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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挥!”布鲁诺告诉他的伙伴。“让它一直维持烟雾状态,这样它才不会攻击到你,”
“崔斯特和豹不见了!”沃夫加大叫。
“他们去鬼怪的地方了。”布鲁诺解释说。
崔斯特花了很多时间才调整好方位。他到了不同实体的地方,在那个次元中,所有的东西,甚至他自己的皮肤,都泛出相同的灰色调,所有物体都因为轮廓上细细的一圈颤动的黑线才能被辨别。他敏锐的感知力也毫无用武之地,因为在那里的东西并没有明暗之分,也没有可以用作向导的可识别的光源。而他发现自己并没有立足点,在下方并没有任何实质的东西,也分不清哪边是上,哪边是下。这些观念并不适合这里。
他看出了飞马在不同界中跳跃转换的轮廓,它不是完全在其中某个地方。他试着要靠近它,并且发现心智上的活动能够成为推进力,所以他的身体自动地按照他意志的指示前进。他停在那些正在变换的线条前面,魔法弯刀摆好了架势,就等目标出现给予一击。
然后飞马的轮廓完全浮现,崔斯特也将他的刀挥过去,陷进围绕它形体的黑色颤动线条之中。线条开始转变并弯曲,弯刀的轮廓也开始支离破碎,因为即使是钢铁做的刀刃,在这里也具有不同的组成特性。但是钢还是显得比较强势,弯刀恢复了它弯曲的边缘,并且毁坏了妖怪的线条。在这一片灰暗中突然起了震荡,好像崔斯特的挥砍已经破坏了这一界的均衡一样,而怪物的线条也在痛苦的颤栗中抖动着。
沃夫加看见了烟雾突然喷出,几乎要再次成形。“崔斯特!”他对布鲁诺喊。“他在公平的条件下找到这妖怪了!”
“那就准备好!”布鲁诺焦急地回答,虽然他知道自己在这场战斗中扮演的角色已经结束了。“黑暗精灵会把它弄回来够久,让你有机会攻击它。”布鲁诺紧抱着自己,想要将致命的酷寒从骨中驱散,然后就倒在半身人一动也不动的身体上。
妖怪转向崔斯特,然而弯刀又再次挥出。关海法也加入了战端,它的巨爪伸进敌人的黑色轮廓线中将其撕裂。飞马蹒跚地离开他们,它知道对于在同一界的敌人它不具任何优势。他惟一的指望就是退回物质界。
沃夫加正在那里等待。
当烟雾一恢复它的形状,艾吉斯之牙就锤向了它。沃夫加只感觉他锤到一个实实在在的物体片刻,他知道他有打到目标。然后他面前又再度烟消云散了。
妖怪回到崔斯特以及关海法这里,面对他们无情的刀刺和爪耙。它再度转换回去,而沃夫加也迅速地出手。由于无处可退,这妖怪承受来自两界的攻击。每一次它在崔斯特面前实体化,黑暗精灵都注意到它的线条越来越细,并且越来越经不住攻击。而每一次烟云在沃夫加面前成形,它的浓度也渐渐变小。这群朋友们胜利了,崔斯特得意地看着飞马抛下它的物质形体,并且在灰暗中漂流而去。
“带我回去。”疲倦的黑暗精灵指示关海法。片刻之后,他就站在布鲁诺和瑞吉斯身旁的土地上了。
“他会醒过来的,”布鲁诺对崔斯特质疑的眼神平静地回答。“我猜他是昏过去,不是死了。”
一小段距离之外,沃夫加也弯腰看着一个形体,它遍体鳞伤而扭曲,并且样子介于人兽之间。“托林,杰瑞克之子。”沃夫加解释说。他回头望了望野蛮人的营地。“这是佛力克做的。他手上沾着托林的鲜血!”
“也许是托林自己的决定呢?”崔斯特提出意见。
“不可能!”沃夫加坚持。“当我们在挑战中相遇,我以尊敬的眼神注视着他。他是个战士。他不会答应这种事情!”他离开尸体一步,让残缺的遗骸强调出对这个被附身者的尊敬。在死后托林的样子不再变化,他的脸还是保持了半人半马妖的面貌。
“他是酋长之子,”沃夫加解释说。“他没有办法拒绝巫医的要求。”
“至少他勇敢地接受了这样的命运。”崔斯特评论说。
“酋长之子?”布鲁诺从鼻孔中哼着说。“我们好像在背后树起更多敌人了!他们会来找我们报仇的!”
