里做了这么久,整天除了吃就是吃,要是炒掉她的话,恐怕这小丫头一天也受不了——再说——再说你也得让我有个说话的伴吧!”说到这里,她的手指突然在陈昭河的后颈上用力掐了一下,痛得陈昭河下意识的一缩脖子,她已经伏在陈昭河的背上失声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用力的拿拳头往陈昭河的后背上打:
“昭河,你怕什么呢?我就是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苏妍冰哪一点对不起你?你是不是以为我没有人要了?是不是以为我真的嫁不出去了?是不是怕我缠上你?”
陈昭河蜷缩着身子,一声不吭,阴沉沉的一张脸没有半点表情。苏妍冰哭了很短的功夫,就恢复了常态,替陈昭河重新换过茶,抱着膝盖与陈昭河面对面的席地而坐:“你不是和老袁他们在雅水轩商量事嘛,怎么突然之间心情恶劣起来了?这在你来说可是太少有了。”
“我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关于——关于——”陈昭河满腹焦虑的望着苏妍冰:“妍冰你说,如果我们兼并北京风河汽造,市面上会有什么反应呢?”
“我可不是曲凤城,”苏妍冰满心不快的嘟囔道:“我不知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你不和曲凤城商量这事?”
“我是在路上突然想起来的,丰河的老总叫罗利名,是个鬼精的湖北人,”陈昭河显然心情极乱,口不择言:“湖北人不太好对付,当年孙中山在海外组建革命党,为推翻满清费了多大功夫多少心血,一次又一次的失败,眼看水到渠成,湖北人却突然来了个武昌起义,摘下了胜利的桃子,他们早干什么去了?闷饭做菜时找不到他们,饭熟了菜上桌了,他们早已在最好的座位上等着了——跟你说这话也只是顺便提一提,这种可能性——对了妍冰,你不是说你刚刚买了盆水玲珑吗,在哪儿,让我看看。”他在说这些些话的时候,甚至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弃妇式的幽怨,而这种幽怨是针对陆红志的。
“水玲珑?什么水玲珑?”苏妍冰早忘了自己进门时说过的话,瞠目结舌的望着陈昭河:“你怎么说话象那个满脸晦气的骆子宾,东一槌子西一郎头,跳跃式思维。”
“你提起骆子宾——觉得他这人到底怎么样?”陈昭河顺势问道。
“他是挺会钻营的,只可惜年纪太大了,”苏妍冰漫不经心的摇了摇头:“思维已经形成定势,知识结构早已固化,你看他今天在会议室里说话时候的样子,唯唯诺诺点头哈腰,就象一只滑稽的大马猴,这种人——这种人——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让他到公司里来。”
“你还记得曲凤城原先是干什么的吗?”陈昭河冷笑道:“曲凤城原来也只不过是交易柜台里的清算,还有你,当初我指定你们几个出国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反对,认为我陈昭河所托非人,结果怎么样?你自己也已经看到了,养活公司上上下下几千口子就指望着你们几个。”说到这里他长身而立,左臂抱着托着下颌的右手,恢复了往常那种气定神闲:“骆子宾身上有一种东西,这种东西是成就大业最基本的,这就是我选择他的理由,至于他到底能不能成了气候,还得看他对自己的把握程度了。”
“昭河,”苏妍冰突然用颤抖的声音叫了一声,陈昭河垂下眼睑,身体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仿佛突然之间被人从他身上将所有的力气抽光,他无力的跌坐在柔软的海狸毛皮上:“什么事,说吧。”苏妍冰失声啜泣起来“你知不知道,我们能够有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是多么的不容易,可就在这种时候你总是无休无止的谈论工作,昭河啊,你知不知道我有时候会突然的盼望着你倒霉运,别那样看我,你只有情绪非常恶劣的时候才会想到我,除非你倒了霉运,否则我连句话都无法对你说。“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化不开的幽怨,泪水几欲夺眶而出。
