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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好的衣服穿,外面正打完仗,人们刚从帝国主义列强和阶级敌人手里摆脱出来,大家不知道富裕之路在哪里,不断地忆苦思甜,寻求出路,需要金钱,需要蔽体的衣服,需要强有力的生存意志,不需要温情和眼泪,因为它们没有用—必须为了生存,为了革命战斗团结起来,一边维护国家安全,预防阶级敌人的进犯,一边全面建设,节衣缩食,需要很努力地奋斗才能有一点点粮食、衣服等等。
父亲从小就表现得如同野蛮人一样难缠,他无法选择地生长在一个贫下中农家庭,一个危机深重的家庭。父亲对他的管教极其严厉。爷爷有一根鞭子,是用来教训父亲的。在爷爷看来,对于儿子,一定是不打不成器。他用过各种方法责打父亲,只要他到处乱跑,不听话,只要他无法顺服他的意志,或是他想要更多的食物,他都会给他点厉害尝尝——你不可以被娇纵—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你的出生本来就是个拖累,在这个年代,你必须得了解,没有苦难就没有食物,不懂得被责罚,就永远不会长大。在那个时代,人们更没有心理上的保障,那种恐慌与紧迫感威胁着人的神经,只要不被饿死就是万幸。
那是一定程度的家国磨难教育,爷爷认为,这对儿子是有益的,但可能也源于他自己的生存恐惧,他无法表达内心的爱,因为爱对于他来说太过奢侈,对于贫下中农,冲动与打骂才是培养强悍的最好方式——只有反抗,才能有所出路。
父亲也开始反抗,他表现得更为桀骜不驯,他过早地承担了父辈的压力,而没有学会如何去跟人好好相爱。他的眼神开始有了非理性的倾向,常常试图找回内心的柔软,但表现的形式常常是一种虐待——自我虐待和彼此虐待。他用最毒辣的语言挑衅别人,他要激起父母的愤怒,激起他人的愤怒,让他们痛苦。他认为,这就是在表达他内心的不平衡,让他人痛苦便也是在体现一种自我存在,至少他是一个人,他的心理需要被关注。
跟父亲相处常常是惊恐的,因为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发脾气。他看似正常的外表下,有一颗阴郁而缺乏感情的心。他要感情,但却不知道用最简单的方式来表达——他看女儿时,常常不耐烦,鄙视,认为她的存在是多余的,或者认为她太过骄傲,不够顺服。他心目中的女人应该是那种娇弱、顺从、没有自己的感受、可以不被尊重的。而苏慕从来都不是,她继承了母亲家族的清高,自尊心很强,这都让他很不愉快。同时,他也觉得她的学费过多,希望她能尽早脱离他的抚养,自食其力。
父亲鲁莽的内心,没有宽松平和的余地,他喜欢做的,就是爆发他的不满和不安,去伤害周围的人,这样,他就觉得好受了——他并不知道自己令别人如何痛苦万分,他只是以此为乐。很简单的例子,他喜欢在饭桌上发火,当他的怒气和挑衅朝向女儿,让女儿气得扔下碗筷回到房间后,他仍然会追过来大声拍打房门,进一步瓦解她。他知道她可能会哭泣,但他更不懂得如何处理眼泪,他会很不耐烦,大声挖苦她……
第51节:第四章 盛世离恨(4)
于是,家庭气氛就这样恶化,苏慕从不跟父亲亲密,父女间几乎不交谈——因为彼此间那种凝重而容易点燃怒火的空气,根本不适宜交谈。她只是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任凭他恼羞成怒地在外面打门。他酷爱这种挑衅的方式,让人痛苦,打门威胁会让人更加痛苦。
她当时并没有理解父亲的能力,也没有完全明白自己心里爱的匮乏程度。她一出生就被这样一个男人拒绝了,或者说,他想爱她,却最终伤害了她,这亦是没有办法的事。
直到她遇到伯鸣,她的第一个男人。当伯鸣如此温柔地对待她时,她才了解自己的匮乏有多深,那简直是一个大窟窿,需要很多很多的爱来填充——她向他伸出双手,他起初是爱她的,后来变得厌烦,他打开了一个女人的需要,填充进去了爱,最后还是害怕被卷入太深而仓皇逃跑。