“我也会!”沃夫加宣告说。“这笔血债算在你的头上,佛力克。高眼!”他喊向远方,喊声在峭壁群的群峰间回荡着。沃夫加回头看了看他的朋友们,怒气在他脸上激昂,然后他凶猛地宣称:“我会为托林的受辱报复的!”
布鲁诺点了点头,为这个野蛮人的坚守原则表示赞同。
“这是项值得尊敬的任务,”崔斯特同意,拔出他的剑指向东方长鞍镇的方向,他们旅程的下一站。“但是改天吧。”
第七章 匕首和杖
恩崔立站在千帆之城几哩外的小冈上,营火在他背后微弱地燃烧着。瑞吉斯和伙伴们曾经利用相同地点作为他们进入路斯坎前的最后宿歇处,而事实上,这个杀手所燃的火也就在他们曾经燃过的同一点上。但这并不是巧合,当他在世界之脊的南边找到了半身人他们一行人的足迹之后,他就跟着他们每一个脚印亦步亦趋地到了这里。他根据他们的行动来行动,努力地想要更了解他们做过的一举一动。
现在,不像这伙人之前所做的,恩崔立的眼光不是投向城墙,甚至完全不是投向路斯坎。夜间北方通向十镇的路上生起了几处营火。这些光亮不是第一次在他背后出现,而杀手感觉连他自己也被跟踪上了。他曾经放慢狂奔的步伐,认为他能够在那一行人还在路斯坎城里办事的时候轻易地赶上。他希望能够在专心追捕半身人之前先解决掉后顾之忧。恩崔立甚至曾经故意留下线索,要让后面的追逐者上钩而更靠近他。
他踢了踢下面火堆的余烬,攀回马鞍上,决定最好拿着剑面对面,不要留下一个芝刺在背。
他骑着马直到入夜,在黑暗中更加大胆。这是属于他的时间,每一个阴影都更加添了活在黑暗中的人一分优势。
在午夜之前,他系住了马匹,他离营火的距离已经近到可以步行抵达了。他发现到这是一个商队;在每年这个时节前往路斯坎的路上,并不算是什么不寻常之物。但是他的危险感仍然不停地提醒着他。多年的经验磨练了他求生的直觉,而现在他知道最好不要大意忽略掉这个部分。
他匍匐了进去,寻找最容易走进马车圈的路。商人们总是围绕着他们的营地布下许多岗哨,即使是拖车的马匹也成为他的麻烦,因为商人把它们紧紧绑在马具旁。
当然,杀手不会白跑一趟。他已经走了这么远,并且打算一定要找出有人跟在他背后的原因。他用腹部滑行,移向营地的外围,并且开始环绕警戒圈控制下的帐棚。他的动作静到连非常机警的耳朵也听不见,经过了两个在摸鱼的守卫,然后他到了马群底下,这些马在恐惧中放低了耳朵,但是仍然没有出声。
圈子绕到一半,他几乎已经确信这只是个普通的商队,而且正打算要溜回黑夜中时,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女声。
“你说你看到了远处的光点。”
恩崔立停了下来,因为他认识这个说话的人。
“是的,就在那里。”一个男人回答。
恩崔立溜上旁边的两辆马车中间,并且向另一边窥探。说话的人就站在近处,在下一辆马车的后面,向他扎营方向的夜景细看。两个人都穿着战斗的装束,女子舒适地佩着剑。
“我低估了你。”当他看到凯蒂布莉儿时,他对自己喃喃自语。他镶了宝石的匕首已经拿在手上准备好了。
“我不能重蹈覆辙。”他加上了这一句,然后蹲伏下去寻找一条通向目标的路径。
“你对我真好,为了我这么快地赶路,”凯蒂布莉儿说。“我欠你一份情,瑞吉斯和其他人也是。”
“那告诉我,”这个人催促说。“什么让你这么急?”
