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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道疑问的视线落在了被点名喝问的海阔天身上,这片刻前因为重出江湖而意气风发的老人神色为之一黯,竟似斗然间老了十岁。
「什么刘是刘非,你们当捕快的是兵,我们是贼,他本领不济,自然」
见自己师傅神色有异,蓝如烟挺身插到海阔天与云飞扬之间,没好气地反驳咄咄逼人的云飞扬。
「蓝儿,我不许你对刘捕头无礼!」
然而,比起脸上浮现怒色的云飞扬更快一步阻止蓝如烟大放阙词的却是海阔天。
蓝如烟毕竟晚生几年,而且他并不是一开始就以捕快为自己人生目标的卧底,当然不会象在场的其他人那样知悉刘是值得人敬重的原因。
「你是?」
海阔天不敢确定地向面前的青年询问道。
刘是亲至海天一色阁之事虽然也算不上秘密,但他是在到过海天一色阁后不久身亡的消息却是绝无人知。眼前这青年虽然外表浮华无良,可是眼中透露出的坚定与果决却象煞了一个人。
「我是他唯一嫡传的弟子!师傅死的时候说不许我利用权职滥报私仇,所以我一直在找能光明正大把你们伏法的机会。」
一个死后犹能得到敌人尊重的男人,师傅果然就是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云飞扬本因海阔天出言相助而略显欣慰,但一想到也正是由于这个人,才害自己师傅英年早逝,脸色又沉了下来,气氛只绷得比之前更紧。
不能忘记的,当时自己是一个找不到人生目标的绔裤子弟,仗着父亲为当朝大员,结识了一伙同党四处以惹祸为乐,若是不师傅他出手指点,拨乱返正,也许现在的自己早就是因无知而犯下罪行累累的恶人。
可就是这样无论受多少苦都笑着承受、武艺高强的师傅,却在一次出完任务回来后就一病不起,自己着急地为他寻医问药的救治,结果他的病却越来越严重,到后天每天都在呕血,问他却只是笑着摇头不说原因。
到最后自己查明了他是生受海阔天三掌惊涛掌所至,已将到弥留的师傅要自己答应的最后一件事却是永世不得报师仇。
当时自己只能流着泪答应了,但他绝不甘心,为什么坏人可以逍遥法外?而象师傅这样的好人却死得不明不白?
师傅一生无妻无子,收了自己当弟子,着实是尽心尽力地调教,全无保留。自己心目中也早把师傅当成了有如父亲般的存在,甚至可以说是比对父亲更崇敬。
当时的自己年纪还太小,力量也太微弱,是绝对不可能与海天一色阁对抗的。
他把这仇恨记下,十年来煞费苦心,一步一步设计布局,安插了自己唯一知情的好友、搭档袁蔚中到海宁县当县令,就近牵制海天一色阁的举动;又因机缘巧合,说动了差点因一时之过欲辞去捕快职务的俞湘君潜入海天一色阁总部当卧底,不断地提供那边的情报,内外夹击之下,出其不意骤然发难,几乎连命都丧在离岛上,这才取得这个结果,却不曾想,到最后却仍是被人当成了一步错棋,十年的苦心付之流水。
在爆裂过后微弱的火光照耀下,沉重的阴影浓浓地交织在脸上,云飞扬的神色更显冷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黄雀之后,却还有一个持弹弓的童子。
冯希山是那只倒霉的蝉,海千帆是被他捕获的螳螂,可他这黄雀背后,却有个自己防不住的少年天子!
天注定黄雀这一场辛劳是无功而返么?