伯鸣也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家庭,他身上有着父亲的影子——比较自我,比较疯狂。那时,家里不会给他什么钱读书,他都是自己做家教来挣钱。他每日为了生活奔波,自然冷落了苏慕,也无法带给苏慕她想要的精神生活。记得那时,约会他经常迟到,原因都是在外面做家教,他的爱直接而热烈,但是等待让她心灰意冷。她期待和他一起上自习,一起学习,但他连这都无法满足她。他不是喜欢学习的男人,这使他必须在生活中承受更多的不如意,他的第一份工作也很不满意。
她曾经去过他家,条件很差,他一个人的钱还得养活全家,她那时不太了解他的艰难,因此,处理起感情来自然也非常粗糙,显得毫无办法。
迷乱
每个人都是罪人,当他们不认罪时,他们之间的伤害虽然无心,但却真实。苏慕就是这样想的,她也并无悔改。当她明媚鲜妍地站在伯鸣身边,以为他的勾引是出于善意和爱时,已经陷入了一个圈套。
在大学校门外,伯鸣经朋友介绍认识了她——她是一个热爱写作的少女,喜欢穿黑色的衣服,我行我素,热爱艺术。她见他的时候穿着母亲给她的黑色西装,有一种和年龄不相称的成熟气质。她头发也是短的,从小时候被父母拉去剪掉了一头心爱的长发之后,就再也没留长过,这似乎是一种诅咒。
她念大学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模样:双眼大而清亮,但是内心却跟衣服颜色一样过早成熟;喜欢黑色,亦喜欢特别的剪裁;学习成绩优异,但是却没有把学习作为自己的正业。她在写作,每天晚上都在宿舍走廊上写,那种超出常人的勤奋,给她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她对很多事情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不喜欢趋同于众。从十二岁起,她就开始写东西表达六岁半时萌发的感情——她一直都在恋爱,准确地说,是暗恋。这是她隐秘生活的一部分,她把它们都写进日记本中。
伯鸣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少女,从未真正恋爱,但第一眼看他的表情就似乎很有经验。她很大方地面对陌生男子,一向这样,喜欢跟男子讨论头脑问题,各种文学、哲学、美术等等,但是她不给他们谈论爱情的机会,因为她把自己保护得很好,不轻易表露,除非,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写日记时,可能谈一点对某位男子的遗憾。
后来她把日记本给了伯鸣,那上面记录她第一眼见到他,并不以为然,对他的印象不好,却对他的动机很感兴趣。后来,当他们在校园各处堕落和谈情的时候,他没有提到她对他傲慢的第一印象。她觉得他虽然不那么好看,但是谈吐却也很有意思——至少是一个内在热情的人。
大概是她的傲慢挑衅了他,他希望征服这个太过自以为是的女孩,于是他常常来看她,并帮她做各种事情,他甚至很快就给她带礼物来,虽然他没有把她引诱得如何,但也感动了她小小的、孤僻的心灵。
他常常午夜翻墙出去,在暗处给她打电话,让她体会到的性感无以言喻,那柔软的舌头、火一般的激情、挑逗的言辞,以及不确定的误会,等等等等。他们开始狼狈为奸,但同时,他也在向别的女人发出邀请。
第52节:第四章 盛世离恨(5)
一个男人技术太好,就希望到处炫耀,征服本身的乐趣一旦消失,就希望再来一个可征服的对象。苏慕跌入了自己的河流之中,她感觉和伯鸣之间,如同香烟快烧到了头。
她多么希望伯鸣带自己逃跑,离开这个世界。她有一种厌世的倾向,她渴望自己的爱情就像圣坛上的舞蹈,惊鸿一瞥,但是绝艳无比。伯鸣的出现,让苏慕19岁的生涯,有了彩虹般的第一缕亮色,她到现在依然感谢他,这个性感的、花心的男子,一个随时随地散发他的爱情、赋予她女性柔软体察的男子。因着他,她发现了另一个自己,也开始爱自己,关注自己,但是,她却没能留住他太久,因为他还要去安慰别的女人,他有这样的本领和能力。