陈昭河叹了口气,做为一个成功男人,他感受到份量最重的就是这份情感的压力,情感曾经彻底的压跨了他,完全是靠自己的过人意志与毅力才重新站起来,他希望自己能够永远保持清醒与冷静,但是对于苏妍冰,他却最终无话可说。
他和苏妍香的暧昧关系,同样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5)
有一件事谁也不知道,苏妍冰其实是一个结过婚的女人,那桩婚姻虽然已经成为过去,现在连对方长得是什么模样都模糊了,但是那个男人终究是一个客观的存在,这却是苏妍冰无力否认的。
苏妍冰今年二十八岁,阜江人氏。在她十九岁的那一年,苏妍冰来到成江,受聘于刚刚开张的成江大酒店做前台,五个月后升任大堂领班。由于她姿色明媚,光彩照人,青春奔放,性情娴婉,引得许多客人围着她大献殷勤。这其中有一个港客陈柏生对她追求得最是热烈,不遗余力,陈柏生除了长住酒店,一天赠送苏妍冰一个大花蓝之外,更是抓住一切机会向苏妍冰渲染香港大都市的繁华生活和他的满腔爱意。他经常自作主张的替苏妍冰请了事假,带着她去看桂林的山水,云南的原始森林,到启东的长江入海口一揽三水汇聚的壮丽,到哈尔滨的观赏水晶一样的冰灯。时间久了,终于打动了少女苏妍冰的心。他们在成江大酒店举办了隆重的婚礼之后,立即飞往东南亚渡蜜月。
到了香港,见到陈柏生的母亲之后,苏妍冰才如梦方醒,原来陈柏生不过是香港的一个出租车司机,每个月惨淡营生,勉强维持温饱,此尤罢了,此人竟是个瘾君子,苏妍冰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被陈柏生几口就吸干抽净。所幸的是,陈柏生终有千般不是万般错,他毕竟不是个坏人,而且是真的喜爱苏妍冰,对苏妍冰呵护有加爱护备至,只是因为香港消费水平过高,他娶不起香港老婆,才假充大款随旅游团来到内地打起了没见过世面的大陆妹的主意。
象几乎所有的女人一样,苏妍冰在这种情形下只能接受现实,寄望于陈柏生戒掉毒瘾,只可惜毒瘾沾染容易,想戒掉却是绝无可能。为了生计,她同陈柏生商议,返回大陆深圳做旅行社生意,但要是想学做旅行社的生意,头一件是要弄清楚旅行社的营业运作,于是苏妍冰受聘于居于深圳罗湖口岸的一家名为国华的私家旅行社做起了导游。但这件工作对苏妍冰来说极不理想,她必须要花言巧语的哄骗内陆客人把钱汇入指定的帐户,然后再转手将客人包给大型的、真正具备营业资格的旅行社,就在她准备向老板提出辞呈的那一天,老板却吩咐她先去威尼斯的一个客人处送票。
苏妍冰冒着烈日来到了威尼斯,找到了老板告诉她的房间,敲了敲门,一个形貌堂堂、衣冠楚楚的男人替她打开了门。
这个男人就是陈昭河。
当时陈昭河正为改造之中的长华汽造焦头烂额,他穿着高级西装、住着五星级酒店,谈笑风生的与投资商进行接洽,陪着客户出入于风月场所一掷千金。但当他一个人的时候,却偷偷躲在房间里啃方便面,算计着回去的路费是否还有得赢余。这种苦日子对陈昭河来说却是甘之如饴,因为他知道自己正在开创着一个前景无限的庞大事业。当时他在国华旅行社预订了票,准备以游客的身份进入香港之后去交易所碰碰运气,说不定会遇到对长华汽造感兴趣的投资商。陈昭河没想到来送票取钱的人竟是苏妍冰,他当然认识苏妍冰,当初成江大酒店最漂亮的大堂领班是很难让象他这样无限扩张自我与欲望的男人忘记的。但是,苏妍冰对陈昭河却毫无印象,这是可以理解的,当年的她被太多的款爷簇拥着,怎么会记得起一个亏损企业的小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