凯蒂布莉儿为了那个杀手的记忆而挣扎着,她还无法接受那一天在半身人的房子中所受到的恐惧,而且她也知道她必须报了两个矮人被杀之仇,并且平复她所受的羞辱,否则她是不可能去面对的。她的双唇紧闭着,不作任何应答。
“你不想说的话,就算了。”他让步了。“我们并不怀疑你有理由必须这样赶路。如果我们问你,那只显示了我们想要尽可能帮助你。”
凯蒂布莉儿将脸转向他,泛起了诚心感激的微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这两个人默默地站着眺望寂静的地平线。
寂静也代表着死亡的逼近。
恩崔立从马车下钻出,在他们两人之间站了起来,一只手抓向一个。他紧紧地抓住凯蒂布莉儿的脖子,让她无法尖叫出来,而用他的刀刃使得那个男人永远再也无法出声了。
凯蒂布莉儿沿着恩崔立的肩膀望过去,看到她伙伴在另一头大吃一惊的表情,但是她不知道为何他没有大喊,因为他的嘴并没有被蒙住。
恩崔立往回动了一下,她就知道了。她只看到镶着宝石匕首的刀柄,刀刃和刀柄间的隔片正贴着那个人下巴的下方。细长的刀刃在这个人发现危险之前就已经抵达了他的脑部。
恩崔立用这把武器的柄将这个牺牲者静静地带到地上,然后将它拔了出来。
这个女人又再一次地发现她对恩崔立的恐惧,但却动弹不得。她觉得她能够一扭身闪开,并且对全营大叫,即使她确信自己会被杀;或者她可以拔出剑来,至少试着拼回去。但是她只是无助地看着恩崔立从她腰际抽出她的匕首来,并且把它插进那个男人的致命伤处。
然后他拿起了她的剑,把她从马车下面推到了营地的圈子之外。
为什么我叫不出来呢?她一次又一次地自问,因为杀手知道她有多么地害怕,甚至连抓也不抓地就把她带进了深深的黑夜之中。他知道,而她也已经对自己承认,她不会这么轻易地放弃自己的生命。
最后,当他们到了离营地很远的安全距离外,他强迫她转身面对他,以及他的匕首。“你跟着我?”他嘲笑地问。“你希望得到什么?”
她没有回答,同时发现自己一部份的力量回到了身上。
恩崔立也感觉到了这件事。“如果你叫出声,我会杀了你。”他冷冷地宣告。“然后,我发誓我会回到商队,把他们全都杀光!”
她相信他。
“我经常跟商人一起旅行,”她说谎,尽力维持她的声音不颤抖。“这是身为十镇军人我那一阶级应尽的责任。”
恩崔立又再度嘲笑了她。然后他望向远方,假装在沉思中抬起了面庞。“也许如此对我反而有利。”他很矫饰地说,在他的心中一个计划的脉络已经有了雏形了。
凯蒂布莉儿端详他,担心他已经找到方法,把她的这次旅行转变为对她朋友们的伤害。
“我不会杀你,至少不会是现在,”他对她说。“当我们找到半身人,他的朋友们不会去保卫他。这是因着你的缘故。”
“我不会做任何帮助你的事!”凯蒂布莉儿轻蔑地说道。“任何事!”
“你说的对,”恩崔立用嘘声说道。“你不会做任何事。如果没有把刀指着你的脖子——”他拔出武器,以令人毛骨悚然的嘲弄抵着她的脖子,“划过你光滑的肌肤。当我办完了我的事,勇敢的女孩,我会离开,而你将会和你的羞耻心以及罪恶感留在那里。还有你对那些相信你杀了他们伙伴的商人所说的话!”事实上,恩崔立一点也不相信他用凯蒂布莉儿的匕首搞出的简单把戏会骗到那些商人。它只是用来扰乱这个年轻女人心理的工具,打算灌输另一份疑惑以及忧虑到她混乱的心绪之中。
凯蒂布莉儿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上波动,来对这个杀手的陈述作出反应。不,她告诉自己,事情不会是那样的!
但是在心灵深处,她怀疑她的决心是否只是掩饰了自己的恐惧,掩饰了自己内心的确信,就是再次面对恩崔立的出现时,恐惧还是会使自己动弹不得;她确信这一幕会像她预想的一样来展开。
吉尔丹没遇上什么困难就找到了营地。丹帝巴已经用他的魔法从山上一路追踪这神秘的骑马者,并且已经向这个军士指出正确的前进方向。
吉尔丹紧张起来,抽出了剑,走了进去。这个地方已经被弃置了,但是弃置没多久。即使在几尺外,这个路斯坎来的军士还是能够感受到熄灭营火的余温。他跨低将自己的身形贴向地面,爬向包裹以及毯子所在的火堆之旁。
恩崔立缓缓地骑向自己的帐棚,料想他所留下的东西已经吸引了某些访客了。凯蒂布莉儿坐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