不,他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哪怕违背师命,丢掉自己六扇门的职位,他也一定要将这师门的仇人申讨到底。
「原来你是他的弟子。很好,很好!」
火光跳跃,浮现在海阔天眼中的,竟是盈然满眶的泪花。
迟疑了一下这才注意到自己仍身处牢室,想了想,压低声音道:「云捕头,若在这里与我交手对你不利。既然你是刘是的弟子,我们可以依着江湖规矩办,三天后我在栖霞山顶等你。这样就是一场公平的武林对决,死生无怨,与捕快和犯人都没有关系,你意下如何?」
「这」
自己真的尽力了!却没想过现在比过去有能力多了的自己,就算率整个六扇门与之斗争,仍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上面的」总有办法将他的精心布局破坏殆尽,而且他接收到来自父亲等人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然而就这样将杀师仇人放去却是无论如何也不甘心的,或许是可以接受他的提议,以一个武林人的身份去与他公平决战。
看出了他的动摇的海阔天伸出一掌,与他击掌为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接受了这个交换条件的云飞扬终于默默让开,让其余的人得已逃走。
最后一个从他身边走出那被炸开的洞口,蓝如烟忍不住一再回头,只觉得这样看去,云飞扬无措地咬紧下唇的举动显得好无助。而他身边站着早被接过去嘘寒问暖、笑得一脸幸福的余福常,在那两人身边更显他的孤独,突然涌起一种很想跑回去拥抱这样独立无助的他的冲动。
海千帆轻咳了一声,提醒他现在已经到了宫墙,皇帝那边是答应了撤掉一班巡夜的警卫,现在拖了这么久,也不知有什么变故没有,老帮主和他的父亲都在,最好打点起十二分精神。
跃上高墙的蓝如烟最后一次回头眺望,仍驻立在牢房前巍然不动的身影已经成了一幅剪影,只有一双在黯然天色下闪着光的眼睛分外清晰。
可是那双眼睛看向这边,却没有看见自己。
——仇恨的视线!
千盼不一顾。
柔软的心房一下子被什么东西刺着了,很痛!
第十三章
风在山顶上凛冽地吹着。
朝霞的金光布满整片红枫林,端得是喷红流彩,又好似把天上的云霞扯到了这座山头。
在这一片红与金组成的绚丽世界里,只有一抹肃穆的白,岿然不动如山石。
他手上抱着剑,坐在那里不知道想些什么,风牵起了他的衣角,翩然飞舞如白蝶。
这一身孝衣,似乎说明了他今天的决心。
「你到是来得早。」
另一道声音打破了林中的寂静,坐在树下的云飞扬倏然睁开眼睛,因为这意料之外的声音的出现。
看到树林里出现的另一抹白,纤丽温婉的容颜是自己熟悉的那一张,换下了蓝衣的他倒另有一番肃穆瑟杀的美,倒是不禁有些惊奇。
但念着决斗在际,不可为此人乱了心神,也只是淡淡地道:「你怎么来了。」
「你替师报仇,那我就是代师应战。你想要杀的海阔天已经死了,他把帮主之位正式传给海千帆,把功力传给了我。」
蓝如烟没好气地给他答疑解惑。
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还弄得跟殉情一样,本来让他还有点感伤的气氛也全没了。
幸好海千帆见机得快,趁着海老帮主传功之后力气不济,出指点倒了他,现在还在用参汤吊着保命,生死未卜。能代替海阔天赴这个死约的,自然只有他了。
本来按海千帆的意思,反正昔日叱咤风云的「海阔天」的确已经不存在了,让世人及云飞扬相信海阔天已死也就算了,可蓝如烟却无论如何也想向云飞扬问清楚一些事,所以坚持要单刀赴会。
「死了?那带我去见他的尸体。」
与他定下此约的是海阔天,无论他是生是死,哪怕是尸体也得搬到山上来赴此约定。云飞扬又怎么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眉一竖,不为所动。
「他已经把毕生的功力都传给了我,不信你可以试试。」
蓝如烟赌的就是这一点。散功之后,没几个人还能活命,他身上的功力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也是他坚持要来的原因之一。
「不然你想鞭尸吗?我可不知道当捕快的还有这兴趣。」
蓝如烟笑笑,左手一抬,一缕指风袭出,几片本是随风而落的枫叶却立时打着旋被无形的气劲绞得粉碎。
看到云飞扬眼中浮现讶然之色,便知他的确信了自己已经功力大增的事实。
「那么说,你也一样是抱着死生各安天命的态度代替你师傅赴约的?」
抬眼望向态度与自己一样凛然的蓝如烟,云飞扬只觉得心底有一丝苦味,一缕缕地泛上来。
本来休戚与共,简直有如情人般的两个人是怎么到了今天要兵戎对见的地步的?
是不是在产生了分歧的那一点上,有什么东西错了,错过了,导致越走越远。
「你不也是抱着这样的态度才来的吗?」
既然他可以为报师仇不顾性命,那自己也只不过走上与他同样的道路而已。
自己是什么感受,那个人体会到的是否一样?
「小蓝」
「在你亲口说出你的背叛,亲手把我收押的时刻起,你就已经不是我的同路人了。」
蓝如烟手腕一抖,七尺长鞭已经握在手中,劲气贯注处,鞭身挺直得如一杆标枪。
视线缠绵,可嘴里说出的却仍是绝决的话语。
云飞扬,这是你逼的!