是她把他甩掉的,她不想再要这种放纵。他是开启她的钥匙,但是她把这把钥匙丢进了臭水沟。她站在河岸之上,看着这段爱情远逝,并不抱什么遗憾。当她知道伯鸣同时跟好几个女人约会时,就对他彻底愤慨。她还记得那些夜晚的桃色,两个人并未上床,但是已经抚摸了全身每处,他是一个桃色分子,掠夺分子,他对她,就是这样实施征服的。
从那之后,苏慕感到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她不由自主地投入一个又一个男人的怀抱,长也好,短也好,只要有一点点爱,或者一点点堕落,也就是她寻求的真实。她已经不能控制自己,仿佛一头小兽,脱离了牢笼。
她从每个男人脸上搜索伯鸣的表情——性感、似笑非笑、勾引、堕落。她本来就不喜欢这个男人的表情,可她爱上的却就是这样一个令她一开始就厌恶的人。在那张脸背后,是一个诱惑的世界,那个世界夜晚都燃烧着玫瑰,一个男子的情欲和渴望,足以照亮女子单调乏味的生活,让她的潮湿洞穴有了难得的光亮,她觉得自己要追逐那夜晚的疯狂而去,天知道,十九年前,她孤独了有多久。
每个男子都不同,但同样说着喜欢她的话,他们对她伸出手,发出了邀请——她要的是那种疯狂,那种最初的迷离,但几乎每一次都令她失望。
当她开始第一次鞭打男人时,却体会到某种快感。那一次他们在陌生旅店做爱,那男子没有发现她手里藏了一条可伸缩的鞭子,她用迷药迷昏了他,然后鞭打了他,扬长而去。他并没有死,他们从此不再见。
这就是苏慕的一部分历史——尽管表面她的职业正常,生活正常。另一方面,她是一个爱情捕手,是一个偷偷躲在陌生旅馆里听许美静的疯女人。
“我爱你在这迷乱的城市里,不知下一步该怎样继续……”她是在KTV里轻哼着歌曲的陌生女子,是每个深夜流落街头的那个女子。她喜欢这个城市的深夜,无数盏灯点亮了人们的眼睛。在这儿,她曾经跟随男人开车经过,他们或者开摩托,或者开汽车。她曾经狂野过,接受他们的约会和邀请。她喜欢这个忽然清醒的夜晚,如此的好看,比白天更为贴近人的欲望——那欲望如同蛇一般真实,如同一把锐利的刀。她不刺向自己,而是刺向别人。
关键是,她喜欢这样刺激的感觉,如同极品飞车乱开。她的头发已经留长,服装越穿越性感,因为她了解男人的欲望以及女人的绝望,她只是悠游于他们之间,寻找一个中间地带。一些地下迪厅是她喜欢的场所,她常常满头乱发随意奔上舞台就唱歌。那些摇滚歌手和DJ都爱她,为她的真性情。大家都叫她“皇后”,呵呵,多么娇艳的称呼。
她的鞭子打在不同的男人身上,后来却激起了他们的快感。他们开始更加地需要她,这也是她的目的之一。她越是这样,就离夜晚的玫瑰更远,但她已经并不在乎。
直到后来,她遇到一个人,一个愿意接受她鞭子的人,他让她感觉他比她更疯一些,然后,他们就搞在了一起,他成了她真正的情人,一个了解他内心深处的人。那个男人姓苏。
花朵与男子
一个东西它在这儿,你绝对无法把它夺走,除非它自己想走,它忍受不了了。朴华茜就是用这种心态坚持跟苏无海在一起的,她并不知道两人之间有多少真的可能。
第53节:第四章 盛世离恨(6)
他们真正获得了一些快乐,那是令她感到安慰的,就算死了,也从未后悔过这样一件事情。现在,她是一具死尸,死尸如何说话?她只有通过一些日记,一些生前的点点滴滴来告诉我们事情的真相,告诉我们蝴蝶杀手是如何把她杀死的真相。
但是她到底有没有死,这似乎也是一个疑团。
她血肉模糊的尸体安静地在太平间躺了几日。过去的记忆全部不在,而她所种下的恩怨却没有了结。一个女子的身影一闪而过,蓝色的身影。朴华茜静静地躺在这里,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可以还魂。
她生前是一个有抱负的女人,没做过什么错事,始终懂得节制欲望,也不和男人发生什么大的恩怨。她独善其身,就算她跟苏无海在一起,她也依然是对他除了爱之外别无所求的。只是她要的这份爱恰恰也是别人需要的,她要错了,或者,她的对手令她无法真正释然。
从爱上苏无海的那一天起,她就感觉蓝波的压力无所不在。她没有问过苏无海他们父女的关系究竟如何,但