我可以原谅你的利用、你的背叛,但我不原谅你根本不把我放在心里。
那一天在牢里,我回首千遍,盼你一顾。可你眼中只看得到仇恨,看不到我。
并且,你是认真的打算与海阔天定下决斗,不死不休,不顾性命。你把无意间被你触动了心弦的我置于何地?
我以为你的游戏中多少有些真情,不料却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戏弄。
承受了他怒火的树拦腰截断,纷纷扬扬的红叶阻断了两人的视线。
本来就是上山决战的云飞扬早早就候在这里,自己也知道与纵横江湖几十年的海阔天决战凶险甚大,唯有抢占先机,才有可能获胜,是以在等候的同时早将自己的气息吐纳与这自然环境相融入,蓄力待发,被蓝如烟抢先出手,这一牵动,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小蓝!你听我」
最后一个「说」字却因不得不拨剑才能对付过蓝如烟倒卷上来的鞭子,「呛——」的一声利剑出鞘声把讲和的意味完全减到最低。
「现在你对付我也不算吃亏,海老帮主的内力还未完全融入,我想跟你比试看到底谁强谁弱很久了!」
以前与他交手时从未能尽兴,但一想起其实他早知道自己身份并加以利用,而自己尤不知情,在他面前煞费苦心地隐瞒武功的举动简直象个傻子,一定让他看笑话了,就不由得怒火更炽。
层层叠叠的鞭影有如怒海惊涛,幻出万千景向,甚至让人捉摸不透他的鞭子到底在哪里。可只要有一个疏漏,那有如毒蛇一般的鞭梢就一定会恶狠狠地撕裂人的肌肤。
蓝如烟一旦动真格的了,云飞扬也只有打点起十二分精神沉着应战。
所幸这只是陆战而非海战,否则他那一招「排山倒海」使出来基本就是两败俱伤的命了。
栖霞山上象是骤然下起了一场红雨,枫叶林中红色的、金黄色的树叶被这强大的气劲震落,可还没落到地上,就已经被震碎,变成红黄色的细末洒下来。
蓝如烟一味抢攻,云飞扬却闪、挪、腾、让,避得迅捷无比。
他本意是等海阔天前来,利用这样的战术来发挥自己年青的优势,拖到他力乏之际再出手回力返天,却不料拿来对付怒火正炽的蓝如烟也歪打正着。
幸好他之前也详细地看过了地形,利用一些山林间的自然优势倒也还躲得及时。在打斗中,因为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强敌,倒也兴起了一种想一窥两人间的实力到底谁高谁下的念头。
这念头一起,他也并不是一味避让了,十招中间或也还得一两招,然而他早知道了蓝如烟的气劲是如海中漩涡一般由内向外旋转着发散出来的,一边奔走游斗,一边巧妙地将这个游斗的圈子引到最大——处在气漩最边缘的位置时,劲力却是最弱的,越向中心集中处,劲力越纯、越强。
他这一攻人之短的法子本可谓目光独到,可是蓝如烟使的兵器是长鞭。
这却恰到好处地补足了他气劲由内向外渐弱的缺点,灵活的鞭梢如一条吞吐着红信的蛇,招式最大效力的发挥处,却是在七尺长鞭的最外围。
「啪——」
云飞扬露了个破绽,那毫不留情的鞭子顿时在他的脸颊上抽了一记,血顿时从深深的鞭痕里冒了出来,蓝如烟为之一怔。
云飞扬却正是要他这一怔的时机,身形甫一落地,又向蓝如烟纵去,手中长剑探出,硬是从鞭影之中穿过,直刺他的胸口。
这一招却也是破蓝如烟鞭法最有效的一招,所谓鞭长莫及,像鞭子这等长兵器被人欺到近处,便失去了很大的灵动性!然而要在蓝如烟防守得毫无缝隙的鞭影之中找到破绽却绝非易事,若不是敌手是云飞扬,若不是打着了他会叫蓝如烟有微微一怔的停滞,任何穿入他鞭影中的东西都会被他凌厉的劲气打飞!
大圈套着小圈,如蛟龙翻腾于海波上的鞭影中,只有短短一息之间的破绽,云飞扬硬就是创造机会找出这一丝破绽,剑光突破重围直刺而入。
蓝如烟又惊又怒,但因云飞扬的身手之快无人能及,根本无法将鞭子撤回来近身防护,只得随他奔进的来势,猛然后退。
云飞扬亦已箭在弦上,无法后退,一柄剑气贯长虹直追着蓝如烟向后倒跃的身影而去,若论及轻身功夫二人中较高的还是云飞扬,可谁也不能小觑了蓝如烟隐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